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京城
到京城
轱辘轱辘——
山間的小路上行駛着一輛樸素無華的馬車,後面跟着六七匹馱着各種不知名藥材的馬,而我就在其中。
聞着馬背上藥草的味道,我真的忍不住反胃,幹嘔了幾聲。怎麽形容這味道,就好像是薄荷草裏面摻雜着泔水的味道,剛聞起來覺得提神醒腦,再聞多幾次,上頭了,就快當場吐出來。
這味道誰聞誰難受,我趕緊讓馬跑快幾步,往兄長那邊靠。
“哥,要不我跟你換換。”
我捂着鼻子,湊近兄長耳旁小聲地說,生怕兄長不肯,立馬補充道:“你的馬我幫你洗,保證還你一個帥小夥。”我知道兄長一直很寶貝自己的馬,怕被我弄髒了、弄壞了,不肯輕易借給我騎。
兄長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臉嫌棄的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随後輕笑幾聲,說:“啧啧,小妹,這草都快把你腌入味了。”
“哥,哪有。你快跟我換!”
我不信邪地抓起自己的衣服聞起來,突然一股濃烈的氣味從衣服裏面散發出來,“嘔~”,我不由得側身作嘔。
“籲——”
“你給我離遠點,去那邊。”
我擡頭望向兄長指的方向,居然是在隊伍後面,麻了麻了,連兄長都不肯解救我,我還是乖乖一個人去後面。
“小白菜,地裏黃……”
兄長隐隐約約聽到小妹又在唱一些奇怪的歌謠,每次聽到這他知道小妹又開始“易眸”了,話說這個“易眸”是什麽意思,也沒見小妹有多一只眼睛。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駛着,發出有節奏的輪子與小路的撞擊聲,我也跟着馬車悠哉悠哉,許是習慣了這股味道,久了之後倒也沒什麽反胃的感覺。
馬車已經馬不停蹄的行駛了三天三夜,我們終于來到了第一個歇腳的地方——一處視線良好、地勢平坦的地方休整片刻。原本我們打算走官道比較平坦好走,而且耗時更短,但是想到走官道還要層層批閱,這一輪下來可能就要耗費時間,倒不如走一下鄉野小路,雖然曲折,但別有一番滋味。
“迢兒,你身上這味道從何處來?為何如此熏人。”
林氏一拉開簾子就聞到女兒身上散發的味道,不由得把準備搭在女兒身上的手移到兒子身上,不着痕跡的躲開。
“娘親!!!這是你弄回來的草!!”
看到母親如此直白的嫌棄,我,我都不知道怎麽說好了。
兄長看見小妹抓狂的樣子,趕緊給母親使個眼色,母親看見後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啊-這個我想起來了 ,是我在一番邦商戶那兒買回來的。迢兒勿氣勿氣。”一邊說,一邊拍着我的背,順順我的氣。
這邊父親看到我、娘親和兄長三人遲遲不過來,他疑惑地說:“敏兒、迢兒、冀州你們幾人在作甚,還不下來活動活動?”
“将軍,我這就下來。”
“父親,來了。”
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地說,看見兄長把娘親扶下車我也在後面跟着過去。
父親這邊在簡易的搭了個火堆,看見我跟兄長倆人無所事事就喊我們去抓點野味,給大夥加加餐。
我們聽到後一起往林子裏面跑,這片林子很大,剛在路上的時候就看到路邊有很多小動物,看來應該不會很難抓。
我們出去沒多久就收獲滿滿,兩只野兔子,兩只野山雞,再加上之前就準備好的幹糧,這一頓夠了。
我把野兔子交給父親處理,父親看到我手上還在活蹦亂跳的兔子,打趣說:“這是不舍的殺生,留着給我殺來着。”
被父親這麽一打趣,頓時對我撿到這兩只兔子的情況感到無語。你們是不知道這兩只兔子是被我熏暈了,我本來已經徒手抓住它們了,結果這兔子不知怎滴,一到我手上就暈了,然後就是狂吐,想起那時的情景,真的是哭笑不得。
“古有守株待兔,現有臭草熏兔。”
父親聽到我這麽說,随即大笑幾聲就把我趕去一旁,自己轉身哼哧哼哧處理獵物。
父親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不多時就把我們兄妹倆弄回來的野味烤的滋滋冒油、香味十足。父親把兔腿分給娘親跟嫂嫂,挑了挑眉,把剩下的扔給兄長,說:“你們兩兄妹分,不夠那邊還有一只野雞。”
看見對面火堆上架着的烤雞,我口水流流地抓住那只烤的噴香的野雞,直接上手,也不管燙不燙手把雞腿扯下來,大口大口的咬着。
