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華樓，今天我做東
五華樓，今天我做東
蝶戀花飛風笑癡，
花恨雲遲月缺時。
山雨欲來谷中夜，
邀君共賞雲卷舒。
近年來，江湖上流傳着這樣一句話：“笑君笑君，一笑傾生，再笑見閻羅君”。
她嬌媚如狐，攝魄鈎魂，手中一把寒光劍，斬盡世間薄情男。
這說的不是別人，正是面前這位“翩翩”女子晨笑君，中原三大世家之一的晨家次女。
據說，她曾以一己之力，血洗同為三大世家的淩雲山莊，淩家三十六口一夜之間慘遭滅門。
細看之下，此女子亦并非如傳聞般妩媚。但見其眉目清秀，面形瘦削，雙目如炬，額頭隐隐泛光，一襲烏黑秀發僅可及腰，倒有幾分英姿，半分秀麗。
此刻，翠綠長裙已被鮮血染成紅色，在淩冽的寒風中恣意綻放，猶如鳳凰涅槃般悲壯。
只見晨笑君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嬌嗔了一聲，突然眼前三道白光閃過，如雷電般射向對方三處要害……
這正是晨家獨門暗器“爛船三根釘”，兵器譜上排名第四，緊随“奪命飛刀”之後。顧名思義，該暗器由三根銀釘組成，平時就戴在耳朵上，僞裝成耳環。當遭遇強敵時，只需催動體內真氣，三根銀釘便會瞬間射出，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啊！”
笑君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十分凄厲，響徹雲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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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筠，醒醒，曉筠，快醒醒……你再不醒，我就……”
啪～～
少年臉上頓時多了五個火辣辣的指印。
“我……我又沒說要幹什麽，你怎麽就……”少年一邊心虛地說着，一邊悄悄地把伸向少女腳底的手縮了回來。
“汪道廉！不許撓我癢，你若敢撓，我就直接把你剁了拿去喂豬！”
少年倒抽了一口冷氣，硬生生把一口苦水咽了下去。這姑娘看上去弱質纖纖的，可一開口卻要置人于死地。
“曉筠，你剛才又做噩夢了？”
“嗯！”
“別想太多了，夢中之境多半是虛假的。來，趕快梳洗梳洗，我請你去五華樓喝茶。”
“好！”
待道廉離開後，曉筠默默地坐在床上，靜靜地看着窗外，桃花一片一片地灑落庭院。
也許，她早該忘了自己是誰……
……
五華樓，是羊苴咩城（今大理市）最為氣派的建築物。每年三月十六，君主都會在此會見西南夷各個小國君長及其他重要賓客，并設宴款待，賜以美酒佳肴。因此，五華樓被百姓視為國賓館。盡管現在國運衰落，但五華樓依舊保持着一貫的奢華繁盛。
“诶，大叔，今天為何如此疏財仗義啊，昨晚做賊去了？”
“你才是賊！”道廉明顯不高興，可又不能在這個時候爆發，只好一聲不吭的獨自走在前面。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此等雞毛蒜皮的事情忍一忍也就過了。
今天的五華樓熱鬧非凡，樓上樓下都坐滿了人，桌上均擺滿了美酒佳肴，看樣子像是某大戶人家宴請八方賓客。
曉筠緊跟着道廉進了五華樓。她環視一周，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怎麽來了如此之多的武林高手，雄霸西南一帶的苗疆二老，“奪命飛刀”傳人董玉，南海書生宋奇文，漠北鷹王沈天飛，還有中原各大門派的代表……
“大叔，我有點不舒服，下次再來喝茶吧，我請客！”曉筠扯了扯道廉的衣袖，示意他趕快離開。
“你這小騙子，別再忽悠我了，剛才進門時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不舒服了。我說過，再敢騙我，就把你賣……”
曉筠臉上頓時一陣鐵青，她此生最痛恨的便是騙子，尤其是男騙子。
“我是騙子！？好，喝就喝，把你喝窮沒命賠！”
幸好，今天出門時戴上了面紗，趕快吃完，趕緊離開。
此時，一個衣着光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對着道廉說道：“兄弟，你來啦。這邊請！”說罷便在前面帶路，領着這一男一女往窗臺方向走去。
“诶，兄弟，這就是你的貴賓啊？不會是你的……”中年男子瞄了曉筠一眼。
“去去去，趕快把昨天交代的東西辦妥！”
“好好好，兄弟你別生氣，我這就去辦！哦對了，今天客人比較多，只能安排你坐窗邊了。”
“诶，大叔，我們趕緊吃完就走，我真的很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啦，來大姨媽了？放心，這頓不要你給錢，今天我做東，你只管拼命吃！”
很快，店小二便端來了好幾道小菜，綠豆餅、豬腳飯、豆輯、拉蘇班，生菜龍蝦。
“曉筠，曉筠……別花癡了，趕快吃，我等到黃花菜都涼了！”
然而，對面的曉筠仍舊無動于衷，只是默默地盯着一桌的佳肴。她原本以為自己早已忘卻家鄉的味道了。
她強忍着即将溢出的淚水，拿起筷子，卻遲遲下不了手，生怕一不小心這一切就會再次被弄丢……
可淚水終究還是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這下可把道廉給吓壞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長這麽大，除了他娘外，還沒真正哄過別的女子。其實，他也并非不懂憐香惜玉，或許只是他不懂得如何表達而已。
“女俠，求求你了，趕快吃啊！我真的餓了！哦，我明白了，你這笨蛋不會用筷子！”
“你才笨蛋！
“好，好，我是笨蛋，行了吧，你趕快吃啊！黃花菜都涼了!”
