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kiss18
kiss18
“阿厭。”大哥察覺到什麽,及時開口打斷,“今天是家宴,不是在衢山,不要胡鬧。”
這話一出,也算是給了臺階。
将主母也看出來了什麽,立馬順着臺階下了:“這丫頭從沒見過,哪家的。”她看向将厭身後的阮喃。
剛才說話人的壓迫感過于強,阮喃一句話都沒有聽懂,但還是被強大的氣場給震懾到了,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她年紀小,也從未接觸過這樣身份的人。
阮喃正無措着,大哥及時開口:“小喃,快叫大爺爺大奶奶。”
阮喃會意,一刻不敢耽擱,立馬跟着叫了聲:“大爺爺,大奶奶。”
将厭見阮喃腳步瑟縮,手腕也是不自然的擺放,眼神又暗了幾分。
為什麽要吓她,她還這麽小,就不該帶她一起過來。
華貴的太太為了緩和氣氛,接着又問了不少關于阮喃的事情,将敘一一應答。
将老爺子一聽阮喃的來路,更是心生不快:“既然是來治病,就老老實實治病。”
就差把後邊不要觊觎不該觊觎的人,不該有那些非分之想的話給明說了。
這話惹得難堪,将厭冷着臉,想拉着阮喃徑直離開,可是大哥制止了他。
将厭皺眉,此刻阮喃的左右手都被拉着,進退兩難,一時間吓的頭猛低下去。
“小喃确實很聽話,爺爺您誤會了。”大哥淡淡道,鏡片下的眼睛溫潤柔和。
他始終都端方謙遜,最大限度的包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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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對阮喃愛護的方式全然不同,将厭看向大哥,大哥依舊是那副沒什麽波瀾的樣子。
老爺子生氣歸生氣,畢竟今天是喜事家宴,總不能在外人面前動怒。
氣氛膠着間,聽聞來了些大人物,老爺子冷着臉結束了這不算愉快的見面,前去接待。
将老爺走了,将老太太還站在原地,她一直都在打量阮喃。
“真是個标致的小丫頭,小厭就不怕到時候舍不得?”
将家的主母是個精明且手腕高明的,任何人在她眼底都逃不過被犀利的言辭聲讨,這句話含義不明,雖然聽起來是在誇贊,但說出口總叫人不是特別舒服。
将厭不禁皺眉,“不會。”
沒想到主母突然一改剛才的和顏悅色,眼底驟然漫上一抹厲色,“最好是。”說完也扭頭走了。
阮喃從始至終都很茫然,但是她隐隐覺得,自己的存在似乎讓那個爺爺覺得不高興了。
可是她沒有多說半個字,也沒有表露出任何不适的反應,依舊小心謹慎的跟在兩位哥哥身後。
無人知曉,将厭繃緊的牙關。
凡是和阮喃有關的事情,他都控制不住分寸。
中途将厭突然被叫走,阮喃有些戀戀不舍,但命令不可違,她只能先跟着大哥。
阮喃呆了一陣子,之後又去了躺廁所,出來準備回去找大哥時,突然被一個陌生的少年攔住去路。
一看就不像什麽正經人的少年染着一頭黃棕色的頭發,耳朵上還別着一根煙。
“小妹妹,你叫什麽?”他眼底是幾分下.流。
人生地不熟,阮喃也不敢視而不見,只得硬着頭皮和他交談。
“阮,阮喃。”她說,說完想趕緊離開。
但是那人似乎不願意輕易放過她。
“真乖啊,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我看你還挺可愛的。”
阮喃一愣,接着後知後覺,在那人的手伸過來時,阮喃腦子一熱推了他一把。
“小賤.人,你敢推我——”他在後邊大叫。
阮喃吓壞了,拔腿就跑。
旁系的家夥哪裏受得了這份氣,跑去告狀,說阮喃不分輕重地推了他,差點摔倒,胳膊都蹭紅了。
他母親一聽這還得了,立刻找去理論,本以為是什麽頑皮目中無人的男孩子,結果是阮喃這樣看着就乖巧的姑娘,一時間明白了什麽,但是已經鬧到臺前了。
阮喃慌裏慌張地跑回來,大哥見她神情慌亂,立刻問她怎麽了。
阮喃一見是大哥,突然什麽都不願意說了,大哥不像二哥,她怕惹得大哥傷神,只說剛才見到了一只很大的蟲子。
可是沒想到,那人惡人先告狀,居然主動找了過來。
将敘将阮喃抱在懷裏,眼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摘了,他在不停安撫她,叫她不要怕。
周圍圍了不少的人,都是看戲的。
“當時發生了什麽?”
