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依舊是和尋常一樣有些陰沉的天,不過外面沒有下雨,風吹起來的時候還有點秋風掃落葉的幹燥。

陸一滿一邊解着睡衣的紐扣,一邊拉開衣櫃。

裏面的衣服顏色都很單調,他和于怆都一樣,在這上面都更加喜歡簡單的黑白色調。

現在裏面清一色的外套襯衫都整齊地挂在一起,乍一看過去的時候很難分清分別是誰的衣服。

只有細細觀察之下,才能看出一點随性慵懶和板正矜貴的區別。

不過相對于以前,于怆現在的衣服很少,在家的時候,于怆大多時間會穿他的衣服。

倒不是完全沒有衣服穿,于怆怎麽可能會沒有衣服穿呢。

只是他喜歡這樣做,陸一滿也完全随他。

細長的手指掠過上面的一件件衣服,指尖停在了一件純黑的黑色風衣上。

對于現在的天氣來說有些薄了,不過放在剛入秋那段時間卻剛好。

這是那天雨夜他披在于怆身上的外套。

雖然預料過對方不會将他的東西都丢掉,但那個時候太早了,早到連他都沒有把握于怆已經對他動心的時候,這些東西都安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

包括現在放在床頭櫃裏每一樣他留給于怆的東西。

他的視線停留在那一抹紅色的領口,指腹微微的在上面摩挲,精致的刺繡不過指甲蓋大,在黑色的布料上面卻紅的精巧又顯眼。

兩朵熱烈嬌豔的玫瑰交互盛放。

多情的雙眸瞬間變得無比柔和,交織着極深的暗火,他細細地摩挲着那兩朵玫瑰,低下頭,在上面印下了一個吻。

拉開衣櫃的內襯,蓬松的裙擺打上他的手背,他動作一頓,看着那件冷豔的黑色婚紗,嘴角一勾,裝作什麽也沒看到,重新拉上了衣櫃。

“于怆,我去上班了,困的話吃過早餐再睡,今天我可能會晚一點回來,不用等我吃晚飯了,我會幫你把餐訂好送到家,記得拿。”

他俯身在于怆的唇上吻了吻,柔和的聲音鑽進了于怆的耳裏,對方耳朵尖一動,人卻還沒清醒。

只隐隐約約地聽到他要晚回家,眉頭立馬皺緊。

可當輕柔的吻一點一點的從他的額頭吻到他的鼻尖,再吻上他的唇,親過他的臉頰的時候,他的眉頭又重新舒展開,滿足的抿起嘴角。

陸一滿看的好笑,于怆一個大男人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個笨拙又單純的小孩子。

嗯,像個寶寶。

他被自己肉麻的想法逗笑了。

“我走了。”重新吻過于怆的發頂,他拿起外套和圍巾出了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于怆,對方又往下縮了進去,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只露出黑乎乎的發頂。

他的眼裏閃爍着柔和的微光,卻在溫柔的表面下潛藏着一絲幽暗的深意。

于怆,我對你的期待可一直都沒變過。

他笑了一下,轉身出來的剎那同時将自己的手機留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而睡在夢中的于怆蹙了下眉,他似乎覺得自己一直緊緊抓住的東西要從指縫流走了。

可在被子裏被陸一滿包裹的感覺太好,他伸出手撈過陸一滿換下的睡衣,牢牢地抱緊在懷裏,熟悉的氣息又讓他充滿安全感地睡了下去。

站在舞臺前方看着彩排的進程,陸一滿的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舌尖被酸甜的水果味刺激的有些發麻。

他拿下嘴裏的糖,眼中含着一絲笑意,溫聲說:“瑞貝卡,你在展示的時候可以再自信一點。”

皮膚白皙又高挑的女孩被他溫柔和緩的聲音說的臉一紅。

“好……好的。”

她身上是一件非常性感明豔的包臀長裙,其實陸一滿大概想說的是讓她再大膽一點。

可她看起來太害羞了,所以陸一滿換了個更委婉的詞。

女孩挺起了胸口,擡起頭,走出了自信昂揚的姿态,只是那雙偷偷瞥向陸一滿的眼神還是看出了一點羞澀和不安。

陸一滿眯起眼對她笑了笑,臉上全然是對她的贊賞。

女孩的胸口立馬聚滿了勇氣,一直到下臺,雙頰還是泛着好看的紅暈。

陸設計師真的好溫柔啊。

這樣的男人一定充滿耐心又體貼吧。

陸一滿一直待到彩排全部結束,他向每個工作人員都表達了謝意,并且直到全部人員都離開,他也仍舊留在秀場。

那些工作人員合作過不少人,卻沒有誰像陸一滿這樣好相處。

并不是指他在工作上好說話,相反,他的要求很高,精确到了每一個細節。

但他絕不會把責任都丢到工作人員身上,而是會和他們進行溝通,無法解決的問題則交由他來處理。

他能力很強,人又斯文随和,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一個體面溫柔到了極致的男人。

所以在工作中也願意為他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努力,偶爾看到他溫和的笑意與贊賞的眼神,便也覺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待全部人員都離開之後,陸一滿才一盞一盞地關了裏面的燈。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自從天氣變冷之後,黑夜來臨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現在不過剛好六點鐘,昏暗的街道已經亮起了路燈。

