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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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一個天賜的良機,絮絮幾人收到消息以後,連夜下山。

絮絮對這次的目的有很明确的規劃,拿到南越王室供奉的夜明珠,上上策在于讓他們主動拿出來,下下策在于潛入他們的王宮偷出來。

他們初步商議了一下對策,那就是先跟着朝廷的兵馬一路到南方邊境,再臨機就宜。

此番南境之亂,究其根本在于南越國王他生了個逆子。南越王坐在國君位子上太久了,以至于生兒子生了一大堆,他的長子做了三十年的世子,頗為忿忿,加上老南越王愈發寵愛自己老年得的幼子,令長子更備覺地位受到威脅。

于是發動內亂,殃及了大衡朝的邊境。

南越王自己個兒勞碌了大半輩子,年紀大了不想再傷筋動骨,只想安享晚年,和姬妾們一塊尋歡作樂,所以大兒子将南越國和衡朝南境攪得一片渾水,他本沒有管他的心思,只是如今情勢逼迫下,只好連夜求援了大衡朝,請求發兵平叛。

別人家的內亂其實不關自家事,何況最近皇帝陛下他沉迷于鬼神之術,對建功立業幫助友鄰沒有什麽興趣。

然而不知哪位方士進言說南越國國寶夜明珠,有極其玄妙的功用。

那位須發盡白的看起來就很可信的老方士信誓旦旦說,只要得到夜明珠,就能見到陛下想見之人。

據說敬陵帝當即精神一振,速速拜了将點了兵着令南下襄助平叛。

點的将軍姓李,新提拔的小将,乃是此前兵部侍郎家的小兒子,在去歲護駕有功,因此晉升受封,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大抵也算是朝中和趙獻趙将軍齊頭并肩的年輕将領。

這回要是平叛凱旋,不出預料定要加官進爵。

絮絮他們潛到軍中那夜,正是瓢潑雨天,天上幾個焦雷滾過,轟隆作響。

大軍暫時休整。

春雨夜寒,閃電撕扯出長長裂隙,絮絮和玄淵一致認為這樣的天氣十分有利于裝神弄鬼,遂一個扮做了道士,她和慕容音扮做了道童,突然出現在了中軍帳中。

由于玄淵他頗通道術,又能随便算出來一些他們自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輕松跟在了李小将軍身邊充當一位看風水算戰局的高人。

有時遇到算不出來的,便告訴他們天機不可洩露。

因為真真假假的鬼神之說向來難以辨別,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軍中一應将領都對他們三位十分禮敬。

絮絮因着認出這位李小将軍,就是彼時在馬球場外,在她的賭攤上押了枚白玉扇墜兒的小公子,怕他認出,和慕容音兩人都用和玄淵一樣的銀面具蒙了面。

要說這一路倒是的确順利,順利地有點過頭。雨過天晴,大軍浩浩蕩蕩趕到南疆,适逢探子回禀,南越世子已守備一戰。

果真在南境遇到了這位南越世子,率領了五千兵馬,與大衡援軍戰了一戰。

誰知這位南越世子,在南越王上表的奏章上被描述得有若地獄修羅,手段狠辣,真正相遇,李小将軍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這位制造內亂的世子首級,至于他手下的兵馬,四散潰逃,潰不成軍,衡軍士氣大盛。

李小将軍志得意滿,跨在高頭駿馬上,提着人頭,領了一千精兵徑入南越王都,除了要向南越王炫耀炫耀大國之威武外,還有一件別人大多不知的事,正是完成敬陵帝交代他的那個特別的任務——取得南越國那一顆供奉的夜明珠,回去交差。

絮絮三個人也正為此夜明珠而來,各乘了馬同李小将軍一同進了王都,駐紮在南越邊地的衡軍則只留下各位副将軍統率。

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絮絮第一回見這麽多南越百姓在王都大街上夾道歡迎衡軍隊伍,不由暗暗覺得自己雖乃狐假虎威一把,但也的确與有榮焉。

玄淵隐隐擔心:“我總覺這一趟未免過分順利。南越世子當真已經伏誅?”