“他說,他說。。”阮喃支支吾吾。
“不要怕,小喃,告訴哥哥。”将敘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他說,可以對我做,做任何事,要我做他女朋友,然後就要來捉我的手,我吓壞了,就,就...就推了他。”
應該是被吓到了,阮喃臉色慘白。
“不怕,不怕了。”大哥将她抱在懷裏安撫,看向那個家夥時,眼底是一抹從未有過的狠絕。
将厭趕過來時,看見阮喃被大哥護在身後,得知剛才她受了欺負,自控力岌岌可危。
很久以後阮喃才知道,将厭那時雖然沒有出現,但是他把要欺負她的同宗揍斷了一條腿和一只胳膊。
只要是和阮喃有關的事情,他總是會控制不住沖動。而這份沖動的代價就是,他在祠堂被罰跪了整整三天。
不算愉快的家宴,阮喃全程都小心翼翼的。
終于熬完,回家路上,依舊沒見到将厭,阮喃很想問他去了哪裏,但是見到大哥有些疲憊的倦容時,頓時什麽都沒有問。
阮喃一直以為那天吃花甲時聽見的[會想我嗎]是幻聽,但是那天梳頭的時候她似乎又聽見了一遍,兩次就不至于是幻聽了,可問将厭他也不說。
沒想到家宴結束後一連好多天都沒見到将厭,阮喃很想他,白天趁着給老師送作業的空隙,她遠遠的在辦公室裏看了他一眼。
那會兒他穿着白色的制服,高且勁痩的身影,正在和老師說着什麽,頭微微颔着,看不清表情。
阮喃有些看呆,還是展青出聲叫她,才依依不舍的離開辦公室。
一整天阮喃都有些心不在焉,放學時阮喃主動去了他的班級,她很擔心他,想問問他最近怎麽了,是不是很忙。
她背着書包出現在窗邊時,将厭以為出現了幻覺,微微擰眉。
“将厭哥哥,今晚一起回家嗎?”
“将厭哥哥,昨天我等了你很久....”
她很乖,特別乖,模樣嬌俏,背着個書包,頭發烏黑柔順,聲音也甜,眼底是濃濃的思念。
“很久嗎。”将厭似乎有些累。
阮喃不明就裏,但還是乖巧點頭。
未曾想隔着窗戶,将厭忽然伸手将她勾進懷裏——
阮喃的瞳孔一瞬間放大,将厭的心跳沉穩有力,懷抱也很溫熱。
“對不起。”阮喃聽見他說,聲色低沉,像是幻聽。
阮喃粉白的小臉上瞬間染上羞赧和不解的情緒。
走廊上很多學生,見狀都被吓了一跳,接着紛紛捂嘴經過。
“噓——快走快走。”
“天吶,我的學妹我來寵,一直聽說他們關系好,總算是磕到真的了!”
回家途中,在校園灑滿落葉的夾道內,他們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在放學後一起安安靜靜地走一段了,這樣的模式有些久違。
阮喃走在他後面一些,她考慮了一會兒,想和他道歉。
昨天其實并沒有等太久,十多分鐘而已。
接着她小跑着跑到将厭前邊,可是未曾想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将厭忽然将頭搭在了她的肩頭。
他似乎很累,阮喃一驚,接着一動不敢動,身體也是一陣僵硬。
“對不起。”将厭忽然又低聲說。
最近老是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都是去做什麽了,剛才在窗戶邊,現在回家途中沒頭沒尾地說了兩句對不起。
“将厭哥哥?”阮喃有些莫名,疑惑地叫他,想問他究竟怎麽了。
将厭不說話,他很累,他只是想靠一下。
她身上好香,淡淡的果香,是他喜歡的,洗發水是他給的,也是他喜歡的,渾身上下,都是他喜歡的。
要他怎麽舍得放手。
他真的舍不得的。
将厭近來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多,并且很多時候都是阮喃自己一個人去上學。
她以為二哥哥是有競賽要參加,又或者是哪裏哪裏的體育競技,然而每次問他時他總是虛晃。
經歷了整整五個月的照料,晚上回到家,阮喃驚奇的發現,幸運木長出葉子了,三片碧綠色的葉子,翠生生的,格外好看。
她呆呆站在窗臺前,一動不動的看了半天,接着唰的抱着木頭跑了出去。
做到了,她做到了!
