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猩紅的血濺在鱗次栉比的攤位上，人們四處逃竄，驚恐的尖叫聲、東西掉落在地的雜聲交織在一起，不時有燈籠被砸落在地，零星的火花從美輪美奂的外罩中竄出，落在易燃的布條上，掀起一片大火。

“起火了，我們快走。”梁霖皺着眉頭道。

說完抱着牡丹一個閃身跳到高樓上，鳳灼看見他毫不留情遠去的背影，眼中的戾氣再也掩不住。

她知道梁霖喜歡牡丹，可她才是他的妻子！

連日來的憋屈集中爆發，鳳灼垂眸，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表情。

“表妹，你照顧好牡丹，我去幫大哥。”見鳳灼被侍衛抱着過來，梁霖松了一口氣，想到被刺客圍攻的大哥，焦急道。

鳳灼乖巧點頭，語氣溫柔地保證：“表哥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牡丹妹妹的。”

梁霖相信鳳灼的能力，沖牡丹安撫地點頭，便沖進了人群。

眼見刺客越來越多，負責京城防衛的巡防營卻沒有半點出現的跡象，巡防營一直受梁帝直接管轄，安圓心中确定，這其中一定有梁帝的手筆。

就是不知道梁嶼做了什麽，竟讓梁帝面子都不顧了，直接在京城下手。

梁嶼似是察覺到她在想什麽，淡淡道：“我架空了他。”

安圓本來以為自己會驚訝，不敢置信，但她只是理所當然地點頭：“那太好了，我以後都不用理安國公府那群人了吧。”

梁嶼加快速度，一劍殺兩人，雲淡風輕道：“你不想理就不理。”

兩人若無其事的談論映在梁霖眼中，就是絕望之下的互訴衷腸，許諾來生一定要在一起，他心中一酸，持劍殺了過去，大喊：

“大哥，不要放棄，我來幫你！”

被步步緊逼的刺客：？？？

二皇子是個瞎子吧？

激動沖過去的梁霖沒注意到自己貼身侍衛李山眼神一閃，沖刺客隐秘地點頭，刺客的攻擊頓時更加瘋狂。

“梁嶼，你還是先把我放下來吧。”安圓拍拍腰間的手臂，仰着小臉，大眼睛裏滿是擔憂。

“不用。”梁嶼一劍将周邊的欄杆砍到，部分抱頭蹲在一旁的行人直起身，抽出隐藏在身上的武器加入戰鬥。

當最後一個刺客被擒住，梁霖上前，勸道：“大哥，将這人留着，審出幕後黑手。”

李山神情一變，看了看一臉憤恨的梁霖，垂下頭，默不作聲。

安圓目光落在梁霖身上，總覺得這個二皇子正渾身散發着“我很單純好騙”的傻白甜光芒。

她都能看出這事一定是皇帝皇後幹的，這一直浸潤朝堂的二皇子卻看不出來？

梁霖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頭，正對上一雙瑩潤中透着星光的鳳眼，不由放輕聲音問：“嫂子，怎麽了？”

他沒和安圓相處過，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根據牡丹瑟瑟發抖的動作和鳳灼發白的臉色來看，這個嫂子一定是吓壞了。

安圓搖頭，“沒事。”

梁霖還想再說什麽，梁嶼将安圓的腦袋埋進懷中，淡聲道：“你的兩個妃子呢？”

安圓想到之前梁霖的一些騷操作，心中有了一股吃瓜的預感。

他不會把兩人放在一起了吧？或許還讓鳳灼照顧牡丹？

梁霖豪邁地擺手，笑得一派開朗：“我留了些侍衛照看，阿灼冷靜聰慧，一定能幫我照顧好牡丹的。”

這大豬蹄子式發言，安圓默了，一時竟不知道是該同情不被夫君關心的鳳灼還是可憐落入情敵魔爪的牡丹。

幾人來到鳳灼和牡丹隐藏的地方，推開門，便聽見鳳灼的哭聲。

“牡丹妹妹，牡丹妹妹，你怎麽了？”梁霖神情一變，推開門，就見牡丹躺在床上，頭上插着一只華光璀璨的鳳釵，七竅流血一動不動，鳳灼站在旁邊，淚盈于睫，一臉驚恐。

“丹兒！”梁霖沖上前推開鳳灼，抱起牡丹，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毫無動靜，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他猛地回頭看向鳳灼，眼神狠厲：“發生什麽事了？”

鳳灼也很蒙。

她的确打算趁着梁霖不在的時候動手，但卻不是現在。之前梁霖将人交給了她，若是他一走，牡丹立刻出事，梁霖一定會懷疑上她。

“我也不知道，我們原本聊着天，牡丹妹妹說想看一看母後賜給我的鳳釵，我就拿給她看了，随後她便将鳳釵插進了自己的發髻中，之後，她便突然七竅流血。”

“夫君，你知道的，我向來将牡丹妹妹當自己的親妹妹一般對待，絕對不會做傷害她的事。”

