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蘇念看着窗外，有些感慨，“我們兩個人好像總和下雨天過不去。”
“不對。”
“是下雨天總和我過不去。”
“我總會在下雨天，在你面前失态。”
“算上今天，已經五次了吧，這概率，我要是用它去買一張刮刮樂，我肯定能刮出大獎。”
陸燃掃了一眼車外的雨，開口道：“下雨天只是一種自然現象，是客觀存在，并沒有實際意義。”
“就像生活中偶爾失意的時候。”
“人和人的相遇，離別也都都是自然現象。”
“随時都有可能發生，不用太過在意。”
“反正都會過去的。”
蘇念抿着唇，裹緊了毛毯，外面下着雨，車窗全部關上以後，車內就顯得有些悶了，“好吧，我有感到一點點安慰了。”
“陸先生原來挺會安慰人的嘛。”
陸燃卻爽快承認，“其實我從來都不太會安慰人。”
“如果有安慰到你，那還算不錯。”
蘇念轉過頭看向他，“我有個問題，很久以前就想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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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啊。”
蘇念皺着眉，過了一會兒卻洩氣，“算了，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陸燃神色如常，“嗯。”也沒追問。
蘇念原本是不打算下車的，她想拿了手機和包就走，免得同陸家二老碰面，然後又看到她的狼狽模樣肯定會追問發生了什麽，她今天晚上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同二老解釋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想一想，就知道在‘現男友’的場合裏被前男友追着求複合這種事情，怎麽說出來都會讓老人家擔心呢。
雖然來了沒有進去同二老問好有點不禮貌，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坐在車上等了大概有五分鐘，才看見陸燃開門走出來。他手上拿着她的包，還有一個保溫瓶。
後頭還跟着一個垂頭喪氣的陸司羽。
陸燃回到車上的第一件事，不是将包遞給蘇念，而是擰開了保溫瓶的瓶蓋，又遞給她，“溫度差不多了，你現在喝了吧。”
“這是什麽呀？姜湯嗎？”蘇念接過以後湊近聞了聞，皺起了眉頭，“我怎麽不知道姜湯聞起來是苦的。”
“陸先生，你該不會是下毒了吧。”
陸司羽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上來，“這是苦艾茶，其實喝起來不苦，姐姐，你信我。”
陸燃不意外她會抵觸，伸手又遞給她一顆糖，“喝一點，免得明天感冒。”
蘇念将信将疑，嘗了一口，倒不是很苦，有點那種下過雨後的青草地上的小草香氣，味道奇特。
不過她也沒拒絕陸燃遞給她的糖，同之前給她的那顆糖一樣的牌子，她沒拆開，準備一會兒放包裏。
“小叔，你身上還有嗎？我也想要一顆。”陸司羽坐後頭瞧見了糖，也準備要一顆。
“沒了，就剩這一顆。”
陸司羽覺着可惜，“我都好久沒吃過這種糖了。”
蘇念把遞過去，“給你，我倒是不用就糖吃藥。”
“謝謝姐姐。”陸司羽接了糖，剝着糖紙，一邊随口提，“姐姐，你要不要看一下你手機，那個陌生號碼一直打，十分鐘前都還打了個過來，我一直沒接。”
蘇念還在同那瓶苦艾茶作鬥争，好不容易喝完，她才把手機拿出來看，電量消耗了一大半，一看就是因為一直有電話進線。她剛翻出了通訊記錄，來電鈴聲又一次響起。
“是不是她又打來了。”陸司羽問，“到底是誰啊。”
蘇念看着那串手機號碼，直接按掉了電話，“沒事，估計是什麽廣告推銷。”
借口過于拙劣，幸好也沒人過多問。
陸司羽有心事，也不再追問，“姐姐，我明天就和我爸回海市了。”
“想通了就是好事呀。”蘇念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機調成靜音，又将保溫杯蓋好蓋子塞進了自己包裏。
陸司羽心情複雜，“也不算是想通了，就是我在這裏的話，只會給我小叔添麻煩。”
蘇念笑道：“我覺得你小叔應該也不介意你麻煩他，是吧，陸先生。”
陸燃平淡地應了一聲，“嗯。”
停頓了兩秒鐘才接上話，“如果你在這裏的時間中有收獲，那就不算給我添麻煩。”
“你覺得自己有收獲嗎？”
“有吧，至少心情變好了。”
蘇念贊同，“這的确也算是一種收獲。”
陸司羽想了想，“我下次來絕對不給你添麻煩了，小叔。”
“等我高考一結束，我就過來。”
“小叔，你放心，在高考以前，我絕對不會再闖禍，你答應讓我來吧。”
果然還是小孩子，人還沒走呢，就已經想好了下一次快快到來。
真是讓人羨慕的年紀。
“你能做到的話，就可以。”陸燃答應了。
陸司羽煩了一整天的心情在這一刻總算放松，他一樂沖着蘇念道謝，“謝謝姐姐。”
“你怎麽同我道謝？”蘇念也樂了，“你不該謝謝你小叔。”
