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陸增淮本打算等周紫蟬徹底睡着了就走。
可周紫蟬迷迷糊糊的,一直抱着他的胳膊。
他的心就算石頭做的,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推開小姑娘離開。
就這樣,他坐在床邊,小姑娘上半身都窩在他懷裏,甚至中途還調整了一下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小姑娘軟軟柔柔的,實在惹人憐惜。
陸增淮不斷的勸着自己,再等一會兒,等她睡熟了就走。
可誰知道,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睜開的眼睛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醒了,正用她那烏黑水靈略帶了些疑惑的大眼睛看着他。
四目對視,陸增淮像見到了什麽毒蛇猛獸一般,忽然推開了周紫蟬,急急忙忙的下了地。
可能是他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忽然起身,腿腳不協調,險些摔倒。
幸虧他功夫還算可以,伸手扶住了旁邊一張椅子,這才不至于太狼狽。
“世子……”
周紫蟬剛剛醒過來,還有些迷糊。
被他一推,腦袋撞到被子上,倒是清醒了。
看見世子險些摔倒,趕緊下地,“你沒事吧,世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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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增淮剛站穩,被這一聲柔軟甜膩的世子哥哥喊得險些摔過去。
“你喊我什麽?”
周紫蟬伸手去扶他,被他一問,有些迷茫:“世子哥哥,不好嗎?”
“好好好,”周遠琛一個大步躲開周紫蟬伸過來的手,明明又慌又亂,卻故作穩重,道:“那個,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
他說完這話,好像身後有女妖精追趕一般,慌忙逃出了荷塘小院。
周紫蟬一臉的莫名其妙。
幹嘛走這麽快,她還有話要問呢。
如意這一宿都沒怎麽睡,時不時的進屋查看一下,見世子還在,抱着小姐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才能放心。
今早陸增淮一走,趕緊跑進屋。
“小姐,小姐,您知不知道世子抱了您一宿?”
周紫蟬迷迷糊糊的有些印象。
可她一直以為抱着自己的是娘親。
今早看見世子,還被吓了一跳。
聽了如意的話,驚訝道:“你說真的?”
如意:“可不是真的,您是沒看見,世子看您暈倒有多急,又請太醫,又親自喂……”
雖然只是捏開小姐的嘴,但也算是喂了吧。
“喂您藥,之後又抱着您。”
“奴婢還以為世子只抱一會就放開了呢,沒想到,他就坐在床邊,抱了一宿。”
周紫蟬沒想到未婚夫會抱她一宿。
這麽看來,未婚對她也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至少在她生病的時候,還是會關心她的。
自從親人走了之後,這大概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親人的關心。
周紫蟬紅了眼睛,眼淚撲朔朔的流了下來。
她轉過身,背着如意擦了下去。
“那世子有沒有說什麽?”
如意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周紫蟬剛好,藥還要喝兩天,吃過早飯又睡了一覺,下午精神恢複了許多。
她讓如意把琴搬出去,想彈一會兒。
如意按照周紫蟬的意思帶人去搬琴,忽然想起點什麽,将周紫蟬拉到了一旁,悄聲道:“小姐,奴婢看您身體還沒好,不适合彈琴。”
周紫蟬昨晚是悲傷過度,她本身是沒什麽不适的。
聽了如意的話,有些納悶:“如意,我……”
如意給周紫蟬眨了眨眼,小聲道:“小姐,您就聽奴婢的吧。”
周紫蟬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如意對她一向很好,她沒有必要和如意對着來。
“那行,我先回屋吧。”
如意将周紫蟬送回房,來到幽蘭身邊,先擦了擦眼睛,然後充滿悲傷的說道:“我家小姐身體太差了,剛吃完飯還能說兩句話,這會又昏昏沉沉的,不大清醒了。”
幽蘭倒沒覺得有什麽,她往屋裏看了一眼。
見周紫蟬正坐在床邊讀書,又回頭看了一眼如意,忽然間明白了什麽。
“哦,是嗎?”
