第17章 就憑你笨
就憑你笨
整個宿舍誰也沒點戀情，之前邢辰林跟着學校貼子磕啊磕，還真磕出了點糖，現在看是越看越像。
許昌東說他根本不懂朋友之間的互動與情侶之間的界限，就那能成為情侶？
邢辰林就沒敢在說話了。
當然，席城景還是該幹嘛就是幹嘛，他整個人日常上上課，完成點作業，偶爾記幾個單詞，最煩的是學校需要為這次的法庭模拟派遣幾個記者，學校挑選嚴格，要能力好的顏值高的，最後還搞了一場票選，他高位勝出。
之後周書記托人通知他，被他直接拒絕掉，因為籃球比賽的事情周書記只好換了個人。
席城景照常開例會，現在的例會時間松了不少，而且錯峰開會之後，也沒人有什麽怨言。
他要說的東西也不多，主要就是這次的法庭模拟的一些安排。
他剛講完，下邊的學妹舉起手，弱弱地問了一句：“席部，你去嗎？”
席城景指了指許昌東：“你們的副部會負責這個事情。”
許昌東：“大家有什麽問題直接問我好了，現在還有問題嗎？”
又一個女生指了指窗戶口，“席部，淩主席在外邊等你。”
席城景尋聲朝着窗外看了看，窗外有一人影，身形削薄颀長，簡單的衣衫，硬是勾勒出一副清冷寡欲的氣質。
他背懶散地靠着牆，眯着眼睛，視線時不時掠過室內的人。
席城景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少年面色寡涼，冷白的皮膚透出來的肅寒感被窗外投射進來薄薄的陽光柔和了一半，他唇色緋然，微微扯了下唇，點頭算作致意。
席城景眼皮微擡，冷冷地盯了幾秒，他的側臉映着光，拓出了清晰了然的輪廓，冷不丁的收回視線，看着手機。
直到例會結束，席城景也沒離開，他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勾着頭刷着小視頻，室內空無一人，靜谧的空氣像一只手抓着他的全部神經，讓他時不時揪緊心髒聽着外邊人的動靜。
他想，要是他進來，他就第一時間從後門走。
直到外邊喋喋不休的聲音結束，他皺着眉，手機上一個視頻重複的播放，自始至終，淩榮樓的聲音都是寡淡的，只有一個“嗯”字。
許昌東給他回消息，問他去不去吃飯。
他正敲打手機的功夫，一籠寬闊的黑影籠了下來，席城景的手指頓了一下，将打好的一行字全部删除，又摁了關屏鍵。
屏幕暗下來的一剎那，他看到了他的倒影。
“上次問你的事情你想好了嗎？”薄涼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去。”席城景抓起手機，揣進口袋裏，“我有事，先走了。”
這兩天，學校帖子又在炸開了。
【我的cp這是be了嗎？】
1L：啊啊啊，禍不及情侶呀，我的cp這是be了嗎？
2L：這個眼神我真的要哭了啊，我就看不得美人皺眉。
3L：席部長你沒有心，淩美人都追到門口了，你還跑？
4L：有沒有一種可能淩主席一直暗戀席部？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論直到有一層樓一竄數字的回複，很硬氣和認真的寫道：是，我喜歡他。
大家都以為是某人開小號開玩笑的話，随後這句話被淹沒在了衆多回複之中。
淩姝見不得表哥把什麽都埋心裏的模樣，她看的出來他一個人在忙完學校的事又忙錄制的事情，還有他手下的公司，整個人連軸轉，沒有睡覺的時間，這兩天又有一些憔悴，好在他五官清致，皮膚冷白如玉，平添了一股嬌蘇感。
她只不過早上叫他起床的時候，發現他的門依舊開着，她看到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枕在胳膊上恬靜地睡着，單薄的衣服勾勒出他的背部輪廓，露出的那截手臂肌膚白皙，壓在一個筆記本上。
筆記本上的字清晰有力，寫的無不是他的名字。
她知道表哥的父母對他一直都是嚴厲規範的，小到穿衣細節都有人管教，他的家庭向來吃飯的時候氣氛就極其壓抑安靜，規規矩矩條條框框約束着他的任何行為，他沒有其他孩子的那股天然率真，有的只是根據父母安排的路線按部就班的走。
