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實慘
實慘
02
《偶像重生吧》開播發布會直播事故的話題已經登頂各大話題榜單，多家媒體瘋搶第一手消息。
各大媒體都正在播的是一段畫中畫，節目組練舞室的攝像頭錄像。
“你放開我！”纖瘦脆弱的女孩被一穿練習生制服的男生緊捏着手腕，推到牆上。
“你不是說，整個節目組的練習生裏，最喜歡我嗎？”男聲如冰刀，卻磁性動聽，“躲什麽，害怕我？”
覆蓋整面牆的落地鏡裏，男生五官鋒銳，眉眼冷峻。
“混蛋！你離我遠點！你知道我是誰嗎？”
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發狠地踢了一腳，男生吃痛地哼了聲，卻沒松手。
推搡時，鏡頭拍到女孩的正臉，嬌美溫婉，毫不具有攻擊性的長相，即便此刻說着狠話，在真正逞兇作惡的強勢男人面前，不具威脅性。
“你敢動我！我絕對能讓你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
接着畫面一切，變成了場面一度混亂的演播大廳。
媒體記者如餓狼一般，撲向臺上，嘉賓藝人則在經紀人和安保人員的擁護下離開舞臺。
鏡頭最前面，某家娛樂記者舉着帶自家logo的話筒，言語犀利：“今日最佳爆料，《偶重》練舞室內，練習生祁洵試圖猥亵導師奚苋，這究竟是偶像失德，還是練習生常态？請持續關注我們接下來的報道，”
蕾姐把奚小小手裏的平板拿走，叉掉視頻，鎖屏。
奚小小往座椅裏縮縮身子，面色難看。
一切來得太突然。
奚小小記得，原劇情是在發布會接近尾聲，祁洵作為A班排名第一名的練習生，接受完媒體記者的誇耀、采訪，頂着一身榮光，準備離場時，才爆出這段僞造的視頻。
從山之巅墜入肮髒泥沼的絕望感，一定非常解氣吧。
但此刻，發布會才剛剛開始，情節都變了。
不知道是奚小小剛剛準備爆個大料，吸引媒體注意力的念頭，讓這個世界系統自動修正劇情。還是說從奚小小來到這個世界那刻，一切都在原來的基礎上發生變動。
網上的評論都亂了套。
【這兩個人是誰，求科普】
【樓上不認識她，但一定聽說過，導演奚中宵和歌後蘇窈的千金，過百日宴時到場半個娛樂圈的腕兒。她社交圈裏随便拉出一個，就是別人費力仰望的星星。】
【這小鮮肉呢？也是星二代嗎？】
【他家境扒不出來，估計是那村裏走出來的金鳳凰吧。金鳳凰想當鳳凰男，這不正攀高枝走捷徑呢。】
【把這個視頻和被放出來的路透視頻看，真的諷刺，私下裏把人堵在角落，醬醬釀釀，舞臺上別人不小心摔倒了都不扶還躲開，這種人品的偶像還能有粉絲？】
坐在副駕的助理小魚兒緊張道：“蕾姐，車庫出口堵得全是媒體記者，我們出不去了。”
奚小小擡頭，遠遠地看到車庫出入口，起降杆外面一批扛着長槍短炮的。
烏泱泱的一片，安保人員舉着喇叭警告了半天，根本無濟于事。
司機也說：“闖都闖不出去。”
這情形，足以說明這次的話題熱度有多高。堂堂名導千金被“強迫潛規則”，誰能挖到這個猛料，未來半年的流量指标都有保障了。
吃人血饅頭的娛樂記者們哪裏還管什麽治安問題。
-
祁洵的保姆也往車庫出口開。
大部分練習生即便是簽了經紀公司，出席排練錄制時經紀人和助理也不會跟着。但祁洵不同，祁洵作為在參加這檔團綜前便有一部口碑劇，加上外界都傳他所在的經紀公司只有他一位藝人，是他背後的金主專門為他成立，捧他的。
所有員工的工作重心，和資源的分配，百分百地傾注在他身上。
祁洵來錄制發布會，助理和經紀人都跟着，有單獨的保姆車，不足為奇。
車上昀哥正憤憤地一邊看手機，一邊吐槽：“這大小姐真是被奚導被慣的不成樣子了，當娛樂圈是過家家呢，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蔣席昀視線從手機移開，看眼窩在後排扣着帽子補覺的少年。
他穿着練習生統一的灰藍色制服，長腿矚目，冷漠地抱臂靠在那，臉上扣着頂不知哪天落在車上的棒球帽。
看不清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蔣席昀知道他心情不爽的時候最煩有幹擾的雜音。
“昀哥，前面停的保姆車是蕾姐那輛，”擔任司機的小助理連奚苋的名字都不敢提，“車庫外面全是媒體……”
“噓。”蔣席昀使了個眼色，小助理石頭立馬噤聲。
正打算大方向怕掉頭，一直沒出聲的老板突然有了動靜：“直接開出去。”
小助理手心冒汗。
蔣席昀擺手示意石頭往前開，笑臉迎上祁洵的冷漠棺材臉：“吵醒你了。”
祁洵把帽子摘掉後，捏了捏眉心，又對着車窗玻璃撥了撥頭發，一副随時準備下車應對媒體的架勢。
