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陸增淮黑着臉回了尚陽閣。
劉維林看他臉色不好,湊過打趣:“小王爺怎麽沒把人趕走?”
陸增淮涼涼的瞥了他一眼:“你很閑?”
劉維林憋不住笑:“你不說人必須走嗎,我看荷塘小院還圍了侍衛,怎麽,舍不得人家姑娘了?”
陸增淮一向讨厭這個伴讀。
如果不是看在他爹禮部尚書的面子,早把他扔兵營裏訓練去了。
兩個人進屋後,劉維林将所有的傭人都趕出去,又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追着陸增淮到底将荷塘小院發生的事情問了出來。
主要是陸增淮不勝其煩,有理由懷疑,劉維林會因為這事糾纏一宿。
劉維林聽了大笑不止。
“我覺得這姑娘聰明啊。”
“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小王爺你可遇到對手了。”
陸增淮只說了周紫蟬要投奔侯府和敲登聞鼓的事情。
至于李代桃僵要嫁給未來姑父,周紫蟬好意思說,他都沒臉轉述。
這要被劉維林聽到,還不知道笑到什麽時候。
此刻陸增淮臉色黑一陣白一陣的,也沒什麽好脾氣,趁着劉維林沒轉過彎的時候把人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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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能清淨一會兒,誰知道沒一刻鐘人又回來了。
還帶了一個人過來。
和劉維林同來的是個二十左右歲的男子。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極品錦緞,可是又破又舊,臉色也不怎麽好,一圈的黑眼眶,滿身塵土,好像好幾天沒休息過了。
“你等我一下,”劉維林眼見着他要和自己一起進去,趕緊攔住,“我先跟小王爺說一聲。”
破衣男子不甘的看了眼屋裏,催促道:“那你快點。”
劉維林進屋之後,趕緊關上門。
來人是永寧侯府的嫡長孫,田毅澤。
也就是老相爺小千金的未婚夫。
他前些天聽到相府出事,連夜趕去了杭州,卻不想看見的竟然是老相爺一家滿門被滅的慘劇。
聽說只有一名女孩逃了出來。
聽人描述,像是他的未婚妻,又連夜追回了京城。
陸增淮聽說田毅澤找上了門,心裏有些不喜。
“就說本王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說。”
劉維林為難道:“我要是能趕走,就不帶他進來了。”
“您是沒看見,他剛才見到我不由分說撲通就跪那了,不說咱們從小的交情,就算是永寧侯咱們也不能不給面子。”
田毅澤是個愣頭青,氣血有,就是沒腦子。
陸增淮無奈道:“算了,請他進來吧。”
劉維林得到允許,回身開門請田毅澤進來。
田毅澤站在門外不停的搓着手,心裏已經打好了主意,如果小王爺不見他,他就把門撞開,直接沖進去。
反正今晚他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小王爺。
屋裏一直沒有反應,田毅澤已經做好了撞門的準備,卻在這時,門從裏邊打開了。
他不防之下,踉跄着進了屋。
陸增淮坐在椅子上剛喝了一口茶,就見田毅澤毫無形象的沖進來,不由得皺起了眉。
田毅澤慌忙跪到地上,磕頭求饒:“小王爺恕罪。”
陸增淮表情管理的很好,已經變得和顏悅色了。
他起身走過去将人扶起來,關切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見禮,有事直說就好。”
田毅澤一直聽人說小郡王冷面冷心,不喜歡麻煩,對誰都不遠不近的。
可現在小郡王親自扶他起來,還讓他有話直說,分明很熱情,哪裏冷了,感動的都快哭出來了。
劉維林眼看着這個愣頭青由悲轉喜,就知道他被小郡王表現出來的熱情給騙了。
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
小郡王真那麽好說話,就不是小郡王了。
田毅澤抓着陸增淮的手臂,又悲又痛,堂堂九尺男兒眼淚都流下來了。
“老相爺出事了……”
陸增淮早一個多月前就知道這事了。
現在聽人提起,仍然猶如當頭悶棒。
為此,他還陪着父皇齋戒三天,悼念老相爺。
“坐下說,”陸增淮将人按在椅子上,親手遞給了他一杯茶,“到底怎麽回事?”
