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質子

質子

事實證明,每次我想正兒八經的為祖國做貢獻的時候,總會出些差錯,就比如,這次跟我一同去魏國的,不是袁丞相,而是換成了莫九卿那厮。當然,這還不是最慘的,因為到了魏國見到魏成帝的第二日,莫九卿便一口咬定,我是大齊送到魏國的質子。

我當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拿刀砍了他。然而我很快冷靜下來,覺得身為一個有素質的五好青年是斷然不會喊打喊殺的,于是,我在魏國的金殿上,揮着拳頭把我們齊國驸馬爺的下巴打腫了。

魏成帝顯然是見慣了大場面,揮手讓禦林軍把我拉開,施施然斂去了臉上看熱鬧的笑意,抖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對莫九卿道:“既然齊皇如此客氣,那我大魏自然也不能失了風度,煩請貴使回朝轉告齊皇,朕必将全力協助齊國攻楚。”

莫九卿捂着被我打腫的下巴,陰恻恻的看了我一眼,冷着調子向魏成帝道:“魏皇放心,外臣一定将您的心意轉達給我皇。至于我朝的瑞王殿下,還請魏皇好生照顧。”

魏成帝笑道:“貴使放心,我大魏也是禮儀之邦的,等瑞王安頓下來,便讓朕的幺女陪着瑞王爺在魏都好好游玩一番。”

就這樣,我在魏國開始了混吃等死的質子生涯,魏成帝在魏宮外給我建了府,我卻是沒有閑情逸致去欣賞魏國都城的風土人情的。每天在府裏睡到日上三竿,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偶爾去池塘喂喂魚,灑下大把的魚食探出頭來的卻往往是睜着綠豆眼的烏龜。

我派人把它撈上來養在院子正中的大缸裏,偶爾瞅着它探出頭來幽怨的看着我,我就鬼使神差的一連問了三遍:“你瞅啥?你瞅啥?你說你瞅啥?”

我想,如果它會說話,一定會恨恨的回我一句:“瞅你咋地!”

下人們瞅着我和烏龜說話,都私下裏說我要憋瘋了。可我真的好憂傷,憂傷到不想跟任何人說,我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麽,就比如去逛個花樓什麽的,勾搭幾個花魁,再調戲幾個小倌什麽的,人生也是無限美好的。

可我又哪裏都不想去,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懶勁兒。我嘆了口氣,搬着一個小馬紮坐在院子裏,看着夕陽西下,雲卷雲舒,我終于認清了一個事實:我再次被我老子給賣了!

這次還成功的把我出口國外了……

依稀記得我老子為了給我送行,特地推遲了去太廟祭祖的日期,我去禦書房見他的時候,他從軟塌上緩步走下來,嘆着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十三,你這些年長在皇城,所有的風雨太後也全都為你遮了去,卻是需要些歷練的。”他眼角間的皺紋像是刀刻的般分明,聲音滄桑卻有力,宛若一位尋常人家的慈父。

我嘟囔道:“兒子還小,皇祖母她定然也是舍不得我的。”

他聽我搬出太後來壓他,嘴角不可避免的抽了再抽:“你皇祖母那邊我回頭再跟她說,你安心去吧。”

“嘎……?父皇,皇祖母真的還不知道我要出使魏國麽?那我……能去跟她辭行麽?”我乖巧的笑出一口小白牙,死死的抱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不能!”他廣袖一揮,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把我吓得一哆嗦,腳下踉跄着步子退了幾步。

“父……父皇,兒子覺得,您還是跟皇祖母說一聲吧。”我好心提醒。

“這個不用你操心!你怎麽就……!”他剛要動怒,忽然像是想到什麽般,軟了調子,恨鐵不成鋼的道:“你三哥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游歷中原列國了,你若是再這麽吊兒郎當,将來可怎麽好?還真指望着朕和你皇祖母護你一輩子啊!若是你身上半點功勳也沒有,将來可怎麽服衆?這次齊國是跟魏國結盟,你去了魏皇定會好好待你,把盟約給朕帶回來也便罷了,如此簡單的事你也辦不了?”

