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彼周帝君守護蒼生，當年上古大戰，天地大破，就是從不周山垂下的那一條天泉，直接就要将六界整個覆滅。六界皆知彼周帝君是山靈，正是那不周山的山靈所化。”炎珏抿了口茶水，邊給周時遞了一杯，邊講述那些仙法典籍上的由來。
周時接過茶水，輕品了一口，雖然依然喝不出什麽品種，但能感覺絕對是好茶，不過他倒是有些問題一早就想問了，眼下正是時機剛好，“彼周帝君，話說你們這帝君鬼帝的，都是怎麽論的啊？還有西游記裏的玉皇大帝等等……這屬于一個體系嗎？”
炎珏瞥了他一眼，周時依然一臉無辜地看着他，一副真心實意要求學的樣子。炎珏面露尴尬，只好解釋，“體系……六界又分三處管理，天凡地，這三處各有職能體系，六界卻只是居住的世界名稱，不論體系，猶如凡間現在的各個國家一樣。”
周時恍然大悟，“所以，玉皇大帝和北方鬼帝，都屬于職能體系的公務員？”
炎珏尴尬，但好像确實是這樣，只得不情願地回答，“嗯。”
周時又繼續整理思路，“那彼周帝君，他既然不在編制內，為何要稱為帝君呢？”
炎珏嘆口氣，正色解釋道，“之前同你說過，上古時期皆是修煉的山靈精怪，皆有術法，分出六界後均以術法有所稱號，而天庭、地府，這類都是後建起的……額，職能體系，裏面大多數任職的，都并非上古時期的前輩，而是後世。”
周時這下徹底明白了，總結道，“所以，那些帝君，都是上古時期的大神，他們是被賦予稱號的，而現在的天庭和地府，大部分都是為了世界正常運轉而存在的管理人員，對吧？”
炎珏搖搖頭，卻沒說不對，只是有些悵然道，“那些帝君……只是不知道這六界還有幾位帝君了。”
周時疑惑，“你這話什麽意思？”
炎珏看他，“當年上古大戰，并非六界任何一方開展，起初只是因為衆神的一個玩樂賭約，最終卻引得各方站隊，大打出手，誰都沒想到會發生天地大破這樣的事，更沒想害得平日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不周山神彼周帝君以身補天，所以那件事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有愧于彼周帝君，在不周山回歸平靜後，便各自隐去，不再露面也羞于再見了。”
“啊…”周時惋惜道，“那他們很慘欸。”
炎珏不解，追問，“你覺得他們慘？”
周時聳聳肩，一副當然了的樣子，“是啊，他們本是玩樂，沒想着要害人，只是闖了禍事，卻因為愧疚要千年不再相見，這和把自己囚禁起來有什麽區別？實在是慘，而且殘忍！”
炎珏被周時的想法震得簡直說不出話來，他雖然沒有與彼周帝君親近的記憶，卻深谙上古大戰的史實，可從來沒有覺得那幾位帝君對自己長達千年的懲罰有什麽問題，畢竟當年确實是因他們闖下大禍而導致這一切發生。可眼前這個幾乎被确定為彼周帝君的本人竟然說他們慘……
炎珏大為震驚，心中頓時閃過無數句吐槽，不過最終只磕磕絆絆說出來一句“原來你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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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天不似人間，日升月落看得出時辰。兩人因東方鬼帝的事情耽誤了許久，炎珏又昏迷了大半天，這時已近乎過去了大半天的光陰，是時候該送周時回去了。
臨行前，炎珏帶着周時又回了趟北方鬼帝府，在庫房翻了半天，最終找出來了個古樸的木藤手環，親自給周時戴上，周時深谙自家爸媽的中華推辭之禮，連說不要，炎珏只能解釋，“你幫了我大忙，我總歸要感謝你。而且，我們之間的契約還是個謎，我要去一趟天界，查清這些事，恐怕不能及時顧及你，這個手環內有我的一絲元神，若是你有危險，能及時護你。”
周時聽聞這話，眨眨眼，原來是特效藥，不是答謝禮啊，這才放棄了推辭。
炎珏點點頭，盯着他再次認真囑咐了一句，“一定不要摘下。”
周時注視着他那雙認真的眼睛，突然莫名有些慌張，掩飾性地眨了眨眼，啊了一聲後才回過神回答，“啊…我，我記下了。”
炎珏确信他是真的記下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擡手流轉施法打開結界，“這結界聯通你那位朋友的三樓小築，與你的肉身相通，你踏入便可以回去了。”
周時啧啧稱奇，回頭對着炎珏一擺手，手腕上的手環随之晃啊晃，看得炎珏直晃神。
“拜拜~”
“再見。”
一道細微的法術波紋留在結界上，周時原地消失，炎珏卻還是兩眼放空，一動不動地盯着那處微小的波紋，一言不發。
一直到它徹底平靜，只聽到炎珏如松了口氣般，輕聲自言自語道，“原是你的，無論如何也該還你的。物歸原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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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海邊小築中，左聰見整整呆滞了一個白天的周時突然回過神來轉頭盯着他，當下吓得一蹦三尺高，面目扭曲地指着他吱哇亂叫，“@#！%￥……啊你你你你你時哥你好了啊？”
