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靈山之上終年積雪,走在上山的石階上,一眼望去便是白茫茫一片。

從靈山山腳往上走,沿路能看見三兩頂着雪的松樹,風吹過的時候便抖抖枝丫将身上的雪衣抖落些許。

也許是因為這沿路的松樹都穿着雪衣,位于靈山之上的劍宗也是人人着雪衣。

只是外峰弟子是棉麻雪衣,內峰弟子換成了錦緞雪衣,長老親傳又是能在腰上纏冰藍宮縧的雪衣,到了掌門親傳,又是身上帶着青鳥暗紋還能纏着冰藍宮縧、配青白靈玉的雪衣。

一層更比一層高,至于長老和掌門,不是他們這些剛入門的弟子能想的,自不必多說。

而那隐居松儀峰的郁玦師祖,雖說他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上對方一面,但聽說郁玦師祖少年輕狂時候也是如他們一般着一襲雪衣。

白衣勝雪,立于試劍臺之上,一劍動九州。

“聽說那個時候咱們師祖可是整個修真界少男少女的夢中情人呢!”一同通過入門試前兩關的一名女修叽叽喳喳地對身旁的人說着自己打聽來的八卦。

她身旁同樣是一名女修,面色蒼白,氣質清冷卻容貌豔麗。

最添豔麗之色的是那眉心一點朱砂痣,也是給那原本略顯病态的臉龐添了幾分好氣色。

這女修就是姜錦,一個被書中小世界天道拽進來修複世界的倒黴蛋,每天想的事情都是怎麽在不執行當舔狗這個任務的情況下保住小命。

這個身體的原主出身修真世家姜家,善良純真沒什麽心機,這樣的人遇上弱弱的廢柴女主最是吃虧,身邊的人都說女主柔弱不能自理,女主也跟原主姐倆好,連哄帶騙把她的一切都奪走。

最後甚至連命沒肯讓她留着。

覺醒之後的原主知道自己只是書中女主的墊腳石,當即反抗天道不肯再當女主的舔狗。

就是因為她不肯配合,身為女主成長重要一環的原主被憤怒的天道抹殺,可世界已經被破壞,天道只能用盡全力扭轉時間,再從其他世界拉一個倒黴蛋來繼續當舔狗。

Advertisement

于是選中了姜錦這個倒黴蛋。

但姜錦堂堂二十一世紀好青年,哪能真的去當女主的舔狗。

女主裝柔弱,她便比女主更加柔弱。

咋滴?總不能讓一個更弱的人去幫女主吧。

不過,這是沒有辦法之下的辦法,姜錦剛來的時候還是嘗試過不來劍宗或是幹脆不修真的。

但姜錦那個修真世家,不當修士就得當丫鬟下人,過着連狗都不如的日子,連生了這樣一個孩子的母親都只能當人下人,甚至可能會被扔去修煉場喂家族養的妖獸。

姜錦來了這裏本就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雖說原主的死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但她還是沒有辦法看着原主的母親被扔去喂妖獸。

于是,她聽從家族的命令收拾行李到了劍宗來,與其他世家的修士或是無門無派無家族庇佑的散修一同參加入門試。

她對修真不躲,入門試本打算全靠穿來這一小段時間裏的惡補成果。好在原主這個身體實在是天賦異禀,測靈根的時候人家長老一瞧,哦豁,是冰屬性天靈根,直接免掉複試的筆試!

然後她就在旁邊小屋子裏跟長老聊了一個上午的天,等到其他人考完複試她才跟着大家夥一塊兒上去。

天靈根本就極其稀有,何況是冰屬性這樣的異靈根。這樣的資質,本就惹人嫉妒了,那長老還讓姜錦免複試,直接是将姜錦推向了風口浪尖。

好在姜錦一直表現出自己身體不好随時都要一命嗚呼,周圍人也因此沒有那般嫉妒她。

他們開始覺得天妒英才,要是這樣一個本該是修真界新一代天才的修士就這樣因為身體太差死在半路,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同行的修士這樣對姜錦說的時候,語氣十分惋惜,但有幾個演技實在太差,根本壓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于是最後一關,長老讓他們打擂臺看誰能進內峰誰能進外峰的時候,姜錦劍花一挽,将那幾個嘴角瘋狂上揚的人挑了下去。

一旁觀戰的長老看得氣呼呼的,把胡子吹得亂飛,怒道:“資質太差,竟然三招不到就被挑下去了!老雷怎麽什麽人都放進我這裏來?”