我乖乖的耷拉着腦袋聽他訓斥,心裏卻是不甘願的,大齊王室子孫又不止我一個,為什麽這種差事非要落在我頭上啊。

後來我無數次的安慰自己,身為皇族,去友邦當個質子也是沒什麽的,魏皇待我也沒什麽不好,光魏國的美女來來去去在我府裏都換了好幾撥了,我其實是明白他的用意的,只要我能跟魏國人生下孩子,那我齊國王室的血統便混了他魏國的血脈了。

他這算盤打得是不錯,只是,我老子定然不會傳位給我,就算我真的選一個魏國女子為妻,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能幫的了他魏國什麽呢?

抛開這個不說,你叫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怎麽跟女人生孩子嘛?我苦笑一聲,嘟囔着:“這硬件條件不支持嘛……”。

日子就這麽有一天沒一天的過了數月,終于有一日雲淡風輕,陽光正好,我難得起了個大早,打算圍着刻有玉蘭雕花的回廊跑上幾圈的時候,就見着一面生的侍衛走過來,行了禮道:“瑞王殿下,我們公主有請。”

我一時有些懵:“不知道你們公主是……。”

他卻是握着手裏的刀一抱拳,冷聲道:“您跟卑職走就是了。”

我咽了咽口水,這……算是威脅?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既然人家公主相邀,不去确實不合适。

索性就随着他上了馬車,早市上熙熙攘攘人群摩肩擦踵,馬車一路暢通無阻,人群遠遠的見着馬車便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許是知道能坐得起如此華貴的馬車,裏面的人定是非富則貴,給讓個路總是沒錯的。

等到了一處寬敞的府門前,嶄新的牌匾上寫着“德善公主府”,門前守門的小厮一身灰白布衣,端的是眉清目秀。

那帶我來的侍衛走上前去,對着守門的小厮說了什麽,那小厮便迎上來,笑容可掬的道:“王爺您随我來,公主已經久候多時了。”

然後我便被帶到了一處敞亮的房間,只是,房間裏的陣仗讓我有些懵,因為裏面隔了幾扇屏風,依稀能見着屏風裏面有個大浴桶。

這公主難道是想着在沐浴的時候見我?我心下一陣戚戚然,原來魏國的民風竟也是如此淳樸,淳樸到初次見面便可以坦誠相見,這着實讓人有些……

有些心潮澎湃!

然而接下來小厮的話卻讓我登時呆立當場,他說:“我們公主金枝玉葉,平日裏也是講究的很,您既然要見她,沐浴更衣是免不了的,裏面一切已經準備妥當,王爺您放心,都是我們公主親自吩咐着置辦的。”

我尴尬的扯着嘴角:“你方才說,要我沐浴更衣再見你家公主?”

小厮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公主吩咐,讓小的在此伺候王爺沐浴更衣”。

這就有點兒強人所難了吧,我心下一陣暗罵,這德善公主究竟是什麽變得?你要是有潔癖你直接跟我說啊,我在家裏洗完再來見你,你讓我來你府上脫衣服是怎麽回事?

我……忍!

然而我一向懂的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所以呲出一口小白牙笑道:“你先出去吧,我不喜歡沐浴時有人看着。”

他并未多言,行了禮退下了,還不忘幫我帶上門。我抱着胳膊繞到屏風後面,看着浴桶裏氤氲出來的霧氣還有那水面上鋪滿的玫瑰花瓣更懵了。

我忽然想敞開紙窗大吼一聲:嘿,德善,你這是什麽腦回路,一個大男人洗澡你給放花瓣是幾個意思?

我……繼續忍!

把自己三下五除二脫得光溜溜的跳進浴桶,摸出一片花瓣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嗯,确實很香,香的本王心情有些蕩漾。

可,“嘎吱”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就聽着方才那小厮道:“王爺,您的袍子小人給您拿走了,等洗好了再給您送到府上去。”

我忽然覺得,殺人狂魔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比方說,這樣混賬到偷人衣服的小厮,能殺就殺了吧。

“不過您別擔心,我們公主為您準備了新的,很快就送過來。”

我手裏死死的護着自己的束胸,覺得,嗯,那個公主也該殺掉。如果我老子統一了中原,就把這個德善公主送到我府上,每天讓我拿着小皮鞭打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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