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為
因為
“你，想怎樣……”
“雅丹，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麽要騙我呢？”
沉默良久，林母幽幽地開口：“那又能怎麽樣呢？不騙你，你就會娶我麽？會麽？”
“我……”
“不能對不對？你還是要跟方家的大小姐結婚的對吧？因為你們焦家已經要到窮途末路了，你不可能放棄這個重新崛起的機會對不對？”
“就算告訴你，又能怎樣，你不會娶我，那，我會是什麽？當你的情人麽？那，嫣然怎麽辦？當她慢慢地長大了，問我，為什麽自己的爸爸不可以參加家長會，不可以陪着她去人多的地方玩，不可以像其他孩子的爸爸一樣每天回家，我要怎麽告訴她？你說，我要怎麽告訴她？！”
“雅丹……對不起……”
“算了，反正已經這麽多年過來了，我也不想計較什麽了。現在我跟嫣然過的都很好，我希望我們可以一直這個樣子繼續生活下去。”
“可是雅丹，她畢竟是我的孩子！”
“所以呢？”
“我想……讓她回來，現在只要我認她，方家沒有人可以說不！”
“呵呵，你這是想要說，經過這麽多年的打拼，你終于把方然集團牢牢抓在手裏了麽？”林雅丹冷冷地笑，笑得方然心中越來越涼，“可是焦然，你別忘了，嫣然也是我的女兒！我不同意！”
“可是雅丹，她也是我女兒！”方然有點急了。
林母按着越來越疼的小腹，頭漸漸地有些暈：“焦然，你敢說她是你的女兒？你除了提供了一個精子以外，你哪一點還可以配得上父親兩字？！你這樣一個自私的人，哪裏配做嫣然的父親！？”
“……是，雅丹，這些年我知道委屈了你們母子。可是，你一直瞞着然然她的親生父親是誰，你一直不給她自己選擇的機會，也不給我選擇的機會，難道你不是自私的麽？！我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條件！我可以為她的未來鋪一條更平坦的道路！我可以給她一個更好的明天！就算你是她的媽媽，你又有什麽資格去替她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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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握着話筒的手幾乎要拿不住，小腹一陣比一陣更劇烈的抽痛讓每她吐出來一個字都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可是小腹再痛，卻也都比不上另一個地方的痛。胸腔左邊那裏，是空了麽，不然，怎麽會有大風吹過一樣的凜冽呢？
焦然，我愛了你這麽多年，最後就只換來“自私”兩個字麽……
對，我确實沒有資格，即使我懷胎十月，即使我每天透過她的臉想起的是你，即使後來林峰鬧到雞犬不寧，即使我被所有的人指指點點……
“雅丹，對不起，我有點沖動，我不是……”聽見話筒裏長時間的沉默，方然開始懊悔自己的沖動，這麽多年，明明是每天都在思念着她的，明明是對她心懷歉疚的，可是當知道了嫣然就是自己的孩子的時候，那種失而複得的狂喜，以及之後想起她這些年的欺瞞，心中的辛酸，一時之間讓縱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他也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不用說什麽了，你的事情，我會跟嫣然說的，然後我會安排你們盡快見面的。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去幹涉嫣然的生活……”
腹部越來越痛，汗一滴滴落下來，眼前漸漸模糊，顫抖着手按下挂機鍵後，全身虛脫地蜷成一團倒在了地上……
嫣然第二天一大早就買了些東西跑到醫院去看望林母，去的時候江醫生剛好買回來早餐，熱乎乎的小米粥，透着誘人的香味。見嫣然眼巴巴地望着，笑眯眯地問：“來一碗？”
嫣然趕緊搖搖頭；“不用了，我吃過飯了，你跟我媽多吃點吧。”
“沒事，你媽媽腸胃炎也不可以吃多少。”說着就将另一碗推給嫣然。
嫣然也就不客氣，呼呼嚕嚕地喝起來。等喝了半碗了，才發現江醫生正笑眯眯地望着而自己和林母。看看林母手中的碗，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再看看兩手空空的江醫生，恍然大悟般放下手中的粥，不好意思地問：“那個……江叔叔，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呀？”
“沒事，我等會再出去吃。”
“額……對不起哈，那個，我帶了些水果……”嫣然更是羞愧了。
“沒事沒事，你在這裏陪陪你媽，我出去吃飯。”給林母塞塞被角，溫柔地笑笑，然後就穿上大衣出了門。
林母見江醫生走了，看着床邊的嫣然，當年那個一個手掌大的皺皺巴巴的小人，如今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已經可以站在高高的舞臺上，散發着自信美麗的笑容了，心下有些恍惚。
嫣然喝完粥，見林母只喝了半碗就放在一邊了，試探地問：“怎麽了？不合胃口麽？想吃什麽，我再去給你買點？”
