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于怆擡頭看着窗外的夜空,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牛毛細雨将夜空映的格外透亮,天上沒有星星,只有半圓的月亮。
他弓着背,緊抿着唇,卻還是壓不住溢出的悶哼,撐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兩腿微顫,臉上是止不住的潮.紅。
一只手伸過來鑽入了他的指縫,慢慢将他的手扣緊,搖晃間,他看到那只手上的疤,心下微澀,可很快就被撞散了。
“于怆,你想說什麽都可以說,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做。”
陸一滿喑啞的聲音好像來自夢裏。
可惜,于怆在意識渙散間沒有聽進去。
陸一滿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其他人都離開了,只有彭多多還坐在那裏。
他看着前方空蕩蕩的舞臺,臉上有些出神,旁邊是還昏着的萬格,估計是怕出什麽事,所以把他搬到了椅子上。
“一滿,你沒事吧。”
看到他出來,彭多多連忙站了起來,然後頗有些一言難盡地停下了腳步。
雖然知道他們可能在裏面沒幹正事,但陸一滿就這樣毫不掩飾地走了出來,還是讓他有些……
“一滿,你要不要把你領口的扣子扣一下。”
其實陸一滿并沒有衣衫不整,只是相比起平日端莊的他,今天的荷爾蒙有些過于濃郁了。
陸一滿單手扣着扣子,另一只手夾着煙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沒有穿外套,身上只着一件單薄的襯衫。
雙腿交疊,他吐出一口煙,脖頸上的吻痕格外鮮豔。
現在的陸一滿渾身都散發着一種內斂卻放.浪的氣息。
彭多多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裏面帶着深深的探究。
到底是因為什麽,能讓一個人發生如此大的變化,亦或者,這個才是真的他。
但彭多多還是不太接受第二種可能,因為之前的“陸一滿”也是真的“陸一滿”。
“已經很晚了,不回去嗎。”
陸一滿慢條斯理地問他,面上并未因為彭多多的目光而有絲毫的變化。
他現在身上多了點落地感,沒有之前那麽虛妄,那是于怆強行将他拉回了地面。
或者說是他從于怆的身上連接了那種真實感。
沒有人可以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靜。
除非他已經死了。
只要還活着,就必定會産生波瀾。
“想陪陪你。”彭多多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将旁邊還暈着的萬格推到了另一邊,避免對方逐漸下滑快要枕到他肩上的臉。
他對男人沒興趣。
再漂亮的男人也沒興趣。
陸一滿笑了一下,他坐的并不端正,甚至可以說是懶散,一只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搭着額角,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斜看向他的臉。
看見他認真的表情,他定定的停留了片刻,笑意微斂,又平緩的收回目光,輕聲說:“回去吧。”
不要在這裏陪我了。
我不需要。
彭多多是個思想很簡單的人,但不代表他是一個不懂事的人。
縱然心裏堆積了很多雜亂無序的東西,但這一刻,他還是站了起來。
“那我回去了。”
他看向陸一滿。
“回去吧。”陸一滿沒有看他,聲音很輕。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看着外面的雨,打開門之後,夾着細雨的風灌了進來,驅散了那種沉悶的暖意。
外面很黑,在雨中更是窺不到一絲光,連路燈的光亮都被壓縮至這麽狹小的一團。
他的心情很複雜,長那麽大,再也沒有如此複雜的心緒了,因為他是個從來都沒有什麽煩惱的人。
可現在他站在門口,當冰冷的細雨飄到他臉上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難過。
他失去了他的朋友。
雨滴打濕了他的額發,沿着他的臉頰滴落下來,一道閃電打過去的時候,剎那間的光亮讓他看起來好像在哭。
身後沒有光的舞臺像一個空落落的黑洞。
他不知道陸一滿擁有了什麽,但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
“下雨路滑,注意安全。”
身後傳來陸一滿和緩的聲音,像一擊重錘打在了他的心裏。
他握緊手中的門把手,提起一口氣,啞着聲音說:“你也是。”
說完,他撐開傘悶頭悶腦地走了出去。
靜谧的雨夜中,陸一滿坐了很久才緩緩地轉過頭,他看向他離開的門口,無聲地笑着。
過了好半晌,他夾着煙站起來,看向還昏着的萬格,覺得麻煩,直接叫了救護車,打算讓對方的經紀人去醫院找他。
他轉身走進休息室,側躺在沙發上的于怆蓋着他的外套,睡的正香,臉頰還紅撲撲的。
每到這個時候,于怆就完全不會有失眠的困擾。
他俯下身,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溫聲道,“于怆,我們回家了。”
于怆往他的外套裏縮了縮,将自己藏在了被他氣息包裹的衣服裏,眼閉的更緊。
這個時候的于怆不但不會有失眠的困擾,還會因為被打擾而想要賴床。
他眼眸柔和下來,摸着于怆柔軟的頭發,俯身将他抱了起來。
于怆被驚動,他睜開了迷蒙的眼睛,兩只手還緊緊地揪着身上的衣服不放。
他迷迷糊糊地看向月光下神态溫柔的陸一滿,眼中略有些失神,随即他仰起頭,在陸一滿的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陸一滿。”
“嗯。”
他抱着他走出門,外面的天是黑的,雨是潮濕的,風是冷的。
但這一刻,他們相擁的那一部分是溫暖的。
彩排當天發生的事讓萬格非常憤怒。
第二天去到秀場的時候,他身邊跟着他的經紀人,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幹練的女士。