并且今天放學她還是和将厭一起回來的,将厭還專門去了教學樓等她,他們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回家了。
一系列歡欣的事情靠在一起,阮喃幾乎是想立馬将木頭開花的喜悅分享給他。
然而她小跑着剛準備将這個消息告訴他,走到正廳時,卻看見将厭正在和一個陌生友人聊天。
阮喃不想打擾他們交談,于是就在樓梯口那兒停了一下。
又因為實在抑制不住喜悅,阮喃又忍不住走近,将厭背對着她,剛好那兒有一個巨大的裝景瓷器遮住了正廳那邊的視線,阮喃也不想被陌生人注意到,于是就偷偷走到了花瓶的後邊。
預備等他們聊完天就能及時和他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剛走了兩步,突然,她冷不防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阮喃?”
阮喃情不自禁擡頭。
是二哥哥的聲音。
阮喃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提及自己,本能去聽。
結果下一秒。
“你說她啊,我對她沒興趣,無聊玩玩而已。”尾調是悠長的笑意。
無聊,玩玩,而已。
這幾個字透過耳膜,阮喃驟然停步,身體有些控制不住顫抖。
他在說什麽?心髒驟然懸浮在了半空,有那麽一瞬間,她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是聽錯了嗎?她用力拍打耳朵,一定是聽錯了!
然,醜陋錐心的話語依舊繼續傳入耳內。
“啊??我還以為你對她有興趣呢,可惜,可惜。”
陌生的友人語帶驚詫,繼而變得委婉可惜。
“可惜?”将厭輕飄飄地反問,“哪兒可惜。”他像是在說一件和他無關緊要的事。
見他不像是開玩笑,“嗐,不過既然你沒興趣,那我可就...”陌生人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聲。
将厭的右手拇指自始自終都摁着虎口沒有松開過,他笑着放下翹起的腿,看向友人時語氣沒什麽變化,聲色清寂,“正好,她也挺可愛的,我就吊着她,玩弄她,你要是喜歡,給你就是了。”他輕易就明白朋友的想法。
“喂不是吧?真的行啊,那我明兒就去追她!”
“随意。”他的姿态雍容恣意極了。
那些字句原原本本地落進耳膜,形成含義,阮喃聽懂了,而且聽的很清楚,一瞬間她如墜冰窖。
無聊玩玩而已。
阮喃的懷裏抱着終于種出綠葉的巴西木,那是他送給她的幸運木,費盡千辛萬苦終于養活,本想着在這一刻将漫天的喜悅和他分享,然而,眼眶和鼻尖是驟然發酸的,接着視線變得朦胧,淚水止也止不住地冒出來。
巴西木也叫幸運木,傳說,幸運木開花,就會遇見很愛很愛的人。
花開之時,就是愛情降臨之際,然而此刻花開之時,她卻被傷的體無完膚。
阮喃抱着幸運木,緩緩地在牆角落裏蹲下,她縮成一團,她在哭。
有傭人經過,見到阮喃蹲在牆角,哭的身體一抽一抽的, 頓時驚了,這是怎麽了?随即撂下手上的事情跑上前去詢問。
沒想到阮喃察覺有人靠近,一把揮開了傭人姆姆的手,擡頭時滿臉淚水,俨然哭了很久,眼眶通紅,可憐又無助。
姆姆被吓壞了,剛想問她怎麽了,結果阮喃抱着小木頭起身頭也不回地迅速跑走。
“二爺,二爺啊!”
