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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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付家羽拎了一兜藿香正氣水去操場。
新生們已經秩序井然的開始訓練，正被教官操練着乖乖練習停止間轉法。
向後轉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倚在鐵門上的人吸引了。
來人穿着紅色吊帶，深藍牛仔短褲，大波浪卷發搭在身後，臉上帶個大墨鏡，只能看見奪目的紅唇。
有男生壓着聲音感嘆，“卧槽，哪來的美女。”
眼看人群就要騷動起來，教官難得心情好，索性放他們原地休息，還玩笑的喊了句，“誰的女朋友，快去認領一下！”
大家一下子哄笑開來，但半天也沒人動彈。
趙狄不自覺瞄了斜前方一眼。
謝端表情不算好看，似乎本來身形一動，但聽到教官的話後，又硬生生剎住腳步。
趙狄不由得在心裏感嘆。
頂了這麽張臉，卻如此不解風情，真是暴殄天物啊。
但付家羽倒是不在意，自己笑眯眯的走過來，把那一袋子東西放在他們腳邊。
像是沒注意到四周投來的目光，她蹲下來拍拍謝端的肩膀，對他說：“來，送你的禮物。”
看清袋子裏的東西後，謝端眉毛不自覺挑了一下，無言的掃她一眼，沒說收也沒說不收。
旁邊的趙狄左瞄瞄，右看看，頂着之後被謝端千刀萬剮的風險，自作主張的把袋子拎過來，嘴裏說着：“哎呀，這真是太謝謝學姐了，昨天謝端就中暑來着，以後我絕對監督他每天都灌一瓶。”
果不其然，他話音一落，謝端那冰涼的、看死人般的眼神立馬掃了過來，趙狄硬着頭皮裝沒看到。
付家羽顯然鎮定的多，不管謝端什麽反應，她都是笑眯眯的樣子，甚至還能語氣輕快地叮囑：“下次怼教官前記得喝一瓶，有備無患嘛。”
趙狄差點笑出聲，瞄了眼謝端的臉色，忍住了。
付家羽沒指望謝端搭話，說完就轉過去和趙狄聊天。
付家羽問：“你們也是金融專業？”
趙狄點點頭，她又笑，“我也是，直系學弟呀。”
趙狄摸着後腦勺嘿嘿一笑。
他很少跟漂亮的如此張揚的女生聊天，此刻有點臉紅，不知道怎麽接話。
瞥見付家羽的打扮，他硬找了個話題，問：“學姐穿這麽漂亮，等會兒準備去幹什麽？”
“逛街咯，難不成穿成這樣去上課嗎？”
“哦哦。”趙狄又點點頭，“我們還沒怎麽出去過，除了報道那天去市中心吃了一家特難吃的烤魚。”
他做了個誇張的嘔吐的表情，付家羽便配合的笑了笑。
她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謝端，朝趙狄眨眨眼，笑着說：“不要緊，改天我帶着你們去逛逛。”
自從那次聊天過後，趙狄整個人激動的不行，期待着哪天被付家羽不期然的召喚出去。
結果許下承諾的人一整個銷聲匿跡，直到軍訓結束都沒再出現，趙狄又是悲憤又是惋惜。
謝端看着他的樣子，覺得可笑，不由得問：“你至于嗎。”
“唉，你這種帥比是不會懂的。”趙狄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語氣裏全是悔恨，“果然，老話說的對，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但付家羽倒真不是故意的。
學校的課程安排實在不合理，每次開學前幾周課表都排的滿滿當當，她們爬起來就飛奔到教學樓，一整天奔波于各個教室。
撐了沒幾天，付家羽宿舍四人齊齊沒聽見鬧鐘，好巧不巧，睡過的正好是一位以嚴苛聞名的教授的課。
年紀不大卻已謝頂的男教授冷笑着把她們的小論文批的一無是處，勒令她們從框架開始修改，卻不延後上交時間。
以至于之後幾天付家羽幾人日夜趕工，幾乎要住在圖書館。
軍訓結束後，圖書館的人明顯比之前翻了幾倍，去上廁所的李姝佩半個小時才回來，剛坐下就忍不住在群裏倒豆子一樣的發消息。
“剛才一出廁所門就被人攔住了，是個新生，問我這一層的水房在哪個方向。你們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确定他是新生嗎，因為，我勒個去，他丫的被曬得可真黑啊！”
陳靜年的關注點卻有點偏：可是水房不就在廁所旁邊嗎？
李姝佩：對哦，他該不會是想搭讪我吧？
薛淼問：所以，帥嗎？
李姝佩：不知道啊！黑的看不清五官了！
她們四個人正好占了一個桌子，付家羽敲完一個段落，揉揉手腕，看見群裏的消息笑了笑。
她這才覺得自己也喉嚨發幹，看了眼完成的差不多的論文，準備去接杯水喝。
付家羽在群裏回複道：我正好也要去接水，看看能不能偶遇一下你剛才的豔遇。
李姝佩假惺惺的矜持起來：啊，我對他的長相也沒有這麽期待，就讓我成為他生命中的過眼煙雲吧。
坐在對面的薛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對她用口型說了句——“厚臉皮。”
可惜肩負重任的付家羽注定沒能完成任務，等她到時，水房裏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付家羽把水杯放好，手撐在大理石臺面上，後知後覺感到腹中饑餓。
她今天早飯和午飯都沒吃，全靠一口仙氣吊着。
接完水出去時，不知道是不是強撐的那股仙氣到了頭，付家羽忽然覺得眼前一黑，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就要往地上栽去。
正巧有兩個人擡腳走近，她看不清人臉，慌亂中順勢握住來人的手臂。
狀況來的突然，對方下意識反手撐住她，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遞到付家羽的小臂，有點癢。
