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
4(修)
幾乎是在神川奈郁從青學的大巴車上下來的那一刻,忍足侑士就認出她來。
為确保自己眼神沒出錯,他拿出手機,又點開堂弟發來的訊息中仔細核對了一遍——沒錯,是本人了。
“哇哦,還真是巧。”少年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冰帝帝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停在青學隊伍最後面神情嚴肅地和乾真治交談的女孩兒身上,瞥他一眼:“你又在想些什麽。”
忍足侑士笑笑:“看到了……未來的堂妹。”
偌大一個網球場,分為兩個場地同時進行比賽,奈郁站在其中一個場地邊,旁邊站着幾個青學網球部的部員。
那邊場地的最後一場比賽剛好結束,她正在進行記錄的收尾工作,擡頭跟剛打完比賽的桃城武說些什麽,桃城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爽朗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謝啦,神川!”
奈郁合上筆記本,正色道:“應該的,如果能幫到你就好。”
兩人說完,奈郁找了個空着的長椅上坐下。
桃城兩步走到越前龍馬身邊,拿起毛巾擦汗,盯着奈郁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越前都開始皺眉,他才把手肘搭在龍馬肩膀上,感嘆道:“不得不說,你姐姐總能讓我想到部長。”
“第一次見到她我就這麽覺得了,簡直是女生版的部長啊。”
越前龍馬懶得搭理,把他手肘拍開,仰頭喝了口汽水。
“等等!龍馬,你姐姐好像被冰帝那個忍足搭讪了啊。”
越前龍馬一口汽水噴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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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在另一個場地邊做拉伸,眼神有意無意地往奈郁那瞟去,搭檔向日岳人早就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侑士,你一直在看些什麽?”
忍足這才收回注意力:“一個認識的人。”
“那個青學的女生嗎?可是人家好像并不認識你的樣子。”向日岳人随意道,又想到什麽似的,他表情奇怪,“你不會想說,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那種老土的臺詞吧?”
這是把他當成什麽人了?忍足無語地看着他,一邊掰着肘部,一邊順着又看過去——神川奈郁身邊正好沒人了。
他左右看了看,從長椅邊拿起一瓶沒喝過的水,朝她走去。
向日岳人大驚失色:“喂!你不會真的去搭讪吧?”
“侑士!侑士!”
卧槽!如果真的說出“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這種話,那也太丢人了!
向日提前捂住了臉。
經由他這麽一喊,還沒散開的人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
奈郁過來時沒帶什麽東西,只有一支筆和一個本子,記完了最後一場比賽的記錄,桃城的問題也和他當面解釋清楚了,他們各自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幹脆就在這裏翻看前面的記錄,試圖找出一些之前忽略的問題,看看能不能在訓練方案上給出一點意見。
正在她皺着眉頭咬着食指關節仔細地翻看記錄時,面前遞過一瓶礦泉水,她茫然地擡頭。
忍足侑士:“我看你一直在做記錄,都沒怎麽喝水,喝點吧。”
奈郁一時沒反應過來,迷糊地接過水,點頭說:“謝謝。”
看她接了水,忍足侑士自然地坐到了她旁邊。
奈郁後知後覺,她這是被……搭讪了?
對于陌生人來說過近的距離讓她有點不适,手都不知道怎麽擺。可是水已經在手上,人也已經坐到旁邊了,總不好讓人家起開吧……
思考一下,她直接問道:“謝謝你的水,請問有什麽事嗎?”
她的問話太過坦然和直白,似乎把“沒什麽事就可以走了”寫在了臉上。
忍足好歹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就算遭到冷遇心理素質也是強的,将自己想說的話繼續說了下去:“我見過你,國中的時候去看青學的比賽,每次都能看到你。”
奈郁點點頭,答道:“哦,是這樣啊。”
說完,她感覺有些不妥。人家好心來給自己送水,自己開口就截斷話題,是不是太過冷漠無情……
各種原因導致了她性格如此,她不擅長交朋友,不會主動和別人說話,也不強求一定要有朋友什麽的。但是也不會刻意對他人的善意潑冷水。
現在,她覺得自己的确有些不禮貌。
但是她也的确是太缺乏與陌生人溝通的經驗了……想來想去,最後謹慎地加了一句:“那還真巧?”
神色依然嚴肅,尾音有點上揚,有些不确定的意味。
将女孩兒的眼神變化盡收眼底,對上她嚴肅中帶着點小心翼翼的表情,忍足侑士忍了忍,将笑意完美隐藏。
“抱歉,是我唐突了。”他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忍足侑士,冰帝高中部二年生,也是網球部正選。”
奈郁盯着他伸出的手看了半晌。
【??我現在要幹啥?要握手嗎?】
見她沒有反應,也沒有伸手的意思,忍足很快收回了手,安慰道:“沒關系。”
“抱歉。”奈郁尴尬地将發絲捋至耳後,她是真的沒反應過來來着……
她又回道:“我叫神川奈郁,PK高中高二生。”
想到剛才自己失禮的舉動,她補救道:“剛才有看到你的比賽,很帥氣。”
奈郁說得真誠,忍足失笑道:“謝謝。”
忍足還記得自己不是真的來搭讪的,而是來“認親”的。
他清清嗓,正色道:“其實,我來找你是為了……”
“你們在說什麽?”