周時晃晃腦袋，确認自己真的在穿過結界後，意識的下一秒就回到了這裏，心中大呼神奇，對左聰點點頭，“是啊！我好了！”
左聰一臉不可思議，啧啧啧了兩聲湊上來，“嚯，還真是好了……哇你知道你們剛剛有多恐怖，突然間都不說話，像中……那啥了一樣都原地坐下了，還表情呆滞，我一叫你們，你們就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我以為是什麽恐怖漫畫變成現實了！”
周時大概能理解他形容的恐怖，上一次在教室的時候其實也是這樣，不過那是考試，他那個狀态反而不易被察覺有問題，這次就他們三個人，還是三缺二的場面，也虧得左聰膽子大才沒被吓壞。
等等，三個人？周時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拍桌子站起來，“宋子宗呢？”
“找我幹嘛呀？”人未至，聲先到，倒像是預謀已久的驚喜。再聽見他的聲音，周時喜出望外，回過頭正好與端着一小盅湯的宋子宗對視上。
宋子宗面色有些病态，唇色蒼白，精神卻不錯。看起來确實恢複了。
他走過來将湯盅放下，兩手捏着耳垂緩解指尖發燙的溫度，對周時會心一笑，“多謝。”
周時頓時覺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原來死而複生真的是這樣令人激動的事情，幸好，幸好沒有出事。周時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于是幹脆隔着桌子給了宋子宗一個擁抱。
“回來就好。”
宋子宗自然明白周時的情緒從何而來。說實話，他想過自己會死，卻沒想過自己能再活。所以在意識回歸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些恍惚。“有人将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沒開玩笑的，宋子宗很确信是确确實實地從鬼門關将他拉了回來。但這人是誰，他不确定。于是在回來之後他便再次元神出竅去了先前的海域，奇怪的是，海怪已經被不知什麽鎮壓，而周時也不見蹤跡。蹤跡全無，意識未歸，宋子宗本以為是周時遇到了危險，可搜尋四周，只找到了一些極高純度的地府氣息。
地府，鬼門關……
于是，自己的複活便有了答案，是周時。
左聰面目更加扭曲地看着眼前這兩位突然情緒激動開始擁抱的老哥，瞠目結舌，手指指着二人語無倫次，“時…宋子宗，你你你們倆他我這，你們幹嘛呢這是？”怎麽感覺這倆人突然有種四十多歲的長輩喝多了的感覺？
兩人的情緒點到為止，抱了一下後各自穩定下來，分開後，宋子宗眯着眼看他，理直氣壯，“怎麽了？好兄弟抱一下，不行啊？”
左聰如臨大敵，嫌棄地看着他咋舌，“惡心死了，你還眼角含淚呢我的老哥，時哥，你倆幹啥呢？”
周時沒敢看宋子宗，但他方才也看到了他确實眼含熱淚，情緒過了這會兒也覺得方才有幾分上頭，不想提及這件事，便想随便說了句什麽打發了左聰讓他閉嘴。
“嗯，情難自控。”
于是左聰徹底表情淩亂語無倫次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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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在地府的北方鬼帝府，三鬼正按照自家主上的吩咐，把所有手記全部翻了出來，層層疊疊，擺滿了整個院子。
“這邊是上古時期，那邊擺大戰，文明後的按照時間順序擺，對……”
“常佘，野史要嗎？”
“主上沒說，留着吧要不？”
“端景，小說要嗎？”
“啊？小說？要吧……主上說了，只要是人寫的，跟真實有關的，都要。”
“蕪劣，那作文要嗎？”
“什麽玩意？作文？”
炎珏一聲令下，三鬼跑斷腿。看着滿院子鋪滿的越來越不靠譜的各類文學作品，三鬼生平第一次覺得做鬼也這麽不容易。收拾了整個半天，也才把書庫裏不到十分之一的書分出來了，望着還在來來回回往外運輸的小鬼，三鬼惆悵地蹲坐在臺階上，生無可戀。
“話說主上找這些到底有什麽用啊……”
“不知道……可能想學歷史了吧……”
“所以主上學歷史有什麽用嗎……”
“不知道……那可能是為了查什麽吧……”
“……那查什麽呢……等他看完這些書，又一個萬年過去了……”
“……然後主上繼續看下一個萬年的書……”
“然後下下一個萬年就過去了……”
……
三鬼毫無靈魂地進行着毫無意義的演算，而衆鬼所不知的是，屋頂之上，炎珏正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
他們說的沒錯，他若想真的想靠着這些手記查清這萬年間的事，只會一個萬年過一個萬年，永遠滞後于信息，況且即使他熬的起，作為凡人的周時也熬不起。要想真的查清失憶和契約之事，必須在短時間內找到最直接的答案。
上古帝君……
炎珏的腦海中出現這樣一個答案。或許，只有找到那幾位已經隐退的上古帝君，才能直接找到問題的答案。
所以他确實需要上一次天界，去了解一下，那幾位上古帝君現在的去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