“謝謝。”理智尚存的付家羽閉着眼道謝，但她實在頭暈眼花，握着對方借力的手便一直沒松開。
扶着她的人一直沒說話，手倒是依舊穩穩撐着。
等付家羽終于緩過勁，擡頭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謝端看着她，表情依舊如往常般冷淡，一點看不出來正單手發力撐着一個大活人。
旁邊趙狄看着眼前的狀況，張大嘴巴像只驚訝的大嘴猴。
見付家羽情況有所緩和，謝端手臂動了動，主動把手收了回去。
付家羽頗為訝異，跟兩人說了聲“好巧”。
她看着謝端，覺得機會難得，應該再說點什麽。
可她這會兒實在狀态不佳，一方面餓得有些頭暈，另一方面心裏還惦記着她的論文，愣是沒生出點調戲人的欲望。
于是她便只揚眉再次跟謝端道了聲謝，在聽到謝端吝啬的一聲“不客氣”後便擡腳匆匆和他們擦身而過。
她的頭發在空中劃出弧度，有幾縷打在了謝端的手臂，付家羽沒有注意到。
等回去後，付家羽三言兩語打發了她們三人的追問。
幾個人短暫的長籲短嘆幾句，又匆忙去跟電腦裏的文檔做鬥争。
遲來的疲憊沖擊感格外強烈，付家羽很快覺得腦子轉不動，索性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剛想問薛淼有沒有帶零食，忽然有人把一個袋子擱在她的桌角。
袋子透明，能看見裏面滿滿的都是零食，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堆各類各樣的巧克力。
站在邊上的謝端似乎是剛跑回來，還有些喘息，眼睛比平時黑的更加濃郁，薄薄的嘴唇染上一層紅。
他點了點桌上的東西，言簡意赅道：“兩清。”
付家羽愣了愣，她現在腦子不靈光，難得有些遲鈍，沒反應過來他要和她兩清什麽，只是盯着他不應聲。
謝端卻不留戀，仿佛只是通知她一般，說完便大跨步離開。
桌上其他三個人全都傻眼，付家羽依舊沉默着不說話，腦子裏莫名想到他那雙銳利而有鋒芒的眼。
晚上回寝，付家羽不出意外迎來重重盤問。
聽她長話短說把事情概括了一遍，李姝佩仰躺在床上感嘆，“哎，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帥是帥，但我向來敬而遠之。”
付家羽随口問：“為什麽？”
“狼崽子類型，駕馭不了呗。”
薛淼幸災樂禍道，“我看付家羽這回也得碰壁。”
她學着下午謝端的語氣和動作，冷冷的說了聲，“兩清。”
付家羽被她調侃，只是哼笑一聲，并不在意。
這倒是喚醒了李姝佩的記憶，她轉過臉去好奇的問：“什麽兩清？”
薛淼解惑道：“之前付家羽送了他一堆藿香正氣水，人這不是給她回了一袋子零食。”
“藿香正氣水？”李姝佩瞪大眼睛，轉頭看向付家羽，震驚道，“你這禮物送的挺有想法啊，怪不得人家對你這個态度，要我我也覺得你是個奇葩。”
付家羽，“你懂什麽，我這叫務實，叫樸素，叫不搞花架子。”
李姝佩敷衍的鼓了鼓掌，不走心的誇獎道：“嗯，對，你真棒，要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付家羽沒再搭理她的陰陽怪氣，盯着桌子上的零食袋子兀自沉思起來。
隔天，付家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随便在群裏找了個金融新生問到了他們專業的課表，穿戴整齊後便動身趕去謝端所在的教室。
幾周課程結束，新生們也逐漸适應了大學課業生活，初來乍到的新鮮感退去不少，下課後大多數人也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聊天。
趙狄正在和前面的男生聊新出的一款游戲，謝端坐在旁邊玩手機，偶爾會擡頭搭兩句話。
聊着聊着，班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騷動起來。
一開始只有一兩個人回頭，後來是五六個，七八個。
向來喜歡湊熱鬧的趙狄也忍不住回了個頭，緊接着，他迅速扭回來，和前座互相遞了個眼神，兩人齊齊瞥向旁邊。
被注目的人依舊在垂着眼玩手機，面不改色，似乎對周圍的動靜毫無察覺，坐的穩穩當當。
趙狄忍不住戳了戳他，語氣頗為恨鐵不成鋼，“你他媽，別擺譜了，人家看着你呢。”
謝端是真沒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麽，正在看剛收到的消息，聽見趙狄的話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問：“誰？”
趙狄兩眼一黑，恨不能伸手把謝端的頭轉過去，“後面，看後面！”
謝端一臉莫名的轉身。
付家羽穿着格子吊帶短裙，笑意吟吟的站在教室後面，蓬松的丸子頭格外有學生氣，伸出手沖他勾了下手指。
周圍的人或震驚或好奇，謝端這個當事人倒是格外淡定，或者說是早已見怪不怪，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兩人對視幾秒鐘，謝端往後一推椅子，面無表情的起身。
“哎，總算肯出來了？”
兩人在門口站定，付家羽仰頭看他，嘆了口氣發出感慨。
其實謝端倒不是故意無視她，畢竟付家羽是個女生，他再煩也不會當着這麽多人下她的面子。
但他沒辯駁，只問，“找我有事？”
“有。”付家羽點點頭，擡手把拿了一路的她自己高中學生證拍到他懷裏，笑容格外明朗。
她拍拍手，表情看上去挺滿意，一仰下巴說道：“看見沒，這才叫兩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