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陳二以為聽錯了, 一臉懵逼看了看張芷青,又看向秦之墨,賠笑道:“秦先生, 您這話,我怎麽沒聽懂?”
張芷青擡手支着下巴,晃了晃手裏的檸檬汁,彎唇笑:“我老公的意思是,他只喜歡跟屍體打交道。屍體, 你知道吧?”
剛才見司徒老板對秦之墨客客氣氣,陳二下意識以為他經商, 聽見屍體兩個字頓時頭皮發麻, 表情驚悚地轉頭看向秦之墨。後者表情冷若冰霜,看他的眼神不帶溫度,真就跟在看屍體一樣。
連秦回明那種打個噴嚏股市都會動蕩的巨佬都被秦之墨給扳倒了, 這人他惹不起。
陳二顫聲解釋:“我不知道這是您太太,我就口嗨幾句, 對不住啊秦先生,對不住,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別跟我一般見識。”
“那你一定也不知道。”秦之墨側目, 視線輕飄飄從他身邊女人身上掃過, 微笑:“你女朋友插足我太太跟她前任, 毀了她婚禮這事。”
陳二當即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跟溫寧晗撇清關系:“她不是我女朋友, 就一倒貼上來的外圍女。”
“你說什麽?”溫寧晗眼神不可置信:“你再說一遍。”
“給你臉了?”陳二翻臉無情:“還不快滾。”
秦之墨伸手, 拿起了他的名片。
他不會去同情溫寧晗,如果他沒本事, 今天受辱的人就是張芷青。
想要保護身邊人,自身必須足夠強大,這是秦之墨多年前就明白的道理。
母親去世後,秦回明根本不管他,他住在外婆留下的老院子勤工儉學度日。小時候張芷青總說他摳,舍不得請保姆,舍不得送她禮物。他是有錢,但那些都是秦回明的髒錢。
給張芷青買戒指的錢,他足足攢了兩年。
陳二灰溜溜坐到遠處去了,見張芷青在看他,吓得趕緊背過身去,生怕被秦之墨發現了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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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芷青笑出聲:“他不知道你的工作是法醫,以為你要把他變成屍體。”發現秦之墨在走神,“halo,秦先生?”
手被秦之墨捉住,張芷青一怔,偏頭笑睨着他:“怎麽啦?突然發現我的美貌,對我愛不釋手啦?”
秦之墨低垂眼眸,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無名指上的鑽戒,不知道在想什麽。
“跟你說話呢。”張芷青斜起身子,将臉湊到秦之墨面前擋住他的視線,茫然地眨眨眼:“你老盯着我手幹嘛?”
秦之墨斂眸,看着她明豔的臉:“鑽太小,給你換個大的?”
“俗氣。”張芷青寶貝地摸着她的戒指:“我就喜歡這個,不換。”
秦之墨這人有個習慣,送她禮物的錢必須是他自己掙的。
這品牌的鑽戒少說也要十萬,三年前秦之墨還沒繼承家産,工資也沒多少,肯定攢了很久。
張芷青說:“你要實在錢多到沒處花,就給我買包包吧。”
“好。”秦之墨問:“喜歡哪個品牌的包?我讓他們送過來。”
“差點兒忘了,我老公現在是富豪排行榜上有名的男人了。”
“都是你的。”
“我來介紹一下。”司徒先生領着兩名中年男人走過來,舉杯笑道:“這位是中鑫的王總,這位是尹茂的吳總,這是青青老公,秦之墨。”
秦之墨繼承千億家産的事已經在圈子裏傳開,今晚在場的成功人士沒人不想結識這位活財神,但若沒有引薦就貿然上來攀談很不禮貌,于是“張芷青老公”這個身份成了司徒先生的橄榄枝。
在他女兒的生日晚宴上編織人際網,對他來說人情跟人脈雙豐收,他沒理由拒絕這種好事。
察言觀色是生意人本能,早在剛才司徒老板就發現,秦之墨對張芷青的寵愛已經無底線,并非圈子裏傳的那樣二人閃婚是為做戲替張家挽回顏面。這人不吃生意上逢場作戲那一套,他不怕得罪人,接近他唯一的途徑就是張芷青。用“青青老公”這個身份介紹秦之墨,他不會不給面子。
合作很快促成。
是盈利是虧本,秦之墨不在乎。他花錢買的,是“張芷青老公”這個好兆頭。
“感謝秦先生的信任,您放心,我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秦之墨:“随便。”
“哈哈哈,秦先生真是爽快。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回聊。”
“嗯。”秦之墨低頭繼續剝瓜子。
張芷青捧着他剝好的瓜子,被圍在太太們正中間,被迫灌了一腦袋八卦。
林奈葉跟司徒歡歡根本擠不進去,只好拉了個微信小群讨論剛才的事件。
司徒歡歡:【那個溫寧晗真的很好笑,分不清自己什麽身份嗎她,說什麽職業女性,她靠的不都是男人!我剛問過了,陳二哥是有未婚妻的,一小三也好意思來我生日宴,看她那神氣樣我剛都想揍她!】
林奈葉:【我就出去接了個電話,錯過了太多!這人怎麽陰魂不散她人呢?】
司徒歡歡:【被之墨哥哥吓跑了!不愧是青青姐姐看上的男人,人狠話不多,三言兩語就把陳二哥震住了!】
司徒歡歡:【奈葉姐你是沒看到,剛才陳二哥讓她滾她那個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手機叮叮叮響個不停,張芷青來不及查看消息,就又被很久沒見的表姑婆盯上了:“青青,你跟秦先生領證了嗎?”
