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8.13二合一

第27章 8.13二合一

第二天早上季言禮回了趟老宅。

他手上拿了個捕撈的網, 一側襯衫的袖子挽起,盯着腳下池子裏那幾只爬得慢吞吞的小一小二。

老宅後院的草該打理了,臨着池子旁的假山長了一層碧綠的苔藓。

季言禮半彎腰, 手裏網的前端碰了碰其中的一只, 撈起來放在腳邊的銀質小桶裏。

林行舟落了季言禮兩米,站在他的斜後方。

季言禮用捕撈網在那群王八裏扒拉來扒拉去, 終于找到只體型小的,他對林行舟說:“沈卿父母的案子還沒有公開受理?”

“沒有,”林行舟搖頭,“所有流程和前後原委均不對外公開。”

早上醒的時候林行舟收到季言禮的消息, 讓他把與沈卿父母案件相關的所有細節全部整理出來, 上午帶到老宅來找老宅一趟。

季言禮的捕撈網在桶沿輕磕了一下,抖掉上面多餘的水:“把近二十年沈卿父母和季家合作過的項目全部整理出來, 發我一份。”

林行舟遲疑了一下:“一些以別人名義做的可能不太好全部追溯到。”

“盡量。”季言禮說。

話音落, 季言禮拎起地上的捕撈桶舉高,看了兩眼裏面爬着的三只。

還行, 體型都不大,應該不會打起來把華元府沈卿買的那個壓死。

季言禮其實也不懂這玩意兒是不是群居動物, 但總覺得需要找兩只陪着家裏的那個。

季言禮把桶遞給身後的林行舟:“幫我找人送回華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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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舟正在發消息,聞言接過桶低頭看了眼裏面的東西。

“.........”

他實在不能理解,這幾只王八有什麽好養的。

但林行舟這人話少, 什麽都不愛多問, 提了東西轉身就要走, 卻被季言禮喊住。

季言禮正在用帕子擦手, 擡眼笑看他:“沈卿那個朋友你知道吧, 沈卿父母的事有空跟她吃個飯問問她。”

林行舟攥了下手裏桶的提手,明知故問:“哪個朋友?”

“沈卿的那些朋友裏你不就認識一個, 還用我說?”季言禮回。

林行舟一瞬間繃了唇,臉上說尴尬不像尴尬,說生氣也不像生氣,看着倒是有些像害羞。

季言禮把帕子扔在一邊的架子上,慢條斯理地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下去,笑了下:“去吧,找個時間約尚靈吃個飯,總做縮頭烏龜,人家姑娘都不認識你......”

話音未落,回應季言禮的是林行舟把桶提得嘩嘩響,轉身甩門的聲音。

季言禮掃了眼閉得緊緊的院門,再度笑了一聲。

-

兩天後沈卿剛從公司出來,接到季言禮的電話,說在樓下等她。

晚上在季言禮的二叔家,有季家的家宴。

大概是因為上周沈卿去季松亭家那次和他的小孫女相處得确實好,季宛若一大早上就給季言禮打電話,喊他今天晚上一定要帶小舅媽一起來。

“季宛若說給你帶了禮物。”季言禮在電話裏說。

雖說季家長房現在就留了季言禮一個人,但季家的旁系分支卻很多,和季言禮最親近的季松亭一家屬二房,上次在荊北看望過季言禮和沈卿的季紅則是季家三房的女兒。

沈卿和季言禮乘車到二房家的宅院,從車上下來時,季言禮接了個電話。

沈卿不好自己進去,站在車旁等他,百無聊賴間往遠處院子裏望了望。

今天的家宴基本在淮洲的季家人都來了。

放眼望去,院子裏的人很多。

左側傘下的麻将攤就有兩桌,再往右邊喝茶聊天的還有一些,這只是院子裏的,屋內應該還有不少。

今天來的小輩多,從兩三歲到十幾歲的娃娃有七八個,正圍在草坪上的圓桌前,互相張望擺弄手裏的東西。

沈卿托了下巴,目光落在那側很認真地看了看,發現他們每人手裏都有個星星狀的娃娃,每人的都不一樣,他們此時正扒看着對方的,相互比較着。

“在看什麽?”季言禮挂了電話走過來。

沈卿伸手指了指:“他們拿的星星是什麽?”

