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愛你4
愛你 4
“阿姨，我只有一個請求。”
“在喃喃狀态恢複以後，可不可以安排一個時間，讓我和她見個面。”
宿年的聲音很低。
那日葬禮結束以後，他聽湯祖安說了鹿喃來醫院找他的事情。
“那她後來去葬禮了嗎？”
“不知道。”
“我後來再也沒能聯系到她了。”
宿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他結束手上的事情，想再去找鹿喃的時候。
卻看見鹿喃的房子已經被其他人買了。
在那一刻，他清楚了。
鹿喃是在跟他劃清界限。
宿年想起來了那天在別墅裏的男人，心裏生生地發疼。
“喃喃，如果你的選擇是他。”
“那……祝你幸福。”
他轉頭走了，沒再去找鹿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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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不願意，那他也不勉強。
即使，如果他願意查，便能很快找到。
放不下，卻又沒辦法重新擁入懷。
宿年把鹿喃放在了心尖上，不再暗裏照顧，把眼光放在公衆平臺上，轉而去關注鹿喃的成績，鹿喃的畫作。
他離開了美國，轉學去了英國，轉攻創傷後應激反應。
不再有一點點逾越。
宿年本以為，他就會這樣一直默默關注着他的小姑娘，看着她功成名就。
但是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他沒有一絲絲的猶豫，第一時間聯系美國那邊的公關，迅速聯系主辦方。
眼都沒眨得彙款。
一直到事情一點點結束。
塵埃落定。
他想全身而退。
但是發現自己只要沾到鹿喃一點點，甚至只要聽到她的聲音，便會沒有辦法再控制住自己。
那個解釋，欠了快四年了。
他真的，很想告訴鹿喃，他很想去親口說明白。
宿年發誓這是他對鹿喃做的最後一件任性的事情了。
就算她不願意去知道真相，不在乎真相。
他也要說。
說過以後，也算是放過自己。
所以，他對江思阮說了這個請求。
他知道，江思阮不會不同意的。
鹿喃的事情幾乎是他一手解決的，甚至為此，還流掉了宿家一個幾億美金的合作項目。
這些，鹿喃不知道，鹿正維和江思阮都知道。
“好。”
江思阮的聲音有點輕。
但聽在宿年心裏卻分外重。
這一個好字深深砸在了他的心裏，他感覺到了好久都未有過的那一份激動。
心好像又活過來了。
拼命地蹦跳着，叫嚣着。
“謝謝您，時間您定，位置我來。”
挂斷電話。
宿年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一點點，一點點栽倒在沙發上。
“喃喃，原諒我又插手了你的事情。”
事情得到順利解決，鹿喃的情緒也在不斷地變好，每天都恢複到更好的狀态之中。
雖說不願承認，但是過去的日子裏，每天長時間的畫畫也給她造成了很大的身體壓力很心裏壓力。
長期的獨自承受讓她很累很累。
好久都沒有這樣放松過了。
好久都沒有這樣全心全意，什麽都不想，只是靜靜地躺着，撸貓。
氣息慢慢均勻。
鹿喃這麽多天第一次走出門去了。
江思阮不放心，一起陪她出門走走。
就這樣，再過了大約半個月的時間，離鹿喃的畫展，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餘。
從起風波，到波瀾壯闊，再到風平浪靜。
每天都有新的，博人眼球的事情發生。
鹿喃的那件事情在多方的幫助下，逐漸消失在大衆的視野。
就好像，
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鹿喃偶爾也會看手機，關注一下推送流。
一個多月過去。
不再有讨論了。
日子仿佛回到了一個月以前。
只不過不一樣的是，主辦方再也沒有聯系她繼續開畫展了。
