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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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國慶來的很快，付家羽宿舍四人都沒回家，前幾天在寝室裏把課程論文收了個尾，後面幾天睡了個天昏地暗，每天只派一個人下樓買飯回來。

付家羽倒是在其中一次買飯時碰到了謝端，但她自認為當時形象氣質着實不佳，裝沒看見一樣快步離開。

規定交作業那天，她們幾個交上去的論文一份比一份用詞嚴謹、邏輯缜密，看的禿頂教授臉上要陰不陰，要晴不晴。

幾人心情大好，正好趕上下午沒課，一合計便集體出動去市區逛街。

逛到飯點，其他三個人去前面找餐廳，付家羽留下排隊買奶茶，不料遇見了熟人。

一群男生浩浩蕩蕩的從她面前嬉笑着走過，其中一個和付家羽對上視線。

對方驚訝一瞬，下意識停住腳步。

付家羽彎唇沖趙狄揮了揮手，掃視一圈，卻沒看見謝端的身影。

注意到她的目光，趙狄識相的主動解釋，“謝端沒來，跟着散打社一起訓練呢。”

付家羽也沒在意，笑着點點頭，大方的請他們一群人喝奶茶。

末了，她從包裏翻出來一個精致的禮品盒遞給趙狄，眨眨眼睛問：“能幫我把這個給謝端嗎？”

看着包裝繁瑣的盒子，趙狄在心裏叫苦不疊，幾乎可以預見到謝端的臭臉，但挨不過吃人嘴軟，他咬着牙還是接了過去。

晚上回到宿舍，謝端剛好洗漱回來，頭發還沒擦，随意的倚在桌子上低頭看手機。

趙狄磨蹭到他身邊，一言不發的把東西遞過去。

謝端低頭掃一眼，揚眉看他。

趙狄死豬不怕開水燙，腆着臉胡說八道，“我給你買的，快收下吧謝哥哥。”

謝端被他叫的惡心，扯着嘴角問：“你當我傻逼嗎？”

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趙狄勉強放松下來，在心裏給自己鼓着勁，強裝鎮定的說：“好吧，實話告訴你，是付學姐送你的。”

寝室裏只有他們兩人在，這句話一說完，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趙狄知道這次收禮物是他自作主張，此刻理虧的閉緊嘴巴。

半晌，果不其然，謝端拒絕道：“我不要，你送回去。”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趙狄還是忍不住叫苦，“你饒了我吧，我怎麽送回去啊？”

謝端：“誰讓你拿的？”

趙狄是真沒法子了，不分青紅皂白的甩鍋：“我有什麽辦法，還不是你這狗東西惹來的風流債，人家學姐一女孩子鼓起勇氣給你送禮物，我哪有不收的道理，這種傷人的舉動也就你能做得出來！”

這一番話滿是槽點，謝端懶得理他，拿上吹風機轉身想走，又被趙狄攔住。

謝端“啧”一聲，用眼神睨他。

趙狄慢吞吞地說：“總之，我真沒辦法送回去，今天她請我們一群人喝奶茶來着……”

頓了頓，趙狄表情視死如歸，“你要真生氣就揍我吧，我真沒臉還回去。”

謝端徹底服氣，他反身用膝蓋給了趙狄一下。

趙狄嗷嗷叫喚兩聲，硬是逼的自己做出一副淚眼汪汪的神情。

謝端看着他就煩，随手往桌上一指，說了聲“放那”便拉開門出去吹頭發了。

回來後，那盒子已經被乖乖放在桌子中央，趙狄則早早滾上床，戴着耳機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極力降低存在感。

把毛巾随意的搭在脖子上，謝端單手撐住桌子給付家羽發消息：“東西你拿回去，我不要。”

