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
14（修）
【齊木同學……？】
他的眼神裏沒什麽情緒，就算是一個人在這種地方也不會看上去孤獨或者是狼狽。
她激烈跳動的心髒漸漸穩定了下來，放輕了腳步，最後停在與他相隔兩間教室的位置。
安靜的氛圍有助于思考，她突然就想到，齊木同學剛開始總是一個人，說不定不是因為交不到朋友，而是本來就喜歡一個人。
過去的話才會打擾到他吧。
按理說她應該盡早拍完認證照，然後趕緊離開。但她現在不想了，她想把空間留給對方。
雖然有點可怕……
正在她掉轉腳步想轉身的時候，對方若有所感地轉過頭，對上了她的眼睛。
她呼吸一滞。
【糟糕，本來想偷偷走掉的……】
【可是既然被發現了……】
奈郁躊躇了一會兒，試探問道：“晚上好，齊木同學。”
對方一如既往地點頭回應。
“我打擾到你了嗎？”
她想，如果對方說打擾到了的話，那她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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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說話，沉默了許久，久到奈郁自暴自棄想着幹脆直接走掉算了的時候，他終于回應了。
他說：“沒有。”
說完又扭過頭去看着窗外。
奈郁有些意外于這個回答，畢竟她已經認定自己打擾了對方。
其實這個時候說實話也沒關系，畢竟兩人不熟，這個地方也是他先來的，但是他說沒有打擾到他。
沒想到齊木同學這麽給面子……
來自四面八方的心聲如浪潮般湧入他的腦海，屬于他的超能力确實給他帶來了一些便利，但是更多的是無時無刻的喧嘩、直面人心百态的厭煩、難以與他人共情的大腦，還有缺失的諸多情感。
旁邊女生的心聲還在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她離他最近，理所當然地心聲也就聽得最清楚。
其實不用聽也知道，大概就是什麽感動啊、敬佩啊之類的。
說實話他一直都只想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沒想到會多出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朋友”，莫名其妙對他好感暴漲的神川奈郁也是。
他在心底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
‘教學樓本來就是誰都可以來的地方。’
‘因為200米內聲音過于雜亂而沒聽到你的聲音也是我的失誤。’
‘沒聽清這群笨蛋找我玩的游戲居然是來教學樓探險也是我的失誤。’
‘所以你大可不用如此感動。’
‘……更不用瘋狂漲好感度。’
奈郁本來想拍完認證照就離開，盡量不打擾到他。
她輕手輕腳地貼着教室邊緣走過去，好巧不巧那間辦公室就是齊木身後那間，迅速地拍了認證照準備走人，一轉身，聽到外面“biu”地一聲，天邊炸起一片煙花。
絢麗的煙火映入她眼中，把準備離開的腳釘在原地，奈郁半晌才愣愣地走上前去，不知不覺和齊木并肩而立，驚奇地盯着煙火消散的地方。
很快，又上來第二束、第三束。
她微張着嘴，做出“哇”的口型，無聲地感嘆，眼睛都不眨，入迷地看着天空。
很難說清楚到底是哪裏的煙花更動人。
畢竟此刻，她心中也在瘋狂放煙花。
‘……忘了今天附近有夏日祭的活動。’
‘居然放的還是高級煙花。’
‘失策。’
一場煙花結束，正好過了十分鐘，奈郁心裏快溢出來的激動也終于平息下來。
甚至開始有些不自在。
和齊木同學一起看了一場煙花……真是難得的體驗。
她放在兩側的手微微捏緊，手心傳來指甲陷入的刺痛感。
怎麽會這麽緊張，心髒還是跳的很快。
她微微側過身子，對着旁邊的齊木說：“那我就先告辭了，齊木同學。”
他點頭。
對這樣的反應并不意外，齊木君一直都話很少，就連打招呼也是簡單的點頭。
她回想了一下從剛才遇到齊木為止到現在，齊木同學全程只說了兩個字，“沒有”。
嗚哇，居然說了兩個字，而且還是用來回應她問有沒有打擾到他的！
她背對着齊木，仗着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偷偷笑了一下。
又有些茫然，手捂住胸口，感受到劇烈的心跳。
追星……心跳也會這麽快嗎？
‘……’
‘所以，到底為什麽又變成了追星？’
她正往樓梯走過去，沒了窗外映入的燈光，走廊外暗了不少，她剛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按亮屏幕，勉強看見迎面走過來一個哆哆嗦嗦的身影。
嘴裏還似乎還念叨着什麽，他聲音不大，但是在空曠又寂靜的地方卻非常明顯，甚至有點回音。
“不……不要過來啊！我警告你們啊啊啊！我、我可是漆黑之翼啊混蛋，等解開我右手的詛咒，你們都……啊啊啊啊這是什麽！！！”
被自己絆了一跤的少年抱成一團瑟瑟發抖，聲音裏帶上哭腔碎碎念：“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你是複讀機嗎？’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不遠處冷眼旁觀的超能力者為避免麻煩正考慮一走了之。
