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送走了白晶銀已是晚上8點。顧言帶着唐萬芳幾個到第二天溫泉拍攝現轉了一圈,回到屋裏已近淩晨。
奔波勞累了一整天,顧言覺得這個存着私心的溫泉度假過得實在不盡人意。
他把陶丘帶了過來,卻沒時間陪他,現在,他大概已入睡了。
顧言換了衣服,趿着拖鞋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的隔壁就是陶丘,并共用一處溫泉。從後門出去,就是陶丘的房間的後門。
想到明天一大早還要到拍攝現場,顧言覺得身心俱疲。他沖了澡,要去溫泉泡個澡。
一拉開門,就聽到水池裏有響動。
放眼看去,就見陶丘正從溫泉裏出來。
他全身都挂着水珠,淡褐色的皮膚被燈光與水光印得波光粼粼,如同一只披着鱗片的水獸。
就在他看着陶丘的時候,陶丘也看到他。“你也過來了?泡溫泉嗎?”陶丘拿起池邊的毛巾擦了擦頭發,又胡亂地擦了幾把身體,順手把毛巾圍在了腰上。向顧言走了過去。
“怎麽這麽晚還沒睡?”顧言去看地上。
木地板上,幾個半濕半幹的腳印。
“也沒什麽事。睡不着。”陶丘說。
“不舒服?要不我給你換個地方。”顧言問。可能陶丘不習慣塌塌米。
“不用,這兒挺好。”陶丘搖搖頭。
他一向睡眠極差,夢裏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夢境。貘對他而言,相當于安眠藥。如果沒有貘,他幾乎無法入睡。
“那你早點睡吧。”
陶丘點點頭。就要和他擦身而過,顧言一把抓住了他。
陶丘扭頭。
“明天有什麽事嗎?”顧言問。
陶丘搖搖頭。他沒什麽事,顧言又太忙,他都無所事事一整天了。
“明天我帶你看熱鬧去。”
“什麽熱鬧?”
“拍電影。”
第二天兩人到達的時候,劇組人馬全部都已安置到位,酒店也派了服務人員給他們斟茶送水,劉導正緊鑼密鼓地調度攝相機,看到顧言,忙又慌裏慌張地跑過來,邊跑邊大聲叫:“我說,攝相,位置還要再遠,再遠一點。燈光,太亮。再暗一點,不要奪了自然光。”
雖然還不到六點,但天已放亮,而且劉導很喜歡這種自然天光的運用。
“您忙,我就過來看看,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服務的。”顧言趿着托鞋,穿着休閑襯衣與七分褲,一副度假的打扮。
這時陸沖也從旁邊的茶室出來。這裏充當了臨時化妝間。
他穿着雪白的衣袍,長長的黑發,披散了下來。臉份外的白,唇份外的紅,看起來頗有幾分夢幻而妖嬈的感覺。
随着場記宣告,各攝影機都已到位,拍攝正式開始。
陸沖的衣着設計得十分有層次,外面是件鶴氅,裏面是寬松的袍子,他在下水前,把鶴氅披在了岸邊,然後緩緩地解開袍子,下了水。
攝相機緩緩地由遠推進,監控器裏的鏡頭由全景變為局部特征特寫。
陸沖緩緩地把袍子脫了下來,露出削薄白皙的肩頭,頭發烏黑長直,表情亦正亦邪,半裸着身體的樣子,十分香豔。
陸沖挑了挑嘴角,伸手拿起溫泉邊上放的一壺酒,拔下塞子,微閉着眼睛,聞了一聞。嘴角勾起一絲惬意的微笑。
他把酒壺舉到嘴邊,似乎就要一飲手中醇釀。但這時,眼神邪魅,性格狂狷的陰陽師,忽然臉部扭曲,嘴角跳動。緊接着,大叫一聲,整個人一頭紮進了水裏。
整個現場頓時亂作一鍋粥,幾個工作人員同時沖了過去,跳下了水池,把陸沖給撈了起來。又七手八腳,把他扶上了岸,拉到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經紀人忙不疊地送來毛巾,給他擦臉。而陸沖被動地接受經紀人的照顧,一臉疑惑。
劉阮跑了過去,見他除了神情上像是受了點刺激,身體也沒什麽事。而且,就這半人高的溫泉能有什麽事。
“小陸,剛怎麽了,腿抽筋了?”
陸沖的樣子有些迷惘,見劉阮問他,搖搖頭,“沒有。”
“那是怎麽了?”
