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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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岐看着窘迫的他笑了一下，而後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走上前來。

八岐明顯沒有想從沙發上起身的意思，于是只能是須佐走上前去，抱着衣服半跪在他的面前，讓他能夠擡起手來就夠到自己脖子上的項圈。

八岐似乎對于他如此主動而感到意外，不過他還是很快地解開了他脖子上的項圈，順便借機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笨。”他輕笑着揶揄。

須佐沒對他把自己當成一只小笨狗而感到生氣，相反，他感覺還不錯。

八岐給他解開項圈後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了面前的電影上，他看得很認真，像是真的在享受這部老掉牙的電影——其實須佐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覺得好看，但他覺得這有點兒廢話，而且也耽誤他去洗澡的時間。

“咚——咚——咚……”牆壁上熟悉的褐色時鐘發出了熟悉的聲音，只是敲擊的次數比須佐第一次聽到它響的時候多了一次。

“哦，十一點了，”八岐的眼睛沒有從電視上挪開，像是陳述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快點兒去洗澡吧，在十一點十分之前出來，好嗎？”八岐忽然看向了他，眼神含着笑意，“出來之後再陪我看看電影。”

“……”須佐沉默着點頭，下意識地選擇隐藏了自己已經看膩了這部電影的事實。

在淋浴間，須佐看着蒸騰的霧氣将透明的玻璃牆面染上一層霧氣——所以他做了一件大多數小孩子喜歡在洗澡的時候做的事情：在玻璃上寫字。

他寫他養父的名字，寫姐姐的名字，寫同僚的，也寫兄長的——盡管他和兄長的關系并不是那麽好，他也想寫母親的名字，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他思索了片刻，最後将不知名的母親換成了八岐的名字。

那些名字在片刻後被霧氣再次覆蓋，變成模糊不清的一片。

作為告訴他前輩過往的條件，八岐說，要他愛他。他不知道該如何愛，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愛……以及他忍不住又想，八岐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的腦袋很亂，但是身體卻讓他快速做完了一系列該做的事情，在十點十分之前穿上了嶄新舒适的褲子走了出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八岐的身邊。

而讓他準時出來一起看電影的人，居然自己先靠着沙發椅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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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岐看上去睡得并不深，像是只閉着眼睛小憩，但電影忽然發出的巨大聲響沒有吵醒他，須佐坐下的動作也沒有讓他醒來——似乎只有在這種時候，須佐才能真真正正地看到他身上屬于九分世人的那一部分，而且他有了最為接近凡人的東西：脆弱，和死亡。

須佐伸手去摸八岐的臉，依舊是冰涼一片。

“八岐，八岐？”須佐輕輕搖晃八岐的肩膀，但也沒把他叫起來，他莫名地有些慌張，似乎是生怕八岐就這麽一睡不醒。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八岐的呼吸還在，心髒也在跳，體溫雖然冰冷卻依舊帶着人的溫度。于是須佐只能将歸因于八岐實在是太過疲憊了——這就是不好好休息的代價。

十一點三十分，八岐準時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眼睛，看向已經在播放結束語的電影。他的眼裏沒什麽留戀或者可惜的感覺，仿佛剛才那個認認真真看電影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好了，我差不多該送你走了，”八岐忽然說，“你不是該留在這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