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chapter 10
林裳的眼神漫無目的地瞟,反正現在也是沉默,還不如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條路她走過很多次了,卻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
就那麽一眼,她就笑了起來,用手推推陳嘉文,說:“你看你看!那邊!”
林裳指給他看的是一只蜷縮在前方的小狗,背對街道。
“你喜歡狗?”
“不是不是,我以前也有一只狗,跟這只好像哦,連背上的花都是差不多的!”林裳牽着陳嘉文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我養的那只京巴叫花背心,就是因為它的背上花色跟穿着背心一樣。你看,這只狗也是!”
“你們學校寝室可以養狗?”
“不是……”林裳表情有些不對。她跟張若大學的時候不在同一個學校,可是學校很近,兩個人就折中路程,租了個小房子住在一起,一直到分手,林裳從那個家裏搬出來。
這不能說給陳嘉文聽,可是陳嘉文何其聰明的人,從林裳的表情裏怎麽不知道?
“那只狗現在呢?”
“哦,死掉了。”林裳看他故意轉換話題,竟是有些愧疚了,定了定心神說道:“我們出去玩,花背心沒有地方去,只能多給它弄點兒狗糧,夠三天的量。可是我們忘記它會生病了,生病沒有及時治療,我們回去,它看了我們一眼就立馬死掉了。那時候我哭的受不了,最後還是沒有辦法。”
陳嘉文不知在想什麽,沒有說話,林裳趕緊說:“現在沒有關系了,我已經有寵物了!”
她邪惡地笑,用另一只沒有牽着陳嘉文的手摸他的頭,嘴裏輕聲念叨“花背心”“我們家花背心”,逗得陳嘉文忍不住地笑,停下來伸手去捏她的臉。
林裳哈哈大笑,用更大的聲音喊陳嘉文:“花背心!!”
忽然,那只一直蜷縮在角落的京巴突然飛一般地朝着林裳撲過來,嘴裏似嗚咽似撒嬌地哼着,發出“嗚嗚”的聲音,抱着林裳的腿一個勁兒地往林裳身上爬着跳着。
林裳忽然就愣住了,這只狗是怎麽回事?
Advertisement
林裳看着陳嘉文,發現他也是一臉奇怪,便喏喏地問:“呃……要不要抱起來看看?”
陳嘉文聳肩,表示無所謂。
林裳抱起狗狗,輕輕地摸它的背,狗狗被摸得舒服了,溫順地趴在林裳懷裏,還是“嗚嗚”的叫。她覺得胸前有個硬物膈着自己,于是問陳嘉文:“會抱麽?幫我抱一下?它胸前好像有個牌子,估計是主人留下的,它一直不肯離開我懷裏,我看不了。”
陳嘉文的表情古怪,林裳被逗笑了:“算了算了,我自己來!”
她用力掐住了狗狗的腹部,将狗狗從懷裏拉出來,自己又蹲下,将狗狗四仰八叉地放在自己腿上。看着狗狗驚恐掙紮的表情,林裳笑得直說可愛。
“我來看看你小家夥是誰家的!這麽調皮,晚上都不回家!”
林裳邊說邊将狗狗胸前的牌子翻了過來,只一瞟,她就知道是誰的字跡了。
那麽熟悉,仿佛昨晚她才看到冰箱上那張便利貼上,寫着“粥在內,熱過吃。”
林裳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辦,唯一的想法就是,別哭。
陳嘉文一直看着林裳,她的表情不對勁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不祥的預感瞬間席卷了他,又在他也蹲下看牌子的時候成了真。
原來是張若的狗。
『您好!我叫花背心,我的爸爸姓張。我迷路了,可以請您打電話讓我爸爸接我回家嗎?張若:xxxxxxxxxxx』
他看着林裳,面色如常地問:“是張若的,要我打電話讓他來接嗎?”
“不!不!不要!”林裳忽然擡頭,眼神是空洞與驚慌。
就那麽一個眼神,陳嘉文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他以為她覺得沒什麽的,他以為她至少會不那麽反應激烈的。
可是林裳那個眼神,就像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手裏還插着針。
他猛地站起來,不再說話,只是站着俯視林裳,就那麽看着,直到林裳終于反應過來,也抱着狗狗站了起來。
那只狗在她懷裏不停扭動,哈氣,歡樂不已,絲毫沒有被兩個人的氣氛所感染,仍然粘着這個叫出它名字的女人。
陳嘉文看着林裳跑去路邊将狗交給了一個路人,又拿出一百塊錢交給路人。他知道,她在托付那個人把狗交給張若。她不僅自己不想見到張若,也在拉着他一起逃避過去。
他忽然覺得精疲力竭,才想起來,林裳只要遇到跟張若有關的事情都是這樣。只怪他,那時候還只是有好感所以只會心疼不會吃醋,後來他以為自己可以讓張若從她心裏淡一點,沒想到還是成了這樣。
他這輩子第一次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上一次的心痛是什麽時候?哦,那次,他記得傷心之後就立馬撤退了,這次好像也要跟上次一樣了?