季言禮擡頭看了眼,貌似是回憶了一下:“家裏一個阿姨手縫的,每年給一次,沒成年的小輩都會有,圖個好彩頭。”

白色巴掌大的手縫娃娃,雖然離得有些遠看不清上面的圖案,但沈卿覺得像是表情,每個人的都不一樣,看起來很可愛。

沈卿轉頭問季言禮:“回家我能看看你的嗎?”

成年之前,那怎麽說也得收了十幾個,就算丢,家裏總會留下那麽一兩個。

季言禮正垂眼在回林行舟消息,聞言擡了下眼皮往那些小輩站的地方掃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沈卿的錯覺,她覺得季言禮好像頓了一秒。

緊接着男人重新低了頭,編輯剛那條沒寫完的消息。

“我沒有。”他說。

季言禮終于處理完事情,按滅了手機,剛擡頭,跟別人比完自己娃娃最好看的季宛若最先看到他們兩個。

她身上穿了粉紅色的絨布裙,懷裏抱了只毛絨玩具,撒着歡兒沖兩個人跑來。

七八歲的年紀,正是瘋玩的時候。

跑到跟前的季宛若一把拉住沈卿的手,笑嘻嘻地沖季言禮眨眼睛:“舅舅,能把小舅媽借我一會兒嗎?”

季宛若的媽媽是季松亭的大女兒,季言禮的表姐。

丈夫入贅,所以季宛若跟的是母姓。

“我有東西要送給小舅媽。”她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口袋。

季言禮手機收起來,蹲下撥了撥女孩兒的臉頰,逗她:“不借,你要說‘你老婆’我才借你。”

季宛若擠弄着眼睛,說季言禮小氣鬼。

她改口:“我有東西要送給你老婆。”

季言禮站起身,往遠處走了兩步,點了支煙,對沈卿和季宛若揚了揚下巴:“去吧,三分鐘,超時罰你壓歲錢。”

季宛若一手拉着沈卿往院子裏走,一手扒拉着眼角對季言禮做鬼臉:“小氣鬼舅舅。”

季言禮笑了笑,也沒反駁。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季言禮看到,季宛若一直拉着沈卿走到很遙遠的一棵樹下才停下來。

小姑娘很認真地在自己口袋裏摸了摸,把準備好的首飾盒從口袋裏掏出來。

她壓着聲音到沈卿耳邊:“我用自己的壓歲錢買的。”

沈卿低頭看清季宛若手裏的東西,白色的首飾盒裏躺了兩枚銀色戒環。

季宛若掩着嘴悄悄說:“你挑一個,剩下的那個給舅舅。”

沈卿伸手點季宛若的鼻子,揶揄:“你這麽偏心,你舅舅知道嗎?”

季宛若吐了吐舌頭:“舅舅是男生,要讓着女孩子。”

沈卿撿起其中一枚在手上比了比,想到什麽似的低頭問小姑娘。

“那個星星玩偶,”沈卿指了指背後的幾個小朋友,“你舅舅小時候為什麽沒有。”

季宛若勾頭看了看沈卿指的方向,聽明白她在問什麽。

小姑娘的兩個小麻花辮随着她擺頭的動作左右晃了晃,她食指戳着下巴想了幾秒。

“因為舅舅是長房的人,媽媽說這些不上臺面的東西是不給他的。”

說不清是不是身份的問題,家裏人總下意識把他排除在熱鬧和人煙之外。

沈卿撓了撓季宛若的下巴,溫柔的:“那每年大家都有禮物,只有你舅舅沒有嘛?”

“不不不,”季宛若擺擺手,臉上十足羨慕的,“媽媽說每年只有舅舅有大紅包,封錢的紅包紙是燙金的,做的可氣派了,祭祖的時候會專門有個跪拜的流程給他!”

大姓家族,年份久,規矩禮數也多。

季宛若揪着懷裏小熊玩偶的耳朵,嘟着嘴道:“但舅舅好像從十歲之後就沒有要了,缺心眼兒舅舅。”

“怎麽不要了?”沈卿問。

“那年有家裏人在背後一輪,說每年祭祖完已經很累了,還有這種流程很讨厭,”季宛若跟小人精似的,問什麽她都知道,“好像被舅舅聽到了,舅舅就跟大爺爺說以後都不要了。”