人人驚羨他的臉，他的才華，說他是別人家的孩子，優秀的讓人自行慚愧。
卻不知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于他的家庭，所以他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情感，一直處于被動中，不敢挑破，又想小心翼翼的維護，在被對方冷漠誤會的這四五年的時間，她都想不到這人是怎麽過來的。
把淩榮樓叫醒之後，他很淡然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一切，清致的鎖骨被磨的紅了一片，他身材颀長，好似沒有被任何情緒困擾一般，繼續戴上高冷淡然的面具，面對新的一天。
在看到帖子之後，淩姝注冊了一個賬號，在裏邊渲染了暗戀的故事，不點破但是加上大家天馬行空的腦補，從小矜貴的學弟學妹們根本見不到這種be場景，發誓要為淩主席的暗戀之路貢獻一份力。
這些天，他兩一躍成了學校的話題中心。
席城景倒是不管這些事情，他很少玩社交軟件。成興叫他出去約酒的時候，席城景去了。
那天正是模拟法庭開始的日子。
全校都在忙忙碌碌迎接這場盛事，淩榮樓那張高冷美人臉引得他那群後援會熱烈的操辦，在學校開的動員大會裏，他作為當事人上臺演講，眉眼清隽，不疾不徐，一舉一動都在大家審美點上行走。
聽說，有女生上去給他送花了，還抱了他。
聽說模拟法庭上他一臉嚴肅，莊重的法袍穿在他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魅力，在法庭上，他一字一句精準有力，沒有過多的話，單刀直入，将本來要敗的局憑借一己之力掰回來。
聽說因為他的英姿，節目錄制結束之後，被一群記者圍着采訪，少年微微蹙眉，被相機定格，照片直接封神。
聽說當晚學校不論男女宿舍，都在窗戶邊喊叫着他的名字。
聽說整個學校那晚瘋狂了。
席城景看着群裏秒刷的消息，扯了扯唇，重新擡眸，看着對面的男人：“張先生，你說什麽？我剛剛沒聽清。”
“我是天娛公司的，那天聽你的歌很有觸動，想問一下你有沒有這個意願……”
席城景看着對方嘴巴翕動，大腦裏一遍又一遍加工他說的話，直到對方問他：“你聽懂了嗎？”
席城景歪了歪脖子：“不好意思……”
對方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耐着性子繼續說道：“天娛傳媒，歌壇界的歌後，沐忻白老師你知道嗎？是我們公司的股東，她的手裏有很多資源，相信以你的外形和聲音條件，沐老師對你的幫助會讓你拿華語歌壇的最高獎的。”
對方看着席城景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似乎是思忖的模樣，心裏更加覺得有戲了，這些大學生尤其是在酒吧駐唱的人最希望擁有一個平臺了，他不信他不會心動。
“怎麽樣？想好了嗎？”對方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問。
他已經穩操勝券了，下一秒聽到了少年的聲音，差點嘴裏的酒都噴出來。
“兩個億。”
對方蹙眉：“什麽兩個億？”
“簽約可以，五年，不論我有沒有成績，保證每年四千萬的工資，這個條件你答應嗎？”席城景看着對方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
“如果不能滿足，那就不談了。”
對方怒拍桌子：“小夥子，你以為你是誰啊？就算是老板的兒子剛進去也不會獅子大開口，我看你是……根本沒有這個誠意吧？”
席城景也不裝了，聳了聳肩膀：“是啊，我不喜歡你們的公司，上行下效，風氣不好。”