他含着棒棒糖打了輛車,笑着說:“麻煩去西街,謝謝。”

車窗外路過眼花缭亂的霓虹燈,他的眼中也随之閃爍。

現在的于怆在做什麽呢。

于怆面色陰沉地看向轉向六點的時鐘,他打開手機,卻發現定位就在公寓。

面前的餐桌上是剛剛準時準點送來的晚餐,就在六點鐘整的時候。

他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着。

五分鐘,他再等五分鐘。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着,他一臉平靜地目視前方,搭在腿上的指尖卻在發顫。

五分鐘過去,他側頭看向沉寂的門口,眼中的泥潭落進了深淵。

打開手機,他冷冷的對那頭說:“陸一滿,找到他。”

刷地站起來,他回頭看着在沙發縫隙裏的手機,俯身将它拿在了手裏,随即他整理好袖口,扣好襯衫領口。

要系領帶的時候,他動作一頓,轉身去取下了那條挂在陽臺上的黑色領帶,上好的絲綢質感帶着冰冷的溫度,他擡起下巴,一絲不茍地系在了脖子上。

一條手臂搭着黑色的西裝外套,他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大步走了出去。

陸一滿到酒吧的時候,彭多多已經喝的半醉了,正兩只手撐着下巴,鼓着臉呆呆地看調酒師調酒。

細細看過去,發現他眼睛水汪汪的,正悄無聲息地哭。

看到他過來,駱丁好像看到了救星,連忙将他拉過來,頭疼地說:“你快看看,他這幅樣子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陸一滿将圍巾搭在了手臂上,所以駱丁手一滑,只拉到了他的衣服。

他沒有注意到陸一滿的這個動作,只看到彭多多那副默默流淚的樣子,覺得牙都在疼。

“太可怕了,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駱丁一言難盡地搖着頭。

要不是知道彭多多對男人沒興趣,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對陸一滿愛而不得,從而心生悔恨,所以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深夜買醉了。

“剛剛打你電話好像被挂了,你在開車嗎。”駱丁又回過頭問了他一句。

陸一滿眼眸微動,輕聲說:“沒有。”

是沒有開車,還是沒有挂斷電話。

駱丁來不及細想,轉頭看向彭多多那副跟二愣子一樣一邊撐着下巴發呆一邊哭的樣子,就忍不住眉心一跳,咬牙道,“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一個人跑到這來喝酒。”

喝醉了就開始哭,把駱丁煩得不行,要知道當時駱丁的褲子都脫了!

關鍵彭多多這通電話還打錯了,一邊對着他叫陸一滿的名字,一邊亂七八糟的抱怨着聽不清的話。

駱丁只好一勒皮帶,翻身下床沖着酒吧殺了過來。

結果就看到彭多多現在這幅樣子。

聽到他的聲音,陸一滿無聲地笑了一下。

他側頭看着彭多多發呆的臉,溫聲說:“多多。”

彭多多抖了一下,他眨巴着淚汪汪的眼睛轉過頭,看到陸一滿的那一刻,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徑直向他撲了過去。

他身後站着駱丁,退了一步沒避開,被彭多多一個熊抱抱住了。

“一滿,你去哪兒了,讓你每次去深山老林畫畫的時候給我報平安,你不聽,結果從山坡摔下去了吧,摔就摔了,也不通知我,一個人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都沒有人去看你。”

彭多多一邊抱着他哭,一邊嚎着“太可憐了”“陸一滿太可憐了”。

估計是把心裏話也一起說出來了。

駱丁眼裏有一絲驚訝。

陸一滿摔下山坡的事他知道,他之前纏着彭多多想要陸一滿的聯系方式的時候,彭多多跟他說過一些與陸一滿有關的事。

可那幾乎是半年前的事了。

彭多多喝傻了?

