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神

死神

由于朗星瑞最後是被斯炎要走的，因此商船的善後工作便被上四軍接手了。

洛清銳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帶着自己的人就撤。

洛清銳走後，海伯森調查完飛船裏的情況，過來複命：“陛下，收受賄賂是那名審核員自己的行為，洛大校手下的人被他拉入夥，洛大校本人似乎并不知情，後來也讓人把錢全部歸還了。”

事情在飛船另一邊發生，而在頭等艙裏的斯炎等人并不知情。

“不是他的主意？”斯炎後背一僵。

自己剛剛都對洛清銳說了什麽？他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沖了一小步，想去告訴洛清銳自己誤會他了。

然而窗外，洛清銳已經上了星艦的舷梯，在白矮星瀕臨末日一般的盈澤白光下，側臉美的令人心驚，無數乘客趴在舷窗上偷偷觀望他的背影，而他始終脊梁筆挺，篤定又孤傲地一步步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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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校，您把那個星盜留給陛下，咱們上哪兒去找他的同夥？”姜達追上洛清銳的腳步。

“不用找，他們自己會來。”洛清銳自信道。

姜達：“啊？怎麽來？”

全部人員返程後，星艦重新回到太空。

洛清銳下達了新的指令：“留下必要數量的人員鎮守要塞，其他人和我一起出發。目标坐标EI09，星盜控制區域。”

位于EI09星球上的星盜原本日子過的很滋潤。

打劫一下路過的星盟商船，再到附近的異星上旅個游，偶爾欺負一下過來鎮守要塞的星盟軍部軟蛋，心情好的時候把要塞還給星盟，心情不好的時候攻下要塞欺負一下星盟軍部，可謂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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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EI09星球上的指揮官在接到星盟進攻信息時，慢悠悠從豔色生香的房裏出來，不急不慢地地洗了個澡後才召集手下：“兄弟們，星盟那幫軟蛋又來了，走吧，跟我一起去找找樂子！”

星盜們發出期待的歡呼，興奮地上了飛船。

他們實在是看星盟的軍部不順眼，這幫人打起仗來沒什麽本事，偏偏還總喜歡自诩正義，好似星盟是多麽正義的存在，而他們星盜又多麽的該死。

其實呢？他們每天自在的不得了，控制下的星域日子也過的十分舒服，反倒是這幫星盟的人，都宇宙紀元了，居然還有個在世皇帝管這管那，民主何在？真是痛不痛快自己都不知道，人均糊塗蛋，給人當了看門狗還開心呢。

星盜這邊的指揮官名叫科菲，是個看起來十分精瘦的男子，在指揮臺前坐下後，他頗為神采飛揚地計劃起來：“今天解放幾個？”

副手名叫幸前一美，是個黑色短發，褐色瞳仁的英氣女子。

幸前一美微笑說：“如果星盟還是以前那種實力，今天不如就把要塞拿下吧？兄弟姐妹們閑着也是閑着。”

科菲：“行啊！都聽一美的！”

“不過別急，先派人看看軍部這次派來的人是誰。”

等待信息的時間裏，科菲大喇喇的全軍并排出行，遠遠看着十分有壓迫力。

幸前一美舔了舔虎牙，本想勸科菲還是謹慎微妙，但轉念一想，這麽多年了，軍部也沒幾個狠角色，原來的老統領算一個，後來所謂的星盟之刃洛清銳算一個——但老統領十多年不上戰場，并且網網等到要塞淪陷了才會派洛清銳來。

于是幸前一美閉上了嘴。

不多時，星盟的艦船出現在前方，科菲當即下令開火攻擊。

然而他們的陣型卻被輕易突破了，對方呈三角陣型，在他們的飛船排列上打出一個突破口後，立刻兵分兩路蠶食起了其他兵力。

這風格，忽然讓幸前一美有了不好的推測，當即勸科菲才去防守戰略。

沒想到科菲有些興奮：“哎喲，這次星盟派來的人有兩把刷子啊！讓我會會他！”

科菲立刻讓兩邊被沖散的兵力重新聚集，成弧形包圍過去，然而對方反應更快，分成兩組從上下兩邊包抄，讓科菲無路可退。

兩邊交火這才過去一小時，科菲已經損失了四分之一兵力。

“怎麽回事？！”科菲震怒。以前明明不用多少損失就能把對面的星盟軟蛋打的屁滾尿流！

幸前一美不斷試圖連上斥候艦信號，卻始終失敗，“指揮官，情況不對，先後撤！”

在要塞這片對上星盟戰無不勝的科菲一時受不了這個打擊，也不管幸前一美的建議，一意孤行地再次下達攻擊命令。

然而結局和之前一樣，代表有方的坐标信號一個一個從主控屏幕上消失。

混戰中，科菲所在的星艦收到了斥候艦的信號。

接通信號之後，科菲狂怒吼道：“怎麽回事？！怎麽現在才傳消息回來！”

然而大屏幕上，不是他們熟悉的那人。

一張冷豔秀麗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俯視看來的視角，濃密睫羽顯露無遺，瞳孔鴉黑，讓人有種化身塵埃被他俯視的渺小感。