他的話被一個帶着戒備的聲音打斷。
兩人齊齊擡頭。
是越前龍馬。
少年表情緊繃,似乎不太開心。
奈郁看到來人,松了口氣,趕緊拿着手中的東西站起來,“你們收拾好了?”
越前看到她明顯剛剛放松下來的樣子,表情好了點,“嗯,準備走了。”
奈郁點頭:“那走吧。”想到身後長椅上還有個人,她回頭禮貌道:“那我們就先走了,回見,忍足君。”
說罷拉着越前龍馬一起走了。
後面被拉着手腕走的龍馬回頭,對忍足挑了挑眉。
嘲諷力十足。
忍足:???
我好冤,我只是來認個親,你讓我把話說完啊!
忍足抽了抽嘴角,回頭對上了衆隊友八卦的眼神——還有跡部無比嫌棄的表情。
忍足:我好難。
在回程的大巴車上,奈郁被目睹了一切的衆人七嘴八舌地惡補了關于冰帝的知識,大家一致認為忍足對她有所企圖,并且對她連手都不握的鐵壁防禦進行高度贊賞,最後統一了青學的小姑娘絕對不能被冰帝的大尾巴狼軍師騙走的指導思想。
其實在聊天的最後,她就發現忍足侑士好像的确找她有什麽事的樣子,但是當時她神經太緊張,所以沒禮貌地直接跑了。
後來冷靜下來,她覺得自己真的挺沒禮貌的……
思及此,她出聲道:“其實……”
她一說話,所有人安靜下來齊齊轉頭看向她。
于是她在大家仿佛看一株自家精心飼養的大白菜的眼神圍剿中,額頭冒出了細汗,磕磕巴巴地解釋:“我覺得,忍足君……應該是真的有事……找我吧?”
“切——”衆人齊齊轉頭。
無·人·相·信
忍足君,我努力過了!對不起!沒能守住你的名譽!
被圍着叽叽喳喳一路的奈郁:我的社恐就快消失。
頭昏腦脹地結束這一天,晚上回去奈郁倒頭就睡。
第二天中午奈郁吃完飯就準備走,越前龍馬在教練特許下親自送她到巴士站,到站點時才別別扭扭地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說這是給她的生日禮物,然後想到什麽似的,神色複雜地囑咐她,“如果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神川奈郁感動地想,當年小小只的少年終于長大了,知道關心姐姐了,不過最近為什麽總是聽到這句話……
“龍馬嗚嗚嗚……”奈郁正想給他一個感動的擁抱,被糊着臉推開。
“別嗚嗚嗚了,醜死了。”越前龍馬一臉嫌棄地撇過臉,嘴角卻控制不住上揚起來。
他轉身離開,背對着她揮了揮手,“走了。”
奈郁揉揉紅紅的鼻頭,小聲笑罵:“臭小子,死傲嬌!”
不過她也只有在龍馬面前能做回最真實的自己了。
到東京已經是下午了,天陰沉起來,下了星星點點的細雨,她慶幸地想,還好她一向有随身帶傘的好習慣,想到那個人說下午就到家,她決定先去一趟超市買點菜,今晚加個餐。
【也不是說想讨好她,只是嘛,17歲生日,總是要好好慶祝一下的啦】。
這樣說服自己,少女的腳步輕快,罕見地露出柔和的笑意。
從超市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整個被黑雲覆蓋了,小雨也變成暴雨,她剛踏出來的那一秒甚至劈過一個響雷,紫色閃電來勢洶洶地撕裂天空,給她吓得一顫。
“這種天氣,簡直打擊人的積極性啊……”她小聲嘟囔。
【給人的感覺莫名地……不太好。】
“嗯?我的傘呢??”
她進超市的時候把傘放在了門口的柱子旁邊晾着的,現在已經不見了。
【難道是被別人拿走了?】
少女皺着眉看着暴雨。
【好讨厭……一點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嘛!随随便便拿走別人的傘,完全是小偷吧!】
也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能停下來……她可沒時間在這裏傻站着啊。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把折疊整齊的傘從柱子邊咕嚕咕嚕地滾了過來,奈郁目睹它一路滾到她的腳邊,然後停下。
奈郁眨眨眼。
這個……是?
奈郁遲疑地彎腰撿起,往四周看了看。
【好像是沒有主人的傘……要拿嗎?】
猶豫再三,她又将傘放回了原位。
【算了……如果我拿了這把傘,應該會有別人淋着雨回去吧……和把我的傘偷走的人又有什麽區別,而且這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傘,我自己身體好淋點雨沒什麽,萬一人家是身體瘦弱的女孩子呢……害人感冒那就不好了。】
奈郁嘆了口氣,再沒有猶豫地,抱着一袋子菜沖進了雨幕裏。
就在她離開後沒多久,粉頭發少年從超市門內走了出來。
他拿起了那把被少女放下的傘,看着上面粉白色打底,飄着粉嫩櫻花的花紋,沉默了幾秒。
‘呀咧呀咧,不要擅自腦補別人的性別啊神川同學,男人就不可以用粉色的傘了嗎?母親的愛意是随随便便可以拒絕的嗎?還有,超能力者是不會感冒的。’
‘算了,反正我只是出來打個醬油而已,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粉發超能力者撐着發色同款傘走入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