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二天,顧言接到有慶關部門要到桐山,對才開不久的溫泉賓館運營情況進行安全檢查。桐山溫泉賓館是顧言今年重點打造的品牌,正在創五星的申報中。

桐山是N市的一座天然養吧,有着資源豐富的天然溫泉,打造五星級溫泉酒店項目從申報、審批,征地到現在建成花了近三年的時間,少不了各種關鍵環節,各種關鍵人物的拜訪,中間的曲折與驚險可謂一言難盡。

由于前來檢查的政府官員十分盡職盡責,工作一直進行到很晚。顧言便順理成章的,安排了一頓工作餐。

飯後,在KTV消磨了兩個小時後,顧言又讓王豔麗在本市頗有名的休閑□□“雲中閣”預定了幾間貴賓房去作個推拿指壓。

現在不管經營還是做官都講低調,顧言與一幫官員一起進洗沐總心總是不太好,人員分了兩撥,王豔麗先帶幾個人過去,顧言磨蹭了一會兒才抵達。

大堂經理早已在門口恭候他多時,伺候他換了鞋,大堂經理在前面領路,一邊各種推薦。

“顧總,還是只做足療?要不要今天做個桑拿。我們最近才挖了個推拿界的高人冰虎,世代都是學中醫的,精通各種漢方藥與穴位推拿,要不今天您體驗體驗?“大堂經理殷勤地說。

因為常要陪些重要人物與客戶,顧言是這裏的常客,但基于個人的特殊習慣,一般都只做個足療,很少桑拿或是濕浴。

“不了。他們呢?”

“你說王姐帶那幾個客人?大部分在桑拿,只有一位做足療的陳先生,在VIP房間。您是要和他一起,還是單獨再開一間?”

“一起吧。”

“那我就還是給您安排28號技師了。”

28號技師,顏正身材好。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力大無窮。臉蛋粉嫩無比,一雙手卻硬得像棒槌,被她那手雙按過,是痛中帶着舒坦。對28號的顏值與技能的滿意,也是顧言選做足療的原因之一。

“咱這兒新引進了一批指壓師,現在還不敢給您推薦,晚點磨砺出來了,請您體驗體驗。”

大堂經理說了一路,來到一間VIP房間,王豔麗剛好從裏面出來。看到顧言:“陳局長在裏面。那邊人也安排好了。帳也結了。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你怎麽不做?”

王豔麗嗤笑:“我也做了,晚上免不了又要送你們各位大爺回去,這一來一去都幾點了。你們大老爺們不覺得,我這如花似玉的臉,明天頂着兩個眼袋出現在你辦公室裏,你看着心煩不是?”

王豔麗說得這麽有道理,顧言萬分贊同。

顧言推門進去,陳局長正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養神,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

“怎麽沒指壓師?“顧言問。

“剛出去了。“陳主任已換了一身寬松的棉質衣服。

正說着,一個人拎着只小木桶進來。那個彎腰,把木桶輕輕放在了局長的腳邊。

顧言看着那人的半個側影,眼睛一瞬間像是亮了好幾倍的光芒。

只可惜那人反應并沒有像顧言那麽敏銳,絲毫沒有感受到顧言的視線,只是在小板板凳上坐了下來,去給陳局長脫襪子。

“陳總,你怎麽要了個男技師。”公衆場合,顧言避免直呼陳局的官職。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通常男女技師,分別為異性服務。這也沒有別的下流污穢意思,“雲間閣”在幾次行業大清理中,始終保持一股濯清漣而不妖的姿态,屹立不倒。

所謂男女搭配,不過是圖個身心愉快。

當然,食色男女在某種場合下,還是會讨點或口頭上,或身體上的便宜。當然,這也是不可說的規則之一。

“唉,我就嫌女的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沒勁。所以我每次都要男技師。”陳局長說。看來,比起心裏愉悅,陳局長更看重的是身體上的舒适。

“那是你沒找到好的技師,這樣吧,一會兒我把我的禦用技師給您體驗體驗,人家可是色藝又全。人漂亮,技術好,力量也足。在這裏業績一直是排第一的。”

漂亮,技術好是真的,但業績第一卻是顧言順口胡謅的。果然,局長有些心動了。

他看了技師一眼。

技師年輕而安靜,正坐在板凳上,像是等着他的決定。他又有些猶豫。人家技師已在這兒等着了,再打轉回去不太厚道。

“那個,你幾號,你過來到我這邊來。”見陳局無法決斷,顧言替他拿了主意。

那人終于把頭擡起來,看了顧言一眼。

不用說,正是顧言找了半個月的陶丘。

顧言一說話,他已聽出是誰了。

陶丘昏昏昧昧的除蟲生涯,像這種短時間裏連續對同一個人邂逅,這種機率還是很低的,饒是見怪不怪的他,也挺意外。

但心裏還是挺愉快。

雖然陳局的VIP有兩個座位,但考慮到兩人的對話或能涉及到非現實、異世界的一些話題,顧言還是重新開了一個房間。等28號技師到位後,他打了招呼,帶着陶丘出去。

陶丘重新準備足療用精油,拎着藍子進來時,顧言已半卧在沙發上,低頭喝茶。茶是陶丘才送來普洱。

顧言的目光追着陶丘進進出出。

陶丘穿着技師工作服,白色改良版唐裝,腰裏系着黑色的圍裙。他身材瘦而勻稱,穿着唐裝頗顯風骨,十分的賞心悅目。

直到陶丘從衣櫃裏拿出幹淨的棉衣棉服,“把衣服換上。”