絮絮一向知道他的直覺很準,聽他懷疑,皺了皺眉,仔細想了一想,還沒有開口,旁邊正對南越百姓揮手的李小将軍就說道:“哎,玄道長何必如此杞人憂天?此乃天佑我大衡朝百戰百勝,”他掂了掂手裏那顆人頭,得意洋洋,“南越世子的首級都已在本将軍手中,還有什麽可質疑的?”

哪知等他們一行将到王宮,這成群歡迎的百姓,突然齊刷刷亮出了寒芒畢露的彎刀。花團錦簇之下竟然是此等斃命之物,任誰也沒想到,事出突然,兼敵方人數衆多,即使李小将軍已經反應過來中計,但狂瀾既倒,一時難救。

玄淵緊着絮絮和慕容音兩個,絮絮現在身懷絕世高手的功力,也算是半個高手,現下單單自己突破重圍毫無問題,但這場內亂俨然是沖着大衡來的,一旦這李小将軍死在王都,衡軍勢必軍心動蕩。

況且,有這麽一出,只怕衡軍當中還有與南越世子勾結的內奸。

人仰馬翻之際,玄淵奪了兩柄彎刀分別給了她們倆,囑咐道:“絮絮,衡軍不可無主。你知道該怎樣做的,快回去——”

她回頭望他:“你呢?”

他說:“屆時我在王都做內應。”他笑了笑,漆黑眼眸裏映出彎刀的寒芒,反身一柄銀劍出鞘,靈巧格開了那柄快要割到他的彎刀,迂回一擊将偷襲的兩人穿心入劍,一面從馬背上借力,缥缈如鴻,頃刻不見蹤影。

絮絮并未猶豫,和慕容音兩騎立馬厮殺出了重圍,一路殺到王都門口。大門緊閉,看來對方已做好甕中捉鼈的準備,絮絮心道輕功算是派上了用場了,旋即攬着慕容音,三兩下跳上高聳城樓,逃之夭夭。

出了王都,方知豈止是城中有埋伏,城外更早已被黑壓壓的南越軍隊團團包圍,絮絮一面帶着慕容音逃亡,一面分個神想着,這南越世子還怪有本事的,小小南越,居然能集齊這麽多效忠于他的軍隊,可見他也是某種程度上的衆望所歸——也可見他那位年老的父王,傳出求援的奏章是多麽困難。

絮絮帶慕容音兜了一個大圈子,才找到個突破口,沒有戀戰,跑出王都數十裏外,匆匆用重金買了一只驢子将就着回衡軍大營。

距離衡軍大營尚有一段路程,天色已晚,兩個人都是從重重包圍裏殺出來的,滿身鮮血饑腸辘辘,絮絮自己做飯只會烤個魚,好在南越國勝在水系縱橫,所以在小溪邊抓兩條魚上來果腹不成問題。

今夜恰是個月圓之夜,春夜滿月皎潔,清輝灑滿了人間草木,絮絮和慕容音在南越國深山老林一條小溪邊坐着烤魚。

烤魚烤着烤着,就散發出來了魚香。絮絮看到草地上長了很多蘑菇,和慕容音興奮說:“蘑菇,長得這麽可愛,估計味道很不錯。”

慕容音作為一個北方人,也沒有見過南越國的蘑菇,醫書典籍上關于南越國也甚為空白,看到絮絮所指,的确很是動心。

兩人說采就采,打着火折子在深山老林裏采了一堆各色各樣的蘑菇,滿載而歸,準備烤烤吃了。

回到溪邊,兩人目瞪口呆,她們倆剛剛烤的魚不見了。

絮絮肚子餓得空癟,本是打算今日在王都吃一頓南越王的謝宴,沒有吃到也就罷了,辛苦烤的魚竟然不見了——她忍不住破口大罵:“哪個混蛋吃了你姑奶奶的魚!!!”