張芷青默默放下手機,保持社交禮貌微笑,為了盡快結束社交酷刑,她瞎掰:“他說等520。”
“五月底啊?”表姑婆掐指一算:“這才十月份兒,還得等到明年?”
張芷青:“……”
這也能找着突破口繼續話題?
不知名親戚趕緊附和:“哎喲這可不行呀青青,你們婚禮都辦了,領證要趁早,得趕緊的。你老公現在身價千億,又長得那麽俊,趕緊去把證領了省得被挖牆腳。”
另一不知名親戚極度贊同:“你表舅婆婆說得對,現在有些女的明知道人家有老公照樣往上貼,就像剛才溫家那個,她當初不就是這麽跟你鬧掰的麽?為了錢,比她不要臉的還多了去呢!有句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可別不當回事兒。”
她們說得沒錯,這世上的婚姻,沒幾段經得住考驗。但他是秦之墨,張芷青不擔心這些。
秦之墨對腿有瘋狂的執念,要想引起他的注意,還得先去整個腿。代價太大,又不一定能成,再加上他那沉默寡言的性子,溫寧晗那麽頑強的女人都放棄了,正常人哪會在他身上浪費力氣。
像他那樣年幼喪母有過慘痛經歷的人,絕不會再輕信任何人。除非時光倒流回到他的童年,陪伴他一起長大,否則絕無可能取得他的信任。
他不可能讓不信任的人睡在身邊。
對性,他也是可有可無。
秦之墨不重欲,好幾個晚上頂半天,他連手都懶得動。
以上幾種原因總結,秦之墨出軌的概率,比買彩票中五百萬還低。
張芷青給出肯定的答案:“不會。”
“你這麽相信他,難道……你老公不行?”
男人除了不行,就沒老實的。
太太們面面相觑,心領神會,表情十分的尴尬:“那什麽,青青啊,我認識個老中醫,治療這方面特有經驗,要不,我把他聯系方式推給你?”
……
張芷青逃出來已經是半個鐘後。
秦之墨剝完了她吩咐的一袋瓜子,用灰色小紙盒裝起來拿給她。
“聊什麽聊這麽久。”
張芷青喘了口氣,說:“她們在安慰我。”
秦之墨拿起她的包跟小披肩:“不是在催你跟我領證?”
張芷青回頭目測了下休息區跟補妝區的距離:“隔着那麽遠你都能聽見?你順風耳吧?”她仰頭喝了一口水,把杯子給他。
秦之墨接過空杯放下:“猜的。”
張芷青賣關子:“那你有沒有猜到,她們為什麽安慰我?”
秦之墨問:“為什麽?”
張芷青勾勾手指,一臉神秘:“附耳過來。”
秦之墨彎腰,脖頸微低,側頭将耳朵貼近她嘴唇。
張芷青在他耳畔悄悄說了句什麽。
秦之墨直起身子,低眸盯着她,幾秒後哂笑一聲,面無表情:“你答應了?”
“當然沒有!”張芷青嫌棄:“會所裏的那些男人,哪能有你好看?”
秦之墨:“你去過?”
“沒有!”張芷青否認:“絕對沒有。”
她反應過激,可信度降低。
秦之墨:“去過。”是肯定的語氣。
聊着天怎麽還把自己給賣了……
張芷青不得不承認:“去過一兩次。”
秦之墨盯着她:“兩次?”