不,他還想再等等她。
再,等一等。
再走的時候,兩個人各有心事,便都不開口。剛開始甜蜜的沉默一瞬間就變成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原來他們不是沒有架吵,而是那個讓他吵架的人,暫時沒有在他們之間出現。陳嘉文認清了,只要那個人一出現,他們的感情就岌岌可危。
所以,他只能再等一等,看看事情能否有轉機。
一切在她,所以他等她。
兩個人就那麽沉默地慢慢走回林裳的家裏,陳嘉文每次都會上去蹭杯茶蹭個幾分鐘多與林裳待待,可他今天卻在樓下就停下了,看了林裳兩眼,仿佛沒有兩個人曾經的甜蜜似的,他眼裏滿是防備的漠然。
“你上去休息吧。我走了。”
“陳嘉文!”林裳下意識喊出口,語氣在陳嘉文聽來是有些想要解釋,卻欲言又止的。
他停下,卻不轉身,等着林裳接下來的話語。
“——對不起。”
可她只說了這個。
他不再遲疑,什麽都沒說就走了。他灰心了,卻不想讓自己絕望。
***
林裳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她忽然站起來去窗邊看了一眼,那一眼就發現了他。就算那個人離得很遠她也能認得出,她不驚訝。只是那火光閃爍,讓她有些詫異,陳嘉文在她面前從不抽煙。她也不知道他抽煙。
林裳想,自己太不稱職了,從來不會想去了解他。到了如今,還那麽傷害他。
想想今天本來融洽很多親密很多的兩個人,一瞬間就那麽崩裂了,林裳恨不得哭出來。不是為張若,是為她跟陳嘉文。
她有多久沒有見到陳嘉文那個樣子了呢?防備,冷漠,拒她千裏。
她跟着陳嘉文去了很多地方,有他的朋友,還有泛泛之交。她也已經習慣他的不一樣,對外的漠然跟對家人的惬意或別扭,還有對她的撒嬌或調戲。他就在她來不及掩飾的一瞬間将她推出了心裏,然後緊緊關上了門,防備起來。
林裳想着想着,手上就忽然一陣冰涼。
她低頭一看,自己在回想他那樣的語氣跟表情的時候,哭了。
嗯,她喜歡他的。所以應該努力的不是嗎?
要努力忘掉張若不再為張若難過,要努力在知道有關張若一切的時候不再有心跳和驚慌,要努力一心一意對陳嘉文,要努力跟陳嘉文一輩子,好好的。
嗯,他來找她的話,她就認認真真,将自己的心全部全部交給陳嘉文。
那個因為她而展現出最真實、最好一面的陳嘉文。
只是林裳又一次忘記了現在的情況,陳嘉文要的是她表态,而不是妥協。
那天晚上,林裳不可幸免的失眠了,于是打電話給安小息,她聽說安小息馬上要出差了之後趕緊讓她收拾收拾睡覺明早趕飛機,自己的事情也不敢說了。轉頭她又想跟陸晨雨打電話,卻想起陸晨雨跟安小息不一樣,不是孤家寡人一個,怕打擾到他們,也就罷了。于是一個人瞪着眼睛默默流淚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去上班,大家紛紛表示關心,她卻也沒有心思說什麽,只是淡淡搖頭表示沒什麽。她平時對人就不太熱乎,見她這樣也就紛紛離開不再說什麽了,閑言碎語卻是不可能不傳的。
工作的時候不能響鈴聲,林裳手機只能開震動,她怕自己感覺不到所以一直抓在手裏,不免耽誤了工作。頭兒看她那樣子,批評時候話語雖然嚴厲,但也知道她是事出有因,末了加上一句安慰的話,又立馬嚴厲地說讓她好好工作。
可惜,手機還是安靜,該死的安靜。
第三天,第四天。連陸晨雨的約會她都推了,可惜還是沒有等到他的電話。
林裳有些絕望。
晚上她又是一陣默默流淚,連聲音都沒有的流淚。
不知哭了多久,林裳終于拿起電話,撥了過去,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
他也在等自己的電話!在林裳意識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她欣喜得又流淚了。她不是愛撒嬌的人,這一刻卻下意識的哭着嗔道:“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呢!”
“……”
那邊的一陣沉默讓林裳心都疼了。
“陳嘉文……”
“我在。”
“你……你沒有話要告訴我嗎?”
“有。”陳嘉文頓了頓,聲音忽然喑啞:“那天之後我在等你想清楚,因為我怕是我在逼你跟我在一起而你現在是不樂意的。可你就這樣對我,不拿真心對我。我喜歡你,可也沒愛到離不開你。我沒追過誰,沒經驗,所以如果錯了霸道了唐突了,就算了。你還愛他想回憶他就去,我再不攔你,好嗎?”
“陳嘉文……”林裳的話語顫抖起來。“陳嘉文對不起……我……”
“林裳,別因為怕自己再受傷,就拿你滿是刺的背對着我傷我。”
林裳終于忍不住,在他漠然的聲音裏大哭着挂了電話。
她好疼啊,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