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說
聽說
想是這麽想的，夏檸也是這麽幹的。
她蹲坐在地上，耳朵貼着門，聽到靳淮川走出房間的動靜，然後是衛生間的門被關了起來。
她大膽的探出頭往衛生間方向看，好一會，才聽到淋浴的水聲響起。
夏檸立刻開始行動。
猛地一站起來，發現一條腿麻了。
她只好拖着一條腿往他房裏走，還要邊觀察衛生間的情況。
她拉開門，一只腳踏進去的一刻，還有點猶豫。
大半夜的，她去一個男人的房間，好像不太好？
下一秒，夏檸又趕緊進去，把門關緊。
有什麽不好的，他是她哥。
對，只是哥哥。
夏檸又被自己說服了，然後開始環顧四周找他的手機。
靳淮川房間的裝修風格和家具擺放位置跟自己房間不能說類似，簡直一模一樣，只是一個朝南，一個朝北。
要是哪天誤進了他的房間，要是不認真點，說不定還真發現不了。
只不過她一上樓就習慣往左拐。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夏檸覺得腿麻好了許多，就放輕腳步往裏走。
甚至說這張床，她也不是沒睡過。
那還是剛來靳家不久，芸姨和靳叔叔要去外地參加朋友的婚禮，第二天下午才回家，走之前還叮囑夏檸說晚上的時候會有暴雨，讓她到時候要是害怕的話就去對面找哥哥。
那天吃早飯，夏檸和坐在對面的靳淮川都穿着附小的校服。
不過那時候靳淮川已經是畢業班，而夏檸轉學到了一年級。
她本來就看誰都帶着敵意，對靳淮川也沒好到哪去。
就堅定地說：“我不怕打雷。”
陳芸笑眯眯的給夏檸盛了碗粥，還摸了摸她的頭頂，說：“檸檸真棒，現在好多小朋友都怕打雷。”
“我都上小學了，才不是小朋友。”夏檸還在嘴硬。
靳淮川就說：“你到時候最好別敲我房間門，你敲門也不給你進。”
“你房間我死都不會去。”夏檸瞪他。
兩人背着書包在玄關處換鞋的功夫，陳芸拉過靳淮川的胳膊，小聲說：“到時候妹妹害怕你記得去看看她。”
靳淮川指着已經站在門口的夏檸，一臉無奈：“您看她是會讓我進她房間嗎？”
“你是哥哥，幹嘛跟妹妹一般見識，到時候記得去看看她，聽見沒有。”
靳淮川甚至都沒來得及回答，夏檸往裏探個頭，沒好氣跟他說：“你還走不走了。”
靳淮川：“......”
靳淮川一臉無奈的看着陳芸。
陳芸笑眯眯的推了推他，像是說妹妹嘛，你讓着點兒。
靳淮川穿好鞋走出去，夏檸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卻跟站在玄關處的陳芸揮手，禮貌的說：“阿姨再見。”
夏檸從上學第一天早上就保持着這個習慣。
靳淮川看她打完招呼轉身就往車子那邊走。
靳淮川想不通，怎麽對待他和他老媽态度差別這麽多。
晚上，夏檸本來因為手臂酸疼一直躺在床上，外面一個打雷把她吓得大叫了一聲。
抱着薩摩耶朝窗外看了一眼。
外面大雨傾盆入注，雨滴像是在很用力的敲打着窗戶。
雖然陳芸走之前已經幫她把窗戶關好了。
但這聲音聽得夏檸确實有點害怕。
外面一片漆黑，連平時的路燈感覺都沒那麽亮了。
仿佛就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獸在拍打她的窗子一樣。
她把薩摩耶放在一邊，下床去把窗簾拉上，這才感覺好多了。
她拉上窗簾，剛舒一口氣，下一秒就陷入黑暗裏了。
夏檸有一瞬間的呆滞，然後喊着呼嚕。
小狗聽到主人在喊它，連忙從床上跑下來，蹭在她腳邊。
夏檸蹲下抱起呼嚕，才感覺稍微安心一點。
一道閃電劃過，夏檸吓得又“啊”了一聲。
這時，傳來敲門聲，夏檸還吓得打了個顫抖。
不亞于看鬼片的程度。
“是我，你哥。”聽到熟悉的聲音，夏檸這才松了口氣。
夏檸抱着薩摩耶打開門，看到穿着一身深藍色睡衣的靳淮川微微靠在門框邊，姿勢有些散漫，手裏拿着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打光，但光線不是很亮，夏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她覺得應該是嘲笑。
