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小叔最疼我◎
程庚從帳中出來時, 正好将皇帝對程守中的那番叱罵聽入耳中,才知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嚴重。
幾名伺候蕭婉的侍女很快被領到皇帝跟前,在這種強大且恐怖的氣氛之下, 皇帝還沒開口問話, 幾個侍女已經被吓得瑟瑟發抖, 忙叫饒命。
在場的每一個人,随随便便一句話,就可以讓她死無全屍,更不消說她需要面對的是皇帝。
侍女們不停顫抖的瑟縮模樣,絲毫沒有博得皇帝的憐惜:“朕問你們,你們之中可有誰知曉公主懷孕之事?”
一共三名侍女,其中兩名聞言不停地搖頭,表明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只有中間那位, 反應要稍微慢一些。
皇帝看出端倪, 道:“若是有所隐瞞,即刻拉去用刑。”
聽着“用刑”兩個字,感受到禁軍們的壓迫感, 兩名侍女哭着求饒,中間那名侍女終是無法沉住氣, 一連磕了好幾個頭,聲音細如蚊蠅:“奴婢……奴婢知曉。”
聞言,皇帝又盯着她問:“你可知孩子是誰的?你若敢說半句假話, 會是什麽後果你自知曉。”
侍女愣在那,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等皇帝有些不耐煩了, 想讓人将她拖下去時, 她才哭喊着道:“我說!我說!公主懷的是,是二公子的孩子。”
二公子,程府上被稱作二公子的,只有一人。
程庚此時再顧不得考慮太多,他撩袍走到皇帝面前,與程守中并排跪下,同樣匍匐着:“皇上恕罪。”
皇帝看向地上跪着的父子二人,頗有種含鐵不成鋼的感覺。
怎麽說程守中也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他還不想完全放棄,可偏偏,蕭婉的奸|夫是程庚,肚子裏的孩子也是程庚的。
弟弟與寡嫂攪和在一塊,說是有辱家門那算是輕的。
Advertisement
現在蕭婉懷了程庚的孩子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姜寶鸾覺得,就算她不說,程家應當也沒有那個臉繼續維持兩家的姻親。
此時,三皇子蕭儉火上添了把油:“父皇,我聽說程庚他已經同姜家定了親,連日子都看好了,看程太傅的樣子,應當是知道阿婉肚子裏的孩子是程庚的,這既想要名聲,又想要孩子,不知道等真成了婚,府裏會亂成什麽樣呢。”
若不是礙着有這麽多朝臣在場,皇帝真想上去給倆人一腳:“還想成婚去禍害別人,程守中,你太讓朕失望了!”
程守中是蕭溫的人,這種時候他肯定要站出來幫着說兩句話:“父皇,此事或許有什麽誤會,今日大家都累了,還是等回去好好查查再下定論。”
折騰了這麽一通,皇帝又犯了咳疾,眼看夜深,該問的也問得差不多了,只等明日回了京中再審。
他下令将程守中等人關押起來,餘下事宜全權暫時交由大理寺處置。
這番鬧劇接近尾聲,有了皇帝方才那句話,姜寶鸾無聲無息中,和程府已經沒了關系。
往回走時,陶寧原想安慰幾句,誰知她看姜寶鸾神色輕松,仿佛放下了一個大包袱,就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她有些納悶,便問:“阿鸾,你不難受嗎?”
姜寶鸾惦記着還沒吃上的兔肉,聞言道:“為何難受?因為程庚?我與他本就沒有感情,所幸還未成婚,這個時候看清他的為人,将婚事退掉,豈不是甚好?”
聽她這麽樂觀,陶寧一肚子安慰的話沒了用處:“你能這麽想便好。”
衆人已經再無心思吃東西,回了各自的營帳後,篝火旁便顯得有些寂寥,姜寶鸾聽着樹枝被燒得“噼啪”作響,将快要冷掉的兔肉重新架到火上烤。
烤着烤着,她忽而想起,白日捉兔子時,江扶元提了一句,晚上回來慶祝。
那時,她沒将此話放在心上,難不成江扶元是早就知道會發生剛才的事?
她擡頭朝四周望了望,想着這個時候他會在哪兒?
找了一圈,除了巡邏的守衛外,并未看見旁的身影。
入了夜林中略有些冷,阿巧給她送了塊薄薄的毯子來,正打算接手烤兔的活,忽而感覺身邊有道風。
江扶元手中拿着酒壺,盯着姜寶鸾手中的兔肉,輕聲問:“烤好沒?”
他說着,伸手試了試兔肉的軟硬程度,感覺差不多了,便将她拉起,道:“走,帶你去個地方。”
姜寶鸾說不上來,每次和他在一起,總能滿懷期待,心也是自由的。
她讓阿巧留下,跟着江扶元走進樹林,變換了好幾個方向後,寶鸾看見了一道小溪,在盈盈的月光下,溪水泛着溫柔的光。
除了月光,還有許許多多螢火蟲的瑩瑩微光。
江扶元在溪邊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将旁邊的位置留給了姜寶鸾。
姜寶鸾手中的剛烤好的兔肉還熱乎着,江扶元在溪邊淨了手,撕下一條兔腿遞給她,自己則毫不客氣地吃了另外一條。
除了蕭婉給的那塊鹿肉外,寶鸾直到現在都沒吃什麽東西,聞到兔肉的香味,頓覺腹中空空,見江扶元用手拿着便啃,她便也将手洗幹淨,抓住了兔腿的那根骨頭,慢慢地湊上去,小心地咬了口。
江扶元見她從兔腿上撕下一小條肉,在口中咀嚼半天才咽下,便知是這肉烤得有些過了,肉質偏柴,他拿出個水囊,問:“要不要喝?”