對方來到秀場的第一時間就是上下打量着陸一滿,或許她心裏正在衡量着該讓陸一滿付出怎樣的代價。
萬格長腿一翹坐在了椅子上,樣子像是來談判。
“陸設計師,我們萬格雖說不是什麽頭部明星,但也是我們公司重點培養的人才之一,恕我直言,陸設計師的秀場從一開始就不符合我們萬格的身份,不過是看在彭影帝的面子上才願意走這場秀。”
是的,雖然彭喜喜本人不太看的出來,但他在娛樂圈幹了這麽多年,确實拿過許多大大小小的獎,在圈子裏也頗有地位,和他本人的身份沒有太大關系。
家世只是他錦上添花的一部分。
“即便陸設計師對我們萬格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們也可以進行友好協商,而不是采取激烈的攻擊手段。”
對方的經紀人看起來很有能力,這麽大一段話下來,始終冷靜理智,哪怕裏面有些具有攻擊性的言論,對方的情緒也沒有過大的起伏,很是平穩。
不過令人好笑的是今天萬格帶了個頸托,一路從外面走來都沒有掩飾,可能明天……不,待會兒熱搜上就會出現“萬大明星重傷”的新聞了。
“這也正是我的意思,我對萬先生的專業能力确實存在質疑,所以解約合同我已經帶來了。”
陸一滿幹脆利落的态度讓一直懶散的等着經紀人處理的萬格騰地坐直了身體。
“陸設計師,你這是什麽意思。”
輪不到萬格來說話,對方的經紀人已經用銳利的眼神看向了他。
解約縱然可以得到一些賠償,但對萬格本身的名譽也會有一些影響。
更何況在他們看來,這明顯是在當面打他們的臉。
畢竟在他們的眼裏,陸一滿一個小設計師還沒有主動解約的資格。
“解約的意思。”陸一滿回答的很平靜。
他看了眼時間,起身站了起來,禮貌地說:“我今天還有工作需要處理,暫時沒有時間處理這樣的小事,待會兒會有工作人員過來與兩位進行協商,簽署好合同之後兩位也可以自行離開。”
他彬彬有禮地點了下頭,“我先失陪了,抱歉。”沒有多做停留,他就這樣姿态自然地走了出去。
仿佛抽出這麽一點時間來與他們見面已經是極為給面子了。
“站住!”
萬格氣地拍上了桌子。
若是彭喜喜或者彭多多來對他說這些話,可能還會對他造成些壓力,但陸一滿一個沒權沒勢的小設計師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萬格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陸一滿腳步沒停,連神色都沒有一絲變化。
萬格氣不過,不甘心地追了出去,經紀人眉頭緊皺地看向他,但目前來說,對于她最重要的是該如何在這場解約中争取到足夠的利益。
“你好,我是陸先生委托的律師,對合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和我談。”
經紀人擡頭看向那個笑眯眯的女人,瞳孔微震。
這是彭喜喜的私人律師。
她看向之前萬格追出去的門,心裏有些不安,或許是他們碰到硬釘子了。
萬格将陸一滿攔在角落,怒氣沖沖地看着他。
作為剛出道就被捧上高處的流量明星,年輕的萬格還學不會如何沉澱自己就已經有了目中無人的傲氣。
他自然也就沒有去考慮過陸一滿有怎樣的底氣,也沒想過于怆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在怎樣的場合見過。
“陸設計師,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做法很愚蠢嗎。”
長大之後,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說教的語氣跟陸一滿說話。
他漠然地看着對方,身姿挺立的模樣有幾分冰冷。
這在陸一滿身上是很罕見的。
只不過現在沉浸在自我臆想中的萬格根本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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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我和那些小模特不一樣,你這樣做就不怕我轉頭在網上說些什麽嗎。”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臉,那份對于他的疏離與昨天對待于怆的溫柔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這也讓他覺得更加不甘心。
“你不用覺得彭影帝會來幫你,對于他們這些有資本的人我最了解了,他們向來只做他們感興趣的事,彭影帝可能現在欣賞你,可如果你給他帶來了麻煩,他還會繼續支持你嗎。”
萬格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語氣開始帶上了蠱惑。
“更何況你先生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強了,他居然在監視你,很顯然他想掌控你所有的行蹤,陸設計師,對于這樣的行為,你也能忍受嗎。”
他站在陸一滿的面前,明明他們身量相仿,可對上陸一滿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萬格就是有一種被俯視的感覺。
對方說了這麽多,只有最後一句話,陸一滿有興趣回答他。
“當然,并且我覺得很高興。”
他盯着萬格的眼睛笑了一下,眼中流轉着一種奇異的色彩。
接着他俯下身,與對方四目相對,壓低的聲音帶着一種柔和與冰冷并存的陰森。
“萬先生,愚蠢的是你。”他彎起的眉眼看起來在笑,卻平白的讓人心裏發寒。
“還有,你太煩了。”
說完,他直起身,離開的剎那,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直到現在,他對萬格的耐心已經徹底終止。
萬格站定在原地,被陸一滿的氣息所迷惑的間隙,他又被對方那種詭秘冰冷的氣質所驚醒。
尤其對方說的那句話。
——“我很高興。”
高興什麽。
他很高興他的丈夫在監視他嗎。
哈!