這件事還是在鹿喃心裏放了一下。
她不開心，可是又沒有辦法。
即便她是一個畫家，但是她和主辦方之間也是商業的關系。
全世界不單單她鹿喃一個新秀，和她一樣優秀，一樣熾手可熱的，還有很多。
而且她們的畫風，永遠不會掀起所謂的“致郁”。
鹿喃一直耿耿于懷。
即便她在假裝不在意。
江思阮心思很細，加上畫家彼此之間都很懂得。
“喃喃，你還小，這件事情遲早會過去的，不會影響你太久。”
“你還會不斷進步，成功的路上不會一直都是鮮花和掌聲的。”
“你要相信你自己。”
“堅定，堅持地走下去。”
“你還有我，媽永遠都會在這裏陪着你的。”
即便已經叫過了媽，但是鹿喃在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還會心裏覺得一點陌生，在叫出口的時候還會覺得拗口。
但是當擡眼看見她是江思阮的時候，便什麽都沒關系了。
她值得，她配的上。
“謝謝媽。”
“傻丫頭。”
“我們再繼續去湖邊走走吧。”
江思阮和鹿喃在別墅區內一個小型人造公園散步。
彼此都沒說什麽話。
只是安靜地呼吸着這片靜潔的空氣。
鹿喃覺得自己經過了這件事，更成長了許多。
至少，不再如以前那般脆弱。
她知道，她身邊是有人陪着她，有人支撐着她的。
她真的不是自己一個人了。
行至一半，就在兩個人即将回家的時候。
“喃喃，媽媽有一個朋友，很喜歡你的畫，想見見你。”
“你願意和他見一面嗎？”
聽完江思阮的話，鹿喃有點愣住，她從來都沒有聽江思阮說過這類的話，她唇邊抿了一個笑。
“怎麽，媽媽，看我二十三四了，要給我相親啊？”
江思阮聽完鹿喃的話，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
“對，就是要給你相親。”
“媽媽覺得這個人很好，沒有強迫你的意思，但是希望你能給媽媽一個面子，去見一見這個男孩子。”
“你見過了，即便覺得不喜歡也沒關系，要是覺得他人不錯，但是緣分不夠，那就當朋友，要是一點都不感興趣，那連通訊方式都不用留。”
鹿喃完全沒有想到，江思阮要給她相親。
本來就是一個打趣，卻沒想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又聽到了江思阮如此嚴謹得讓她沒辦法拒絕的言論。
“那，媽，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不去，也太不好了。”
鹿喃頓了頓。
“那什麽時候見面啊？”
“時間定在後天下午，星期六。”
“明天陪媽逛街去。”
鹿喃看着面前人臉上的笑意，整個人都憋不住笑。
“媽，你這是讓我陪你逛街，還是想讓我出去收拾收拾我自己，買幾套漂亮衣服啊？”
“行了，就知道笑。”
“走吧，回家。”
回家路上，鹿喃接到了尚亦今的電話。
“小尚？”
“不如你今天叫他來來家裏吃飯？”
鹿喃點點頭，還不等說出口，尚亦今就在那邊說。
“好好好，謝謝江阿姨！”
鹿喃搖搖頭。
“那挂了，過會給你發定位。”
兩人回到家，吳媽正在廚房裏面忙碌。
貓貓喵喵對家裏的環境熟悉了以後，已經開始整個別墅亂逛，比如現在就站在沙發上，迎接回來的二位。
“小喃，我去給正維打個電話，叫他今天晚上早點回來。”
“诶，好。”
鹿喃一頭栽到貓貓和喵喵的懷抱裏。
另一邊，江思阮走到房間內，謹慎地關好門。
查找通訊錄，點擊，宿年。
電話打過去。
江思阮心裏有些緊張，但是電話依舊一直占線。
打了兩遍都沒有打通。
想着可能是宿年比較忙，她就編輯了一條信息過去。
“小宿，星期六下午，具體位置你定。”
這消息剛發出去，突然廚房裏嘭得一聲。
然後就是鹿喃一句。
“怎麽了！”
江思阮把手機丢到床上，趕緊朝外面跑去。
“怎麽了？怎麽了？”
貓貓喵喵吓得蹭蹭蹭跑到二樓。
鹿喃先一步跑到了廚房。
高壓鍋輕微爆炸。
不嚴重，就是小型廚房事故。
還好，吳媽沒有受傷。
但是看上去有點受驚。
“吳媽，沒事，不要緊的，你快去休息一下，今天晚上的飯菜不用忙活了，一會我做點就行了。”