“你們在找他？”洛清銳微微側頭，露出後座昏迷的斥候艦駕駛員。

胸口起伏，還在呼吸。看屏幕背景，也還是斥候艦裏。

幸前一美頓時毛骨悚然。

斥候艦是目前所有星艦中速度最快的飛船，要想在如此高的速度形勢從從外突破，并将其奪下，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洛、清、銳！”科菲震驚之後，咬牙切齒，“是你！我等你很久了！”

洛清銳身上還覆蓋着外骨骼，他将手裏被生生撕下的艙門随手丢棄，在駕駛員位置坐下，接過了斥候艦的權限：“是嗎？我沒看出來。否則你應該更警惕一些。”

星盜第二分艦隊隊長送來最新戰況：“請求撤退！第一、第三艦隊已經被敵方全殲！”

科菲目眦欲裂。

洛清銳挑了挑眉：“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一點。我給你留了第二艦隊，免得你成了光杆司令。今天先這樣吧。”

全息屏幕上，星盟的艦船随着他話音落地，齊齊調轉方向往要塞折返。

科菲捏着指揮桌，身體前傾到幾乎把臉怼到屏幕上：“不許走！我沒讓你走！”

洛清銳朝他微微一笑，嘲諷拉滿：“星盟的監獄還很空，如果有意去居住，記得及時聯系我。”

那邊科菲被他一頓挑釁氣的跳腳，當即就呼叫增援，連幸前一美的勸阻也不聽了。

另一邊，斯炎審完朗星洲，面色有些沉郁地來到舷窗。

根據朗星洲的招供，他是通過負荷觸發了商船的能量保護系統，趁着飛船宕機停擺——也就是全船一黑時，趁機登上船的。而目的，就是為了那個雲上吾舍的鑰匙保管人。

斯炎後腰靠在欄杆上，仰頭望向飛船外的無邊星辰。

他才剛剛找到雲上吾舍，星盜就收到消息，甚至比他更快一步地找到了鑰匙保管人。

世上哪有這樣的巧合？星盜的手，長的超乎他想象。此前他曾讓海伯森查過皇室是哪裏走漏了消息給媒體，當頭就從上四軍裏踢出去不少人，看來還是有漏網之魚。

一朵絢爛又一朵的火花忽然在斯炎目之所及的宇宙裏炸開，無聲無息。被擊中的飛船偏離原本的航行，拽着火光的尾巴緩緩劃過。

斯炎忽然站直了身體，撥通了要塞司令部的電話：“要塞上方發生了什麽？有星盜襲擊？”

司令部駐守的是一個少尉，第一次在視頻通話裏直面斯炎，有些小緊張，他按照洛清銳的交代，說：“星盜來襲，洛大校迎戰。”多的一個字沒有。他閉緊了嘴。

“什麽時候的事？”斯炎從欄杆邊站直了身體，唇線緊繃，目光在背景漆黑的宇宙裏巡視一圈，像是想要找出某個特定的星艦。

那少尉回答：“就在……那個叫朗星洲的星盜被您帶走後。”

斯炎臉色十分難看：“星盜那邊怎麽收到的消息？”

少尉想了想：“不知道。”他不敢說是洛清銳先動的手，只能含糊過去。

斯炎切斷通訊，心裏的擔憂成真——他身邊有人給星盜遞消息。

他心中怒火熊熊灼燒，此前誤會了洛清銳的那麽點內疚正在擴大。是不是因為他的介入，才導致那個星盜有時間給同伴透露信息，從而趁機偷襲？

得益于為了随時和星盟争奪要塞的考慮，星盜的屯兵并不遠，不出片刻就趕到了。

科菲重振旗鼓，盯緊了星盟裏洛清銳所在的那艘軍艦，恨不得現在就将它擊落。

圍繞着這個目标，他和幸前一美早就制定了詳細的作戰策略，派出多艘斥候艦詳細打探星盟的布局和兵力，打算一舉将要塞拿下，狠狠挫一挫洛清銳的銳氣。

“最好讓他從‘星盟之刃’變成‘星盟斷刃’！”科菲恨恨道。

兩方交火伊始，一切都很順利。

星盟沒想到他們會突擊主星艦，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後方周轉困難，讓他們找到了突破口。

“哈！”科菲很得意，“什麽‘星盟之刃’，不過如此！”

幸前一美也微笑起來，仿佛勝券在握。

第一次交鋒之後，派出去的偵察艦返航，要求在星艦登艙。

“直接說就行了。”科菲接通語音信號，“沒時間當面聽你們說！”

偵察艦那邊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有幹擾……當面，說更……”

科菲這才同意，命令手下準備接駁偵察艦。

偵察兵這便回來，直奔主控室。

忽然內線應急語音自動聯通，一個驚慌的聲音傳了出來：“司令！偵察艦多了一艘，懷疑有敵軍登艦，重複，司令，有敵軍登艦！”

科菲怔住，幸前一美笑容消失，飛身撲過去就要把主控室艙門鎖死，卻還是遲了一步。

“嗤”的一聲，主控室安全系統直接報廢，電板燒壞，冒出滾滾濃煙。

先從濃煙裏出現的是一條筆直的長腿，接着是腰帶下勁瘦的腰和穩穩端着槍的手。

洛清銳的臉從濃煙中浮現，冷酷的像是收割生命的無情死神。

“投降，抑或赴死。”

——科菲聽見死神如是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