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顧言把梅春生按在地上,揮起拳頭,劈頭蓋臉地一頓狠揍。梅春生混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被顧言壓制住,釋放不出來。顧言一拳拳落了下來,他盡然無力返還,只是擡起手臂,護住手臉,但依然鼻青臉腫,鮮血四濺。

周婷婷也把繩子锉斷了,又找了剪刀把陶丘的手腳的繩子絞斷。陶丘向顧言奔了過去。

顧言的狀态也是失控而不正常的。“顧言。”陶丘叫了他幾聲,顧言才清醒過來人,看着陶丘的一雙眼睛,有些飄忽。

剛才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量,讓他一下子掙斷了繩索,與梅春生扭打在一起。

顧言從梅春生身上挪開,陶丘用剩下的繩子把梅春生的雙手反剪在他身後,綁了起來。

梅春生的口嘴裏都是血,咳個不停,從他被顧言壓治,到被陶丘綁起來,一直十分老實,對陶丘的行動,也十分的配合。只是一雙落在陶丘身上的眼睛,依然十分精亮。

“精靈,你等我。”他歪了歪嘴角,跟着脖子歪了歪,“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們在一起。”

陶丘愣了一愣。顧言忍不住又一巴掌扇了過去。

梅春生也不咳了,直愣愣地瞅着顧言,甚至帶着一點笑。

明明他是被制服的那一個,主動權卻像依然在他手裏。

周婷婷不知為什麽有些不安心,小心地問陶丘:“那繩子結實嗎?”

陶丘蹲在梅春生跟前,也有些猶豫。

周婷婷心裏有些發毛,“鈴姐,你看看還有沒有結實點的繩子。”

但崔鈴只是一動不動,緊盯着梅春生。忽然抄起桌子上的園藝用剪,向梅春生撲了過去。她的這一反常行為,太出人意料,幸而陶丘離得最近,眼見崔鈴不對,劈手奪過了她手裏的剪刀。

周婷婷抱住了崔鈴,“鈴姐。”

看來崔鈴吓得不輕,并有些神經質的傾向。被周婷婷抱住身體,依然費力地扭動,企圖擺脫周婷婷的控制。

“不能留下他,他是個怪物,他是殺人犯。”崔鈴最後幾個字喊了出來。

幾個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那圓白平和的臉,扭曲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憤。

“那個女孩兒,是你什麽人?”陶丘輕聲地問。

崔鈴在周婷婷婷的懷裏,愣了愣,眼淚終于滾了出來。崔鈴幾乎沒用多少時間,情緒漸漸地平複下來。

與她平庸的外貌相反,她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

崔鈴并不是家婦公司的保姆。她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産業。十幾年前與丈夫離婚後,女兒改了她的姓,跟了她。叫崔瑜。雖然事業又忙又累,但因為有女兒這個支撐,她活得積極而向上。直到半年前,女兒從國外留學回來,渡假時卻失蹤了。

她報了警,卻依然沒有線索。她停了手上的業務,一心只關注在此事上。

女兒最後的落腳點就是與這間相領的連棟墅。她便時時地在這裏徘徊,然後得知有梅春生這個人存在。

梅春生亦是半年有才在這裏入住,整日神出鬼沒,全身散發着不正常的陰沉之氣。得知他在找保姆,崔鈴便找了家政公司的熟人,把自己推薦到這裏。

沒多久,她便發現了花魄的存在。同時,也注意到梅春生每日必去那株月桂樹下的異常舉動。

不知是血親的天然感應,還是突如其來的懷疑,崔鈴每每看到那株月桂樹總有一種糾心的感覺,終于有一天,她悄悄地來到樹下挖掘,并從中挖出了一具屍體。屍體腐爛嚴重,但作為母親,第一次,她便确認出了自己的女兒。

講到這裏,崔鈴的手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有些撐不下去的樣子。

周婷婷并不如顧言與陶丘,對整個事件已有個大致的掌握,現在她即震驚又心痛。崔鈴面無血色,她亦嘴唇顫抖。

“鈴姐。”周婷婷輕聲地叫她。

“你為什麽要殺死我的女兒,她才二十二歲。她再怎麽得罪你,也罪不致死。”崔鈴嚎終于哭了出來。

她像是壓抑了很久,一哭出來,便有些歇斯底律的感覺。

在崔鈴說的過程中,梅春生一直心不正下焉的樣子,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陶丘自上。