沈卿擡眼看了下不遠處一個人靠在茶臺前的男人。

季言禮站在庭院最西側的木桌前,身後半人高的紅木臺子上放了煮茶的工具。

大家都忙着說說笑笑,打牌聊天,幾乎沒人往那處走找他,偶爾走上前的,點頭哈腰的姿勢一看也知道,大概率是求他辦事的。

遠離人群和喧嚣,那處茶臺和這個熱鬧的庭院好像格格不入,很僻靜。

沈卿視線還未收回,察覺季宛若拽了拽她的衣服。

沈卿低頭看過去,季宛若點了腳尖到她耳邊:“告訴你,舅舅小時候是大傻子,媽媽說他特別想要那個星星娃娃,不想要大紅包。”

“真是大傻子,大紅包多好,可以買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季宛若氣得跺了跺腳。

沈卿被季宛若這一套動作弄笑了。

她擡手摸了摸季宛若的頭:“晚會兒舅媽給你包最大的大紅包。”

“真的嗎??”季宛若忽閃着大眼睛不敢相信。

“真的,”沈卿點頭,她右手食指豎起比在唇前,“那你告訴小舅媽哪裏有疊紙好不好。”

季宛若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

放季宛若跟那群小朋友玩兒,沈卿轉身往季言禮的方向走。

沈卿把戒指藏好,走回季言禮身邊。

正在燒水煮茶的人垂眼看了下她背在身後的手:“那小丫頭給你什麽了?”

“也沒什麽,”沈卿把手伸出來,背對季言禮給他看無名指上的戒環,“送了我們一對戒指。”

季言禮眯着眼睛,捏了茶杯:“我還沒送,讓她搶了先。”

“那你怎麽不送我?”沈卿背着手歪頭問。

季言禮看她一眼,順着茶杯的邊沿抿了口茶。

他唇角微勾帶着笑,但對這問題卻沒回答。

沈卿倒也不是很在意,她走上前,抓着季言禮的手,把另一個戒環放在他攤開的掌心上,揚了揚下巴:“小宛若給你的。”

季言禮看了眼那明顯不合适的尺寸,輕撕一聲:“這丫頭買了兩個女戒?”

沈卿彎着眼睛點頭,笑得像只使壞的貓。

七八歲的小女孩兒,知道怎麽買就不錯了,哪兒還管得了款式和大小。

沈卿那只其實也不是完全合适,稍微有點松,不過......顯然是比季言禮這個合手的多。

季言禮這個戴都戴不上。

沈卿撿起那枚戒指幫季言禮扣在他左手的尾指上,她把他的手舉起來對着光看了看:“這不是挺好看的。”

季言禮哂笑一聲,摘下來:“哪有戴這個指頭的。”

結了婚的人哪有戴尾戒的,不是好兆頭。

“能戴就不錯了。”沈卿敲着季言禮的肩膀。

說話間,季宛若又跑了過來,拉着沈卿的手往一側走,說自己媽媽找她,想問一下她上次拿過去的藥膏是哪個牌子的。

沈卿跟着季宛若走開,茶臺這邊又剩了季言禮一個人。

季言禮把手裏的戒指放在臺面一側,端了杯子沖茶。

茶剛泡好,小腿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

季言禮低頭看過去,是個足球。

季紅前些年又生了個二兒子,和季宛若差不多大,今年剛七歲,吃得白胖,像顆剝了皮的花生米。

小胖子圓咕隆咚地跑過來,看着季言禮腳邊的球,怯糯糯地喊了聲“哥哥”。

季言禮看着他那個樣子笑了聲,一面倒茶一面有些混的:“怕什麽,又不是不給你。”

今天來之前母親叮囑過,大哥工作的事情還要看這位哥哥的面子,所以要恭敬點,不能說不好聽的話,也不能不懂規矩。

小胖子抓了抓腦袋:“我不小心把球踢到這兒了,對不起。”

季言禮無意刁難,踩着球踢過去,示意他撿起來。

小胖子如獲大赦,彎着腰跑過去,球拿起來的時候看到桌邊扔着的戒指。

戒指邊沿的暗紋太好看,他拿起來盯着看了兩眼。

“喜歡?”季言禮揚了下水杯,“送你了,拿着玩兒吧。”

本來就是女戒,季言禮戴不了,況且他對小輩一向和藹,他們喜歡什麽,他一般都會随手給了。

周宇州受寵若驚,試探着問:“哥哥,你不要了嗎?”