江思阮不是個頤指氣使的女主人，她也很認同鹿喃的觀點。
吳媽回了房間。
“媽，你去外面休息一下吧，今晚上的東西我來做就行。”
“不用，咱們一起把廚房收拾一下，然後一起做吧。”
“那也行。”
鹿喃一邊笑，一邊說了聲。
看着甚至飛到牆壁上的肉渣，兩人一邊對視一邊笑。
雖然是件挺可怕的事情的，但是沒來由的好笑，畢竟是生活嘛。
兩個人一邊擦地，一邊唠着點閑言碎語。
“媽，我父親能遇到你，我能遇到你，真的很幸福。”
“我很快樂，最近。”
聽到鹿喃的話，江思阮鼻尖有點發酸。
“喃喃，我聽瓊說，她給你的出師建議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和她一樣，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這并不是因為你是畫家，而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
“我很愛你，正維他也很愛你，他曾經偷偷跟我哭過。”
“他只是不會表達。”
鹿喃別過頭擦了下眼淚。
“媽，我都懂。”
“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說，如果你想有一個和我父親的孩子的話，別顧忌我，我很支持你們。”
“也忠心地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地久天長。”
“喃喃……”
江思阮輕輕地把頭靠在鹿喃的頭上。
“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好女兒。”
“嗯。”
就在這時候，傳來了門鈴的聲音。
鹿喃趕緊站起身，把手套收拾收拾扔到一邊。
“應該是尚亦今來了，我去開門。”
開門，果然是尚亦今。
未見人，先見花。
尚亦今從花後面冒出頭來。
“當當當當！”
“恭喜我們小喃重獲新生！”
“重獲新生？”
“就你會說話。”
尚亦今放下花，向鹿喃張開雙臂。
“就你這事，我忙得頭都快禿了，不抱一下說不過去吧！”
鹿喃看向面前這個沒正經的，唇邊笑了下，同樣張開雙臂，和尚亦今很禮貌得擁抱了一下。
“快進來，但是飯菜還沒好，得等等。”
“剛才出了點小……”
她話還沒說完，莫名看到大門口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鹿喃的心猛地漏了一拍，一下子愣住了。
她穿着拖鞋就走到外面去。
還沒走幾步就被尚亦今拉住。
“幹嘛去？”
鹿喃回神。
“你，你是自己來的吧。”
“是啊，怎麽了？”
鹿喃皺了下眉。
“我剛才好像看到外面有人。”
“有人？”
尚亦今重新把花抱起來，看向鹿喃視線的方向。
“不可能，怎麽會有人呢？”
“就你家這別墅區，沒有卡或者是指令密碼根本就進不來，尤其是前段時間你那事，安保強度特別大。”
“別擔心了，沒有人的。”
“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人追着你拍了。”
鹿喃聽着尚亦今的話，有些發愣。
她并不是那個意思，她沒以為是記者。
那個身影太眼熟了。
即便已經很久都不曾見過。
鹿喃的一顆平靜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然後就在不停地震蕩。
沸騰又叫嚣着。
她久久地注視着那個方向，一直也沒能回神，直到江思阮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情況，才重新清醒過來，然後一起走進屋去。
“媽，我上樓去給貓貓喵喵放一下貓糧。”
“好，我也再給你爸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那鹿喃，我跟你一起去。”
“好。”
幾個人各自去到自己的位置。
江思阮找了半天沒找到手機，突然想起剛才被自己扔到了房間裏。