“我那是……那是為了考察項目。”張芷青甩鍋:“是我小嬸嬸,她不是要開店嗎,我倆過去刺探敵情來着。”
秦之墨:“沈谧也去過。謝容琢知道?”
張芷青:“……”
把小嬸嬸也賣了。
張芷青心虛得不行:“我們那是逢場作戲,為了滿足好奇心。你想啊,其他小姐妹都去,我們不去,多不合群。回頭讨論起來沒話題,不就被孤立了嗎,對吧?”
強詞奪理。
秦之墨:“好看嗎?”
“你說會所裏那些小哥哥?”張芷青乖乖回答:“也就長那樣,臉一般,都動過。身材嘛,只能說過得去,他們的腹肌沒你的漂亮。”
秦之墨勾起唇角:“還看過腹肌。”
張芷青覺得他這笑看上去陰恻恻的,有點兒瘆人,她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沒太看仔細,進門路過的時候瞄了眼。”她掐住小手指:“就看到一點點。”
秦之墨撇開臉去,不理她了。
張芷青感覺攤上事兒了。
她開始賣慘:“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裏,我的內心有多空虛,寂寞,孤獨,冷。”
秦之墨:“然後找了個替身。”
“……”
張芷青被噎了下,承認:“是,我意志力薄弱,經不住外面那些野男人的誘惑,是我的錯。”
秦之墨側過頭來,視線落在她臉上,靜靜地看她表演。
張芷青演上瘾了:“但錯的,真的只是我一個嗎?如果你不離開,有你這樣的大帥逼日夜陪伴,我還用出去花天酒……呸,借酒澆愁嗎?”
“我夜夜笙歌,看着那些男人的臉,眼前浮現的都是你的模樣!我知道,他們不愛我,他們愛的,是我的美貌和金錢。我跟他們逢場作戲,表面放縱,實際上,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秦之墨:“少看點沒營養的電視劇。”
“不是電視劇是小說。”張芷青說,“追妻火葬場的男主都這樣。這臺詞出來女主都會被感動到掉眼淚,你怎麽不哭?”
秦之墨冷笑。
張芷青:“女主都原諒男主了,你為什麽不原諒我?”
秦之墨這回連冷笑都不給她了。
……
*
晚宴秦之墨對敬酒的來者不拒,喝了不少,他走路有點飄,但表情看上去絲毫不像是醉了。
張芷青扶他上車:“今晚怎麽喝這麽多?”
“高興。”
秦之墨坐進車裏,陰沉着臉。
他還記着呢?!
張芷青不敢吱聲,吩咐司機開車回家。
安靜的車廂裏,秦之墨開口打破靜谧:“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什麽?”
張芷青被他沒頭沒尾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秦之墨雙眸漆黑,定定地看着她:“你還在怪我不辭而別,是不是?”
張芷青搖頭:“沒有啊。”
“你有。”
“……我沒有。”
秦之墨別開臉,閉上眼睛靠在坐墊靠背上,唇線輕抿。
接下來的一路他都很安靜。
司機把車停在家門口。
張芷青下去開門,回來扶起秦之墨,把他的手臂搭到她肩上,讓他借她身體保持平衡:“小心臺階,慢點兒。”
秦之墨不怎麽重,也可能是怕壓着她,沒把身體重量倚到她身上,上臺階時,他一腳踩空也是往旁邊倒。
張芷青趕緊抱住他的腰扶好他。
她揚臉:“你扶着我走,沒關系的。”
院子裏開着燈,前院的草木都清晰,只有角落那顆海棠樹孤零零立在月光下,靜靜等待,像極一場無聲的苦戀。
張芷青栽完就扔下不管了,秦之墨照料它長大。
秦之墨收回視線,低眸注視着懷裏的人。
“張芷青。”
張芷青:“啊?”
“你要裝喜歡我,能不能裝的像一點。”秦之墨眼神脆弱:“只要你裝得再像一點,別讓我看出來,我可以幫你一起騙我。”
“你……喝多了吧?”張芷青對上他的眼睛,“我什麽時候不喜歡你啦?”
秦之墨下颌微擡,神色傲嬌。
“你從小就不喜歡我。”
張芷青很肯定他是醉了,點頭:“嗯嗯,那我喜歡的是小狗,從小我就跟小狗較勁,找其他男生刺激小狗,然後那只小狗還跑了。”
秦之墨氣笑:“好得很。”
張芷青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好什麽?”
秦之墨:“喜歡狗,不喜歡我。”
張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