女生宿舍裏，付家羽總算是等到謝端的消息，內容也讓人毫不意外。

她坐在轉椅裏轉圈，翹着二郎腿回複：為什麽，你不喜歡？

謝端很快回：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東西是趙狄拿的，不代表我就會收。

看着這條消息，付家羽反複讀了好幾遍，暈頭轉向的發了個：哦。

很快，她又發：你怎麽說的這麽繞啊。好吧，不要算了，那就還給我吧，現在有時間嗎，女生宿舍樓下等你？

那邊停頓好一會兒，不知道謝端是不是在消化她這雷厲風行的一段話。

安靜等了片刻，謝端終于回複，單單一個字：行。

其實付家羽本就沒指望着他會收下禮物，此刻還多了一個和謝端見面的機會，她倒一點不覺得受挫，反倒心情不錯。

時間剛過九點，寝室其他三個人都還沒回來，她無從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好心情，只好自己慢悠悠的補補口紅，随手挽個蓬松的低馬尾，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便邁着悠然的步伐下樓。

剛走到樓下大門口，遠遠的付家羽便一眼看到了謝端的身影。

他正敞腿坐在樓下花壇邊，胳膊撐在膝蓋上單手玩着手機，垂下去的那只手松松的握着一個盒子，姿勢很是潇灑。

在付家羽之前，正好有一個女生穿着睡衣火急火燎的朝着那個方向跑過去，衣服背後的兔耳朵一蹦一跳。

聽見細碎的腳步聲，謝端下意識擡頭，卻看見一個女生匆匆從他面前跑過，猛地紮進了站在幾步遠處的男生懷裏。

謝端：“……”

謝端站起身，稍微走遠了幾步，擡手把薄衛衣的帽子戴上。

哪怕是隔着很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的無言，付家羽笑的開懷，背着手腳步輕快的走過去。

不同于她的好心情，謝端面無表情，寬大的帽檐遮去了路燈的頂光，顯得他眉眼愈發深刻。

付家羽在他身前站定，左右看了兩眼，故意問：“我們這樣像不像在約會啊？”

謝端不搭茬，只是把手上的盒子遞過去。

付家羽卻沒接，目光從他修長的手指到露出半截的小臂，再到寬闊平直的肩膀和令人過目不忘的臉。

她覺得有點奇怪，怎麽這個人身上的每一處都剛好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見付家羽半天沒動彈，只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謝端皺了下眉，催促道：“拿着啊。”

大概是周圍太過安靜，他聲音放的很低，說着不近人情的話，語氣卻并不算冷冽。

付家羽笑了笑，這才把東西接過去，颠了兩下，問：“你沒拆開看看啊？”

謝端扯了下嘴角，“沒必要。”

付家羽真心實意的嘆了口氣，“可惜了，我是真覺得這東西跟你很搭。”

謝端并沒有閑聊的意思，東西既然送到，他準備抽身走人，卻忽然聽付家羽開口。

“謝端。”她叫他的名字，語氣說不上是認真還是好奇，“你是不是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謝端停住，垂眸看她，直白道：“對。”

“為什麽？”

“這需要為什麽嗎。”

“當然需要了，畢竟我自我感覺還挺良好的。”付家羽說的很認真，“還有，你說不上來理由，怎麽知道你就不喜歡我呢？再說了，你了解我嗎，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

謝端幾乎要被她的厚顏無恥逗笑了，“用不着了解，沒興趣就是沒興趣。”

這回換付家羽不說話了，她就這麽背着手看着他，像在思考。

沒幾秒鐘，毫無預兆的，她忽然扶住謝端的手臂，踮起腳來湊近他，額頭幾乎撞上他的鼻尖。

謝端來不及反應，只愕然的看着她。

兩人靠的很近，付家羽幾乎能看清他一根一根的睫毛。

她這才忽然發現，謝端五官自帶一股張揚的痞氣，卻因為那雙黑的沉寂的眼睛，不至于顯得太過薄情。

沒過多久，謝端終于反應過來，他後退一步推開她，語氣有點差，“你瘋了嗎。”