再去一拿起手機，十多個未接來電。
最後一條消息。
“江阿姨，是不是喃喃出事了，我現在去您家那邊。”
江思阮趕緊回撥過去。
這次，電話接通得很快。
“小宿，剛才家裏出了點情況，沒看見你的電話，喃喃沒事，不用惦記，你選好餐廳，我告訴喃喃就行。”
幾秒之後，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似乎情緒并不是很好。
“嗯，好。”
“江阿姨我先挂了，診療所這邊有點忙。”
電話挂斷後，江思阮莫名覺得對方那邊情緒有點奇怪，但是轉頭就聽到鹿正維回來的聲音，便也沒細想。
今天晚上的飯吃得比較晚，一般情況下，鹿老爺子和鹿老夫人都是有固定的營養師，和固定的用餐時間，所以今天，雖然有客人到來，大家也還是各吃各的。
尚亦今只是到後花園那邊去問了聲好，便回來了。
鹿喃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從江思阮來到了家裏，整個家的氣氛都很不一樣。
比如說今天鹿正維一口就吃出來，飯菜不是吳嫂做的，之後就順嘴問了一句。
在知道今晚上的飯菜是江思阮和喃喃一起做的以後。
鹿正維：“我說怎麽格外好吃。”
飯桌上笑了兩聲。
用餐結束，吳媽主動下來表示收拾碗筷。
江思阮要鹿喃出去走走，對胃和身體都比較好。
尚亦今自然表示同去。
兩人随便閑逛着。
“小喃，我後天就回美國找瓊了。”
“挺好。”
鹿喃唇邊帶上了那種衷心祝福的笑意。
“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還行吧，瓊同意我的追求了，至于能不能追到，還是要看我的本事。”
“那祝你本事大點，早日成功。”
“那必須，我要是成功了，我就是你長輩。”
“你放心，我一定讓你吃上這個虧。”
“哈哈哈哈，你厲害。”
鹿喃和尚亦今之間的感情，就像是戰友。
自從互相連家底都知道了以後，基本上就更是無話不談。
“你感情上，怎麽樣？”
鹿喃愣了下。
“怎麽樣？挺好的，後天去相親。”
“備不住就成了呢？”
“緣分這東西，沒準。”
鹿喃這句話半分玩笑，半分真誠。
尚亦今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相親？”
“是啊，怎麽了，我長得這麽好，還怕辣別人眼睛？”
沒正經的說完，鹿喃說了句正經的。
“我媽說，他人很好，希望我去認識一下。”
“我相信她。”
“那……好。”
“要是能成，我也祝福你，這麽多年了，就知道你那一個男朋友，然後，好像……還吹了……”
“總而言之，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屬于你自己的幸福。”
“別總單着了，太累。”
“嗯。”
鹿喃笑了聲。
“我争取在你前面。”
“行，在我前面，你婚禮我送你邁巴赫。”
鹿喃啧了一聲。
“有錢人啊，一言為定。”
“別高興太早，我要是先結婚，你也得送我。”
“沒問題，豪車随便挑。”
“國際知名畫家，喃，啥都缺，就不缺錢。”
第二天。
江思阮起了大早，開了車就拉着鹿喃去了市中心。
先是一頓瘋狂采購。
幾乎就是看上眼的，都不會猶豫地買下來。
逛了一上午，逛到累，甚至後背箱都滿了。
兩人實在是太累，随便找了旁邊一家咖啡廳休息。
這家咖啡廳是萌寵主題的，非常可愛。
鹿喃正在點單，就看見江思阮抱了一只小柯基過來。
鹿喃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喃喃，你那麽喜歡貓，喜不喜歡狗啊？”
“媽特別喜歡這個品種，不然一會，你陪媽逛逛買一條？”
看着江思阮手中的小柯基，鹿喃心裏湧上了一股複雜又濃重的情緒，怎樣都化不開。
“喃喃？”
“喃喃？”
“啊？”
鹿喃一下子反應過來，手裏點單的ipad一下掉到地上。
屏幕碎了。
“不好意思，我賠。”
“喃喃，你怎麽了？”
兩人喝完了咖啡，店員表示如果願意充值會員卡的話，就不用進行賠款。
鹿喃一下沖了五千。
