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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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回去後,付家羽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并沒有,她甚至很快就睡着了,并且連續幾天都很平靜,仿佛塵埃落定後的淡定。

李姝珮追問她那天晚上和謝端聊了些什麽,付家羽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沒聊什麽,就分了下手。”

只不過她因為那天晚上被冷風一吹,本就沒好全的感冒再次加重,好幾天臉色蠟黃。

付家羽表現的太過平靜,反倒讓薛淼有些不安,連着兩天晚上旁敲側擊問她“心情如何”。

付家羽多次解釋無用,幹脆回了句“不太好,急需五百萬治愈心靈”,于是薛淼再也沒提過這茬。

在付家羽以為自己會一直保持這種狀态時,西城迎來一次突如其來的特大暴雨。

宿管阿姨在樓下幫着手忙腳亂的女生一起收被子,付家羽趴在陽臺上沒心沒肺的圍觀,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有一瞬間她突然想到自己送給謝端的盆栽多肉。

付家羽從小沒有養花種草的天賦,買了幾盆多肉後怕自己養不活,幹脆一股腦送給了謝端。

她到現在都能想起謝端當時臉上的表情,有點頭疼,有點無奈。

偏偏付家羽還故意拖長音叮囑他:“要好好養哦。”

仿佛被摁下一個開關,付家羽忽然在閑暇時刻不受控的想起和謝端有關的一切。

她手癢癢的半夜偷偷摸摸的去看他的朋友圈,裏面冷冷清清,還是只有發她照片的那一條,也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删。

付家羽看着那簡單的“女朋友”三個字,忽然有些後悔大晚上給自己找堵。

她翻出薛淼的對話框,嘗試轉換心情,半真半假的問道:“你的五百萬準備好了嗎?我心情好差。”

對面的床上傳來翻身的聲音,片刻後付家羽收到薛淼的回信。

薛淼:……滾。

雖然嘴上對付家羽進行了攻擊,但薛淼在之後幾天裏還是帶付家羽嘗試了各種靜心的活動。

薛淼帶付家羽去跟西點師傅學做甜品,卻實在高估了付家羽的動手能力。

老師傅本就是個暴脾氣,把沒天賦的付家羽罵的苦着一張臉笑不出來,薛淼最後頭疼的提前帶她離開。

之後兩人又進行了諸多嘗試,比如買了一堆星星紙,結果兩人疊了兩個都沒了耐心;又比如想去寺廟聽誦經,結果因為起不來床而放棄……

薛淼最後破罐子破摔,很無情的說:“要不你就糟心着吧,我看這就是天意。”

付家羽無處反駁。

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付家羽在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态下網購下單,沒想到忘記修改地址,快遞又被送去了謝端小區。

她看着取貨信息欲哭無淚,掙紮半天後還是決定再去跑一趟。

付家羽想,上次她都能全程避開謝端,這次應該也沒問題。

可她的運氣在上回已經用盡,這回付家羽剛取了快遞準備離開,迎面遇上了從小區大門進來的謝端。

兩人視線一交彙,付家羽下意識去拉口罩,卻見謝端看到她的眼睛後明顯一怔。

付家羽自知被認出來,又讪讪的把手放下。

謝端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她手裏的東西上,看上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付家羽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場景顯得有點詭異。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一件事,便沒話找話道:“對了,之前買了點東西想給你裝飾屋子來着……你還要嗎?”

謝端看着她,付家羽無法從他的眼睛裏獲知他是否覺得這番話可笑或是難以理解。她已經再次喪失了感知他情緒的能力。

良久的沉默後,謝端終于開口。

“你留着吧。”他頓了頓,補充,“不想要的話,扔了也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付家羽抿了抿唇,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一路沉默着拿着快遞回去。

宿舍裏沒有人在,付家羽看了眼手機,去市中心逛街的李姝珮在群裏發上來一張新開的面包店的照片,問她們要不要帶一點回去,帶什麽口味的。

付家羽看着她們熱火朝天的讨論着,慢吞吞的插了句“帶盒巧克力卷”,然後便蹲下來安靜的拆快遞。

晚上幾人配着李姝珮買回來的蛋糕看了一部電影,陳靜年選的片子,號稱年度催淚大片,結果一寝室的人誰也沒哭,付家羽在陳靜年“無病呻吟”的吐槽聲中盯着片尾字幕發呆。

其實她在中途看到女主怒斥男主“遇見他算她倒黴”時就開始走神,以至于後面劇情記得七零八落。

她忍不住想,謝端會不會也覺得遇見她很倒黴,緊接着又在心裏自問自答,可能也會吧。

十二月一天一天過着,活在天氣預報裏的大雪始終沒落下來,但确實結結實實的陰了好幾天。

愈發寒冷的天氣讓早上起床變得更加困難,食堂裏買早餐的隊伍也是越來越短。

李姝珮打着哈欠啃着剛出爐的熱玉米,一臉憤慨的說:“明年冬天我一定要騙一個小弟弟談戀愛,就談一個冬天,每天給我送早飯,春天來了就分手,我再去尋覓下一春。”

