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
10（修）
面前的中年男人重複了兩遍“小楠”，奈郁愣愣地跟着重複了一句，懷裏的貓忽然一抖。
奈郁看到這貓咪的反應就知道男人應該沒有騙她，視線一偏，又看到了門口挂的“齊木宅”的牌子。
【果然啊。】
【那面前的這位，應該就是……齊木同學的父親了？】
努力忽略掉心裏異常的感覺，奈郁手掌托起小貓遞給對方。
其實她平時不是多話的人，只是……地上這只貓叫得也太兇了吧？特別是白貓被她遞出去的時候，那只橘貓憤怒地跳了起來，好懸被它抓傷手背。
好像和這只小白貓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樣子？
奈郁不免有些擔心，好像是有些小貓占有欲比較強，不喜歡主人家養兩只小貓咪來着？
出于擔心小白貓的情緒，她多嘴問道：“那個，請問一下，這兩只小貓都是您養的嗎？”
在她問的時候那只小白貓已經從男人的手臂一躍跳上肩膀，借力動作敏捷地跳到地上，最後竄進了屋裏。
面前的人在被貓爪踩中肩膀時面色一變，“唔”了一聲，看上去不太舒服，好像還聽到隐隐約約“咔”的一聲。
奈郁：“您還好嗎？”
齊木楠雄變成貓的時候很難控制自己的力道。
但剛剛那下子怎麽看都像故意的吧！
這一點齊木國春當然不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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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進去前特意囑咐過他，這是班裏的同學，不能露餡。
齊木國春綠着張臉，堅強地扯起嘴角，忽略隐隐作痛的肩膀，說道：“沒事沒事！”
為了讓她不在糾結于他的肩膀上，齊木國春立刻轉移話題，蹲下來抱起劇烈掙紮的橘貓，中途還被抓了幾道。
不過比起被親兒子蹬的那一腳，都是小場面。
他面不改色笑着摸橘貓的頭：“這只貓咪不是我們家裏養的，是楠雄之前救助的流浪貓。”
說完，他想起在對方眼裏自己應該不知道她是楠雄的同學，于是補救道：“楠雄嘛哈哈哈，就是我的兒子。”
齊木國春手中的橘貓還在對着進門的白貓叫喚，叫聲凄厲。
“啊哈哈，這只小貓最近好像在發情期呢，哈哈哈哈。”
奈郁：“是、是嗎。”
叔叔，您這手被抓成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想問的已經問了，面前的人似乎手忙腳亂地顧不上她，奈郁也沒打算說出自己是齊木楠雄的同班同學，點點頭準備道別。
“那麽，叔叔，我就先告辭了，今天打擾了。”
“不不不，多虧你幫我把小貓送回來了，不然就麻煩了……”
齊木國春和善道。
但奈郁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以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齊木國春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擔憂戰勝了理智，他問：“我們家楠雄……不是，小楠，應該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奈郁：？
做什麽？小楠只是一只小貓咪而已，它能做些什麽？
奈郁不知道他指的什麽，遲疑道：“……沒有？”
她一低眼看到齊木國春被橘貓抓得傷痕累累的手背，瞬間肅着張臉認真解釋道：“小楠很乖，一路上沒有動也沒有叫。”
齊木國春心想：他當然不動又不叫，他又不是真的貓！
【啊啊啊，這小姑娘什麽都不知道啊，真是禽獸啊楠雄！居然仗着自己能變成小貓咪的模樣欺騙小姑娘！還是同班同學！】
【你看見她單純無知的臉孔不會覺得愧疚嗎楠雄！】
齊木國春痛心疾首。
用心靈感應知悉一切的齊木楠雄：……
他在自己房間裏傳音給自家蠢爹：“……你都在想些什麽？我什麽都沒做。”
意識到兒子是個超能力者能聽到自己心聲的齊木國春瞬間閉麥，默念起南無阿彌陀佛試圖清腦。
‘……’
不忍直視。
他站在窗邊往下看，看到少女一貫嚴肅的表情，與剛剛在路上和旁邊少年說話的模樣大不相同。
他剛剛以貓咪的形态在人家的懷裏待了一路，這是事實。
又看到遠處墨綠色頭發的少年懷裏的喜馬拉雅貓。
還差點幫胖橘玷污了她表弟家的喜馬拉雅貓。
公貓。
……
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
離開了齊木宅的奈郁還有點暈乎，說出口的時候只覺得有點奇怪，又不知道是哪裏奇怪，後來一想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齊木同學父親的面前，叫了齊木同學的名字？還叫了這麽多次？
太刺激了……
她搖搖頭試圖把不太妙的想法甩出腦子，用手捂住微微發燙的耳根。