但轉手就把卡給了江思阮。
“媽，這卡你留着，我不經常在國內。”
就算在國內，她也不會再來這家店。
逛累了，兩人來了江思阮預約了幾天的spa店。
按摩師手勁很大，鹿喃長期坐着畫畫，很多地方經脈都不同，按起來很疼。
一疼，她也就沒心思去想剛才那件事。
江思阮仿佛是下定決定要把這一天安排地滿滿當當。
spa結束，兩人又去做了皮膚護理。
做皮膚護理的小姐姐一向都會很洗腦般的說好話。
鹿喃見江思阮很心動，又給她的卡裏充了三萬。
終于，兩人從白天出門，一直逛到黑天，才開車回了家。
“喃喃，今天泡個澡早點睡啊，明天晚點起，養養精神。”
莫名，在江思阮如此精心安排下，鹿喃對明天的相親對象多了點期待。
她相信江思阮的眼光，她會如此重視的，一定是個很不錯的人。
托逛街一整天的福，鹿喃晚上睡得格外舒心。
本來早上五六點鐘就會醒來，卻硬生生睡到了十點。
醒來以後，她還吓了一跳。
昨天買了那麽多衣服。
還沒想好要穿哪件。
最後選了香家新款的小裙子。
淡粉色，然後又配了件白色的針織。
順着這身，精心畫了一個淡妝。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沒來由地心情好。
下樓，鹿喃的目光一眼就對上了江思阮的視線。
她坐在一樓的沙發上，就那樣靠在後面的靠背上，盯着鹿喃的房間方向。
還有點吓人。
看到鹿喃的一瞬間，江思阮瞬間彈了起來。
裏裏外外，給自己家姑娘誇了一遍。
鹿喃被她吹得感覺自己長相更上一層樓。
仿佛是天上幾個，地上她一人。
喝了幾口粥。
算是午飯，已經快到一點了。
訂的時間是一點半。
在左私咖啡廳。
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媽，你送我去吧。”
“我，有點慌。”
聽到鹿喃說的話以後，江思阮還笑了。
“行，我給我姑娘撐場面。”
鹿喃提前五分鐘到的咖啡廳。
到了以後，她就讓江思阮先離開了。
畢竟也不知道要聊多久，一直坐在車裏等着太悶。
推開咖啡廳的門，裏面放着低沉的古典樂，但又不至于沉重，反而顯得很有品味。
服務生态度很好，她報了包間號，服務生帶鹿喃走了過去。
“小姐，就是這間，請進。”
“已經有一位先生在裏面。”
“好的，謝謝。”
鹿喃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包間很大，她看見了前面有一位男士的身影。
略微頓了頓，她走上前去。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吧，我是鹿……”
鹿喃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她的眼睛對上了面前人一雙眸。
一瞬間，她愣住了。
江思阮安排的人，竟然是宿年。
的确，宿年很符合江思阮所描述的一切，但是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宿年。
說不出來的震驚，鹿喃甚至覺得自己都忘了要如何呼吸。
她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再次遇見宿年，還是以這種方式。
什麽意思？
相親？
宿年還沒有和白楚凡結婚嗎？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鹿喃呆住了，她站在那裏，唇微微張開，整張臉只有兩個字。
震驚。
“喃喃，對不起。”
“我……”
鹿喃搖搖頭，朝後面推了幾步。
宿。
“要謝你就謝宿……”
鹿喃想起來了江思阮那天說的話。
什麽告訴爸爸她很感謝，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她想說的一定是，要謝就謝宿年。
“我怎麽這麽傻……”
鹿喃在心裏此般想着。
鹿家主要的業務對接是在英法，美國拓展的生意少之又少，怎麽會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內控制好一切。