她大罵的同時,旁邊的草叢好像動了一動,又好像沒有。

絮絮罵罵咧咧地準備重新抓魚,慕容音勸她說:“哎,算了,恐怕這裏有什麽野獸偷吃了。天色已晚,咱們把蘑菇吃了,早些趕路吧。”

絮絮一聽有理,魚是吃不得了,但是蘑菇還可以吃,就當今日倒黴——好在這些蘑菇看起來,十分可愛,尤其有幾朵,紅豔欲滴,看着就很好吃。

烤好了蘑菇,絮絮餓得極,迫不及待就抓了那朵紅彤彤的小蘑菇,準備咬下去,張嘴之際,猛聽到一聲大喝:“不能吃!”

絮絮和慕容音都以為是南越世子的追兵來了,同時站起來,拿起彎刀擋在身前,只見旁邊的草叢動了兩動,站起來一個人。

一個穿着南越服飾的少年。

正是這個少年開口說話。

絮絮警惕地望他:“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陰影覆蓋在他的臉上,看不清長相,少年着急說:“你們摘的蘑菇都是有毒的,不能吃。”

絮絮和慕容音對視一眼,這少年已從草叢裏趔趄着出來了,月光下,倒是勉強看清,此人年紀約莫十來歲,長得眉清目秀,是南越人的打扮,脖頸上戴的銀環十分精致,看起來像個有身份的人。

但這個有身份的人,這時候躲躲藏藏,十分狼狽,搞得絮絮覺得他很有點落難的南越王的感覺,不過想想南越王生了二三十個孩子,應該不會這麽年輕。

她舉着彎刀,逼近他,喝問:“你到底是誰?為何在此,有何目的?老實交代!”

他挺了挺腰板:“我可是南越國大祭司……”絮絮和慕容音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讷讷續道,“……的弟子。”

此人自稱銀竹,表示自己是出王都去找大衡軍隊通風報信的,因為他們那個謀逆的世子他在王都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将衡軍的将領一網打盡。

但是通風報信未遂而被對方察覺,一路追殺,不得已躲進深山老林裏,已餓了兩天。

他認真指出絮絮她們采的蘑菇都有毒,不能吃。

絮絮終于回過了神,指着他怒火中燒:“是不是你偷吃我們的魚的!?”

銀竹摸了摸鼻子,繞到慕容音身後,讷讷說:“哎哎,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賊……不不,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吃你兩條魚怎麽了嘛。……”他複又揚起下巴,“要不是我,你們就吃了毒蘑菇——到時候,就紅傘傘,躺板板了,哪裏還能罵我!”

絮絮沒想到他這麽會狡辯,氣得追着他打,銀竹抱頭鼠竄,求饒說:“姐姐姐姐我錯了別打我啦……”

銀竹表示只要她們倆能保證他的人身安全,那麽他就能帶她們找吃的,事實證明大祭司在南越國甚有威望,他拿出個什麽竹牌子亮給村民看,村民就熱情招待了他們一頓飯,還順便喂了驢子。

驢子坐三個人顯然承受不住,好心村民又牽來一頭驢,三人吃完了飯,立即出發趕路。

絮絮和慕容音逃出來時,雖然是殺出重圍,但好歹沒有什麽追兵,可能認為她們弱質女流兩個就算回去也沒什麽威脅,但是帶上了銀竹,絮絮感覺一路很是危險,不時有南疆殺手冒出來,招招要置銀竹于死地。

保護人的活委實很難,絮絮覺得把他扔下去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并不能真的這麽做,看了半天,覺得是銀竹這身裝扮十分顯眼。

在這夜遭遇了第十八個殺手的襲擊以後,絮絮深覺自己只收他一頓飯錢太虧了。她勒令銀竹去換一身衣裳,南越國鮮有漢人衣裳,為避免那些殺手辨認,絮絮思索半天,決定給這眉清目秀的少年弄身南越國的女裝。