【打住，這一切都是因為齊木同學家裏的小貓叫小楠。】
【冷靜一點，奈郁，冷靜。】
“喂，你沒事吧？臉怎麽這麽紅？”
少年別扭隐含擔憂的聲音傳到耳邊，奈郁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從耳朵紅到了臉上。
這會兒奈郁慶幸起自己還有些許面癱屬性，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強壓下真實情緒，強制轉換成鎮定的表情。
她一臉平靜，說：“啊，是嗎？可能是今天太熱了吧。”
臉頰溫度還在攀升，她手作扇狀在臉頰邊扇風，“你不覺得今天出奇的熱嗎？”
今天确實是升溫了，出門前他還看過天氣預報。
他沒想太多，點了點頭，還不忘嫌棄道：“太弱了。”
奈郁松了口氣，并沒在意他的嘲諷。
【還好龍馬是個笨蛋。】
卡魯賓從剛剛在齊木宅見到那只橘貓開始就不太安分，一路上都在喵喵叫，龍馬一直在給它順毛。
奈郁側着身子看着平時別扭又傲嬌的小少年動作輕柔地安慰小貓，心裏有種神奇的感覺。
還有一絲道不明的情緒。
龍馬撸貓撸到一半，聽到奈郁冷不丁冒出一句：“龍馬，養貓的男孩子都很溫柔吧？”
他手一頓，耳朵立刻紅了，他看一眼奈郁，又沒從她臉上看出促狹來，他習慣性地壓了下鴨舌帽的帽檐，想以此遮掩紅了的臉，卻壓了個空，才想起自己今天沒戴帽子，于是有些惱羞成怒地輕哼了一聲，唇角卻微微翹起。
他并不知道奈郁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
少女現在完全放松了下來，想到什麽似的，低下頭笑了一聲，小聲喃喃：“會救助流浪貓的男孩子應該很善良……”
龍馬以他5.0的聽力保證他沒聽錯。
就是“會救助流浪貓的男孩子應該很善良”
。
龍馬：笑容漸漸消失.jpg
他看着自家姐姐懷春少女般的笑，眉頭漸漸皺起。
*
奈郁剛回家又被趕了出去。
她懷疑今天就是專門來搞她的，有沒有搞錯，她的傷還沒完全好诶。
不過也能理解啦，大人們商量了一個上午，等他們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奈郁和竹內惠子一起超市采購，說是主人家要好好招待客人才對。
奈郁假裝不知道這是倫子阿姨想讓趁機修複一下她們母女的感情。
大概覺得逛超市這種活動更能拉近二人的距離吧。
雖然不知道母親平時的生活是什麽樣的，但是奈郁的确是經常去超市，不像是竹內惠子，坐上車還得讓奈郁指路，在超市裏也完全是一通亂走。
奈郁不得不停下來和自家母親順好今天中午需要做的菜以及要用到的食材，順便說了嘴哪些菜今天在打折，哪些菜超市裏賣得不那麽新鮮最好別買，等到竹內惠子全都記錄到備忘錄裏，她才松了口氣，二人繼續逛起來。
走到冷藏櫃前，奈郁正準備拿幾瓶牛奶，突然看到旁邊擺着的一排咖啡果凍。
她動作停下來，驀地想起上次在那家咖啡館裏，齊木吃着咖啡果凍的滿足表情。
比起在她家吃提拉米蘇蛋糕時的表現更加誇張，仿佛幸福到升天的表情完全抑制不住。
明明平時是和她一樣沒什麽表情的人來着。
咖啡果凍……有這麽好吃嗎？
要不然，買一個試試？反正也在打折嘛。
奈郁用旁邊寫着“7折”的牌子安慰自己，然後将罪惡之爪伸向了貨架上那瓶咖啡果凍。
【就……一杯而已。】
奈郁心虛地想。
女人詫異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她恍惚的思緒，“奈郁？你在幹什麽？！”
奈郁拿着咖啡果凍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被逮了個正着。
少女心事猛然被戳破，她若無其事道：“我買一杯咖啡果凍。”像是在掩飾什麽，她眨了眨眼睛，無辜地說：“不可以嗎？”
竹內惠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奈郁提着的籃子，艱難出聲：“一杯……嗎？”
奈郁順着她的眼神看到了自己挎着的，被咖啡果凍填滿了的籃子。
……
一片寂靜。
竹內惠子花了幾秒鐘消化了這件事情，思忖着出門前倫子表妹跟自己強調的“互相理解”一詞，走過去把沉重的籃子接過，盡量讓自己語氣溫柔：“沒關系，奈郁。媽媽只是不知道你喜歡這種零食而已。”
“想買就多買點，沒關系的，反正正好在打折呢。”
奈郁呆滞地點了點頭。
竹內惠子笑了一下，把她手上的那一杯咖啡果凍也放進了籃子裏，轉身離開了。
奈郁看着她背影許久，終于回過神。
她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手邊咖啡果凍那一塊空蕩蕩的貨架，意識到自己的确把剛上架不久的咖啡果凍盡數掃光了。
奈郁捂着爆紅的臉，原地蹲下。
——太丢人了吧！！！
*
下午。
算好了周末超市進貨打折的齊木楠雄面對空蕩蕩的咖啡果凍貨架，以及貨架旁大喇喇的“7折”字樣，沉默。
？我果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