傭人媽子匆匆将剛才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都和将厭說明。
将厭聽聞手背的青筋緊繃起,但是他什麽都沒說,僅僅只擡了擡下巴說知道了。
傭人從未見過這樣的二少爺以及那樣的小小姐,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是吵架了嗎?可二爺就算再生氣,也從不會将小小姐罵哭成那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可是比家裏任何人都要寵她的。
傭人媽子還想再勸,然而,“下去吧。”将厭冷淡開口。
二少爺明顯情緒不對,傭人媽子欲言又止,但是不敢再多說,只得離開。
阮喃回到房間,将門關上,後背抵住門緩緩蹲下,臉埋在膝蓋裏,控制不住地哭。
她覺得天要塌了,這算什麽,玩弄她嗎?原來從始至終都是在騙她嗎?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真心實意,是有感情的,可結果呢?結果只是她單方面的情誼,是她不要臉是她倒貼。
如果不是剛才她不小心聽到那些真心話,她還一直都在被欺騙,傻傻的和一個不喜歡他的人交心,實在太愚蠢了。
小木頭已經開出了花葉,阮喃一邊哭一邊看着,覺得可笑。
這算什麽?
自從阮喃哭着跑回了卧室,傭人們輪番過來敲門,可不論怎麽敲阮喃都不開,只說她想睡覺了。
外面一聲聲的哄求,阮喃充耳不聞,她只想自己一個人呆着,縮進自己的小殼子裏,哪裏都不去。
阮喃的聲音哭到沙啞,外面的敲門聲一陣一陣的,總也不停,最後傭人媽子們也實在沒招了,只好将衣物還有食物都放在門口,隔着門關照她出門就能拿到。
阮喃抱着小樹苗,坐在門口整整一晚上,最後哭不動了,她才爬起來鑽到床上,躲在被子裏繼續抽噎。
那些話太傷人了,像是鋒利的刀子在心尖上戳刺,将赤誠的心剜得鮮血淋漓。
送走了朋友,将厭上樓,在經過阮喃卧室的時候腳步停了下來,阮喃卧室門口放着很多東西,都是傭人今天還沒來得及送進屋裏的,有衣服還有用保溫盒裝好的食物,無人問津。
他的手臂垂在身側,心中百轉千回,最後還是咬緊牙關面無表情經過。
襯衣的擺子微微飄蕩起,又落下,一如他停步時一樣的悄無聲息。
書房。
大哥坐在椅子內,剛剛結束兩場跨國的會議,又接到主宅的電話,他整個人有些疲累。
“和小喃說過了嗎?”大哥摘下眼鏡,按了按有些生疼的眉心。
将厭靠在窗邊,過了一會兒,沒什麽起伏的開口:“說了。”一聲低不可察的悶笑。
大哥雖然疲憊,但心頭的一個擔子總算是落下了。
“這樣也算是能斷了那丫頭的念想。”他解開襯衣最上方的紐扣。
突然,“念想?大哥也覺得那丫頭是冥頑不靈嗎。”
将厭的語氣依舊沒什麽起伏,說話時眼底幽寂,他冷不丁這樣開口。
聞言,大哥解扣子的動作微微一滞。
說完将厭悶笑一聲,在大哥不算好的神色下又兀自點頭:“确實冥頑不靈,即便我現在按照家族的吩咐去做了,可到最後還是得和不愛的女人結婚,确實冥頑不靈。”似是在自嘲。
身居高位,注定了他要被擺布,擁有的越多,相應的代價也就越多,他都明白。
大哥剛松懈的眉頭又擰緊:“阿厭。”濃濃的訓斥感。
将厭面對這種程度的訓斥已經全然無感,他說完那些又滿不在乎的繼續自嘲:“跟我沾上關系,總是要吃苦的,這樣也好,怕她以後哭鼻子,索性就斷了。”
斷了。
話從嘴巴裏說出來總是輕飄飄的,可真的那麽容易就能斷了嗎?