他看向彭多多那張被淚糊花的臉,只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彭多多這人雖說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但實際就和小孩子一樣,傻白甜的不行,天天喊着自己喜歡禦姐,最好是絕.美.少.婦。

可他就是棵還沒開化的小白菜,衣服脫了都只能讓人煥發母愛的那種。

此時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任誰都看不出他其實比陸一滿還大兩個月。

2

陸一滿低頭看着他緊緊圈着自己的手臂,面上神色不改,手上卻拎着彭多多的後脖頸将他提溜了出去。

彭多多打了個嗝,眼淚汪汪地擡頭看向他,眼中有一絲迷蒙,随即淚花子又溢了出來,嘴上不停地喃着“太可憐了”“陸一滿太可憐了”。

駱丁跟看熱鬧一樣湊到他耳邊說:“要我是你,我就動手揍他了。”

人好好的,哪裏可憐了,咒誰呢這是。

陸一滿沒有說話,看彭多多哭的難過,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巾遞到了他的手上。

彭多多一愣,不喊了,也不哭了,只呆呆地看着那張紙,然後攥進手裏,默默地轉了個身,又開始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調酒師。

“他愛上他了?”

後面又傳來駱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

陸一滿被他那張嘴逗笑了,輕聲說:“他只是喝醉了。”

不止喝醉了,酒品還不怎麽樣。

上次喝醉被駱丁撺掇了幾句就和高欽常幹了一架。

要不是被高欽常逮着機會叫來了陸一滿,估計這場架還打不完。

別說,彭多多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動手卻一點也不含糊。

那天回去之後,高欽常窩了好幾天臉上的淤青也沒消。

他在彭多多的身邊坐了下來,叫了一杯果酒,抿了一口之後,他碰了碰彭多多的杯子,自顧自地喝了一大口。

彭多多聽到酒杯相碰的聲音,渾身一震,抿着唇,也跟着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喝完了就早點回家吧,這次我來結賬。”

他一口将杯子裏的果酒喝幹淨,重新起身站了起來。

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讓彭多多想起了之前幾次在酒吧和陸一滿喝酒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總是晚一步才到,也總是留他在這裏結賬。

陸一滿這句話好像在說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他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人,其實心裏比誰都冷。

上次他叫彭多多回家,不要再陪他,這次也是叫他回家。

彭多多認識“陸一滿”已經五年了。

他有很多朋友,可只有“陸一滿”這個朋友最特別。

因為“陸一滿”只有他一個朋友。

這份特殊性也一直放在他的心裏。

他看着陸一滿要離開的背影,在喧鬧的人群中,五彩斑斓的燈光裏,他看起來也自成一個世界,孤獨又清冷的難以靠近,仿佛只有他自己。

恍惚中,過去的“陸一滿”也和現在的陸一滿重合了。

其實以前的“陸一滿”還不如現在的陸一滿好相處。

彭多多也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陸一滿對他和對別人不一樣。

但即便如此,那次“陸一滿”掉下山坡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也沒有告訴他。

“一滿。”

他忽地出聲叫住了他。

陸一滿會難過嗎。

之前自己一個人在醫院,沒有人去看他的時候,他難過嗎。

如果他不和陸一滿做朋友,他會孤單嗎。

上次陸一滿發着燒從德國回來的時候,如果他沒有強制性的讓陸一滿去醫院,陸一滿也是會自己一個人熬過去嗎。

他現在有了于怆,可以前的“陸一滿”也曾有過餘恣明的陪伴。

彭多多能将這兩者的關系分的很清楚。

他并不認為他對陸一滿一點也不重要。

陸一滿緩緩回頭看向了他,只隔着不過兩米的距離,但那雙在光影中的眼睛卻好像隔了萬水千山。

仿佛對方走過了很長很長的路才走到了這裏,有了現在的一切。

模糊中,彭多多又分不清現在的陸一滿和過去的“陸一滿”了。

總歸對方都不那麽真實,卻又真實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滿,你以後還會來西街和我一起喝酒嗎,我買單。”他有些急切地說出這句話,着急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胸中鼓動着一種莫名的情緒。

陸一滿站在那裏,安靜地看着他,很久都沒有說話。

良久,才聽到他開口。

“多多,你想和我喝酒嗎。”

無論陸一滿有多少個樣子,但他的溫柔都是真實的。

“當然!”彭多多肯定的回答他。

他想,他還是難過,過去的“陸一滿”讓他難過,現在的陸一滿也讓他難過。

可世界上只有一個陸一滿。

無論他更熟悉的是誰,他眼前的陸一滿也只有一個。

“好。”陸一滿笑了一下。

彭多多吸着鼻涕,看着他笑了起來。

一邊默默圍觀的駱丁喝了口酒,咽下了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

他媽的,怎麽這麽gay。

更關鍵的是,每次他和彭多多喝酒,都是他買單!