原來，都是宿年在幫忙。
她那麽想離開宿年，結果自己最落魄的時候，竟還是宿年出手相助。
鹿喃一顆心陷入了無比的糾結之中，她甚至從心底生出了一種對自己的厭惡感。
明明說好的要離開，怎麽又重新和他有了關聯。
“不行，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鹿喃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宿年抓住了她的手腕。
“喃喃，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以這種方式跟你見面。”
“可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解釋。”
“不要，你不要跟我解釋。”
“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說了，你不要親口告訴我。”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原諒你了，我沒覺得你在欺騙我，不知者無罪。”
“你不要說，你不要……”
鹿喃很害怕聽到宿年親口說，白楚凡的孩子是他的。
她會承受不住。
落荒而逃。
來的時候有些陰天，離開的時候已經淅淅瀝瀝開始下雨。
鹿喃伸手攔車。
在宿年付款出門的時候，鹿喃的的士，已經駛向別墅區。
宿年在雨中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去。
鹿喃對他的抵觸很大，他不想刺激她。
可是，他拼勁全力去救鹿喃了。
誰來救救他。
宿年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鹿喃家的方向駛去。
鹿喃頭發被雨淋濕，她匆匆跑回家。
江思阮瞬間慌了神。
“喃喃，這是怎麽了？”
“媽，你是不是知道那是宿年。”
“你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讓我去。”
鹿喃的聲音瞬間帶上哭腔。
“媽，為什麽啊，你不是說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嗎，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啊……”
鹿喃的聲音斷斷續續。
“喃喃，小宿那孩子對你是真心的啊，喃喃，你們之間到底怎麽了？”
“有誤會的話，你為什麽不聽他說一說？”
“哪怕就只是說一說就好啊。”
“媽，他前女友懷了她的孩子，現在的話，估計已經六七歲了吧。”
“我喜歡宿年，我承認，我一直都喜歡宿年。”
“可是，我不能去拆散他的家庭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啊，我一直躲着他，可是為什麽啊，為什麽我的世界總是有他……”
江思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
“孩子？”
“你怎麽知道的？”
“不可能的，小宿不是那樣的人啊。”
“媽，七年前我去美國，就是因為這件事，三年前我再次離開，就是因為親耳知道了那個女人的孩子是宿年的。”
“那個女人是宿家承認的。”
“這個消息對我太殘忍了，媽，我不想聽宿年親口跟我說，真的，求你了。”
外面傳來了車熄火的聲音。
鹿喃瞬間跑到樓上去。
“媽，你讓他走，我不見他。”
“你別給他開門。”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窗外雨水傾盆。
宿年就站在雨裏。
一言不發。
江思阮急得一直在樓下來回轉，樓上是女兒，門外雨裏的是恩人。
終于是半個小時過去了。
江思阮心一橫。
