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這會兒正當飯點, 店裏很忙,餐館老板娘時不時搭把手幫着上個菜,張芷青拉開凳子坐下, 傾身趴到助步車旁邊,擡手幫小朋友扶奶瓶。是個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烏溜溜,長得很乖,張芷青不喜歡熊孩子, 但她喜歡安靜乖巧的女寶寶。

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小寶寶很喜歡這個漂亮姐姐, 一邊喝奶, 一邊揮着胖嘟嘟的小手咿咿呀呀沖她笑,兩只眼睛眨得還不同步,看着像是在對她抛媚眼。

張芷青笑彎眼:“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寶寶:“啊嗚啊嗚呀呀呀!”

張芷青想起來這個年齡段的寶寶好像還不會說話, 她幫小寶寶把頭發捋順,心想她小時候媽媽應該也是這樣守着學步車照顧她。

秦之墨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畫面。

張芷青不開口時看上去非常柔弱, 她皮膚奶白,光滑又細嫩,在光照下能看見額際淺淺一層絨毛, 她垂着眼, 睫毛卷翹, 鼻頭小巧, 紅唇微微翹着,一張臉少女感很足。

細細的手指幫小孩扶着奶瓶, 有些走神, 不知道在想什麽。

“喜歡女孩兒?”

秦之墨在她旁邊蹲下,偏頭看她:“要不要生一個?”

“算了吧, 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張芷青回神,偏頭看了看他身後包間:“你怎麽出來了,不在裏面陪他們聊天?”她開玩笑:“回頭你兄弟說我不給面子咋辦?”

“不會。”秦之墨說:“別看他們嘴上硬氣,私下裏都是妻管嚴。”

有責任感的男人不會當兄弟老婆面讓給他面子,保衛國家的前提是守護好小家,他們沒那些生意場上規定女人必須給男人面子的陋習。

他的每一位兄弟都很真實,這也是秦之墨不願從商不喜歡被人叫“秦總”的原因。他不喜歡爾虞我詐的虛僞,即便玩陰的沒人能玩得過他,他不屑那種玩法。

“青青。”秦之墨伸手:“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嗯?”張芷青很意外秦之墨會如此親昵的叫她,這比叫“寶寶”更讓她覺得蘇,她眨眨眼:“你剛叫我什麽?”

秦之墨:“不喜歡?”

張芷青彎起眼,點頭說:“很喜歡,以後就這麽叫吧。”

她将手放進他掌心:“要跟我說什麽?”

“去外面說。”秦之墨說:“他們剛加了菜,還要喝一會兒,陪你出去坐坐。”

“好呀。”

等小女孩的媽媽回來,秦之墨才拉着張芷青離開。

張芷青難得細膩地發現了他的體貼,想起他同事對他的評價,有些慚愧。這麽多年,她竟然沒發現秦之墨膽大心細的特點。

被她忽視的應該不止是這些,未來還有很多時間,她可以慢慢發掘。

小餐館對面是鎮上的廣場。

一群大爺阿姨正在跳廣場舞,張芷青走到花壇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秦之墨出來時拿了她的保溫杯,張芷青有随身攜帶保溫杯的習慣,她愛喝熱水。

她沒有富家千金的挑剔嬌氣跟包袱,也不給自己立什麽資本大小姐人設,任何基層集體她都能迅速融入,也享受這種簡單平淡的快樂。

人只有實現財富自由,才能丢開攀比的包袱活得灑脫自在。

能讓張芷青無憂無慮享受理想生活,秦之墨覺得他那些年所受的苦難都值得。

以秦之墨現在的資産,哪怕他披個麻袋也有一群名利場的老總圍着他賠笑臉。

他手頭的錢,能讓張芷青揮霍一輩子。

她不用看任何人臉色,想怎麽懶都行。

“要跟我說什麽?”聽着節奏歡快的舞曲,張芷青的語調不自覺也變得歡快:“說吧。”

秦之墨擰開保溫杯遞給她,說:“我打算賣掉海外部分産業。”

張芷青喝了一口水,腮幫鼓起看他兩秒,咽下水,說:“你的資産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用特意跟我商量。”

秦之墨用指腹抹掉她嘴角的水漬,眼神認真:“我的都是你的。”

張芷青:“真的?”

