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白兔卷卷心
小白兔卷卷心
冷……
好冷。
一陣陣不規律的颠簸喚醒了胭胭。
她緩緩睜開眼,只看到沒有邊際的黑暗。
呆滞兩秒後。
困惑地擡起了一團兔爪,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微顫的兔腿上傳來源源不斷的尖銳刺痛。
小兔子濕潤粉嫩的鼻尖聳動,聞到了屬于自己的血腥氣味。
“……!”
兩只小耳朵條件反射般貼緊腦殼。
過度恐懼導致她腦袋霧蒙蒙的,半晌才緩慢回憶起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沒有爸爸媽媽的陪伴下,獨自下山,并且肩負使命。
那就是尋找她的人類未婚夫。
據說那位未婚夫是顧家的繼承人,年輕多金,外貌英俊,是偉大的兔兔家族十幾年前就為胭胭定下的聯姻對象。
而她是家族裏最小的一只兔子。
體型嬌小圓潤,渾身雪白柔軟,有着足以迷倒萬千鏟屎官的優越外貌。
然并卵。
兔兔家族血脈純正,充滿靈性,每一只兔子到了十幾歲就可以進化擁有人類形态。
可并非是任人捏來rua去的卑微小兔!
胭胭今年已經十八歲了,除了可以說人話以外,半點變成人類的征兆也不曾出現。
她經常能聽見父母悄悄嘆息的聲音。
像她這樣空有美貌的小兔子。
只能是食物鏈的底層。
本想借着下山尋找未婚夫這件事證明自己,卻不料側面突然飛蹿出來一只狡猾的狐貍。
胭胭瞬間被擊倒,暈了過去。
颠簸仍在持續,她似乎是被裝在一個盒子裏,不知道要被帶到哪裏去。
白色小毛團驚恐地蜷縮起來,耳朵哆哆嗦嗦發着抖。
一向不愛說話的胭胭發出細微的“嗚”,圓圓的黑眼珠隐約有淚光閃爍。
……拜托,有沒有人救救我?
還不等她啪嗒啪嗒掉眼淚,随着盒子晃動,一片葉子倏然扣在了小兔子腦門上,胭胭嗅了嗅,感到一絲訝異。
她周圍竟然擺着蔬菜和胡蘿蔔絲?
如果是那只看着就嘴饞的狐貍,一定沒耐心連兔子帶蔬菜一起品嘗。
也就是說。
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虛弱的胭胭又餓又累,艱難挪動着受傷的腿,決定先給自己補充一下體力。
于是叼來一片蔬菜,狼狽又不失優雅的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兔兔我啊。
還沒有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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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幾層的高樓下車水馬龍,燈影幢幢。
巨大的落地窗折射着男人冰冷陰鸷的面容,以及,他身後幾個瑟瑟發抖的人影。
辦公室裏壓迫感極強,似乎要将人活活捏碎。
“寧……寧總。”
“關于城南地皮的那件事,顧家一個多月前就已經拿下開發權了……我們也實在是有心無力,不敢向顧家毀約啊……”
這幾人冷汗涔涔,互相對視幾眼,眼中無不是恐懼和慌張。
他們之中,哪一個不是他們本公司的高層?
但在寧骁面前,卻只能卑躬屈膝。
眼前背對着他們的男人身量高大,肩膀平直寬闊,天生自帶冷冰冰的威壓。
即便辦公桌上放着崖柏AI的總裁“謝貍”的名牌。
可高層或內部的人都知道,他寧骁才是這個巨大集團真正的掌控者和操盤手。
據說寧骁早些年不過是個在地下打黑拳的流浪兒。
身如飄蓬,如野狗,如雜草。
今年才二十七歲,就在暗中攪動風雲,令崖柏AI公司成為能和顧氏集團對抗的強勁對手。
就這樣一路腥風血雨的爬過來。
行事夠狠,手段夠硬。
并且從不在乎什麽道德與文明,漂亮的外表下,是一個嗜血的魔鬼。
寧骁黑沉沉的眼倒映着璀璨夜景,薄唇輕啓,忽地問:
“美麽?”
高度緊繃的氣氛下,他這麽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讓幾人懵了一下,還以為就此放過他們,于是紛紛附和起來。
“美……美!”
“寧總眼光獨到,難怪這麽年輕就能走到這麽高的位置。”
“您能看開就好,也不是非要和顧家争那麽一塊地,您說對——”
話音未落,男人涼薄的聲音輕輕響起,死水般沉寂。
“如果你們幾個不想手牽手從這裏跳下去,就知道該怎麽做。”
幾人頓時膽寒。
錦和公司突然破産,老總意外身亡的新聞不斷在他們腦海中閃爍,激起一陣陣寒戰。
眼前的人,就是一個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瘋子。
和瘋子,來軟的來硬的都毫無作用。
“……是。”
幾名老總灰溜溜出辦公室的門時,與一個年輕男人擦肩而過。
謝貍笑嘻嘻地側身為他們讓路,對着幾張憔悴驚怖的老臉睜眼說瞎話起來。
“喲,幾位,精氣神兒真不錯。”
“寧老大跟你們說什麽好事了?看把你們高興的。”
門一關,眼尾微揚的男人閃身變成一只毛發锃亮的狐貍,自由地朝寧骁辦公桌跑去。
狐貍嘴一甩,将一個餐盒丢到桌上。
“老大,我來了!”
“專門給你找的好吃的,白天我都沒舍得吃,留着給你當宵夜的。”
想也不想,就知道這狐貍又去打獵了。
寧骁冷冷打量他,即便沒有情緒,那張輪廓深邃的臉看上去也極其不好惹。
“還沒改掉吃生食的習慣?”
狐貍舔舔嘴,戀戀不舍的盯着餐盒。
“老大你這就太強人所難了,我們都是動物,吃什麽熟食嘛,現在連人類都開始吃什麽omakase了……”
“總之,你先吃着吧,我有個酒局。”
狐貍尾巴一甩,搖身一變又是西裝革履的俊美男人,邊出門邊将尖尖的狐貍耳朵縮回去。
寧骁靠着椅背,長腿交疊,骨節分明的手指松了下領帶。
精神壓抑的狀況下,他從未感覺到饑餓。
眼下地皮所有權塵埃落定,身體上的疲憊才緩緩漫上。
打開餐盒,寧骁頓了一下。
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團雪媚娘。
定睛一看,一只軟綿綿的白色小團子虛弱躺倒在裏面,分不清是在睡覺還是在昏迷,小得像是一只兔子幼崽,連耳朵都是微長中透露着圓潤的。
寧骁眉峰微挑。
察覺這小東西腿上有傷。
餐盒裏原本應當是有精致的擺盤蔬菜的,此刻被小家夥啃得七零八落,只有鮮嫩的橙色胡蘿蔔絲歪歪扭扭拼成了一個“help”。
猝然從黑暗中得見光亮,小兔顫抖了下。
試圖擡起兔爪遮光,奈何胳膊太短什麽也沒遮住,圓潤黑亮的豆豆眼讓燈光照得看不清人。
眼淚倒是先楚楚可憐的掉了下來,像是受了很多委屈般,撲簌撲簌往下落。
開口時聲音迷茫又可憐。
“好冷喔……”
一邊慌張地摸着兔耳一邊嗚嗚咽咽了起來。
“我怎麽沒有衣服穿?”
“這、這樣好害羞,請給我粉色的蝴蝶結嗚嗚……”
寧骁冷峻神色更為複雜:“?”
難以想象,一只雪媚娘居然會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