“不要了,”季言禮仰頭喝了口水,不合适的戒指,也不想跟某個沒長心的人一起戴。

段浩剛發來消息,說除了上次那個,在自己車上又找到一個竊聽器。

合着她怕被搜出來,還放了兩個。

周宇州滿臉欣喜,顫顫巍巍地說了句謝謝哥哥,放了球,試着往自己手上套。

到底是小孩兒,就算胖了那麽一點,但骨節小,随手一推就推到了自己的無名指根。

周宇州也不懂這戒指應該戴在哪裏,只是看父母哥哥嫂嫂們都是這麽戴的,也就往這個手上套了。

你別說,還挺合适。

周宇州樂呵呵地笑着,抱了球正準備走,沒成想又被季言禮叫住。

他一愣,轉頭看季言禮,結巴着:“哥......哥哥,怎麽了?”

季言禮視線落在周宇州右手無名指上。

季宛若這戒指估計買的是一個系列,周宇州手上的這只和沈卿手上的雖然不完全一樣,但像了個八分。

這麽都被圈在手指上,乍一看,還真的有點像一對。

季言禮點了點桌面:“算了,這個給我,下次送你個新的。”

季言禮突然反悔,周宇州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惹了他生氣,一撇嘴,竟然有點想哭。

“哥哥,我......”

周宇州一吸鼻子,季言禮就知道了他是為什麽這一臉苦瓜相。

但季言禮這會兒沒心情哄小孩兒,他直接摘了腕上的表遞過去:“這個給你。”

周宇州一愣,擡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淚。

生在這種世家,從小耳濡目染對這種奢侈品和古董這種東西了解甚多。

季言禮手上這只鑲了一圈碎鑽的表比這個素淡的戒圈不知道貴了多少倍,也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周宇州眨巴着眼睛木愣愣地把表接過去。

季言禮心情不好,沒了平日裏那個春風和煦的樣子。

他眸光點了下周宇州右手無名指上還戴着的戒指:“戒指拿過來。”

一句話把周宇州點醒,他趕忙一條胳膊抱了手表和球,褪自己手上的這枚戒指。

“哥哥,”周宇州叫了一聲,上前兩步把戒指遞上來,“給。”

季言禮點頭,食指點了下木桌臺的臺面:“放這兒,去玩吧。”

周宇州退後兩步,一面盯着手裏的表左看右看不可置信,一面往遠處小夥伴的方向跑,急着炫耀。

幾分鐘後,沈卿和季宛若的媽媽說完話,走過來。

她回頭看了眼那些孩子的方向問季言禮:“你把你的表給周宇州了?”

“嗯,”季言禮把手上的茶盞放下,抽了一側架子上的經書,“戴煩了。”

沈卿皺皺眉,心想不是今早才拆了戴上的嗎?

她手肘支在茶臺上托腮,轉眼看到季言禮手旁放着的戒指。

沈卿把戒指撿起來,慢悠悠道:“周宇州說你不想給他戒指,拿表跟他換的。”

男人坐在茶臺的一端,胳膊挨着沈卿的手肘。

“是嗎,”他往後翻了一頁經書,淡淡道,“他瞎編的。”

“............”

沈卿很小聲的哼了一下,手背到身後,把自己的那枚戒指摘下來藏在左手手心裏,然後右手伸出來,故作惋惜道:“這樣啊,我還以為他說的是真的,把自己那個給他了。”

沈卿聲落,季言禮輕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素白的手指上空空如也。

男人眉眼微挑,眼底劃過一絲十分不明顯的不爽。

季言禮轉回去,輕哂,慢條斯理地翻着書:“你挺大方。”

沈卿托着下巴,歪歪頭,笑着說:“你不是也大方,幾百萬的表。”

季言禮坐在茶臺一側的高腳椅上,沈卿手撐在他面前的茶臺,半靠着。

兩人挨得極近,高度也合适,低低頭就能吻上。

季言禮偏頭看着沈卿,臉上也挂了笑,他一條胳膊搭在身後的座椅靠背,另一手閑閑的點着身前的茶臺,一副玩世不恭的懶散樣:“我是為了誰?”

沈卿往前湊了湊,正想把手心裏的戒指推到季言禮手上,說在騙他。

然而下一面被季言禮直接撈着腰抱坐在了茶臺上。

沈卿輕呼一聲。

季言禮站起身,從沈卿手心挑出她藏着的那枚戒指,單手撐着臺面,高挺的影子籠着她。

他低頭,輕啄在她的唇上,随後撤開。

清啞的嗓音,笑了一聲,低聲問她:“是不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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