他說完，也不管身後人的怒火，轉身離開，被成興叫住。
成興問他：“多好的機會啊你不珍惜？難道一直跟我待在這個酒吧裏？”
席城景懶懶地睨着舞臺：“興哥，以後天娛的任何消息都幫我拒絕吧。”
成興摸不着頭腦：“你跟天娛有仇啊？”
席城景淡笑不語，“我去休息了。”
席城景躺在床上，宿舍群裏十分熱鬧，據說校領導選擇了周末請他們這群工作人員大吃一頓。
邢辰林在群裏有意無意的提着淩榮樓。
說好多人想把他灌醉。
說好多人過來跟他表白，被他拒絕了。
說他喝了酒後冷漠的要死，誰碰都不行。
到了半夜，他睡夢中，迷迷糊糊地還聽到了手機震動聲。
點開消息，是白小竹在群裏問他們回不回宿舍的事情。
大家都說在酒店睡了，不回去。
白小竹發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包，又圈了他。
他順手回道，不回去了。
顯然大家都休息了，也沒人回他。
許昌東見他醒了，忙敲過來一條信息：席哥，淩榮樓喝醉了，現在在酒店，要不要過來揍他一頓？
席城景扯了扯唇，他是那樣的人？
他繼續看下一條消息。
邢辰林：席哥，你知道淩主席喜歡的人是誰嗎？
邢辰林：剛剛校領導問他有沒有對象，他說沒有，校領導正要給他介紹，他說他有喜歡的人。
邢辰林：你跟他這麽熟你應該知道吧？
席城景想了想，他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但是在他身邊跟他交好的女孩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怎麽可能是呢？
席城景想不明白這件事，也懶得管，群裏一直發着返圖，他随意看了看，臉好，怎麽拍也好看。
群消息聲音一直不斷，席城景煩躁地将群消息折疊，冷不丁地看到飄在上邊的信息。
【淩主席胃疼？送醫院了？】
【啊！哪家醫院啊？】
【不會酒精中毒吧？】
他整個人都激靈了，下了床，微微打開一點窗戶，冬日的寒風吹進來，徹骨的涼意将肌膚上的熱意吹散，席城景點了一支煙，望着萬家燈火的夜景，吸了一口。
……
淩榮樓休息了一個星期，等他回校後，整個人清瘦了不少。少年高高瘦瘦的，他像是就适合在寒冬出現，在枯敗的樹木邊，穿着代表學校的白色羽絨服打着電話，精致的骨節根根分明，在破敗的景色中尤其好看。
站在女生宿舍樓下，尤其是還拎了一大包零食，免不得讓大家亂想。
很快，範雅萱裹着羽絨服下了樓。
兩人之間短暫地說了幾句話，然後範雅萱上了樓。
吃一頓下午飯的功夫，學校的貼吧，論壇還是表白牆全都炸開了！
并且是炸裂的狀态！
大家都在扒着範雅萱跟淩榮樓重合的蛛絲馬跡，最終沒扒出來，唯一一次兩人吃飯還是席城景搓的。
事事都有範，那是不是……
這事轉了個彎，大家竟然驚奇的發現又磕對了。
範雅萱的舍友最先逼問：“範姐，淩主席送你零食是幾個意思啊？”
範雅萱頭皮發麻，這個問題席城景也問她：你跟淩榮樓好上了？
她坐在床上，笑容僵硬：“上次淩主席胃疼我不是借給他熱水袋和幾個小面包嗎？于是他買了零食還回來了，還有這個漂亮的熱水袋，也是新的，給我的。”
在大家羨慕又略帶嫉妒的眼神中，範雅萱把他送給她的國外昂貴的零食分給了舍友，堵住了她們八卦的嘴。
于是，表白牆下出現數個id：我與男神差個熱水袋、寶我給你買熱水袋你跟我回、熱水袋的女朋友。
而淩榮樓又被大家親切的稱為熱水袋男神。
席城景看着這個稱呼，笑了笑。
淩榮樓身嬌體軟，時時刻刻需要熱水袋的庇護？
這群少女對他最錯誤的認知。
當然，淩榮樓沒在意。
這則緋聞很快被另一個勁爆的消息刷新了。
【震驚了！降落人間的小垃圾竟然是席城景？？？？】
邢辰林在宿舍邊煮火鍋邊一字一句念着這個詞條。
然後看着下邊博主有理有據的猜測。
先是拿出席城景的照片比對，又是将席城景的桌子拍了下來。
【根據他的舍友爆料，席城景有個行李，裏邊裝的都是女裝……】