“哥,那兔子就留給你,我要這只雞就好了。”
此時遠處傳來一陣高亢的鳥叫聲,伴随着聲音越來越清晰,衆人擡頭望天看——一只鷹在上空盤旋。不過衆人沒有多大反應,看了幾眼便低下頭。
“美美,快來 ,開飯了。”
我随手掰了片葉子,放在唇邊吹,頓時發出一聲急促 、尖銳的聲音。那在天空一直盤旋的鷹立馬往我這邊飛來,在我面前掀起一陣熱潮便停落在我前面的空地前。
眼前這只鷹體型偏大,有成人腰身高;眼神兇狠、爪子鋒利,能夠瞬間把獵物撕裂的感覺;羽翼豐滿,油光锃亮。
這只鷹是我十歲第一次來到漠北撿到的,剛開始以為活不了多久,秉承着能救就救的想法就把它抱回去養,慢慢的小鷹長成大鷹,從剛開始的愛答不理變成嘤嘤怪。
不過我也沒拘着它,它愛去哪去哪,會回家就好。這次我拜托美美給我送一封信,當時還怕像鷹這類的猛禽類大概率是不能安全送去,搞得我一路上忐忑不安,又是怕美美攻擊人,又怕這封信送不到。現在看到美美回來了,心也落回肚子裏。
“來,美美,那邊的東西就是屬于你的。”
我指了指前面土坑裏還沒掩埋的動物內髒,示意美美過去吃,而美美像是聽懂我的話一樣,煽動翅膀往我指的方向去,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休整片刻我們便開始再次啓程,我們從漠北沙子嶺出發,距離京城足足有四千多裏,相當于現代哈爾濱到西安的距離。而在這裏沒有現代科技只能依靠馬力,但一點也不慢。正常騎馬二千五百裏五天就能到,而六千裏也只需要七天左右。不過因為我們沒走官道在速度上就慢了很多,按照我們現在的腳程再多四天便可以抵達京城。
不過我們也不急,慢悠悠的行駛,太久沒有逛逛鄉野城鎮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京城,清心宮。
皇上神情萎靡、虛弱不堪地批着奏折,時不時咳嗽幾聲,突然皇上屏住呼吸,用力的往下咳了幾聲,旁邊的張總管心領神會的拿着痰罐放在皇上面前,避免有損皇上聖顏。
“張金,你說朕是不是快不行了?”
皇上把一直哽在喉嚨的濃痰吐出來後虛弱地問這個一直跟着他的張金,沒等張金回答,他忽的冷笑起來,一改剛才虛弱的樣子,像是回光返照的人,說。
“朕是真龍天子,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駕鶴西去。快,快給朕把林太醫喊過來,朕要見林太醫。”
沒說幾句,皇上爆發出響亮的咳嗽聲,像是有氣球在肺裏面爆開一樣,吓得張金心猛的一顫,想上前去,卻被皇上用陰骘的眼神盯着張金,神情癫狂的樣子讓張金覺得皇上這次病情變嚴重了很多。
他不敢在此刻說出任何違抗的話,盡管林太醫已經被眼前在這個陰晴不定的君主革職,現在不知林太醫可否願意進宮觐見,更何況說是醫治。
林太醫別看是小小的一個太醫,皇上在他面前也不敢做出什麽威脅太醫的事來,多就是罷免官職,沒過多久又像這次一樣大喊大叫的讓人把林太醫喊回來。主要是林太醫的嫡女嫁給了墨家,這墨家世代參軍,人人都是保家衛國的熱血好男兒,是百姓愛戴的守護神。在民間,墨家的名號可比皇室的響亮得多,導致歷朝歷代的皇上把墨家看做眼中刺肉中釘,當今皇上也是如此。但好在墨家也知道自己在百姓裏擁護很多,從不過多涉政,且舉家駐守邊境、無重大事故絕不入京。
這次墨家能夠入京還是皇上體恤墨家常年駐守漠北,與家人分割多年才許入京見親,順便也見見墨家的小輩們。
而這次,張金覺得沒那麽簡單,不過身為一個小小的太監也沒有抗旨的能耐,他只能按照皇上的指令做事。
輕松的日子飛快的流逝,我們到達京城之前要先與先行軍彙合,整頓軍容、軍紀,而我們也要洗漱更衣,全部準備好之後我們才能跟皇上報備,皇上允許之後我們才能進入。
“父親,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進去呀?都這麽久了,該不會是皇上耍我們吧?”
一早便到了京城,本想着可以進去休息,結果父親語重心長地說,不能私自進去,不然就會以造反之名把我們全部進地牢,我們不能直愣愣的把把柄送給皇家人,于你于我都沒有好處,除了當今那位。
父親說完後便沒說什麽,只是靜靜地望着城門方向,神情嚴肅的等待着皇上的聖旨。
此時的我不知道父親是何種心情,我也不愛猜測別人的心情,即使這個人是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