彭多多想開和想不開都是一瞬間的事。

他擦幹淨眼淚,抹幹淨鼻涕,看起來和之前那個樂天派又沒什麽不一樣了。

“一滿,我們……”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睜大眼睛看向他的身後。

感覺到什麽的陸一滿同時回過頭,看到一群烏壓壓的保镖在人群中隔開了一條路。

音樂聲停,衆人都驚疑不定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兩個同樣穿着黑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前面的那個略高些,氣勢很強,身後的那個男人則看起來更漂亮。

于怆之前是這裏的常客,但以前他都是自己一個人來,獨自在固定的包廂,可今天聲勢這麽浩大,經理立馬懂行的開始清場。

踏,踏,踏。

皮鞋聲有些冰冷地走到他的面前。

四周很快就空了,連彭多多也被駱丁拉到了身後,陸一滿長身而立地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他。

“七點。”

于怆亮起手機屏幕,是陸一滿的手機。

“你晚了。”

于怆将手機放進他的口袋,又拉起他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

他貼着他的手心蹭了蹭,一雙漆黑的眼睛專注地看着他。

“為什麽呢。”

他發出了一個疑問。

陸一滿為什麽就不能一直待在他身邊呢,為什麽總要去見除他之外的人呢。

是他做的還不夠好嗎。

還是他要的太多了?

不,于怆從不會覺得自己要的太多,他只是真切的覺得現在擁有的還不夠。

他從來都只要一個,也只想要一個。

這是貪心嗎。

他的眼中帶着真實的迷茫。

于舛站在身後,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們,手一揮,兩個保镖上前,客氣的伸出手要将駱丁和彭多多請出去。

彭多多想說什麽,卻被駱丁捂住了嘴,他立即不滿地看向駱丁,還想要掙紮,卻被駱丁半摟半抱地拖了出去。

沒點眼力見,人家一家人的事你在這裏摻和什麽。

更何況陸一滿可不需要他們擔心,人家樂意着呢。

離開的間隙,他擡眸看向了陸一滿的眼睛,發現對方在笑。

光一晃,那抹笑很快就蒙在了陰影裏,但那抹眼尾略彎的弧度卻真實又清晰。

他冷靜地收回目光,不僅離開了酒吧,還順便幫他們帶上了外面的大門。

“于怆……”

陸一滿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于怆就擡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想聽。”

對上他的視線,于怆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靜。

只有在靜距離的觀察下才能發現他眼中深藏的壓抑。

于怆這個時候不需要他說話。

因為他不确定陸一滿說的話會不會是他想聽的話。

于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單手扯下了脖子上的領帶,動作有些粗暴,幾個來回就将他的手捆在了一起。

陸一滿全程都配合的一動不動,只有在他低頭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于舛目睹着這一切,又很快将目光移開。

如果有一天于怆殺人,想必他一定是幫忙放火的那個。

看到于怆要擡手的動作,陸一滿只來得及說一句,“輕一點。”人就失去了意識,直接栽進了于怆的懷裏。

于怆俯身将他抱了起來,陸一滿被捆住的兩只手老老實實地搭在腹前,頭側躺在一邊,神情安靜又平和。

他低頭看着他,雙眼有些失神。

這個時候的于怆絕對不是冷靜的,但已經比之前溫和了太多。

于舛将目光瞥向人事不知的陸一滿,在心裏無聲地冷笑了一聲。

早就說過,他哥對于喜歡的東西一直都有藏起來的癖好。

“有任何損失都可以賠償,只有一點,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

于舛撿起陸一滿遺落在地上的圍巾,跟在于怆的身後,擡腳走了出去。

待看到那輛關的密不透風的車開走之後,彭多多才掙脫駱丁的手,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他臉上有些茫然,随即又露出了一個怪異的表情。

似乎有一天他從酒吧出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這麽一輛車,還有一雙被塞到車裏的腿。

所以那次陸一滿說他被綁架了是真的!

被于怆綁了!

艹!

“诶,你幹嘛呢!”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駱丁一把拉住了他。

“你沒看到嗎,一滿他被綁走了!”

“嗯,我看到了。”

還是人事不知被抱上車的。

“那你還這麽淡定!”

“不淡定能怎麽辦,他被他男人綁走了,你操什麽心。”

彭多多忽然停下了腳步。

是啊,他們已經結婚了。

想起上次陸一滿和于怆第一次見面被綁架的時候,似乎對方也沒有不樂意。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對方還在笑。

然後從那以後,陸一滿就開始和于怆勾勾纏纏不清不楚起來。

他後背一麻,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艹!

奸.情,這他媽的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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