田毅澤胡亂用衣袖擦了擦眼眶,沒喝水,将他去杭州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末了道:“小王爺,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父親表明了态度,管不了。”
“這京城裏的王爺雖多,可哪個願意做主。”
陸增淮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擡手撫了撫額,沒說話。
倒是劉維林完全站在陸增淮這邊:“田兄你這話就不對了,小王爺8個哥哥,有他們在,怎麽也輪不到小王爺出頭。”
陸增淮擺了下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田兄,按理我作為皇子,确實不能袖手旁觀,可這事什麽證據都沒查到,眼下還是要小心行事。”
田毅澤着急,可也知道陸增淮有自己的難處。
猶豫了半晌道:“其實我來找你,也不是想讓你幫我做主。”
陸增淮:“那你是想讓我……”
田毅澤:“我手裏的人有限,想讓你幫我查一下我那未婚妻的下落。”
“聽說來了京城,可我派人四處打聽,一點消息都沒有。”
“您是王爺,或者能聽到什麽風聲。”
陸增淮一驚:“你未婚妻?”
田毅澤點頭:“是啊,相府滿門只逃出了一個姑娘,聽人描述,是我未婚妻的樣子,她在京城沒什麽親戚,卻沒來侯府,想來是擔心連累我們,可我……”
“我不能放任不管。”
“我們從小定親,本來打算年底完婚,誰知道發生這種事。”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殺了老相爺,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為她讨個公道。”
……
田毅澤說着說着沒了聲。
因為他發現小王爺目光虛無的落在某處,好像沒聽他說話。
“小王爺……”
“小王爺……”
田毅澤充滿疑惑的看向劉維林。
劉維林攥着拳頭咳嗽了兩聲,故意提高了聲音,“田兄絕對是我們大梁最講義氣的人。”
“周姑娘有你這樣的未婚夫,可是她三生有幸。”
這話說的田毅澤莫名其妙。
倒是陸增淮的思路被拉回來了。
田毅澤認為逃出來的是他的未婚妻。
現在住在荷糖小院的姑娘卻說自己是周紫蟬,陸世麟的未婚妻。
就在剛才,周紫蟬還要假扮姑姑充當田毅澤的未婚妻。
這事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侄女既然能冒充姑姑,那姑姑也能冒充侄女。
……
親王的世子和侯爺的嫡長孫相比,自然更有身份。
這其中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
再做個大膽的假設,他這個叔叔就和自己的侄子長得那麽像?
以至于小姑娘都能認錯自己的未婚夫?
陸增淮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捏着下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
誰是誰的棋子,還真不一定。
陸增淮不說話,田毅澤又道:“老相爺的孫女訂的是五王爺家的世子,也就是您的侄子。”
“雪韻進京後去王府給世子報信也有可能。”
陸增淮疑惑道:“可如果是報信,報完信肯定就出來了。”
田毅澤:“陸世麟什麽樣您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他看雪韻漂亮,把人扣下來,也不是沒可能。”
陸增淮被他這話說的目瞪口呆,不由得看向劉維林。
劉維林也被他的說法驚到了:“田兄,你是不是想多了,世麟怎麽可能扣下你未婚妻。”
“再說,你怎麽知道活着的就是你未婚妻?”
田毅澤特別有信心,容不得劉維林這麽反問:“我當然肯定,活着的就是我未婚妻,肯定是我未婚妻。”
陸增淮心裏呵了一聲。
一個認死理,一個想要冒充,這兩個人湊到一起,還能不成的。
他今天陪了母後一天,實在太累了。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将尋找周雪韻的差事應下,又好言安撫了一頓,把人打發走了。
田毅澤走了之後,劉維林忍不住向荷塘小院看去。
“小王爺,您說……她到底是誰?”
陸增淮嗤了一聲:“我怎麽知道。”
語畢,他起身去了荷塘小院。
他倒是要瞧瞧這個姑娘,皮囊之下到底是誰的靈魂。
周紫蟬不知道田毅澤去過杭州。
她也不是故意将陸增淮認錯。
确實是兩個人太像了。
禦王府又在修葺,她經人胡亂指點,就将禦王府認成了越王府。
哪裏知道這兩天見到的都是禦郡王陸增淮。
她只知道小未婚夫人又冷又兇,沒有半點溫柔和良知。
她祖父為大梁鞠躬盡瘁五十年,如今慘死,換來的只是世人的冷漠。
甚至未婚夫還打算把她趕走,根本不顧她的死活。
要不是她略施小計,現在的她還不知道和如意流落到哪了呢。
如意看見整個小院被侍衛圍得水洩不通,心裏害怕極了。
“小姐,世子爺不會生氣了吧?”
“這男人可以抛棄女人,一旦被女人抛棄,就會發瘋,現在我們連門都出不去了。”
周紫蟬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出不去,外邊的人也進不來?”
如意:“這有什麽關系?”
周紫蟬望着遠處的荷花嘆了口氣:“等着吧,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我們呢。”
如意一驚:“為什麽?”
周紫蟬沒有明說,只道:“誰能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如今我們困在這裏,反倒是安全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早晚會找到報仇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