話已經挑明了,多說無益,有什麽樣的地位,擁有的越多,背負的也就越多,同樣也更不自由,所走的路身不由己。
但是将厭不會娶不愛的人,淪為家族婚姻的工具,他可以為了這個家族舍棄自己的學業,去但是阮喃,他絕對不會放手。
“求人不如求己,但到了她那兒,我到希望她能附着我。”
一句話,盡顯無奈和酸澀。
将厭一直在看阮喃卧室的窗戶,一整晚了,那丫頭的窗簾就沒動過,燈也早早就滅了。
會恨他嗎?
大哥還想再說什麽,但是将厭已經離開了。
頂燈灑下來的光影照的他身影斜長,流露出來的感覺孤寂萬分。
突然下起夜雨,所幸沒有張牙舞爪的雷鳴,不過即便如此,阮喃還是睜着眼睛,在被子裏哆嗦,失眠整宿。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來,想念那些有人陪的夜晚,想起...想起那個傷害她的壞蛋。
那天過後,阮喃變了,她像是不會笑了。
晨起去上學,保姆車的後排原本都坐着她和他,而那個坐着他的位置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空無一人。
将厭依舊很忙,忙碌到甚至一周都見不到一面,已經十二月末了,馬上就是新年,本來阮喃很期待這個新年,可是在這個節骨眼阮喃得知他了心意,她逼自己接受真相,他是故意吊着她,玩弄她,他和她的情感并不交織,只是她太傻,一廂情願。
至于他去了哪兒,也只是在傭人姆姆們的閑談中得知,他已經從慶陽提前畢業,為了叫她死心,甚至還有不少人說他是出國了,學成歸來肯定都将她給忘了,一幹二淨的。
一幹二淨?确實是一幹二淨,一定會忘的一幹二淨的。
他那樣的人,從來都是這樣的,薄情冷淡,傷人而不自知,不知道在他漫不經意的動作言語裏,玩笑間踩碎多少玻璃心。
他從一開始就是故意逗她,吊着她,欣賞她被玩弄傻乎乎的模樣,現如今他知道要走了,也沒必要再裝模作樣了。
阮喃接受一切後,每天孤零零一個人上下學。
最後一次見将厭,是在一個午後,秋老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夏的末尾。
阮喃天性比較敏感,因為将厭的緣故,在意外得知他對自己不是真心相待後,阮喃在家裏免不了又變的拘謹了些,因為意識到自己自作多情,她不像往常那樣活潑了,但是除了将厭,她不能辜負這個家其他所有人對她的好意。
她很矛盾,但是顯然,她沒有因此而堕落。
将厭不止一次的想,這丫頭還真是塊美玉,即便短暫的蒙塵,這段經歷也使得自身的光芒越發耀眼。
晚間,阮喃洗完澡換好睡衣,摘掉了助聽器,屋內有些悶,于是她拿着單詞冊站到了陽臺。晚間的風吹在身上格外舒服,也蕩滌了內心的不安。
一年過去,她的個子高了些,身材依舊苗條,像是一根纖細韌勁十足的嫩竹,頭發的長度已經齊肩,臉蛋素軟,皮膚白皙,往夜色中一站,白的晃眼。
忽然,一個不經意間的擡頭,阮喃看見将厭也出現在了對岸的陽臺口。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面對面,更別提說過話,阮喃一驚,內心複雜,恨意和茫然反複,無措得猛低下頭。
将厭站的對岸是書房的陽臺,倚靠在扶欄邊,擁一身清寂。
阮喃刻意躲避目光後,覺得自己未免過于草木皆兵,于是緩緩又擡頭。另一頭的将厭說話了,聲音不算大,但是如果有心聽,會聽見。
阮喃察覺他的唇角在動,但是她沒有戴助聽器,她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麽。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背影融進了透着葳蕤暖光的窗簾後,緊接着是大哥端着口杯出現,他沖陽臺那一側呆呆顫栗的阮喃舉了舉杯。
阮喃的腦筋已經無法思索,滿腦子都是他說了什麽,他剛才究竟說了什麽?
這個答案懸而未決,結果等到了第二天,家中姆姆們告訴她,将厭已經離開這個家了。
吃早餐時,得知這個消息,阮喃還是呆了好一陣子。
昨晚的遙遙一面,竟然是後來長達五年漫長告別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