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
11（修）
奈郁周一一大早被一股糊味熏醒，半夢半醒間還以為家裏着火了，沖出房門才看見一片濃煙從廚房飄出。
這是難得在家過夜的竹內惠子做早餐弄出來的動靜。
竹內惠子在前一天被越前倫子建議說要多和奈郁相處，要多參與她的生活，她也認真聽取了表妹的建議，決定好好參與一下女兒的生活。
第一步就是從參與女兒的飯桌生活開始，前幾天招待越前母子的那一餐是奈郁做的咖喱豬排飯，見識過了女兒的優秀廚藝，決定周一起早給奈郁露一手。
于是就露了這麽一手。
在濃煙散去以後面對女兒一言難盡的表情，她只能尴尬一笑，說：“這都是意外，奈郁你在外面等一會兒，媽媽馬上就好。”
說完她把平底鍋裏碳狀不明物和面包機裏烤糊的兩片面包片一起倒進垃圾桶。
奈郁點點頭，退後兩步，卻不敢真的退出廚房，只是在旁邊默默看着她繼續手忙腳亂地忙活。
最後她實在看不下去，還是自己接手了廚房。
她倒是很想享受一番來自母親的愛意和歉意，但是她也是真的不想再遲到了。
兩份早餐很快就做好，賣相極好的三明治放在盤子裏，生菜、番茄、雞蛋、培根整齊碼夾在中間，讓人很有食欲。
竹內惠子拿起面前的三明治——味道也非常合格，想到剛才自己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的模樣，她略有些慚愧。
奈郁吃完早餐就上樓洗漱準備出門了，換好衣服對着鏡子整理裙擺的時候，她倏地看到梳妝臺上擺着的水紅色小盒子。
對了，龍馬送的生日禮物。
想到少年不滿的表情，奈郁略有一絲心虛地上前打開了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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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裏擺着一根酒紅色的系帶發繩，絲絨布料，倒是很好看。
奈郁更發愁了。
她一直是披着頭發的，還真不太會用這種系帶發繩，在鏡子前笨手笨腳地鼓搗了許久，終于把頭發歪歪扭扭地綁了起來。
她不習慣地皺眉，怎麽看怎麽怪，馬尾低低的，奇形怪狀的蝴蝶結耷拉在側面，發繩扯的她頭皮疼，不知道剛才扯掉了多少頭發……心疼。
不然還是散着吧？
她剛想動手，又想到龍馬別扭的表情。
算了算了……不然那小子又要生氣了。
她認命地嘆口氣。
房間門被敲響，奈郁說了“請進”。
竹內惠子：“奈郁，你好了嗎？需要我送你去學校嗎？”
奈郁一邊站起來整理裙子，一邊答：“不用了，學校很近，我習慣走過去。”
竹內惠子點頭，頓了頓又說：“你今天紮頭發了？”
“嗯，”奈郁摸摸發繩，語氣有些無奈：“嗯，這是龍馬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哦。”竹內惠子笑了一下，走到她旁邊看着她有些淩亂的頭發，有些職業病發作，“你這樣綁不好看，我來吧？”
奈郁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乖乖地點頭。
竹內惠子也不愧是當今最火時尚雜志的主編，一出手就大不一樣。明明是簡單的幾下動作，只是将奈郁的馬尾紮高了些，又把頭頂處的頭發稍微撥散一點，鏡子裏的人看起來就元氣了許多。
她倒是還想幫奈郁稍微燙一下劉海，但是眼看着時間也不太夠，只能作罷。
她拍手道：“漂亮！不愧是我女兒。”
奈郁還是第一次看到母親“工作”的模樣，低下頭淺淺勾了勾嘴角，站起來的時候又變成沒表情的樣子，禮貌道：“謝謝您，那我先去學校了。”
竹內惠子本來被一聲疏遠的“您”給凍住了笑容，又看到奈郁突然轉身說：“不過今天的碗還是得歸您來刷了。”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被親女兒調侃的竹內惠子：……
她摁着額頭無聲地笑。
女兒示好的方式，真是像極了自己。
*
今天大概真的是個好日子。
剛和母親跨出和解第一步，心情頗好的奈郁一出門就碰上了同班同學兼疑似暗戀對象的齊木楠雄。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還沒退去，蹦蹦跳跳地推開外面的鐵門，迎面碰上了有着顯眼粉色頭發的男孩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錯，滿臉愉悅。
‘先說清楚，我的發色并不顯眼。’