“不能再這麽在外面澆着了，這會淋出病的。”
一開門，宿年在門外站着。
江思阮叫他進門。
他不進。
“小宿！”
“江阿姨，是喃喃要我進去的嗎？”
“如果她不同意，我不會勉強她。”
江思阮見着他發倔。
撐着傘走到了雨裏。
“小宿。”
“你們之間到底怎麽回事？”
“為什麽喃喃說你有孩子了，還說孩子的生母已經被你們宿家承認了？”
宿年的神色有些晦暗。
“什麽？”
“不是的阿姨，孩子不是我的。”
“你确定沒有在騙阿姨？”
“江阿姨，我宿年發誓，我心裏只有喃喃一個人。”
江思阮一顆心慢慢放下來。
“小宿，這事是喃喃做的不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孩子像瘋了一樣地躲着你。”
“是不是當年什麽事刺激到她了，她應激反應比一般人要強，阿姨替她跟你道歉。”
“這樣，小宿，你今天先回去，我會幫你好好安撫喃喃，我一定會讓她跟你見面的，阿姨跟你保證，我的女兒我心裏清楚。”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回去吧。”
宿年艱難地點點頭，眸中猩紅一片。
他擡頭看向二樓的方向。
“那就，謝謝江阿姨了，我等您消息。”
宿年回家的路上，心口疼的要命，順帶頭上也一陣陣發暈。
開車途中，接了個電話。
是沈許寒。
他知道今天宿年會去和鹿喃見面，一直等着消息。
聽了宿年一番敘述以後。
他陷入了沉默。
“沒事啊，宿年，這事包在我身上，沈哥肯定幫你把這事解決好。”
“明天，你準備好所有東西，診療室等着，我一定安安全全把鹿喃帶到你面前。”
“放心，不強迫。”
宿年不抱希望地嗯了一聲。
第二日。
鹿喃昏昏沉沉從夢裏醒來，一晚上不斷的噩夢。
她只覺得耳朵裏面生生地發疼，她很害怕地把助聽器帶到耳朵上。
一個小時之後，神志漸漸回籠。
她摘下助聽器，捏在手裏，依舊無比慌亂。
勉強換了身衣服，洗漱完畢。
門下傳來了咚咚咚地敲門聲。
鹿喃條件反射一樣地跳到被子裏。
一邊死命裹着自己，一邊拼命地聽着。
一口氣送下來，是個女孩的聲音。
但聽不清是誰。
“會不會是陳雅？”
鹿喃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牆邊，蹲在門邊，等着江思阮來找她。
果然。
“喃喃，樓下有人來找你，好像是你的朋友。”
“說是，叫小冉。”
“小冉嫂子？”
鹿喃整個人一激靈，不知道是該見還是不該見。
接着，樓下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喃喃！你快點下來見嫂子一面，嫂子懷着孕呢，不能站太久。”
“懷孕？”
鹿喃趕緊站了起來。
孕婦要緊。
她跑下樓去。
果然看見了挺着肚子的小冉和在一邊噓寒問暖的狗腿沈許寒。
“沈哥，嫂子。”
“你們聊着，我去煮點牛奶，懷着孕呢，喝點暖暖，昨天下雨，今天濕氣重。”
江思阮一邊說，一邊朝廚房那邊走去。
“喃喃，回國了也不知道主動告訴我們一聲。”
“婚禮沒去可挑你理了啊，嫂子對你那麽好，當時聯系都聯系不上。”
“我這孩子滿月，你得随兩份禮。”
鹿喃看着面前兩人，緊張的心情一點點放松，一直緊緊繃着的後背也緩緩松弛下來。
“嫂子，幾個月了？”
“快到七個月了。”
小冉剛說完一句，那邊沈許寒就接了句。
“老婆偉大，老婆最棒。”
果然還是那個沈許寒。
“喃喃，跟嫂子去吃個火鍋，今天來找你就一起出去吃飯的。”
“你沈哥不讓我吃，我聽說你回來了，說要找你吃飯，他才同意的。”
鹿喃笑得明媚。
“嫂子，你這現在能吃火鍋嗎？”
“能，我清湯，就涮點魚什麽的就行。”
小冉一副真的很想吃的樣子。
“這樣啊，那行，我請客，沈哥定地方，咱們現在就去，正好我也沒吃午飯。”
“走走走。”
小冉說着就站起身來。
江思阮剛剛将煮好涼好的牛奶端上來。
可能是孕期吃的多，也可能是不好意思拂了江思阮的面子。
小冉端起杯子就一飲而盡，順便把沈許寒的那杯也喝了。
沈許寒開車，鹿喃和小冉坐在後面聊天。
天南海北什麽都說。