寶鸾自是點頭,只是她一手拿着兔腿,另一只沾了油的手根本沒辦法握住那麽大的水囊,該怎麽接過來喝,讓她有些為難。
江扶元見此,便幹脆将水囊送到她唇邊:“就這麽喝吧。”
她張唇,等飲下第一口,才發現水囊裏裝得并不是水,而是酒。
完全沒準備的她叫辛辣的酒嗆得直咳嗽,她偏開頭,酒從唇邊溢出,順着她的下巴一路滑到脖子,最終從鎖骨處鑽入衣衫內,暈漬出一塊深色。
江扶元喂她喝水只是随手為之,因為沒什麽經驗,手上沒控制住,因而喂得多了些,見她咳嗆,伸手想幫她拍拍背,卻還被躲了開去。
寶鸾邊咳邊道:“你,咳咳……手上……油。”
江扶元看了下自己抓着兔肉啃的手心,确實油得發亮,這家夥還真好意思嫌棄他。
他彎腰去溪裏将油手洗幹淨,擦幹淨,這下姜寶鸾才準他幫拍背。
一口酒将她眼淚都嗆出來了,等咳得不那麽厲害了,她這才道:“這酒好辣!”
江扶元自己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才察覺當中裝的是酒,難怪她咳得這麽厲害。
“不過好好喝。”
姜寶鸾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這是她第一次喝烈酒,平時的梅子酒都沒有這種酒帶勁。
江扶元也叫她這話弄得笑了起來,将水囊遞去:“還要喝嗎?”
許是喝了酒,姜寶鸾臉上飄了些薄紅,舉止也更放得開了,她學着江扶元方才的樣子,從兔腿上咬下一塊肉來:“要!”
江扶元将水囊遞給她,她就着酒将兔肉吃下去,酒配肉,感覺當真是痛快極了。
吃飽喝足了,寶鸾望着水邊草叢中偶爾停駐的一兩只螢火蟲,深吸一口夜晚林中微涼的空氣,草木的清香鑽入鼻腔,好生清爽。
江扶元等了半天也未等到她開口,于是扭頭看向她。
她喝了酒後有些熏熏然,眯着眼,時而露出個傻乎乎的笑,也不知究竟在笑什麽,身子也跟着左右一晃一晃,瞧着是不是醉了。
江扶元覺着她此時的模樣新鮮,便将腦袋湊到她面前,問:“你喝多了?頭暈不暈?”
姜寶鸾故意瞪大眼睛,用手将他的腦袋推開:“我沒醉,頭也不暈。”
“可是你在傻笑诶,恩,很像喝醉的。”江扶元手在她臉頰上刮了一下,軟軟嫩嫩的,溫度還偏高。
方才那幾口烈酒,足以讓她醉了。
姜寶鸾托着下颚,道:“我今日高興,不能笑嗎?”
江扶元明知故問:“為何高興?”
說到這,姜寶鸾提起一口氣,很想大聲說出來,卻又生怕被人聽去,聲音還是只能輕輕的:“因為我要退婚啦!我終于不用嫁給程庚了!終于不用嫁給他了!”
江扶元看着她越來越大的笑容,也不由跟着一起笑了起來,他擡手在寶鸾頭上揉了兩下:“就真這麽高興?答應你的事,我自是會做到。”
聞言,姜寶鸾伸手搭上他肩膀,給他豎起個大拇指:“小叔最好,小叔最棒,小叔最疼我。”
她迷迷瞪瞪說着,聲音小了下去,頭有些暈,緩緩靠上他肩頭,口中還在道:“我若是沒遇上小叔,定然是死路一條。”
江扶元覺得她醉的厲害,哪裏有她說的這麽嚴重。
只不過,這番話說的他心裏頭無比妥帖。
姜寶鸾意識還是清醒的,她在江扶元肩頭靠了一會兒,又語氣篤定道:“小叔你早就知道的,對不對?”
江扶元看着溪水的盈盈波光:“知道什麽?”
寶鸾回道:“知道三公主的事情會敗露。”
她的話換來江扶元一聲輕笑,小機靈鬼兒還真聰明,這都被她猜準了。
不用看他的表情,光從這笑聲裏,姜寶鸾就知道此事與她脫不了幹系。
只是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已想了許久,也未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想知道啊?”江扶元換了個動作,想着要她做些什麽來交換。
誰知腦海中還沒形成具體的念頭,他的臉頰便驟然被捧住,寶鸾那雙在月光下霧蒙蒙的眼叫他心跳漏了幾拍。
姜寶鸾傾身上前,貼着他的嘴唇,少傾分開:“這樣可以嗎?”
江扶元看着她,好一會兒才悶悶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明天不更哈,請一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