“真的。”秦之墨點頭,一對黑眸在月色下尤其深邃剔亮,他問:“你現在想要什麽?”

“我呀。”張芷青望着繁星點點的夜空:“想要很多,很多的錢。花不完的錢。”

張芷青雖然不缺錢,但還沒有錢到任意揮霍的地步。爸媽給她留下的産業她不會動,而且也要考慮公司股東和元老的意見。再厲害的企業,流動資金也有限。老品牌這幾年追不上熱潮,其實不太景氣,全靠小叔的人脈幫忙撐着。小叔現在結婚了,她不能再亂花他的錢,這兩年她其實很節儉。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錢支撐“等人”繼續做慈善了。

“我得想個辦法。”張芷青說,“得一邊掙錢,一邊享受幫助別人的快樂。”

“錢我來掙。”秦之墨說,“你負責享受就行。”

*

還有一天放年假。

張芷青給店員發完紅包,等人都走了,才拎起包包準備回家。

沒走出店門,突然聽見有人叫:“張老板,請留步。”

是隔壁街道那間奶茶店的老板。

張芷青放下包包,熱情道:“王老板新年好呀,您喝點兒什麽?”

“我哪敢勞您大駕。”姓王的中年男人陰陽怪氣道:“您是不知道,有您張大老板在,我們整個古鎮的普通小老板都開始跟着做慈善。”

來者不善啊這是。

“王老板,您一杯三塊錢的奶茶賣十八,這麽奸詐,怎麽好意思說自個兒在做慈善?”張芷青冷笑一聲:“我看呀,您就是來找茬的。”她拉開椅子坐下,“說吧,我哪兒得罪你了。”

“你得罪的可不止是我一個人,是整個古鎮上的生意人!”

“您何出此言?”

“少跟我玩文绉绉那一套,你說你一個富二代上哪玩不好,非得來我們這窮鄉僻壤跟我們小老百姓搶飯碗?”

“我怎麽跟你們搶飯碗了?”張芷青覺得荒謬:“咱們各賣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客人選擇誰家那是誰家的本事不是嗎?”

“你們三天兩頭的砸錢搞宣傳,找來一堆網紅給你們到處打廣告,這不是欺負我們鄉下人不會上網?你這跟惡性競争有什麽分別!”

張芷青氣鼓鼓:“我可沒找,我還虧本呢。”

“得了吧,都是千年老狐貍裝什麽無辜!沒好處,誰會幹賠本買賣?”

“我樂意。”

張芷青看了眼時間,秦之墨快到了,她懶得浪費時間在這兒跟這人掰扯:“你說吧,想怎麽着?”

見她這麽輕易就退讓,姓王的來勁了:“首先第一點啊,你,以後不能再找網紅給你們店做宣傳。第二點,降低員工工資,你把工資拉太高害我們招不到人,這口氣我忍你很久了。”

“那真是辛苦您了。”

“你什麽意思?不答應是吧?”姓王的态度強硬:“你今兒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走了,咱們誰也別想好好過年。”

“我建議你趕緊走。”張芷青說:“我老公快來了,被他知道有人找我麻煩,我攔不住他的。”

“威脅我?”姓王的笑出聲,語氣嘲諷:“就你家那小白臉老公?笑死,他敢——”

一道黑影閃過,那人踩着桌面躍過去,男人被飛起一腳踹翻倒地,連呼痛都來不及。

秦之墨扣住他的喉嚨,分明是一只冷白漂亮的手,小臂青筋卻帶勁地突起,臂彎肌肉結實,簡單的動作,男人被摁住命脈一般根本動彈不得,他瞪着眼,只有一張嘴還能罵:“你他媽誰啊?!”