直到聽到崔鈴的質問,他才滿不在乎地搖了搖脖子。

“我一開始并沒想要殺她。也沒對她做什麽,我就是喜歡她。我從露臺爬到她的屋裏,想給她一個驚喜,但她看着我的要子像個賊。我堂堂的梅氏公司的老總,也算是事業有成,她把我當賊。我不跟她計較,她叫了起來,說要報警。我就是想吓吓她,給她一個小懲罰,我就擡了擡手,她就哭了起來,這三更半夜的,我也不想引來保安。我就捂着她的嘴,讓她別叫,她不聽,還咬我。我就繼續捂她的嘴,然後她就不吱聲了,眼珠子翻了出來。我拍拍她的臉,她也沒反應,一摸,沒氣了。我也不是有意的,誰讓她反應那麽大。這事我說不清楚呀。你說我一個前途有為的大好青年不能為這事兒就被耽擱了吧,我也對她沒做什麽,我思來想去了一夜,在後園挖了個坑,把她用旅行箱拖了出去,埋了下去。過了兩天,我心裏不塌實,就去看看,沒想到在樹上看到一個小人,眉眼好看。我就把她帶了回來。月月又聽話又溫順,不像那女人。”

說到最後一句,忽然醒悟般地,“哦,我明白了。月月是被你害死的。”

他的問話,其實是大家心裏共同的疑問。

果然崔鈴說,“你殺了我女兒,就是挖了我的心。我要你也嘗嘗那種滋味。”

“你怎麽把月月弄死了。”梅春生好奇地問。

崔鈴只是咬着牙。

“你是不是把送到梅春生屋裏的月桂做了一些處理?用雞血淋過?”陶丘問。陶丘回憶起梅春生那一屋讓他頭腦暈沉的各式香味。

因為屋裏擺放的花多,香味混雜,是以掩蓋了雞血的腥味。

“他是個怪物,那個東西也是個怪物。”崔鈴惡狠狠地說。

看來,她就此事請教過高人。陶丘心裏一動。

梅春生卻在十分不在意:“算了算了。本來我挺恨你的。可月月不死的話,我就沒機會接近精靈了。月月死了,我才發現她并不是我的真愛。”

這樣說的梅春生實在讓人想像不出,昨天晚上他還為花魄的死亡而哭天搶地。

梅春生輕描淡寫地把他的罪行一帶而過,崔鈴因為憤怒和痛若,扭曲的臉上布滿了淚珠。

周婷婷也是目瞪口呆,她站在女人立場,恨不得上前給梅春生幾耳刮子。

崔鈴又哭罵起來,“你個王八蛋,你不是個人,你沒有心,所以才會招來那種邪物。我女兒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才那麽年輕,被你個王八蛋害死了。你不得好死……”

“煩死了,煩死了。”梅春生猛地站了起來。

他又細又高,雙手被綁在後面,搖搖晃晃,像是站不穩。

“你不就是想替那女的報仇嗎。她神經病啊。大喊大叫的。你要是覺得我欠她,我就還給你。”

梅春生兩條胳臂一用力,腕上的繩子輕而易舉地被他紮脫。

他又晃晃蕩蕩地走幾步,像是折手折腳的人偶,從地上撿起剪刀。

陶丘忙帶着崔鈴向後退幾步。顧言擋在了他們前面。

但梅春生并沒有向他們沖過來,而是右手拿着大剪刀,看了看自己的一邊身子,忽然右手拿起剪刀,卡地剪自己的左胳膊。

濃稠得發黑的血漿,帶着一股異樣的腥臭,一下子竄得到處都是。

陶丘一把把顧言拉了出去。

梅春生面目開始變形,有些猙獰之态。五官擠成一團,骨頭太硬,剪刀被他一只手拿着,用不着力,他把剪刀支在身邊的桌子上,像壓水井一樣,邊絞邊壓。

血腥伴着剪砍骨頭的聲音,顧言覺得像是地獄的景象。

顧言身體一動,想要擺脫陶丘要去阻止梅春生,但陶丘兩手把他的胳膊拉得死死的,在他耳邊輕身說:“別動。”

那邊梅春生連剪連拉,一條胳臂被他拉了下來。梅春生一邊笑,又把腿一伸,擱在了桌子上,又去剪大腿。血滴在羊毛地毯上,臭得嗆人。

梅春生一搖一晃地用着力,他半邊臉的肉像是爛透了的腐肉一樣,一點點往下掉。

一會兒只剩下半張臉。

“你把他們帶出去。”陶丘低聲對顧言說。

“這是怎麽回事?”顧言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現在的梅春生是和一種叫比肩獸的化獸共生在一起。比肩獸只有一半身體,所以,它通常會借用人的另一半身體。可能是梅春生在遇到花魄時,身上陰邪之氣太重,是比肩獸得以入侵占他的一半身體。”

而現在,比肩獸正在擺脫那半邊凡人的身體。

梅春生右半個身體的肉和着黑乎乎的血一層層往下落,與此同時他的腿骨也被剪了下來。

現在他整個人只剩下了半片。

頭臉是半片,身子是半片,腿也是半片。

他的身體忽然伸了出來,一伸就幾米遠的樣子。

陶丘一把把顧言推了出去,“你把他們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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