……
大廳上，酒過三巡，衆人皆已喝得醉醺醺的，整個五華樓開始變得亂哄哄。劃拳的、撒嘴皮的、唱歌的、跳舞的，哪裏像是武林聚會。
嘭！
“老子今天就要證明給你看，我才是天下第一！”
說話的是一滿臉胡須的中年男子。
“屁！就憑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想天下第一！怕是給三大世家提鞋也不配！”
“哈哈哈!”
衆人開始起哄，并圍繞着此話題展開了激烈讨論，畢竟這可是近年來武林上最大的趣聞。
“什麽三大家四大家的，都是屁！你看那淩家，一夜之間便折了大半高手。還有那晨家，妄稱自己是武林第一家，不曾想竟出了這樣一個妖女，還差點把淩家給滅門了。”
“那不是還有上官家嗎？”
“什麽上官下官的，他們今天有來嗎？怕不是怕了老子不敢來吧！哈哈哈哈！”
“你小點聲！上官家的人今天可真來了。”
胡須男子頓時緊張起來，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當他目光掃過遠處角落那一桌白衣人時，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幸虧此時的五華樓早已人聲鼎沸，他們又隔得遠，應該聽不到剛才的話。
……
吃到一半的時候，道廉突然放下手中碗筷。
“曉筠，你閉上眼睛！”
曉筠一臉不解地看着道廉，心裏嘀咕着，他肯定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必須提防。
“快閉上眼睛呀！我發誓，這次絕對沒騙你。如果騙你了，我就把自己給剁了拿去喂豬，不用你出手！”
噗嗤！
曉筠差點笑了出來。還真沒見過如此傻傻的男子。
她半信半疑地閉上了眼睛。
“把右手伸出來。”
她這次沒有反抗，照着道廉的“吩咐”把右手伸了出來。
很快，手中便多了一個圓咕碌的東西，還帶着一點點暖意。
她睜開雙眼，發現是一個雞蛋。
過了許久，她仍舊默不作聲，靜靜地盯着手中的雞蛋，眼眶再次變得濕潤。
這兩年，她獨自漂泊江湖，一直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還談何過生辰呢。此刻，她想家了，想念娘親給她做的長壽面。
想着想着，晶瑩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怎麽也止不住了。
道廉這次學乖了，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他想伸手去撫摸她的秀發，卻忍住了。
又過了許久，曉筠突然擡起頭，握緊手中的雞蛋，一臉殺氣地看向道廉。
“好啊！你竟敢罵我！”
道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說話也變得結巴了。
“我……我，我什麽時候罵，罵你了？”
“還敢狡辯！你給我這雞蛋是什麽意思？罵我是笨蛋還是蠢蛋！”
曉筠嘴上雖然說着難聽的話，但心裏卻是甜滋滋的。她感謝道廉為她準備了這一頓飯，感謝他為她慶祝生辰。或許，只有在道廉面前，她才能找回一點自我，重新變為那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我，我，不，你，今天是你生日啊！”
“你少廢話！反正我記住你了！你竟敢罵我是笨蛋，我必定雙倍奉還！”
“啊！女俠饒命！”
……
嘭！
正當他們吵得不可開交之時，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喂，你們兩口子有完沒完啊，沒看到老子一個人在喝悶酒麽？你們在這裏拉拉扯扯的，是在向我示威嗎！”
說話的正是漠北鷹王沈天飛。
道廉扭頭看了看，只見此人約莫四十來歲，國字臉，兩條飄逸的白眉格外醒目，一身橫肉讓人看着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看夠沒，兔崽子，老子今天就要把你雙眼挖出來喂狗！”
說罷，沈天飛突然從凳上一躍而起，右手上的鋼爪如閃電般直擊道廉胸口。
啊！咔！
就在鋼爪離胸口半寸的時候，突然一個急剎，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