秦之墨側頭,将臉轉過去讓他看得清楚,他表情平靜,語氣冷淡:“她家小白臉老公。”

“嘶。”張芷青傷腦筋地扶額:“我說什麽來着?你說你,沒事兒惹我幹嘛。”

“你老公打人你不拉着,你還擱旁邊看戲,瘋了吧!?”

“誰打你了,我老公?”張芷青笑了笑:“他就一小白臉,哪有什麽勁兒?幫你松骨呢,怎麽樣,舒服嗎?”

“松你——”姓王的想開罵,對上秦之墨懾人的眼睛,後半句話生生咽回肚裏。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小白臉眼神太狠了,跟個不要命的一樣,勁兒也大得離譜,他體重一百八十幾,被這人一只手擒住,居然完全動彈不了。

真把他惹毛了,不是今天就是改天,他感覺真的會被打死。

姓王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舒、舒服,謝謝啊。”

不堪一擊,也敢欺負他的人。

秦之墨冷笑一聲,收回手,緩緩直起身子。

張芷青忙從包裏掏出濕紙巾遞給他。

秦之墨接過,歪着頭垂眸,仔仔細細一根根擦拭修長的手指,幾秒後,他漫不經心偏過頭,薄薄的眼皮輕輕一掀。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立刻爬起來:“我滾,不用您說,我自己滾。”

“等等。”

這冷淡的聲線刺進耳裏,跟索命閻羅王似的駭人,中年男人僵硬地轉身,識趣地朝張芷青鞠躬道歉:“張老板,對不起!”

“沒關系。”張芷青大方地笑道:“歡迎下次再來。”

“不不不來了,不來了。”姓王的擦了把汗:“以後我再也不敢找您麻煩,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松骨就算了,我不受力,不敢享受,不敢享受。”

“那我們走咯。”張芷青拎起包包,看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王老板,麻煩您幫我把垃圾收拾一下,順便把門鎖上,謝咯。”

“應該的,應該的。”

姓王的看着走遠的一對男女,捂着紅腫的臉龇牙咧嘴:“這兩口子,真他娘恐怖。”

*

秦之墨已經九年沒過過年。

以前每年都是跟張芷青一起,沒她在身邊,再喜慶的節日也沒滋沒味。

兩人到爺爺家一起下廚燒飯,一起貼對聯,秦之墨在上面挂燈籠,張芷青在下面幫他扶凳子。

除夕夜,兩人坐在客廳看春晚,跟她在一起,無聊的事也變得有趣。

跨年的鐘聲響起,秦之墨低頭跟她接吻。

晚上做了好幾次。

秦之墨像是要把過去九年的都補上,張芷青頭一回感到吃力,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

但是很舒服。

……

年初二家裏來了很多客人。

張芷青今天穿着大紅毛呢外套,再豔俗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被襯得明媚,她挽起了頭發,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低領羊絨衫被紮進魚尾裙,臀線翹挺,裙擺下的小腿又白又細,腳腕皮膚上還留有昨晚的紅痕。

秦之墨坐在旁邊泡茶,眼神追随着她。

她站在一群七姑八姨當中,朝他投來求助的可憐眼神,表情生動有趣,又格外可愛。

秦之墨正準備過去解救她,被老爺子叫去書房,他雙眸帶笑,回應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放下茶杯,起身去書房。

三姑六婆問張芷青什麽時候生,開啓逢年過節必備的催生話題。

張芷青頭快炸了,眼睜睜看着秦之墨無情的背影,臉上還要保持微笑:“二姑婆剛才說什麽?”

“不是她說的,是我說。我問你,上回我給你介紹的那老中醫怎麽樣?開的藥,之墨吃着還好吧?”

張芷青敷衍道:“挺好,挺好。”

“嘶,那不對呀?這都半年多了。”

三姑六婆又問:“你們現在,幾天過一次夫妻生活?”

張芷青心想,你應該問一天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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