齊木眼睜睜看着在外表現一直都十分沉穩的年級第一小姐在看到他的那一秒，輕快的腳步僵住，表情轉換速度可稱為絕。
‘而且，你們面癱臉害羞起來的表現就是更加面癱嗎？’
兩個面癱臉一旦對線上，空氣就仿佛凝滞。
‘無論如何，既然很不巧碰上了，我也無意讓氣氛變得更加糟糕……’
于是齊木率先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奈郁這才恢複平時的模樣，十分平靜地走在他旁邊，心裏卻很懊惱自己的無禮，又想到周末的時候無意掃空了咖啡果凍的貨架，更加心虛。
‘……原來是你！！！’
破案了，就說在平時絕對不可能進貨當天貨架就空空蕩蕩。
本以為兩人就會這麽一路相對無言地走到學校，中途卻聽到不知哪兒傳來的一聲貓叫。
曾·養貓一年的愛貓人士奈郁反射性左右看，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想到什麽似的露出了不堪回首的表情。
奈郁一下就找到了貓叫的源頭——一只跟在齊木身後的貓。
這橘色的毛發、敦實的身軀、紅色的口水巾（？）……不是齊木同學喂養的那只流浪貓嗎？！
‘嗯？’
從心聲中再次聽到自己名字的齊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一回頭，果然看到了安普裝作乖巧的臉。
“這只小貓……是跟着齊木同學出來的吧？”奈郁蹲下去看它。
齊木點點頭，在奈郁的身後并不友好地看向安普。
安普貓軀一抖，又挺直了身子，蹭着奈郁的手。
安普不出現還好，安普一出現，關于那天他差點幫助安普玷污了別人家的公貓、還有他被人抱着走了一路的難忘場面一一浮現在腦海裏。
被掃空了的咖啡果凍帶來的憤怒慢慢消下去。
‘……那就算打平了。’
【還別說喵，這女人按摩手法真是不錯，一看就是老手。】
【看吧，還不是逃不過老子的手掌心。好了女人，趕緊把你身上的食物全都給本大爺交出來！】
安普挑釁地看着齊木。
它勢在必得，想讓齊木屈服，首先得讓他的女人屈服。
齊木：？你在想些什麽？
他還沒傳音警告，奈郁已經拍拍手站了起來，說：“走吧。”
安普：？
齊木：？
是他低估了神川對于貓咪的抵抗力。
但是顯然奈郁和他們倆都不在一個腦回路上。
安普跟在身後炸毛地喵喵叫。
奈郁看了它一眼，難得多說了幾句話：“齊木君，我聽說這是你平時喂養的流浪貓。”
他點頭。
她認真道：“我這麽說，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多管閑事。我看着覺得這小貓已經有點……過于肥胖了。”
安普聽到她的話，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停在原地。
她繼續滿臉認真，說：“其實貓咪過于肥胖也是對健康不好的，特別是流浪貓，生病了也很難發現。”
“因此，我建議你以後不要總是投喂它了。”
“像這樣子的流浪貓，平時投喂它的人應該也不少，到你那裏的時候也不知道是第幾餐了……”
說着，女高中生的驚呼從身後傳來：“嗚哇！好可愛的小貓啊！小貓咪~你怎麽會在這裏呀！來，姐姐這裏有小魚幹哦！”
奈郁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說：“你看。”
齊木點頭。
”
他當然知道，因此現在看見安普因為奈郁的話受到打擊一副魂飛天外的樣子，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果然啊，天然黑才是永恒的利器。’
他又感嘆道，如果這麽簡單就能讓安普退縮，他還變什麽貓。
奈郁還想說什麽，猛地住了嘴。
她太多管閑事了。
齊木同學看起來都不太想理她的樣子……
奈郁正有些沮喪的時候，聽到他說：“謝謝，我會注意。”
她心裏的沮喪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怪異的感覺。
她敏銳地嗅到了齊木同學的語氣裏有一絲無奈的氣息。
好像……好像是，被迫營業地回應一般？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眉頭緊鎖，心裏大驚。
【為什麽明明不想說話卻勉強自己呢？難道齊木同學已經細心到能從我這張我自己都看不出有什麽情緒的臉裏看出我剛剛失落了？這種程度的話，是福爾摩斯了吧？難道會讀心術嗎？】
【這麽細心，還懂得照顧別人感受的人不多了……難怪啊……】
奈郁目光敬佩。
差點被看穿的齊木楠雄：……
‘不，我沒有讀心術，有讀心術的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