因着有人被姜錦輕松挑掉,最後本要全部放進來分散到內外峰的新弟子又被刷掉了幾個。

“我劍宗的紅線呢,只有一條,那就是不準欺辱同門,更不許殺害同門。切磋時點到為止,若叫執法長老發現你們故意傷害同門,到執法堂去有你們好果子吃。”長老兇巴巴地将眼睛瞪得像銅鈴,想先給這些新弟子一個下馬威。

姜錦不好意思說九年義務教育裏每隔一段時間的大課間都是全校齊聚操場聽主任用麥克風進行長達半個小時教育的現代青年完全不怕長老這個下馬威。

初來乍到好歹得給一點面子,自诩演技不錯的姜錦低下頭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不害怕。

長老見姜錦咳嗽,心中也是覺得有些可惜。

雖說修士壽命長,但若是身子不好,也是很難走太遠的。

姜錦瞧出長老眼中的惋惜,面上卻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只安靜等着外峰弟子将他們帶到外峰臨時住人的房間去暫時待兩天。

最後誰能進內峰,誰又只能留在外峰,還得門中長老瞧過水鏡中記錄的擂臺過程才能決定。

知道這個流程呢,主要還是因為這本書是從女主加入劍宗開始寫的,為了體現女主雖然是個三靈根但很受周圍人寵愛,入門試如何進行也是寫得清清楚楚。

姜錦記得就是門中有位長老被女主三兩句讨好,便給她開了後門進的內峰。

否則,以女主廢材的人設,在劍宗這樣人才濟濟的地方是根本進不了內峰的。

走在去房間的路上,方才叽叽喳喳說着自己探聽來的八卦那位女修又拉着姜錦說起話來。

姜錦資質好,又是此次入門裏少數被留下來的女修,那位女修選擇新朋友的時候自然是挑了姜錦。

“姜錦,你一整天都沒怎麽說話,方才大家夥聊到師祖的時候你也沒什麽反應。這是為什麽呀,你對曾經的修真界第一人一點兒都不好奇嗎?”

女修名叫小玲,一雙圓圓的眼十分靈動,頭上紮了個雙丫髻,各綁了一條粉色發帶,嘴唇點上淡紅色,肌膚也是白嫩,該是家中富裕,被嬌寵大的姑娘。

姜錦對小玲的印象很不錯,覺得這姑娘是個單純又熱情的,在這一幹新弟子中她也只跟小玲多說幾句話。

但是若小玲說起別的,姜錦可能還好接幾句,可說起郁玦,她是真的沒什麽興趣。

“沒興趣,半點不好奇。”姜錦的聲音冷冷的,但卻不是那種如堅硬的冰那般,而是帶着幾分柔,聽了只叫人覺得仿佛心頭拂過一陣涼涼的風。

“真的沒興趣嗎?聽說師祖是個大美人,我還在山下買了他的畫像呢。”小玲對這些與修行無關的事十分熱衷,剛認識的時候便說了她最大的願望就是靠修真延長壽命能讓自己多快樂幾年。

姜錦對這位師祖是真的不感興趣,一個是因為書中對這位隐居松儀峰的師祖着墨不多,一個則是因為雖然着墨不多,但既然是大美人,那基本可以內定成女主的男人。

女主搶她的東西是先冒犯她,但女主的男人跟她毫無關系,她根本犯不着去招惹人家。

那邊小玲從腰上的乾坤袋翻出一張畫像,瞧着該是批量生産的那種哄人玩的假畫像。

“我可是花了二十塊下品靈石才買來的,聽說是當年參加過試劍大會的修士被師祖給驚豔到了,回來便照着當時那一眼畫的畫像。”小玲一邊展開畫像一邊向姜錦說這畫像是如何來的。

姜錦眼皮一擡,心底笑了一聲這賣畫像的人真會編,但面上還是避開師祖這個問題讓小玲省着點花靈石。

外峰弟子每個月會發一塊下品靈石和少數低階藥品,若在課堂上出了差錯或是每月評測沒達标還要扣靈石,有些弟子每個月靈石沒拿到手還得倒貼,而靈石除了每月發的一塊下品,其餘時間就只能靠在執事堂接任務賺靈石。

越高級的任務賺得越多,但沒完成也要罰靈石。當然,高級任務罰的靈石比低級任務要少許多,尤其難的任務若沒能完成甚至不罰靈石。

靈石來之不易,這般拿二十塊下品靈石去買畫像,實在是不值得。

但小玲高興着,姜錦也不會去掃她的興,只說下次省着些,門派不比家裏。

小玲瞧着姜錦關心自己,那雙圓圓的眼瞪大些許,瞧着十分開心,挽着姜錦的手便将那畫像塞進她的懷裏,嘴裏邊還催促她趕緊看看。

姜錦沒辦法只能停下腳步好打開畫像看看所謂的師祖究竟生得什麽模樣,她有些興趣缺缺,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美人,沒想一打開卻是叫她愣了一下。

小玲瞧着她這模樣只當被驚豔到了,笑嘻嘻地問:“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大美人!”

姜錦垂眸,長而密的睫毛遮掩住眼中情緒,她無情地吐出幾個字:“不過爾爾。”

畫像中人雪衣持劍立于雪峰之上,本該是與雪景融為一體,可在畫中卻十分突出,仿佛天地間只剩他一抹顏色。

意境動人,畫中那股氣質恰好是姜錦偏愛的那款。

不過小玲這二十塊靈石花得倒是有些願望,因為這幅畫像……根本就看不清臉。

二人說笑着遠去,原本他們站着的地方出現一黑袍一雪衣的兩名修士,搖搖望着前方已然走遠的二人。

黑袍修士輕笑一聲,看熱鬧一般瞥一眼身旁雪衣修士,打趣般說了一句。

“劍宗弟子竟也會說你不過爾爾嗎?”

雪衣修士望着姜錦遠去的身影,眼皮一擡,眼中神色淩厲又帶了幾分不解。

“她身上有一種……啧,算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