“沒有，我只是想做個實驗。”付家羽微微歪了下腦袋，很有探究精神的問，“我問你，你剛才緊張了嗎，心跳加速了嗎，第一反應是覺得厭惡還是驚訝？你仔細想想，說不定就會發現你并不讨厭我，那為什麽不能嘗試了解我呢。”

面對她跳脫且無厘頭的問題，謝端只抿唇不答。

在他耐心告罄前，付家羽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不要太武斷的下結論嘛。”

這天的見面以謝端頭也不回的背影告終，付家羽深谙張弛有度的道理，自那以後沒再主動找過他，微信也不發消息。

只是偶爾兩人在食堂遇見，她會沒事人一樣的彎起眼睛沖他笑笑。

喧鬧的食堂裏，坐在窗邊的一角卻格外寂靜。

終于，忍不住話的趙狄打破了沉默，一臉沉重的說道：“可惜了付學姐這麽一個大美女，還是如此有锲而不舍精神的大美女，誰能想到謝端真就不喜歡這個類型的呢？”

坐在對面的曲安然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忍不住擡頭問：“那你說謝端喜歡什麽類型？”

趙狄吊兒郎當的逗她，“你這類型的呗。”

正在跟男朋友微信聊天的曲安然吓得瞪他：“你別亂說話。”

說完，她瞥了斜對面的謝端一眼。對方正慢條斯理的吃着飯，像是沒聽見她們這邊的對話。

說來也是好笑，自從那次謝端幫她出頭後，她和趙狄反而熟絡起來。

再加上經常有課程需要進行小組彙報，曲安然，蔣芸芸，趙狄，謝端便意外成了固定搭檔。

一開始趙狄還會開她跟謝端的玩笑，後來發現還真是郎也無情妾也無意。

況且曲安然沒多久就找了個計算機系的男朋友，趙狄徹底放棄了八卦他們的關系。

不過也不怪趙狄多想，畢竟就連曲安然本人也曾經誤會過。

她和謝端是高中同學，兩人同桌兩年，一開始她以為謝端是問題學生，後來才發現他除了平日裏有些懶散和随心所欲，人卻并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客氣有禮。

運動會上曲安然不小心崴了腳，謝端二話不說把她背到醫務室，自己在走廊椅子上坐着小憩。

自那以後便總有人傳他們的緋聞，曲安然也動過芳心，後來才發現他不過是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避開人群呆着。

至于那個崴腳的人是誰，他并不在意。

因為曲安然有一次聽到一個女生跟他告白被拒，帶着哭腔問：“為什麽？你有喜歡的人？是上次你背去醫務室的那個女生嗎？”

曲安然心髒撲通狂跳起來。

良久，她聽見謝端問。

“我背誰去醫務室了？”

從那天起，她偷偷觀察謝端的一舉一動，終于确定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做事全憑自己心情。

同樣，這次他大概只是看不慣那個教官的作風，幫她才是順便。哪怕換了任何一個人，他依舊會借此機會出手。

趙狄“哎喲喲”叫喚兩聲，酸溜溜的說：“有愛情滋潤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摸了摸下巴，他又把話題轉回去，“不過學校裏帥哥這麽多，吊死在一棵樹上的可能性不大。不行，我得回去打聽打聽，說不定人學姐根本就是玩玩，前男友十幾個呢。”

一直安靜吃飯的蔣芸芸忽然擡起頭來，滿臉不悅的說：“你能不能少背地裏議論人家呀，無憑無據的事就拿出來亂講，多煩人呀。”

她性格溫順，罵死人來語調也溫溫柔柔的。

趙狄就吃這一套，舉雙手假裝投降。

他們這邊鬧得歡騰，旁邊的謝端充耳不聞，仿佛這件事與他無關。

只可惜他注定不能置身事外，桌上的手機震動一下，他随意一瞥，便看到許久未出現的人忽然給他發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