“爺兒。”蔣席昀緊張地操着一口滑不溜秋的京腔，“咱別激動，你現在公開站出來，不顧說什麽，都是在打奚家的臉。奚導的新戲，月底就開始招募演員，你悠着點。”
“我缺他的戲？”祁洵眼眉一挑，淺咖色的眸子裏任何情緒都不達眼底。
保姆車前半截駛過起降杆，就再也開不動。
祁洵整了整微皺的袖子，将領口的紐扣解開兩顆，硬邦邦地丢下兩個字：“這邊窗戶打開。”
小助理不敢動，蔣席昀心裏嘀咕自己怎麽就想不開從國內首屈一指的經紀公司跳槽出來陪他單幹呢，行路難啊，一邊擡頭降下了自己這邊的車窗。
炎炎盛夏，一股熱浪翻滾着湧進來。
“祁洵，發布會上視頻播放的內容是否屬實？”
“祁洵，你和奚苋是否真的存在不正當關系？”
“祁洵，請下車正面回應一下這個問題。”
“祁洵，你就是個渣男，不配當偶像！早點滾出娛樂圈！”
蔣席昀什麽陣仗沒見過，眼風一掃，厲聲：“青芒娛樂，我記住你了。鑒于您剛才造謠诋毀我公司藝人形象，馬上會有律師與您聯系，請保持電話通暢。”
“呸！天要降雷，也是先劈你。”青芒娛樂的娛記八成是奚苋的狂熱粉，情緒非常激動。
蔣席昀張開的嘴，被徑自怼回去，忍了忍，才道：“各位媒體記者朋友們，辛苦在這等了。就今晚發布會的視頻內容，我公司藝人将于明天下午四點召開記者發布會，屆時将邀請函送到各位手上。”
話都如此說了，少數的記者還锲而不舍得重複着問題，人群已經松緩不少。石頭緊緊攥着方向盤，烏龜爬似的往外挪。
車窗關上，蔣席昀抹了把臉：“艹，誰往我臉上噴的口水，嘴這麽臭。”
-
奚小小被王蕾托給藝小欽，早就從另一側的出口出了車庫。
藝小欽開着那輛騷紅色的小跑，在明媚日光下疾馳。
奚小小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機屏幕上祁洵經紀人面對媒體的直播畫面，聽到那句“明天四點開記者發布會”，緊張地咬了咬手指。
完蛋了。
明天四點，劇情大反轉，就是他的死期。
奚苋想要還男主一個清白的人生，卻也不想剛重生就死翹翹啊。
“喂，叔叔，奚奚在我旁邊，太多記者給她打電話，她開飛行模式了，我把電話給她。”
奚小小看過去時，藝小欽給她做嘴型，“你爸爸”。
奚小小硬着頭皮接過來。
她當時寫文圖個爽，一切為了奚苋刁蠻任性的人設服務，奚中宵在另娶後，性格也變得愈發暴躁易怒，原本溫馨甜蜜的父女情，也漸漸出現裂隙。随着奚苋與後媽孟歆不對付，直接影響父女正常的溝通。
“爸……”
“怎麽回事，要不是媒體的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我還不知道你在國內惹出這麽大的禍事。”奚中宵做導演，有時遇到情緒難度大的場景，一場戲能拍半個月，拖着整個劇組的藝人工作人員加吧，從不管你願不願意，有多少怨言，既然進了他的組，一切都以他為主。這會兒，奚導不容置喙地威嚴與氣場頓時迸發出來。
“很光榮是嗎？就為了一個練習生，整出這麽個事。你把你孟阿姨都氣進醫院了，你知道嗎！”
奚小小憋不住了：“是！你們才是一家人，我是死是活，和你們沒有半毛錢關系！”
奚小小想到奚苋空難去世後的情節。
那時候奚小小在寫這篇文的時候，因為哥哥去世的消息情緒波動比較大，認為即便是虛拟小說，哥哥能夠獨自美麗就好，所以開篇安排的身份複雜的私生女孟心謠，之所以被祁洵一次次的接近、維護，是因為她和自己小時候帶去游樂場走丢的妹妹很像，對于妹妹的走散，祁洵一直抱着愧疚的心态，這麽多年，心結久久不能解開。
進娛樂圈的原因，也是因為想要站在關注度最高的熒幕上，希望如果妹妹也在尋找家人的話，能夠看到。
孟心謠雖然不是祁洵走丢的妹妹，卻是與他有着同父異母的血緣關系。在奚苋去世後，兩人頻繁同臺出現于熒幕，被粉絲公認為金童玉女，臨近結尾反轉走了有情人終成兄妹的狗血套路。
祁洵将對妹妹的愧疚，彌補到了孟心謠身上。在祁洵執意堅持下，祁父認下了當年犯的錯。而奚中宵在痛失愛女奚苋後，也逐漸退步，承認了孟心謠的關系。皆大歡喜。
到頭來，唯獨奚苋，成了整個故事的炮灰犧牲品。
誰都忘記了，奚苋也曾單純善良過。
奚小小重重地甩掉手機，氣得脖子發紅。
藝小欽單手空着方向盤，把自己的手機拿走：“奚奚？”
奚小小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深吸了口氣，問題終歸是要解決的：“送我去水雲間吧。”
“你要喝酒，去我那，我酒窖裏上百瓶藏酒，你随便開。”藝小欽擔憂，“你現在的身份不适合去那種場合。”
“我去包廂，不讓人見着。”
她不是去喝酒，是去找祁洵。
不論如何，得想個法子讓他把音頻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