評論區已經朝着其他方向發展了。
“什麽？女裝大佬？他是不是gay啊？跟他一起住的舍友要小心了”
“有些人為了火真是窮盡手段”
“不得不說這位小哥哥的顏值真的可以啊，我一個女的都愛看”
“都2202了，還有人覺得男生穿女裝不合體統？拜托，大清早亡了”
“……”
邢辰林戳了戳躺床上的席城景：“哥，你上熱搜了。”
其他人抓着手機繼續看，本來只是存在于學校論壇的帖子，但是沒多久被人搬運到了社交媒體，曾經的小垃圾有多火，現在造成的熱度就有多大。
就像泰山一角，崩塌了，濺落在水裏行程千萬層浪。
大家都以為席城景要emo時，席城景懶地搭理，他只是淡淡地問：“有誰來過咱們宿舍嗎？”
沒有人說話。
邢辰林反應過來：“咱們宿舍就咱們幾個，一般有外人來都不會呆久的，你的東西我們更是沒動過了。”邢辰林摸不透他的表情，也想緩解一下這氣氛，“哥，不得不說，你女裝真漂亮，我他麽之前要是知道是你，我哪敢說那些渾話啊。”
席城景笑笑，收住唇角：“周書記的任務，兩周漲粉十萬，除了這個法子，我沒有其他辦法。”
“哦，我說呢。不過席哥，你要是趁着那股熱度一定能一騎絕塵，千萬粉絲大博主說不定就是你了。”
“對了，別看那些傻逼評論，老子他麽是gay你都不是。”邢辰林安慰他。
席城景下了床，解開桌子下的袋子，“我先出去一趟，一會回來。”
對于席城景的馬甲曝光，網上褒大于貶，一群富婆姐姐争着要包養他，一口一個小可愛，小弟弟的，邢辰林都覺得這群女人要瘋了。
不過最讓他難堪的是許昌東有意無意對他的諷刺，讓他恨不得把頭鑽進桌子底下。
真要命！我的舍友穿女裝我竟然y了？
這什麽海棠文學？
啊啊啊啊，他臉燥紅燥紅的，剛剛僞裝出來的鎮靜和輕松徹底消失不見，到嘴的火鍋突然不香了，很快他就扯着唇，苦巴巴地問：“你們說，席哥是不是下樓找鋼棍回來打我啊？”
“打你幹什麽？你曝光的？”
這下子，大家才知道問題的關鍵。
陳若浮心思缜密：“桌子是在開燈的情況下拍的，窗外如果是亮的，地板至少會有光線可循，所以這張照片是在晚上拍的。”
邢辰林搖搖頭：“不是我。”
許昌東：“也不是我！”
陳若浮：“你們看我幹嘛？我一整天都在圖書館。”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白小竹，他有點心虛的回答：“不是我，我沒拍過。”
陳若浮繼續看着照片，試圖尋找破案的關鍵：“這個人的用詞都在往一個方向上推，好像跟席哥有仇似的。”
“媽的！誰他媽這麽害席哥，老子砍死他，再讓隔壁那個學法的幫老子打官司！”
陳若浮問道：“你們誰認識計算機的朋友嗎？或許我們可以确定帖子的ip範圍。”
邢辰林舉手：“東哥，把我的鍋收一下，我去找我計算機朋友，我到要看看哪個傻逼害我哥！”
這件事細思極恐，說明他們宿舍出內鬼了。
席城景的電話被打爆了，他接了一兩個都是詢問他合作的事情，這下子的熱度水漲船高，娛樂公司紛紛給他抛出橄榄枝。
他把手機關機了，去宿管那裏查監控。
盡管他的腦海中已經有了猜忌對象，知道他女裝的就兩個人，範雅萱和淩榮樓。
恰在這時，淩榮樓也出現在了宿管的宿舍。
他一對視，就從席城景□□/裸的目光中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淩榮樓：“我不是你腦海中想的那個傻逼。”
席城景想了想，曝光他對他也沒好處，一瞬間被戳破心思的窘迫上腦。
淩榮樓懶得搭理他，單手撐着桌子，圈成的半個輪廓籠着他：“上周六晚上，翻到那個時間。”
他身上一股清冽的味道湧進鼻息，霸道又強烈，毫無章法地攜着他的個人體溫圈着他，一下子讓席城景煩躁了。
“我憑什麽聽你的？”席城景不樂意的擡頭，後腦勺直接撞他胸口。
淩榮樓微微蹙眉，手指已經摸向鼠标，理直氣壯，“就憑你笨。笨蛋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