換完女裝以後,沿路的殺手果然少了很多。

半夜三更,絮絮他們終于回到了衡軍大營,她們及此才知,除卻她們倆,派出的人竟無一人回歸。

因此,絮絮停頓片刻,沒有着急去找統率坐鎮軍中的兩位副将,而是同慕容音分析說:“我們尚且不知南越世子的究竟力量,尚需靜觀其變。但若他們知道今日生變,軍心動蕩,士氣衰減,只怕不妙。”

慕容音深以為然,贊同說:“正是此理。南越世子設此圈套,意欲令我軍動搖軍心,再行反攻之計,其心歹毒。”

絮絮道:“而且軍中尚有奸細沒有露出馬腳,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銀竹卻湊過來道:“姐姐,我看你很有将軍之資嘛。”

絮絮白他一眼:“沒有兵權,不是空話?”

銀竹摸了摸鼻子,說:“我有辦法讓他們聽你的。只是你們中原人可能會覺得,這是歪門邪道,不屑于用。”

慕容音上下打量他:“我聽聞南疆蠱術獨一無二,你不會打算……”

銀竹眉眼一彎:“對對對,姐姐你知道我們的蠱術啊?”他挺直腰板,說,“非到萬不得已情況下不好用蠱,但這不正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麽?你們中原人,不是常說,‘臨機就宜’——”

絮絮笑起來:“你懂的還怪多的,而且中原話說得這麽好。”

銀竹又挺了挺胸脯,自豪說:“我的中原話,在我們王宮裏排第一哦。”

絮絮對他這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行為表示無語。

但正如他所說,既然是迫不得已的情形下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他說的這個法子未必不好。

銀竹和她們倆潛到了副将的營帳,絮絮看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來好幾條蠱蟲,接着又做了很多奇怪的動作,只見這細細的棕色蠱蟲蠕動着,爬到了正坐着交談的幾位副将的身上。

接着鑽進他們的耳朵,絮絮仔細觀察他們,好像渾身一抖,銀竹趴在她旁邊捂嘴偷笑,說:“現在姐姐可以為所欲為了哦——”

絮絮白他一眼:“你的中原話還需深入學習。”

絮絮的主意是,她假扮成李小将軍,慕容音假扮成随扈,至于消失的一千精兵,如實說是遭遇伏擊,他們現在須嚴陣以待敵方卷土重來。

假扮計劃第一步十分順利,有銀竹的蠱蟲作用,幾位副将對絮絮言聽計從,毫不懷疑。

她戴上了面具,對外說面上毀容,不宜見人,大家也都很相信。畢竟将軍以前就是個俊俏的玉面郎君,在意容貌沒有什麽問題。唯一可能是身高不太夠,導致絮絮不得不在靴子裏墊了草葉,勉強夠夠。

正如銀竹所言,她穿上了盔甲以後,的确十分威武,況且武藝高強,幾乎沒有誰懷疑她。

倒只有一位,是李小将軍麾下的謀士,看絮絮看了半天,質疑說:“将軍回來以後,似乎變了個樣子。”

絮絮當時正在和衆副将商議對策,這位謀士輕飄飄來了這麽一句,叫絮絮心頭一顫。

但她絲毫沒有怵,反而笑着反問:“哦,是哪裏不一樣?”

謀士道:“将軍似乎瘦了很多。”

絮絮冷笑兩聲:“本将軍從王都跋涉回營,如何能不消瘦?”

她覺得現在這個情況下,聰明人就算發現了她的問題,也絕對不會向外聲張,以免軍心不穩,她直覺這謀士很有問題。

于是在散會以後,悄悄跟上他。

果不其然,她見這謀士離開軍帳以後,忙不疊出了門,不知去給誰遞送了消息,放走一只飛鴿。

放走以後,便回了營。

銀竹跟在絮絮身後,說:“他這等低劣計謀,哪裏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看我的!”