畢竟早上說的話，現在就打臉了。
她低下頭，看着懷裏的咕嚕，心虛的問：“你來幹嘛？”
說話的氣勢比早上弱了不是一星半點。
頭頂傳來一聲哼笑，這次絕對是嘲笑。
“我陪你吧。”他說的聲音很淡。
“我不怕......”雖然沒有氣勢，但夏檸還是足夠嘴硬。
又一聲悶雷，夏檸還是吓得往他面前走了一步。
“行了，你不怕，是我怕行了嗎？”靳淮川無奈，要是到時候陳女士問起來，要是沒照顧好她，到時候肯定又啰裏啰嗦一大堆。
“哦，那走吧。”夏檸聲音變得跟平常一樣，稚氣的聲音裏總是帶着一股軟糯糯的語調，但說話的時候總是假裝很冷。
有一種說不出的反差，但靳淮川有時候聽得有點想笑。
不是嘲笑，單純因為這種反差覺得好玩。
哪有小姑娘跟她這樣的。
靳淮川輕笑了聲，問：“走哪兒？”
“去你房間啊，不是我陪你嗎？”夏檸一本正經。
靳淮川：“......”
靳淮川雖然無奈，但還是轉身往回走，她還真的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你留。
“等等。”夏檸又忽然喊住他。
“又怎麽了祖宗？”靳淮川轉過身。
“我去把我枕頭拿上。”夏檸指了指屋裏，但卻沒有行動。
“我房間有。”
“我睡不慣別人的。”
“真的是......”一個嬌氣的小公主啊。靳淮川沒說，而是咬着牙把手機遞給她：“那你去拿。”
夏檸一直沒動靜，他懂了，“那我去拿。”
靳淮川剛往前走兩步，衣角被她扯着：“又怎麽了？”
“我跟你一起去。”
“......”
靳淮川幫她拿着枕頭，夏檸抱着薩摩耶。
去到他房間的時候，夏檸看到他書桌上那盞臺燈還是亮的。
“為什麽你的臺燈還會亮？”
“我這是能充電用的備用臺燈。”
夏檸進去，發現兩個房間的家具擺放和自己房間是一樣的，只不過......她房間看起來是粉嫩嫩的公主城堡，他的嘛......就簡約單調很多。
靳淮川讓她去床上睡，夏檸沒吭聲，脫了鞋往床上跑。
“哎，狗就放地上。”靳淮川坐在書桌前，看着夏檸把狗也床上放。
“它有名字，它叫呼嚕。”
“行，那把你的呼嚕放到地上。”靳淮川是真的有潔癖，能讓她在自己床上睡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它不髒。”
“這跟髒不髒沒關系，再怎麽說它......”靳淮川感覺不管怎麽解釋，她肯定還是會理由一大推。
“算了算了，你愛怎麽着就怎麽着吧。”反正床上的東西明天都要洗。
臺燈的光線不怎麽亮，倒不會影響夏檸睡眠。
但，有一個悶雷的聲音，夏檸根本睡不着，以前一到這種天氣，都是爸爸或者媽媽跟她一起睡，還會唱歌給她聽。
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只有一個說是自己哥哥，但永遠不幹哥哥事的壞人。
夏檸想着想着，眼淚在眼眶打轉，轉過頭看到那個壞人還在悶着頭不知道在寫什麽。
“你在幹嘛？”夏檸帶着哭腔問了一句。
靳淮川以為她哭了，擡起頭看了眼，确實哭了。
“怎麽了又？”他這次還真沒有覺得無奈，更多的是擔心。
夏檸本來沒打算哭的，但被他一問，直接大聲哭了出來。
吓得靳淮川連忙放下筆，跑到她跟前，又伸手把桌上的紙巾拿過來，随意抽出幾張，給她擦眼淚。
夏檸好了一點，靠着床頭開始哽咽，還非要把咕嚕抱在懷裏。
“想我爸爸了。”夏檸一邊哽咽一邊說。
聲音裏還是哭完之後的抽咽。
靳淮川聽老媽提過她家的事，就說：“行啊，那等明天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看你。”
“可是我現在很想。”
“那他們現在也不能直接飛過來啊，外面還下雨呢，多不安全是不是？”靳淮川也沒想到有一天要這麽安慰一個小屁孩。
“可是沒人給我講故事，我手臂還疼，睡不着。”
靳淮川：“......”