萬格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同時因為陸一滿的那個笑容而覺得後背發麻。
與萬格解約之後,彭喜喜還想再為他介紹一個模特,這次是一個國際名模,更專業也更知名。
陸一滿拒絕了。
一聽他這麽說,彭喜喜就兩眼放光。
“難道你要親自上場嗎,我可提前跟你說好,就算是你親自上場,我也要做主秀模特。”
陸一滿不由得失笑。
“不會。”
時間還來得及,他還可以再做調整,并不需要自己再穿一次女裝上臺。
更何況他可不是一個纖細的男人。
“那好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再跟我提。”彭喜喜坐在辦公室裏看經紀人磕瓜子,椅子一轉,又說:“萬格的事需要我幫你解決嗎。”
經紀人擡頭看了他一眼。
那天回去之後,萬格并沒有完全的安分下來,但可能是遭到了經紀人的施壓,所以也沒有過于的放肆。
只是還是在熱搜上做了點手腳。
一些喜歡揣測又喜歡拱火的媒體自然就抓着這件事開始做文章。
總有種想讓陸一滿這個秀還沒開始就先拱出大衆視野的架勢。
不過萬格歸根結底也只是個小明星,效果沒有那麽明顯,只是陸一滿本人不屬于圈內人,這些借由他名頭的營銷就讓人看的不那麽高興。
彭喜喜就是不高興的人之一。
誰把他好弟弟給拱到媒體前面的!
他一般不太會主動處理這些事情,因為在娛樂圈這是常态,他也不想總是用權勢壓人。
可陸一滿不是圈內人,他為人又非常低調。
彭喜喜看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覺得格外糟心。
“不用了,謝謝彭大哥,會有人去處理的。”
彭喜喜被一句彭大哥哄舒服了。
打着節奏的指尖停下了動作,他笑意滿滿地說:“不用跟我太客氣,要是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陸一滿又道了聲謝。
其實當這通電話挂斷之後,那些亂七八糟的熱搜和議論就已經全都消失了。
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留。
同時也宣告着萬格的職業生涯徹底終止,資本,确實是一件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他眼波流轉,點開了一個沒有備注的聯系方式。
——“謝謝于總。”
嘴角揚起一個無聲的笑容,他下意識的将手伸進口袋,卻摸了空。
頓了一下之後,他才恍然想起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的煙盒就已經全都不見了。
他不由得失笑,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
半夜外面挂起了風,一只手将微敞的窗關好,同時上了鎖。
房間內沒有點燈,一片昏暗。
淩晨兩點,隔絕了外面的風聲之後,房間內安靜的只有淺淺的呼吸。
于怆赤着腳走向床沿,他看着陸一滿安睡的臉,眼裏是在黑暗中不停滋生的沉迷與占有的欲.望。
一個不健康的人同時很難擁有健康的睡眠。
在陸一滿這裏他不用點熏香也能睡着,累極了還會睡的很沉。
可他在半夜的時候仍舊會醒,就像是習慣一樣。
這樣的習慣維持了很多天,一直到現在。
輕手輕腳地爬上床,他盯着陸一滿,慢慢的将自己的臉貼過去,然後摟上他的腰,懷抱被充滿的那刻,他滿足地眯了眯眼睛。
每次早上醒來,于怆的睡姿都很好,再不濟也只是矜持地靠在陸一滿的肩頭,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牢牢地擁住他。
“陸一滿。”
他小小聲地說話,微弱的氣音在靜谧的黑暗中不太清晰。
“喜歡你。”
他說完,雙眼明亮地看着陸一滿的臉,又自己害羞的将臉藏了藏。
熟睡的陸一滿不會讓他的心裏有太多負擔,連羞澀也只是那一刻,那些難以說出口的話也開始變得流利順暢。
“好喜歡你。”
他貼近陸一滿的耳畔,絲毫不懷疑陸一滿會不會突然蘇醒。