“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劉阮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瞪成了豹頭環眼。
“是不是泡溫泉泡虛了。”劉阮和陸沖合拍過幾部戲,已十分熟悉,說話也不講究。陸沖翻了他一眼,懶得理他了。
“腳沒崴吧。”經紀人為預萬一,追問到。
陸沖把兩只腿從粘濕的袍子裏伸出來,又活動了一下,完好無損,雪白可愛。顧言也趕了過來。
陸沖擡起頭,撩了顧言一眼。
顧言沖他友好地一笑。昨天陸沖賣給他的人情,他是心存感感激的。
“你去把衣服換了,休息二十分鐘,接着拍。”劉阮下了指示。
陸沖晃了晃他比女人還要長直的腿,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向化妝間進去。
顧言轉身看劉阮,忽然發現他的眼睛一直追着陸沖一雙白花花的腿,直到消失。
顧言有些好笑。看來劉阮并沒有他表面看起來的那麽正經。
不過,真有那麽正經的話,也不會前幾年離了婚,和他捧紅的一個小花旦領了證。那個小花旦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劉阮的豔福不是不淺。
“我讓工作人員下去看看,是不是裏面有什麽東西。”顧言對劉阮說。
“能有什麽。我在這兒住了十天,泡了十天,這水清得落根汗毛都看得見,能有什麽。”
也确實中此,這裏的溫泉雖然是由源頭直接引導下來,自然循環,但工作人員每天都會進行兩到三遍的清理。
正說着,陶丘已來在溫泉水池邊,盯着水池裏看。
夏季的蟬聲聲聲入耳,又靜又聒噪。溫泉的水蒸騰着熱氣,卻清澈見底。
陶丘眨了眨眼睛,沿着池邊走了幾步。
顧言的目光從劉阮身上,轉移到陶丘身上。
他打量溫泉的樣子,讓顧言有些不放心。
顧言移步到陶丘身側。“怎麽了?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陶丘回頭看了看劇組,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原地休息,待命。如果現在就下水,大概會給拍攝組找麻煩。
“要下去看看才知道。“
陸沖重新換了衣服,化了妝出來,準備拍攝。
顧言拉了一把陶丘,把他帶離了現場。
陸沖經過時,顧言沖他一點頭,他卻只是瞟了一眼陶丘,勾了勾嘴角,邪邪地一笑。
這次拍得還算順利。不僅如此,溫泉中的陸沖,在水裏時,臉上蕩漾着一股绮麗的神色。
他的膚色有些過份的白,看起來有些病态的感覺。
現在,不知是熱水的作用,還是陸沖的演技大爆發,他眼波流動,雙頰微紅,充分地展現出他作為妖狐妩媚的一面。
他舉起手裏的酒壺,湊到唇邊,忽然伸出舌頭,舔了口。小巧靈活,粉紅可愛。
在監控器裏注視着陸沖的劉阮,喉嚨滾了滾,一時忘了叫停。
一絲酒從陸沖的嘴角滑落了下來。鏡頭也跟着陸沖的嘴唇,劃到下來。水珠在他粉紅的胸膛上,可愛而色氣滿滿。
劉阮終于想起了叫停。
但陸沖似乎還渲染在剛才的戲份裏。一時半會兒沒有起來。
直到經紀人過去,“小陸。快上來。”
陸沖才回過神來。那張臉上,紅得更加厲害,額角還帶着汗珠。
劉阮也過了來,伸出手。陸沖拉着他的手,上了岸。
溫泉這段純粹為了表現陸沖“色氣”的戲,圓滿完成。剩下的就是後面的九尾狐的特效了。
顧言一回頭,見陶丘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盯着陸沖不放。
“怎麽了?”
陶丘的神色一凝重,他那雙視線模糊的眼睛,立即變得讓人心驚起來。這讓顧言意識到,陶後的另一個身份。
面對他的提問,陶丘只是搖搖頭。
劇組收拾東西,就要轉移場地。劉阮拉着顧言的手表示感謝。
顧言邊跟劉阮寒暄,就看到陶丘走到池邊,開始脫衣服。他把那件黑色的大外套脫了,扔在一邊,又一拉把裏面的體恤從頭上扯了下來。
顧言心裏十分郁悶。
劉阮的眼睛跟着顧言看到池邊的陶丘。不禁來了興致。“你們酒店的?”
顧言不想多解釋,點點頭。“剛才小陸在裏面讓什麽東西紮了,他下去看看。”
“漂亮。不比現在的小鮮肉差呀。要不我給他安排個角色?”劉阮那雙經過千錘百煉的眼睛,在陶丘身上打量。
顧言憂郁地說:“我給你問問。”
劉阮一走,顧言忙走到陶丘身邊,雖然劇組已經撤退,但顧言下意識地擋在陶丘他的面前,看着陶丘又脫了長褲,只穿一條內褲。
陶丘看了看水池,又看了看顧言,似乎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內褲也脫掉。按理說,進入溫泉裏,為了不污染水質,不僅要脫光,還要先把身體沖幹淨。但剛才這裏才拍了戲,溫泉肯定要消毒。陶丘就有些确定自己到底該以什麽姿态下水了。
猶豫了一下,看着顧言糾結的眼神,便穿着內褲,蹲下身體,慢慢地下到池子裏。
水池的水只齊陶丘的腰部,有個一米深的樣子。比起游泳館是淺的,但在溫泉中,像是較深的。陶丘在水裏走了幾步,一個猛子,整個人紮了進去。
溫泉的水清澈見底。他如同一條大魚一樣,浮游在空中。
陶丘等自己适應了水溫後,把眼睛睜開。溫泉的透亮,自己在裏面飄來浮去,像是處在一團透明的空氣中。
水底浮動着天光,一閃一閃。
陶丘游了幾圈,并沒有發現什麽,有些高的水溫,讓他的身上像是出了汗。陶丘把身體越沉越低,幾乎貼着池底。
顧言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陶丘沒有任何潛水鏡,但他卻在水下找着什麽東西。
那雙視力不太好的眼睛,在水裏地似乎并沒有受到任何限制。
溫泉設時時,為了保持自然野趣的風貌,池邊都用石頭與混泥土推砌而成,而底部則是鋪着瓷磚。陶丘的身體完全打開,與池底平行滑動。像是一尾流線型的魚。
他忽然停了下來。在磚縫與磚縫之間,似乎有些東西。他伸出食指與拇指搓了搓。十分細的白沙。
他從水裏鑽了起來,正對上顧言的眼睛。他正蹲水池邊,瞅着他。
顧言把手伸了過去,陶丘伸手拉住他的手,一借力,上了岸。
顧言已拿了條浴巾裹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