她話音剛落,坐在四人前側的一個男生便回頭看了一眼,臉上表情頗為驚恐。

陳靜年忍無可忍的用奶黃包堵住了李姝珮的嘴。

上完兩節課後,號稱要找尋下一春的李姝珮被教務老師無情的拎去幫忙整理材料,臨走前哀嚎道:“我怕是熬不過這個寒冬了。”

薛淼和陳靜年也各自有事,只剩下付家羽一人無所事事,她也懶得回寝室,幹脆找了間教室自習。

沒想到去水房接水的時候遇見了熟人,付家羽看着同樣愣住的趙狄,下意識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其他人的身影,心裏稍微松了口氣。

趙狄一時間也是有些大腦空白。

這兩天謝端的狀态極其糟糕,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灌了個半醉,總算從謝端嘴裏套出來一星半點的話。

果不其然是和付家羽分手了,趙狄看着謝端緊抿的唇,心情錯綜複雜,忍不住問:“你難受嗎?”

謝端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怎麽,眼尾有點紅,嘴上卻說着:“我不難受。”

從之前的場景裏抽回思緒,趙狄看着眼前的付家羽,猶猶豫豫的打了聲招呼。

付家羽回了他一個淺淡的笑,正要去接水,忽然聽趙狄開口。

“付學姐,是這樣……我知道你和謝端現在分手了。”他撓了撓頭,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堅持着說道,“雖然這些話由我來說可能不太合适,但我知道謝端肯定不會開口。畢竟他那性格你也知道,整個就是一悶葫蘆。”

從趙狄一開口,付家羽便沒了動作,她看着地面,聽着趙狄一點點說下去。

“雖然謝端那臭脾氣可能确實挺讓人難以接受,但他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或許是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趙狄說完後還傻乎乎的比了個“發誓”的手勢。

付家羽擡眼看着他舉起來的手指,笑了笑,輕聲說:“他性格很好,我們兩個之所以分手,是我的問題。”

看趙狄一副被她的回答震愣住的樣子,付家羽又把笑意加深了幾分,學着他的樣子擡起手用拇指摁住小拇指,同樣說道:“真的。”

從水房離開後,一直到晚上吃完飯,趙狄依舊有點震驚。

不止是因為付家羽說了那番話,還因為她臨走前又跟他說:“如果方便的話,也可以幫我跟謝端帶一句抱歉。”

但她剛說完就“唔”了一聲,很快反悔道:“還是算了,說不定提起我會更讓他心煩。”

雖然付家羽說“算了”,但趙狄回去後抓心撓肝,看着謝端的臉屢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憋不住,趁謝端去外面打水時跟過去,在他身後說:“我跟你說個事。”

謝端早就看出來他這一晚上憋着話,此刻毫不意外的“嗯”了聲。

趙狄鼓了鼓勁,說道:“我今天遇見付學姐了。”

謝端動作一頓,但沒應聲,打開飲水器開關後便直起身子。

在水砸到瓶底的聲音中,趙狄默默小聲說着:

“好吧,雖然我以前也說過付學姐風評不好這類的話,但長時間相處下來,覺得她人還是挺不錯的。”

比如買吃的買四人份,路上遇見他們也會打招呼,還在趙狄詢問她課程考點時不厭其煩的列了一大堆……

趙狄觀察着謝端的神色,冒着踩老虎尾巴的風險硬着頭皮繼續說:

“我今天跟她說,你性格悶讓她別跟你一般見識,但她說你們這次分手是她的問題。”

謝端依舊毫無反應,只垂眸看着透明的水柱。

趙狄給自己打了打氣,一鼓作氣,把最後一句話說完。

“她還讓我給你捎一句道歉。”

至于到底對不起他哪裏,付家羽沒說,趙狄也沒自作主張的畫蛇添足。

謝端從頭到尾沉默着,走廊裏寂靜的讓趙狄有點瘆得慌。

等一壺水接完,謝端終于有了回應。

他點點頭,不鹹不淡的說:“知道了。”

趙狄靜了靜,沒等到下文,傻眼一樣的磕巴着問:“沒,沒啦?”

謝端回身看他,想了想問:“你接水嗎。”

趙狄:“……不。”

謝端于是把卡拔下來,拎起水壺離開。

被晾在原地的趙狄看着他的背影,仰頭長嘆一口氣。

回到宿舍,謝端把熱水瓶放好,想起前幾天另一位舍友差點一腳把水壺踹倒,又往桌子底下推了推。

他盡量平心靜氣的,有條不紊的做完一系列動作,緊接着從書架上抽出書,看了幾行後卻總是靜不下心來。

正好手機上收到了謝潤澤發來的消息,問謝端能不能再幫他剪一下手工作業。

謝端皺眉給他回複:謝潤澤,異想天開一次就夠了。

消息發完,也不管那邊的謝潤澤是什麽反應,謝端把手機丢開不再看。

他忽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便盯着前方出神,目光卻忽然凝在桌子二層。

那裏擺着一個板着臉的小人,嘴角平平的,還隐約有點向下,看起來挺不開心。

目光頓了許久,他擡手把小人偶拿下來放進了抽屜。

抽屜裏還有一個物件,是一個盒子,裏面裝着五顏六色的糖,是付家羽之前給的,被他一顆一顆收了起來。

謝端掃了一眼,擡手把抽屜合上。

忠犬蓄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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