這麽多天他都重複着做同樣的事,陸一滿從來都沒有反應,那麽他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蘇醒。
于怆堅定的相信着自己。
他偷偷地親了親陸一滿,自己先害羞地扭過頭,又透過餘光去看他。
待臉上的熱度稍稍褪去之後,他摟着懷裏的陸一滿,認真又堅定地說:“你也喜歡我。”
陸一滿動了一下,于怆緊盯着他不放,當然,陸一滿還是沒有醒,而這個小動作就像是給予他的回應。
于怆的雙眼無比明亮。
他繼續篤定地說:“你喜歡我。”
說完,他擡起陸一滿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對方手心那個疤還在,他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又放在自己的頭頂。
他很喜歡被陸一滿摸摸頭。
那樣就好像他被寵愛着,寬容着,縱容着。
真的真的好喜歡陸一滿。
在之前那幾個半夜醒來的夜中,他也是這樣看着陸一滿的臉,小聲的與他說着悄悄話。
除了在工作場合,在私人感情中,于怆的表達能力并不好。
每天夜裏說來說去也不過寥寥這幾句。
于怆從來不覺得厭煩,他總是重複着重複着不停地說。
好像這樣能讓他浮動的內心逐漸得到安定。
可滿足過後就是翻湧上來的巨大空虛。
因為第二天早上起來陸一滿就不在了,他會在下午六點回來,可也并不是那麽準時。
于怆知道他在哪裏,無法忍受的時候他也可以過去找他,就像那天彩排一樣。
可這樣是不對的。
他不應該時時刻刻都在陸一滿的身邊監視他。
但他又控制不了自己。
他不想讓陸一滿和陌生人說話,不喜歡他和任何人有任何的肢體接觸,他想讓陸一滿的那雙眼睛只看着他,只對他笑,永遠的在他身邊陪着他。
他也會永遠的陪着陸一滿,給他自己擁有的一切,他不需要別人,不需要除了陸一滿之外的人。
在這之前,他的世界裏本來就只有他自己,後來于舛走了進來,可也只有于舛。
當他被強行拉出自己的世界接受于家的一切時,他是痛苦的,無所适從的。
那段黑暗的時光為他上了鎖。
遇到餘恣明的那天,他孤獨地坐在雨夜中的長椅上,青年柔軟無害的笑容成為遮住他黑暗的布。
只是那塊布太脆弱了。
餘恣明的逃離與恐懼同時拉動了他身上的鎖,撕扯着他早已支離破碎的內心。
他茫然,悲傷,同時也在害怕。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罷了。
因為他看起來那樣危險。
若說每個人的內心都在自我的世界中擁有一棟房子,那麽于怆的房子則是一棟破舊的茅草屋,看起來破破爛爛,孤獨的伫立在荒野上。
但那卻是對于怆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現在有個優雅俊美又溫柔的工匠進入了他的茅草屋。
第一天幫他修好了窗戶,第二天幫他修好了房頂,第三天,第四天……
他開始覺得溫暖,同時想要的更多。
但他并不是想把自己的茅草屋變成華麗的城堡,而是想在修好門的同時上一把鎖。
這樣他就能把俊美的工匠永遠地關在他的茅草屋裏了。
只要工匠在,他的茅草屋就永遠也不會坍塌。
“陸一滿。”
他小小聲地貼着他說悄悄話。
只有在這個時候,于怆才是完全放松卻滿足的。
他抱住了陸一滿,用被子困住了他的手腳,陸一滿既不會拒絕,也不會逃跑。
屬于他的寶藏在這個特別的時間中完完全全的獨屬于他。
于怆享受于這個只有他一人清醒的黑夜。
陸一滿很早就說過,于怆早已被馴化。
他一點也不可怕,他只是太過于孤獨。
“陸一滿。”
“好喜歡你。”
他依偎進他的懷裏,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昏暗的黑夜中,一直靜默不動的人突然微微地低下頭,以一種極輕極輕不容人察覺的力道吻了吻他的頭發。
那張唇輕輕揚起,同時那雙藏在黑夜裏的雙眼帶着一種滿足致深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