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歸國
歸國
白彭做的是心髒搭橋手術，年紀大了，術後昏迷了三天才脫離危險期，在他昏迷的這三天裏，中盛的上市股票經歷了三個跌停。
白航宇整天的時間都陪在醫院裏，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點什麽。片源洩露的事已無法追查，如果真是遇卓做的，白航宇想着，就理應自己認下來算了。
然而就在白彭醒來的那天，秦斌給董事會遞了一封辭職信。他沉默地承擔了包括片源外洩在內的全部責任。至于孫奇，那天之後就沒有人再見過他,除了白航宇甚至也沒有人詫異這人去哪了。白航宇厚着臉皮又給秦斌打過無數電話，但秦斌卻再沒有接過。原任中盛副總經理邱幀臨危受命，還發布了微博公開信。雖然白航宇知道，那信裏十句有八句半虛的，還有一句半是自己給自己鼓勁兒呢。
白航宇是真的感覺到這次中盛回天乏術了。
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萦繞着他，在陪伴白彭的間隙，他就會坐在醫院的走廊裏，繼續給遇卓發郵件,一天一封。
2016年1月12日
遇老師：
我可能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回國了。我爸醒來之後還不太能說話，不過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也沒什麽太消沉的樣子。我覺得他能撐過來，這次應該是一時急的，他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這種突然跌倒的事兒，他心裏的準備肯定比我多。
我爸的美國女朋友把他照顧的很好，我基本什麽都插不上手，現在我每天泡在醫院其實完全是因為不想一個人回家。我怕我回了家之後，一個人呆着，會控制不住地太過想你。等我爸再好點了我再問問他，他們為什麽一直沒結婚，我現在是明白了，其實什麽都比不上，身邊一直有人陪伴。
聽姚導說你剛把我給火化了，謝謝。不知道火化費墓地錢能不能都算我賬上，求你了，如果你打算給我買墓地的話。
你在北京冷麽？
白航宇
2016年1月23日
遇老師：
白董事長今天的狀态有好點了，能坐起來了，然後坐起來給斌哥打了個電話，把我轟出去打的，我想偷聽來着，可惜這邊醫院隔音太好了。我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事兒還在瞞着我，我卻其實沒那麽想問了，不管出過什麽事兒，我都還是相信，他們心裏都是愛我的。雖然斌哥還是不願意接我的電話，你也一樣，雖然你到現在還沒回過我一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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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賞賞臉，哪怕回我個已閱成不成？
我弟弟Tonny現正揪着我的耳朵，往我臉上吐口水玩，不知道為什麽，他又讓我想到了你。
Tonny向你say hello，他問你北京冷不冷？
白航宇
2016年2月7日
過年好遇老師：
今天又是除夕了，你回家了麽？
洛杉矶天氣很好，查了一下老家，卻又下雪了。
我爸今天回家了，雖然醫生其實不太建議他回家，他說想回家過年。我今天給他包餃子了，他有點被吓着，還一直一個勁兒問我怎麽這麽會包，我沒告訴他。J,Tonny和Eve也都很喜歡吃我包的餃子，只可惜你不在。今天打你電話你已經開機了，為什麽還不接我電話，是還在生我氣麽？你到底是在氣我當時沒攔住斌哥，氣我一開始沒告訴你，還是在氣我這些年一直都沒能陪伴你？
十六年了，對不起，今年又沒能陪你過年。雖然很想向你保證，以後過年都跟你在一起，不過我想你現在，肯定已經不太稀罕了。
好吧，你氣我是應該的，你不回我也是應該的。不過就別再用另一個十六年來懲罰我了，咱們換個別的，好不好。
老家挺冷的吧，代我問奶奶和阿姨過年好。
新年快樂
尤其是今天特別想你的，
白航宇
2016年2月14日
遇老師：
我看新聞了，過完年上班第一天，你的調查結果學校已經澄清了查無實據，學校的工作都要恢複了吧？應該不會影響你正常開學吧？我也快回國了，最近有好多藝人都跳出來跟中盛解約了，樹倒猢狲散，現在看着是不挺還解氣的？我爸還是沒要求我什麽，但我覺得現在是我該幫他撐的時候了，如果我還做點什麽的話。
其實我頭上的傷還是留疤了，還壓了一點眉毛。雖然我覺得這樣還挺酷的，但其實也算是破相了，現在正在做疤痕修複，不知道能恢複到什麽程度。記得那天在你家樓道裏挺多人都看見我了，我還以為網上會有人爆料呢，等到現在也沒有。老師你也沒有說什麽，是因為已經原諒我了吧？肯定是這樣的，你不回我，我就當你默許了。
對了，開始解氣那句是逗你的，我知道你不會真的生我氣的。都怪我沒有早點跟你說。
你回北京了麽，北京還冷麽？
白航宇
2016年2月27日
遇老師：
我真的要回國了，是是是，我知道開學又已經好幾天了。這幾天我爸給我交待點事兒，耽誤耽誤着就晚了。其實他還是沒有恢複地太好，過完年又回醫院了，畢竟還是年紀大了，他說公司裏有些事兒我可以自己學着處理，然後又說最壞也不就這樣了呗。弄得我心裏還挺打鼓的，合着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麽？
中盛這麽多年了，已經成了大陸娛樂圈的标杆，如果真倒了，不知道再往下誰會接盤。其實也沒什麽，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我可能馬上要變得比上輩子更窮了。萬一真破産了，弄不好還要背幾個億的債，不過我知道你是不會嫌貧愛富的，因為我富的時候，你其實也沒表現出一點點要愛我的意思。
等我回來，老師。
還有就是，我想你也已經聽說了吧，消息是真的，斌哥準備跳槽去天啓了，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了那麽一兩天吧。
北京冷麽，告訴我回去該怎麽穿好不好。
白航宇
白航宇在機場寫完最後一封郵件，就踏上了回國的班機。
以前他可以只是白航宇，現在他必須是中盛的白航宇了。
一個月之前，所有人都以為秦斌的跳槽是引咎，但現在看來，他幾乎帶走了所有中盛旗下最核心的藝人，當然除了白航宇。白航宇在心裏數了數，一夜之間，好像現在最拿得出手的流量，也就剩下自己了，如果自己還算拿得出手的話。
不過對自己，白航宇覺得秦斌還算是厚道的，他自己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天二十四小內不間斷地作死，出櫃，跳樓，跟司機打架，進局子，最後還被遇卓一拳打下了樓……都不用提遇卓的事，随便哪一條爆出來都能把他的名聲打下十八層地獄。但是真的就一條都沒被人爆出來。甚至他額頭上的傷都被美化成了聽說他爸出事急的從樓上摔了下來，一下成了娛樂圈大孝子的典範，賺足了粉絲的眼淚。
這一切應該還是秦斌，白航宇想，是秦斌最後幫他壓下了這一切。
也不知道是該恨還是謝謝他的手段。
從西八區到東八區，白航宇再次出現在首都機場，依舊是白襯衫和牛仔褲。他造型的細節依舊是設計過的，造型師還在落地前還是幫他打理好了一切，因為他知道，他現在在公衆面前的亮相必須完美，而且再也經不起什麽波折。
白航宇戴着口罩再一次從首都機場的航站樓走出來的時候，還是北京清冷的淩晨，他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再一次走向了久候他的接機隊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