說着,從袖子裏變出來一只短小的骨笛,橫在唇邊吹出來一支怪誕幽異的曲子,絮絮聽得毛骨悚然,天上忽然飛來了兩只黑鳥,仿佛是跟着曲子的指引一般,将那信鴿撲騰兩下啄死。

信鴿掉在地上,銀竹忙着支起烤架烤了吃,絮絮展開消息,心頭一凜。

回頭看銀竹竟然已經将信鴿烤得流油,吸了一口氣,說:“你就這麽把證據毀滅了?”

銀竹眨巴眨巴無辜大眼:“呃,骨頭也是可以作證的嘛……”

已經過去兩天,而玄淵毫無消息。慕容音寬慰她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師父絕不會有事的。”

銀竹在一邊興致勃勃正大光明地偷聽,問:“誰是師父?”

絮絮白他一眼:“關你什麽事啊。”

銀竹委屈下來,水汪汪大眼睛包了兩包淚,可憐兮兮說:“姐姐,你好兇哦……”

絮絮這幾天算是對這異域少年的脾氣摸了個五六成,他真的很會……裝、可、憐。

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他以這麽可憐兮兮的神色,幫她把那位做奸細的謀士處理了的話,她真要以為他很無害可憐——

她當時只是說殺了那個奸細,免得他禍害軍心,傳遞消息,被銀竹聽到,他那時自言自語,說什麽小黑小花好久沒吃飯了。

後來這個奸細真的不見了。

再後來她發現他口中那個沒吃飯的小黑是一條毒蛇,小花是一只花蜘蛛……就這兩樣毒物,把那個奸細吃得一幹二淨。

絮絮忍着心中對毒物的敬畏,問正在撫摸着小黑和小花的銀竹:“你既然有這些東西,還怕人追殺?”

他無辜又可憐地擡頭:“姐姐你說什麽啊,小黑和小花是我在這裏才認識的耶。它們很乖的,不會亂吃東西。”

此時他又是這麽如出一轍的表情,絮絮扶了扶額頭,打算轉身回營帳,銀竹忽然說:“姐姐,你們說的人是不是叫玄淵啊?”

絮絮腳步一頓,回頭時,眼睛睜大,但沒有開口。

銀竹背着手,邁着自信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求誇獎般彎起眼睛笑了笑:“對不對?他身在王都,此時正潛伏在大王宮殿裏。”

絮絮心道,情況還真給他說對了,皺着眉頭問他:“你怎麽知道的?還有……你還知道什麽?”

銀竹乖巧指着地上那吐着信子面貌兇狠的小黑:“小黑說的,你們不知道嘛?”頓了頓,洋溢出自信的笑容,“哦,忘了,你們聽不懂哈哈哈哈哈。”

絮絮覺得南越是個神奇的國度——銀竹是這神奇國度裏神奇的人。

絮絮複問:“那能否傳消息回王都呢?或者說,給特定人?”

銀竹一副求誇獎的模樣,挺着胸脯:“當然可以啊,我跟小黑打個招呼,或者跟小綠、小藍……”但他複又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但你們說的那個人,他能聽懂嗎?”他閉着眼得意洋洋:“南越國能聽懂的人不多哦。”

絮絮道:“還有誰聽得懂?”

銀竹睜眼想了想,“我認識的好像就沒有了诶。哈哈哈哈。”

正當絮絮覺得這條路大概率行不通的時候,晚間,絮絮的帳中忽然冒出一條小金蛇,吓她一跳,以為又是銀竹養的小寵物,準備叉出去,銀竹從外頭進來,着急攔住她:“別扔,它是來報信的!”

絮絮愣了一愣:“報信?你不是說只有你懂……呃,蛇語?”

銀竹心疼地安撫着這條小金蛇,不知道跟它叽裏呱啦進行了怎樣的交流,然後哀怨地望着絮絮:“姐姐,你把小金都吓哭了!它吓得話都不會說了!”