梁霖想起鳳灼之前對牡丹的關照，收回視線，抱起牡丹急急回了王府。

“傳太醫！”

安圓注意到他的腳步有些踉跄，臉也白的像紙一般，拉拉梁嶼的袖子，問：“牡丹還有救嗎？”

梁嶼搖頭：“她已經氣絕多時。”

安圓有些唏噓。梁霖也是習武之人，梁嶼隔着這麽遠都能觀察到的事，他沒道理察覺不出來。

不過是不願相信罷了。

“妹妹。”鳳灼被侍女扶着走過來。她知道梁霖雖不再逼問，但一定不會再信任她，說不定還會和她和離。她頹喪着臉，頭一次向這個一直看不上眼的妹妹求助：

“妹妹，牡丹真的不是我殺的，你和太子殿下能幫我勸勸殿下嗎？”

“大姐，二殿下會處理好的。”安圓不想給梁嶼添麻煩，拉着人出了門。

鳳灼靠在門上，環顧四周，侍女們都避開了她的注視，心中有些茫然。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太子和太子妃外出游玩時被刺殺，數百名無辜百姓被牽連，大臣們紛紛大驚，懷疑的目光落在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身上。

刺客出現時造成的動靜那般大，本該立馬就到的巡防營卻并未出現，這事一定和高坐上的皇帝有關。

原本還對皇帝心存幻想的朝臣們紛紛禁聲。這樣一個昏庸無能、使下作手段還失敗了的皇帝，真地值得他們效忠嗎？

二皇子府，牡丹去世後，梁霖一直将自己關在院中，皇後的人以武力破開院門，費盡心思才讓他稍稍振作，但為時已晚。

安圓捏了捏衣袖，大拇指在那精致的鳳紋繡上摩挲幾下，她低頭，潔白美麗的鳳凰盤踞在腰間，胸口。鳳凰翎羽所指之處，片片鮮花次第綻放，在陽光的照射下如有神光。

“這樣真的可以嗎？”安圓撓了撓臉，不确定地問。

自古以來，鳳炮就是金色或紅色，來襯托所穿之人的高貴華美，而她這套白色鳳袍，也高貴，卻多了一絲缥缈仙氣，與皇室要求的厚重端嚴極不貼合。

何況白色一直被用作孝服，在世人眼中帶着不吉利的色彩。

“無妨。”梁嶼穿着一身黑色龍袍，在她肉嘟嘟的小臉上點了點，“白色好看。”

阿圓變成鳥時，羽毛潔白若雪，那樣耀眼的白，一直是梁嶼眼中最适合阿圓的顏色。

安圓極其喜歡這件和自己羽毛色澤一樣的鳳袍，既然梁嶼說了無事，她也就不再糾結，歡歡喜喜地整理自己的妝容去了。

梁嶼耐心地等在一旁，見她仰着小臉，一雙大眼緊緊閉着，乖巧地任侍女們在臉上塗抹。

那侍女離她極近，溫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光滑的皮膚輕輕顫動，從他這個角度看，竟像是在親吻一般。

梁嶼皺了皺眉。

太極殿，大臣們站在兩側，見陛下小心翼翼地牽着一襲白色鳳袍的皇後娘娘榻上臺階，時不時提醒她小心腳底，那眼神是和之前血洗朝堂時截然相反的溫柔，紛紛震驚地對視一眼。

政權交接難□□血，特別是梁嶼這般以武力登上皇位的。

這些天，暗中想複立太上皇的大臣被殺了一批又一批，新帝的心志堅如磐石，連撞柱谏言的文官都能面不改色地示意侍衛擡走，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聲譽。

後宮也被清洗了一番，皇後和一些世家幾十年前埋的暗探被全部清剿，意圖勾引新帝的女子一個沒成功過。

弄得他們都以為這位鐵血帝王不近女色，着實為江山社稷的未來擔憂了一番。

卻原來，新帝不是不近女色，而是只喜歡皇後嗎？

那為何要将安國公一家流放？

成為皇後之後，安圓的生活豐富了許多。

梁嶼是個暴君，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明君，大臣們害怕他，卻也敬畏他，百姓們尊敬他，也喜歡他，作為這樣一位帝王的皇後，安圓的日子是極為舒心的。

她設身處地，做了很多惠民利民的實事，她對百姓又有耐心，在民間朝堂的名聲比梁嶼還好。

……

安圓睜開眼，看見梁嶼放大的面孔時，整個人都有點懵。

“梁嶼？不，龍嶼？”她揉揉眼睛，記憶湧入，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

她居然和龍嶼成親了，還相親相愛了一輩子！

未婚夫突然變夫君，雖說是順理成章的事，但這個跳躍還是讓安圓有點難以接受。

“嗯。”龍嶼将她抱起來，一個閃身躲過攻擊，長臂微伸，湛清色的劍光凝在手上，他擡手，劍光飛出，不容阻擋地打在來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