“你相信我，要不是你在這裏，我小叔絕對不可能這麽快松口。”陸司羽不無得意。
“看來我還算有用。”蘇念笑道。
把蘇念送到了民宿門口後，陸司羽自覺地去熱身，準備跑回去，雨已經停了，很适合夜跑。
陸燃遞給蘇念袋子，“我們的戀愛關系設定中，或許應該再加上一條。”
“什麽？”蘇念好奇，“你說說看。”
陸燃看着她的眼睛，緩緩說着，“在這段關系續存期間，我們應該彼此給予對方支持、幫助和肯定。”
“直到這段關系結束的那一天。”
蘇念深以為然，“我回去就補充上。”
“所以，你可以随時需要我。”
蘇念想了想，“你等我一下，大概五分鐘，五分鐘以後我就出來。”她轉身進去，用極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打理好了頭發紮成馬尾，提上東西走到門口，陸燃還在車邊等她。
蘇念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招呼他，“我們走過去就行，不遠。”
“寄居蟹？”陸燃看了一眼瓶子，不确定的問。
“嗯，林阿婆你還記得吧，就是她送給我的，快十天了吧，我肯定養不活，還是不殘害生命了，把它放回大海。”
“這幾天一直忙，我都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正好想起來。”
“不如就現在，去海邊放生它好了。”
“第二個原因就是，我晚上不敢去海邊，萬一突然漲潮呢，我連呼救的時間都沒有。”
蘇念一本正經，“這種時候的确需要有人支持我，反正你長得比我高，你能在漲潮的時候不會先被淹沒。”
陸燃笑了一聲，“難道我是什麽人型救生圈嗎？”
蘇念贊同，陸燃真的跟上了她的腦回路，“如果真漲潮了，你可以是。”
陸燃不置可否。
*
譚晶晶敲了十分鐘的門，陳俞終于給她開了門，她的怒氣半點沒消，“陳俞，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就是一早知道蘇念在這裏，所以才會答應我一起來的，對不對？你利用我就是為了見她？”
“解釋？我們之間什麽關系，我需要對你解釋嗎？”
陳俞漠然的回答，像一根刺一樣紮在譚晶晶心上，可她又反駁不了，這三個月以來，陳俞的确從來沒有提過要和她在一起這件事。
原來就是在這兒等着她，利用完她就能一腳将她踹開，她是什麽垃圾嗎？要被這麽對待？
“蘇念到底哪裏好？是她把你給甩了，你竟然還想和她複合，陳俞，你有病吧。”譚晶晶不能理解，“你沒看見嗎？她都有男朋友了，怎麽可能還和你複合。”
陳俞皺眉，“我已經說了，我和她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沒其他的事的話，以後我們就別聯系了。”
譚晶晶心裏難受，憋紅了眼圈，“你以為蘇念不會知道這三個月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
“那又怎麽樣？”陳俞慌了一下，很快又鎮定，懶得再同譚晶晶糾纏，關上了房門。
任憑譚晶晶在門外哭得傷心。
陳俞站在陽臺，明明雨已經停了，他卻仍然感受到了來自雨的氣息，這裏的雨總是帶着一種散不盡的海腥氣，并不常常到海邊的人并不會喜歡這種腥氣。
他也不例外，他對大海只有潮濕、熱氣、腥味的印象，所以他不喜歡大海。
蘇念卻很喜歡大海。
他們還沒在一起，高考後的那個暑假，朋友們都在計劃外出旅游，在朋友們當中，他一向是做決定的人。
蘇念提過去海邊。
已經過了很多年，他記性其實還算不錯，所以他記得他當時的回答，“海邊有什麽好玩兒的，又熱又潮，還難聞，我上一回跟着我爸媽去,無聊死了。”
蘇念回答了什麽，他卻不大記得。
只是最後，畢業旅行的确是沒有去海邊。
他們在一起的每一次旅行，蘇念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要去哪裏。
就和所有人眼中，他們的關系一直都是他在主導一樣。
是那個時候開始，蘇念就在他們之間一次次妥協了嗎？
蘇念說的很對，就因為她從來也不說，所以他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陳俞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蘇念不會回頭了，她會走向別人的身邊，過上新的生活，抹去他們之間所有經歷的痕跡。
他不想他們之前就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十年不重要嗎？
譚晶晶蹲在緊閉的房門外，哭了很久，哭到旁邊住着的人終于忍不住推開門，“有病吧，大晚上在這裏哭哭啼啼的。”
譚晶晶根本就不管，繼續哭，她太難受了，以為得到了機會，結果現在告訴她，她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眼裏就是跳梁小醜，這讓她怎麽接受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