火鍋店是沈許寒精挑細選的，畢竟能入他法眼的餐廳并不多。
的确很好吃。
餐桌上，沈許寒一直看顧着小冉，不讓她吃這個，也不讓她吃那個。
“行了啊，适可而止。”
“怪不得當年湯祖安天天罵你。”
“我樂意，我娶媳婦，就是為了伺候的。”
小冉一邊聽一邊笑。
“你們感情真好。”
鹿喃由衷地感嘆到。
“沒事，喃喃，嫂子相信你以後也會被捧在心尖上寵的。”
“我？”
“也許吧。”
鹿喃玩笑般說了聲。
沈許寒啧了一聲沒說話，給小冉涮了塊肉，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吃完飯，鹿喃去結賬，兩個人也沒推辭啥，一頓飯一點錢，主要是情誼，早晚都能請回來，沒必要拉拉扯扯。
“咱們現在去哪啊？”
鹿喃上車問了句。
“剛吃完，去那邊地質公園逛逛。”
“我得多走動走動。”
小冉慢悠悠地上車。
“遵命，老婆。”
沈許寒開車特穩。
鹿喃對去地質公園沒什麽異議，反正也想多和老朋友敘敘舊。
沈許寒夫婦都是特別能聊的那種類型，只要說說話就很開心。
莫名路上颠簸了一下。
小冉啊了一聲。
鹿喃突然一緊張。
“嫂子，你沒事吧？”
小冉沒說話。
擡眸和沈許寒對視了一眼，之後重新垂下眸去。
見小冉沒說話，鹿喃愈發緊張起來。
“嫂子！嫂子！”
“老婆？”
“老婆你沒事吧？”
小冉這時候才艱難地擡起頭來。
“我肚子疼……”
“老公我害怕……”
“喃喃，我肚子好疼啊，我會不會要生了……”
鹿喃瞬間急出一股火。
“沈哥，快去醫院啊，快去醫院！”
“啊，這就走這就走，老婆你堅持一下，這附近就有一家私立，咱之間來過産檢，馬上就過去。”
鹿喃一把握住小冉嫂子的手。
“嫂子堅持住，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嗚嗚嗚，嗯……”
車飛速地前進着，終于在一個地方停下來。
鹿喃趕緊下車開門，沈許寒抱着小冉就往一個建築裏面鑽。
鹿喃沒多想，趕緊跟着跑進去。
白色牆壁，粉玉色瓷磚，銀色的邊框，這家私立醫院很考究。
鹿喃跟着沈許寒往前跑。
“沈哥，不用挂號嗎！？”
“沒事，鹿，這是我朋友開的醫院，我經常來，人少。”
“到了你快幫我開個門。”
“好！”
鹿喃趕緊把門擰開，給沈許寒開門。
結果下一瞬，自己就被小冉推進門去，再然後，門被關上了。
“小冉嫂子！”
“沈許寒！”
鹿喃一下亂了陣腳，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味道。
鹿喃心頭整個愣了一拍。
小冉在外面喊了一句。
“對不起，喃喃，嫂子對不起你，但是求你給宿年一個機會，那孩子真的不是宿年的。”
然後是沈許寒的聲音。
“門沒落鎖，你想出來随時都可以，但是請你，給宿年三分鐘好嗎？喃喃，別折磨他了，讓他解釋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句，孩子不是宿年的。
鹿喃的心莫名安靜了一些。
甚至那種想逃離的情緒也慢慢消退。
已經到這一步了。
鹿喃，別逃了吧。
她擡起眸，正正好好對上宿年一雙眸。
心跳得飛快。
宿年的聲音帶着沙啞，似乎還窩着一點鼻音。
“對不起，喃喃，吓到你了。”
接着，他遞出來一份文件。
“打開看看。”
鹿喃看着宿年的動作，幾年未見，他手背上的血管似乎更明顯了些，但肌膚依舊泛白，骨節還是如當年那般清晰。
她眨眨眼，心裏有點發空。
伸手接過文件。
兩人四目相對。
鹿喃拆開文件袋。
是一份親子鑒定。
鑒定評估。
兩個人有血緣關系的可能性為：百分之零點零零九。
這份文件很詳細，宿年的身份資料，白楚凡的身份資料，孩子的身份資料，醫院的印章。
絕無僞造可能。
鹿喃指尖都微微發顫。
“這是……”
“喃喃，我從未騙過你。”
“孩子，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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