奈郁為了不讓自己看的太仔細，特意在上樓前取下了眼鏡，看不太清是誰，不過他的話已經暴露了自己。
沒想到如此努力不惜耍賴躲避着探險的海藤，沒有了自己的庇佑，還是沒能躲過進來探險的命運。
真是令人唏噓。
‘庇佑？’
‘不愧是國文也年紀第一的神川同學，牌技爛都能說成庇佑海藤。’
超能力者腹诽，一只腳已經擡起來，準備離開。
奈郁憐憫地搖搖頭，靠近那個胡亂揮着手趕空氣的少年。
“你還好吧？”
她走到對方面前，彎下腰湊近他，輕聲詢問，唯恐吓到對方。
她明顯低估了海藤的膽小程度。
月黑風高，漆黑樓道，缥缈女聲，一縷長發。
偷偷從胳膊中露出一只眼的海藤瞬差點原地去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往上一蹿，慘烈的叫聲響徹整棟樓。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結結實實一下撞到頭的奈郁頭暈眼花地“唔”了一聲，踉跄地往後倒。
【好……好暈。】
她暈暈乎乎地想，【媽媽……我好像看到星星了。】
往後倒的身體似乎被什麽撐住，溫暖的觸感透過布料傳到肩膀，天花板似乎扭曲成一個黑洞，奈郁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奇怪，最近怎麽總在受傷……
*
奈郁快九點的時候才到家，她渾身疲憊，洗漱完就一頭倒進被子裏。
本來以為很快能睡着，結果一閉上眼，腦子裏全是那句“沒有”。
半張臉埋在枕頭裏，女孩兒閉着眼，嘴角高高翹起，又馬上壓平。
【不行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肯定睡不着。】
【可是他真的人好好啊嗚嗚嗚，雖然總是一副很冷淡的樣子，但是真的超級容易心軟的啊。】
【對了——】
少女蹭着枕頭的腦袋猛然擡起。
【我今天到底是怎麽從那棟教學樓裏出來的來着？好像被海藤同學撞暈過去了？之後的記憶就沒有了。】
摸了摸額頭，被撞的那塊有些紅腫，還在隐隐作痛。
她越想越覺得腦子裏霧蒙蒙一片，想了一會兒，歡快地拿起手機。
【算了，不想了，這不重要。】
她今天加了好多人的LINE，又被夢原拉進了兩個群聊，一個是班級群，一個是今晚玩UNO的小分隊。
他們的小群裏還挺熱鬧，一直在讨論今晚的UNO，差不多就是今晚很開心，下次還要一起玩之類的內容。
有人提到了她，表示沒想到學霸會是第一個接受懲罰的人，第一次被艾特，她謹慎地回了個笑臉，群裏安靜了幾秒，然後隊伍整齊地給她回了一列省略號。
她悻悻地退出LINE，她好像又不小心終結了話題？
她又點進推特裏逛了一圈。其實她平時很少用這些app，她的推特上除了關注了青學的一些老同學以外，就是今晚新加關注的同學們了。
好久沒上，居然發現首頁有個小姑娘追起了星，轉發了朝倉風鬥的微博并發了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愛心]”。
這不是自稱是龍馬後援會會長的小姑娘嘛！居然這麽快就換了牆頭？
她好奇地點進小姑娘的主頁，清一色的轉發愛豆推特，偶爾夾雜着幾張生活照。
內容大多是：嗚嗚嗚他為什麽這麽好！
嗚嗚嗚他為什麽這麽好看！
啊啊啊我的愛豆世界第一好！
哥哥照顧好自己[愛心][愛心]
哇——真是好執着。
想到現在自己也是追星狗了，她理解地給小姑娘點了個贊。
【嗯？既然開始追星了，我是不是也應該……關注一下之類的……】
【可是我沒有齊木君的推特呀？而且剛才那個群裏……他好像也不在吧。】
【也是，以齊木君的性格，應該對這些都沒興趣吧……】
【說不定連手機都沒有吧。】
她玩笑般想道。
既然這樣……
那她……
她像做賊般，悄悄地點進一個人的推特，表情嚴肅地像在看社會新聞，往下刷了十幾條，一條一條地保存照片，最後心滿意足地點上了關注。
“K.NANA”的關注列表中赫然多出一個名字。
敦賀蓮。
好了，這下可以安心睡覺了。
奈郁如是想到。
半小時後——
把自己裹在空調被裏的少女鑽出被子，露出一張紅撲撲的臉。
根本無法安心睡覺啊！！
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一直向上彎着，臉頰都有些僵硬了，拿起床頭的手機，打開推特，一臉認真地在發布頁面上敲下幾個字，然後點擊了發布。
像了結了什麽心願，少女躺回床上，很快沉入夢鄉。
完全不管自己的發言在好友圈裏引起了怎樣的轟動。
K.NANA：
今晚的煙花很美，
月亮也是。
評論處——
圈外著名朝倉夫人：
？？？學姐？？？？？？
戀愛循環：
？？？？？？？？？？？？？？？？？？
戀愛循環：
等等！樓上ID怎麽回事！莫非是家人？？！！
R：
？
Fuji：
啊呀~學妹是戀愛了嗎？
明天不想喝乾汁Nya~：
什麽？？奈郁談戀愛了？？！！！
貓咪老師：
NANA居然更推了［慶祝］［慶祝］
*
翌日。
齊木宅——
齊木楠雄在陽光的沐浴下慢慢睜開眼。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
‘呀咧呀咧。’
‘要搬家嗎？’
‘不然還是直接轉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