如意連連點頭:“可不是呢。”
幽蘭擦了擦手,道:“那我跟主人說一聲。”
她說完這話就往明陽閣去了。
陸增淮聽說周紫蟬還沒好,想也沒想就去了荷塘小院。
這人他可以冷着,卻不能一直病着。
幽蘭走了之後,如意趕緊拿走周紫蟬手裏的書,招呼她上床。
“小姐,幽蘭去請世子了,您再像昨晚那樣躺下。”
“奴婢去準備藥。”
周紫蟬有些不好意思,卻拗不過如意堅持,只好老老實實的躺在了床上。
如意急着去拿藥,往外走了兩步,似是不放心又回頭看了一眼周紫蟬。
見她面色紅潤,不像生病的樣子,返回來急道:“小姐,您得虛弱一點,就像昨晚那樣。”
“哦,”周紫蟬按照她說的樣子去做。
可不知道大夫給她開的什麽樣,才吃了兩頓,這精神就恢複差不多了。
怎麽也不像生病的樣子。
如意急中生智,“那您就哭,哭出來,有了眼淚,精神好也看不出來了。”
別的本事周紫蟬不一定有,但說到哭,随便想想家人,她的眼淚就會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如意終于滿意了,她去後廚将藥準備好,算着時間差不多了,來到了床邊。
陸增淮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周紫蟬病殃殃的躺在床上,眼角還挂着晶瑩的水珠子。
而如意坐在床邊端着藥碗,似是非常着急一般,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救世主。
起身就要跪:“世子爺,小姐她……”
“小姐她……”
陸增淮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床邊沒有動。
如意急道:“如意實在喂不下去,還要世子幫忙才行。”
“哦,”陸增淮想起昨晚小姑娘軟軟靠在他懷裏的樣子,行動先于思想,他坐到床邊就将人抱了起來。
很快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可人已經被他抱進了懷裏。
再扔下去,顯着他私心有愧。
不扔吧,也不太合适。
陸增淮是皇後最小的兒子,從小受寵,他心地坦蕩,無私公允,可自從見到小姑娘後,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
就像此刻,他明明應該把人放下去,可到底沒下去手。
周紫蟬畢竟好了,她只是靠在陸增淮懷裏,能自己張嘴吃藥。
如意心裏暗喜,表面上卻表現的十分緊張小心的模樣。
生怕被人看出她的小心機。
一直将整碗藥都喂下去,這才松了口氣。
如意端着空藥碗出屋了。
周紫蟬還在陸增淮的懷裏。
陸增淮打算起來,手指剛要握住懷中人的手臂,卻不想小姑娘濕漉漉的小鹿眼看了過來,正好和他的目光接觸上。
陸增淮心頭一跳,忘了該做出什麽反應,整個人僵在了那。
周紫蟬像個剛出生的嬰兒般,小心翼翼卻又充滿好奇的打量着他。
見他沒有冷漠的把她推開。
小手試試探探的伸過去。
先是用一根手指探進他的掌心裏,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自己的小手完全的被他的大手包裹住。
陸增淮仿佛被人點了穴道一般,眼睜睜的看着小姑娘柔荑似得小手完全占據了他的掌心。
心口像被什麽堵了一下,身體一動不動的戳在那。
周紫蟬小半個身體都在陸增淮懷裏。
剛開始的時候确實有些私心。
可嗅到他身上幹淨清爽的味道,那些私心忽然間便煙消雲散了。
周紫蟬已經無依無靠,唯一的未婚夫也打算放棄這門親事。
她心裏難過,少女的柔弱便不知不覺的流露了出來。
“世子哥哥,”周紫蟬輕輕柔柔的開口,含着專屬于她的軟糯,“我害怕。”
“一閉上眼睛,就是家人出事的情景。”
“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陸增淮就算是鐵石心腸也無法拒絕這樣的周紫蟬。
她的眼睛清亮亮的,被一層水霧蒙上,楚楚可憐實在惹人憐惜。
這一刻的陸增淮什麽都沒說,只輕輕點了點頭。
周紫蟬安心了,剛吃過的藥的她恹恹欲睡,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陸增淮不可能像昨晚一樣,再抱着周紫蟬睡一宿。
昨晚已經超越了普通男女之間的界限,他是個有原則的人。
他本打算等周紫蟬睡着就把人放下。
可誰知道周紫蟬睡覺極不安穩,每次他稍有動作,都被她緊緊的抓住,甚至還會發出類似哭泣的呢喃聲。
陸增淮無奈之下,只能老老實實的坐着。
不知不覺的,天又亮了。
周紫蟬終于睡安穩了,他也終于把人放了下去。
陸增淮一連兩個晚上都是在荷塘小院過的。
幾乎沒怎麽合眼。
今天剛一出荷塘小院,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劉維林倒是睡了個好覺,他起的早,已經在路口堵了一早上人了。
連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錯過。
“小王爺,”劉維林忽然跳出來請安,吓了陸增淮一跳,不悅道:“你幹什麽!”
劉維林起身湊近陸增淮,一雙眼睛直往他身上瞄,“要說前天晚上您是為了照顧病人,那昨天晚上……”
他話故意說了一半,暗指什麽不言而喻。
陸增淮心煩意亂。
總覺得周紫蟬不能再留下去了。
從荷塘小院走到明陽閣,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把世麟給我叫來。”
劉維林一驚:“叫他幹什麽?”
陸增淮難掩心裏的燥火,臉子拉的老長,不悅道:“誰的未婚妻誰伺候!”
劉維林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有心問清楚,可看他的冷臉,擔心自己被波及,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下了:“好,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