所以從頭到尾就是為了這個事啊。
“你下次想聽故事能不能直說？”
“還有下次？”夏檸意外的語氣問。
“我應該也沒那麽小氣吧？”
又一個雷轟轟轟的響，夏檸一只手抱着呼嚕，另一只手朝他伸過去：“你能幫我揉揉手臂嗎？”
靳淮川想到老媽跟他說過，這小姑娘手臂骨折過，應該是一到下雨天容易酸疼，他嘆了口氣，坐到床邊，靠在床頭，把她的手臂放到自己身上，輕輕地揉動。
一開始還有點排斥她這手摸了狗，後面發現人小姑娘的手臂細皮嫩肉的，感覺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
真是個小公主。
“還要聽故事。”夏檸說的時候，還有點委屈的語氣。
“從前呢......有個白雪公主......”
“老掉牙了，你怎麽這麽俗，這麽大了還喜歡白雪公主。”
靳淮川就這麽被吐槽了。
“問你想聽什麽你又說随便，我跟你講你又要求這要求那的，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夏檸開始假裝抽泣，聲音軟的不行：“我要打電話給芸姨。”
靳淮川：“......”
“行行行，祖宗，您說，想聽啥？”靳淮川幾乎是咬着牙說的。
“想聽辛德瑞拉的故事。”
靳淮川不解：“這跟白雪公主有不一樣的地方嗎？”
“名字不一樣。”
靳淮川：“......”
夏檸想到那次他明明對自己很無奈，還是給自己講了一晚上的童話故事。
第二天夏檸醒的比他早，是被呼嚕舔手指舔醒的。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靳淮川趴在書桌上，一只手垂着，自己還拉着他。
夏檸那時候只覺得心安，好像這人也沒那麽壞。
夏檸靠着床尾的牆邊，看着那張床，想着其實靳淮川看到也沒什麽。
不就是撤回一條消息。
但下一秒夏檸眼睛就掃到他的手機放在床邊充電。
她盯着手機兩秒，離自己不遠的門邊卻有了動靜。
夏檸心跳不由得加快，知道這是靳淮川洗完澡回來了。
她到底站在這發了多久的呆啊。
夏檸還想着破罐子破摔好了，沒想到下一秒整棟別墅變黑了。
是停電了嗎？
夏檸感覺到站在門口的靳淮川也停在那。
“哥。”夏檸有點怕黑，微微顫顫的喊了一聲。
喊完之後，她又用手捂着嘴。
明明是絕佳逃跑的機會，就這樣被她自己破壞了。
靳淮川沒應，夏檸準備直接摸黑往外走的，沒想到下一秒手腕被靳淮川抓着。
夏檸擡頭看他，但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能稍微聞到一絲酒氣。
夏檸想要掙脫開，但下一秒就被他按到旁邊的牆上，她的背抵着牆，完全動不了。
那瞬間，房間忽然亮了，靳淮川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
夏檸看到他耳朵有些紅，眼裏是看不清的深邃。
“我......我剛剛走錯了......”夏檸本來給自己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
但下一秒，被靳淮川打斷。
“我有沒有說過，別越界。”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啞，音調很低沉。
他距離太近了，夏檸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洗完澡後的清冽氣息和他呼出的氣息裏帶着酒氣。
“哥，你......你醉了吧。”夏檸很少會跟他距離這麽近，還這麽親昵，用這麽暧昧的姿勢。
夏檸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慌亂。
甚至是害怕會發生什麽。
“哥......”
夏檸甚至都沒有機會狡辯，雙唇就被他的吻壓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