林母搖搖頭，拍拍床邊的凳子示意她坐下：“不用了，我吃飽了，你叔叔也說了，我現在不适合吃太多。坐下吧，我們說說話。”
嫣然乖巧地坐過去，拉着林母柔軟卻因為多年操勞而略微粗糙的手。
“嫣然啊，這些年，你一直都沒有問過我跟你爸爸的事情。其實當初我想要跟你爸離婚，不是因為你爸對我我怎麽樣，而是因為，我怕你，那樣一個家庭條件下……後來你不同意離婚，我知道，你不想沒有爸爸。所以，也就跟你爸這樣将就了這麽多年。
“後來，跟你爸離婚了，我說，讓你不要恨你爸爸，你還記得麽？”
“恩……”
“因為，是我先對不起你爸的……”
早上的陽光很溫柔，從窗外折射進來，緩緩地劃過空氣，輕輕柔柔地停留在鼻尖、發尾和面頰上。林母拉着嫣然的手，慢慢地将當年的那些愛恨情仇一一道來。嫣然靜靜地聽着，并不插話。末了，林母望着嫣然，溫柔地笑笑：“嫣然啊，你現在也長大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我在替你做決定。媽媽剝奪了你選擇的權利，對不起。現在，你的親生父親想見見你，你……”
嫣然點點頭，對林母笑笑：“好，我去見，媽你放心，我自己會有打算的，不用替我擔心。”
林母嘆口氣，撫摸着嫣然的長發：“嫣然，媽媽，對不起你……”
“瞎說什麽呢！”嫣然笑着把腦袋枕到林母胸前，閉上眼睛微笑着享受這難得的母女溫馨好時光。
雖然早就覺得林父林母之間有問題，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成為方然集團的新産品形象代言人有點天上掉餡餅，可是怎麽想，都沒有想到這一層來。還好，自己心理堅強，不管怎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真正面對焦然的時候，嫣然心裏還是頗有些五味混雜。
“然然……爸爸，爸爸希望你來方然集團，好麽？我想在，想在年會的時候，宣布你為焦家失散的女兒……”
“爸爸……”嫣然咬咬唇，這個陌生的稱呼從嘴裏蹦出來，怎麽都覺得不舒服。“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你不需要對我愧疚什麽，我生活的很好，不想要這樣的生活狀态被打破。”
“可是，如果恢複你的身份，你以後可以……”
“爸，我不需要這些。方然集團也好，焦家的小姐也好，我不需要。我覺得仙子啊就很好，跟媽媽一起，還有江醫生，然後我自己在做着自己喜歡的工作。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其它的，我真的不需要。我願意承認您是我父親，可是，我也希望您尊重我的生活……”
焦然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兒，一個商場老将突然間就生出些無力來。想要用金錢等等來彌補欠她的這些年父愛，可是最後卻發現，自己能給的，都是她不需要的。而她需要的，自己錯過了能夠給的時間。
“好……吧，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那……我能經常見見你麽？”
“當然可以啊。”嫣然微笑。
焦然點點頭，從包裏拿出一張金卡，推到嫣然面前，在她拒絕之前，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嫣然，別拒絕爸爸好不好？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了。”
嫣然沉默片刻，笑着點點頭收下。也罷，就當這是給林母的養老費吧。
為了避免上報紙八卦，所以等焦然走後，嫣然才拎着包離開餐廳。可是剛走到門口，迎面就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仔細一看，竟是顧安辰的母親，那個優雅的女人。此刻正一臉笑容地挽着一個嬌俏的美女，款款而來。下意識地閃身到一根柱子後面避開她們的視線。想起那張總是面帶笑容卻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可以置人于死地面容，嫣然心頭仿佛壓上了一個沉沉的千斤墜。
見她們袅袅婷婷地進去了，嫣然才長舒一口氣。擡腳剛要走，就聽見身邊兩個小服務生對着顧母她們坐的位置小聲地談論着。
“哎，那個是不是顧遠集團總裁的老婆？”
“是啊，啧啧，上流社會的女人，就是有氣質啊，長得也好保養得也好……”
“對了，她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啊……”
“啊？你不知道麽？她們一起來了好幾次了，知道顧遠集團的繼承人顧安辰不？”
“知道啊知道啊，就是為人很低調的，從來不接受雜志采訪的，偶爾被雜志偷拍才能看到人的那個大帥哥？”
“恩，就是他，剛才跟他媽一起進去的那個女人，就是顧家的準兒媳呀！據說，很快就要對外宣布訂婚了呢！”
你們這群小霸王啊，我都這麽威脅了，還是霸王我，哎呀哎呀，捶胸捶胸，吐血吐血。
哎呀，你們這群鬧心的小霸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