絮絮兩手一攤,明明是它先把她吓到了,怎麽還惡蛇先告狀——況且,蛇本來就不會說話。

銀竹說:“它說,玄淵已取得南越世子戰略機密,共計四路兵馬,四萬大軍,其中……”他說了半天說得口幹舌燥,喝了口水,繼續翻譯,“還有,李小将軍和一千精兵悉數戰死,無人生還,讓我們小心敵軍的流言戰。最後它說,玄淵很好,不必擔心。”

絮絮聽完,愣了愣,說:“南越這是舉國而戰?”

銀竹終于流露出一分和平日模樣所不同的憂心來:“大王耽于逸樂,荒廢朝政,世子逼宮叛變,謀奪王位。可惜世子野心勃勃,要跟大衡作對。南越國偏安一隅,千百年來都沒有和中原作對的好下場,世子他當真以為能成功嗎?而且,此次乃是一個大大的圈套——”

絮絮複想到了那個奸細的報信,心中一沉。的确,這可能是一出連環計,背後之人,其心可誅。

她久未聞朝廷中的動向,并不知道趙家地位從極盛開始走下坡路,只單純以為是趙家想要霸占功勞,妄圖在平南疆之亂的戰役裏分一杯羹而已。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密信裏提及了南越國的夜明珠。趙家也要這夜明珠做什麽?晚上照明?她百思不得其解。

銀竹又跟這小金蛇聊了一會天,把小金蛇的底褲都套了出來,逗弄着它,說道:“它說它不叫小金,叫熔金,落日熔金的熔金。它的主人叫容深,沒有容身之處的容深。……”他一面翻譯,一面咕哝着“中原話都這麽繞口的麽”,絮絮卻聽得心頭一震:“你說誰?”

銀竹說:“容深啊!它還說它主人很美麗,……”他側耳聽了聽,火冒三丈,“比我美麗!?”

絮絮和慕容音對視一眼,慕容音壓低了聲音道:“我若記得不錯,容二公子,名諱為容深?”

絮絮點頭,神色突然鄭重起來,說:“二哥自從那回離開行宮,後來杳無音信。我雖竭力找過,卻始終沒有消息。我以為他……不知,是不是他……”

銀竹聽到她們倆的對話,說:“你們認識那個人?——他竟也能聽懂,而且是個中原人,實在匪夷所思。你們想知道的話,我幫你們問問就是。”

他複和小金蛇交流片刻,絮絮緊張地捏着掌心,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小金蛇,半晌,他側過頭,眉開眼笑說:“姐姐,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哦。”

絮絮先是心中猛地一跳,再聽他這油嘴滑舌的腔調,反應過來,的确如她所料,喜笑顏開拍了拍他的肩:“銀竹弟弟,姐姐請你喝酒。”

慕容音也很為她開心,三個人開心地在帳中喝了兩口酒,絮絮不敢多喝,畢竟已經得到了他們辛苦傳送過來的機密,這時候應該立即着手準備對策了。

這金蛇密信送到不久,三更半夜,忽有急報外頭來了人。

軍營中,圍了左三層右三層的士兵,中間隐約有兩個人,一面哭一面訴說:“一千位弟兄就只有我們倆跑了出來送信,大将軍戰死了!”

他們哭得情真意切,周圍議論紛紛:“大将軍不是回來了嗎?怎麽說戰死了!?”

“就是啊,将軍不是在營帳裏?”

“他是敵人假扮的!”那兩人堅定說,“将軍已經沒了!”

人群一陣騷亂,夜裏火光閃爍着,人人臉上都現出了驚惶神色,一是對于将軍之死的不能接受,二是對于未知勢力掌控兵權感到恐慌,一時間突然亂成了一鍋粥。

絮絮趕到時,見狀,冷靜喝道:“誰在造謠生事?本将軍不是好好地在這裏?”

軍士們原本已很動搖了,這時,十分徘徊,那兩個自稱是王都逃回的士兵,立即高聲說:“你不是将軍!你定是敵方的細作假扮的!你身邊的南越人,也是派來操控人心的!”

絮絮蹭地抽劍出鞘,指着那兩人:“胡說八道,銀竹乃是南越大祭司的弟子,前來襄助本帥——”

阿頹:手動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好毒】(_)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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