顧言便聽話地把西服外套、領帶、襯衣一件件脫下來,遞到陶丘手裏,穿好上衣後,才又脫了西褲。陶丘又把衣服一件件挂好。

顧言每天一個小時的健身與他早期學的一些拳腳功夫,的确塑身造效果十分明顯。穿西裝的時候是風度翩翩,居家服也被他穿得有款有型。

顧言換好衣服,就往沙發上坐了下來。

陶丘把小木桶移到沙發前,在板凳上坐了下來。一只手抓起顧言的左腳踝,另一只手把他的棉襪脫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放了漢方藥的木盆裏。然後又拿起另一只,脫了襪子,放了進去。

陶丘的動作并不太熟練,兩只襪子被他脫得有些慌裏慌張,絲毫沒有28號技師的靈巧、熟練,一氣呵氣的感覺。

顧言心裏也是五味雜陳。看來陶丘是因為被酒店清理了,所以,又在這裏找的工作。

顧言沒有工種歧視,但這個工作特點,讓技師與顧客之間有着十分親密的皮膚接觸,這讓顧言又酸,又心疼。

“這才多長時間,這都成浴足師了。”顧言輕聲地說。

“這段時間運氣挺好,被錄用了。”沒心沒肺的陶言倒是挺高興。

顧言也挺佩服他這種不以苦為苦的樂觀主義的。

“你怎麽沒住那兒了?”

陶丘有些驚訝,擡起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了顧言一眼。

“不是蘇雲泥那檔子事麽,我去找過你。”

顧言猶豫地說。

他總不能說沒在酒店裏看到你,心裏十分惆悵,所以一急之下,去了他的那間小倉庫。

“我從那兒搬出來了。” 陶丘回答,“蘇雲泥沒事吧。”

“住了半個月被她的家人接回去了。”顧言說。

陶丘點點頭。

“你現在住哪兒?”顧言又問。

“就在附近,和師父一起合租。”陶丘說。

“師父?”顧言有些茫然,他真沒想過陶丘這一行還有師父。

“是跟着學按摩的師父。”知道顧言誤會了什麽,陶丘解釋說,“我在這裏應聘的時候,什麽都不會,便跟着一位按摩師學習。”

但這個解釋卻讓顧言更放心不下了。

這才幾天工夫,他不僅在這裏搞按摩,還找了個師父。

“你有沒有興趣到我公司裏去做個文員什麽的。你可以預支幾個月的工資,自己在外面單獨找個房子,總比和人擠在一起好。”顧言由上至下瞅着陶丘有些長的眼睫說。

雖然以此之前,這個提議已被王豔麗給駁回了。但顧言聽陶丘與另外一個男性合租時,就顧不了這麽多了。

先讓陶丘從他師父那裏搬出來再說。

陶丘是有些心動。并不全是工資與工作的誘惑,顧言表現出的善意讓他産生了親近的意思。

他的人生單調而寂寞,有個人肯這樣主動靠近他,就是荒野裏的一叢火焰,讓他不由就想接近。

但在顧言之前,他的師父冰虎也對他表現出了善意。更主要的是兩人合租的房子,對方已預付了半年的租金。

陶丘兩邊一權衡,心裏的天平又向冰虎那邊歪了歪。

看來比起精神需要,房租要來的更實際些。

“我才被師父撿了來學按摩,半途而費的話,不好交待。”陶丘拒絕的理由也挺充足。

“這是做了多久?” 顧言的雙腳還被陶丘摁在木桶裏。

陶丘略一遲疑,“之前跟着冰虎學習了一周,今天第一次正式上班。”

顧言是他的第一個客人。

冰虎?顧言想起大堂經理向他推薦的中醫世家出身的按摩師。

陶丘讓他的雙腳放在木盆裏泡了一會兒,才把他的左腳拿了出來,用毛巾擦幹,放在自己的腿上,擦上精油,大拇指抵上他的腳心,開始揉壓腳底的穴道。

顧言打了個寒顫。

陶丘擡起頭,用他模糊的視線看着顧言:“輕了還是重了。”

和輕重當然沒有關系。“你的手怎麽這麽涼。”顧言輕聲說。

陶丘笑了笑,把兩只手放到熱水裏泡了一會兒,再次放到顧言的腳上時,果然已沒那麽涼了。

但顧言的寒顫确實和他手上的溫度也沒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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