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挽尊
挽尊
碧落先發制人，提着霜華就往前劈，常自然擦身避過便順勢抽出醉和春斜身前迎。
兩人短暫一對招，雙方靈劍蕩開的劍氣瞬間就席卷了整處擂臺。
碧落攜劍前拖，躍過常自然後來了一招紫燕展翅回頭挑，劍刃對戳着他的後心；常自然右手彎曲回擋，欲由下向上奮力一撩，不料醉和春原本韌性十足的劍身竟受不住這一份威壓，反而震的常自然心神不穩。
碧落乘勝追擊，霜華上引天地之靈氣，氣勢洶洶如東風卷雲，晃的常自然雙眼迷失了一瞬。
一刻的分神便足以致命。碧落沉腰堕肩，将霜華劍刃向前向下推至腕點時猛地一削！
冰藍劍意長虹貫日，狠狠打翻了不在狀況的常自然。醉和春脫手掉落，他本人更是被掃到了擂臺邊緣，心脈俱斷連連嘔血。
四招定輸贏。
她甚至用的是最基礎的劍字法而無關劍訣。
這等實力才能叫作所謂的天差地別。
碧落旋身禦劍立于霜華之上，居高臨下的陳述道：“劍宗第一？”
“不過爾爾。”
雖然比別人多撐了一兩招，但常狗比師弟師妹們傷的更重，現在腦子都還在全然發懵沒回過神來，身體更是劇痛無比。
…怎會如此？！他難道不是最強的嗎，他明明天生劍骨悟性極好，是百年難遇的修真天才，他不應該是劍道一門最出色的弟子麽！
雖然，雖然在過去的一年中有所耽擱和欠缺，荒于修煉，但他的根基擺在這裏，他怎會如此輕易就失手，不對，不對！
白珠珠不愧是他的知己，在這種大家都失語了的時刻，她突然與他福至心靈，勇敢的站出來質疑到：“這場比試的結果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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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座自覺丢了顏面的前輩見事有轉機，連忙出聲詢問：“哦？狐貍小崽你可看出了些什麽？”
這一下讓白珠珠成了衆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都聚集在了她身上。看她有上前申冤的意思，忙不疊又擠擠挨挨的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她終于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近距離接觸常自然了，白珠珠昂首挺胸的走上前，一邊走一邊質疑，用的還是那副爛掉牙的陳詞濫調：“常小明他乃天生劍骨，對面人縱有通天本領，他又怎可能輸的如此輕易！”
“依我看，”她眼睛一轉，不堪的猜忌張口就來：“這女修士定是使了什麽不入流的法子！”
“所言極是，極是。”此話一出，便有平常就仰慕常自然的小弟子附和到，“我等都是看着大師兄平日裏怎樣刻苦用功的，沒道理會被一區區散修打敗。”
不少人都偏向這想法，偶有幾個質疑的聲音也被淹沒在熙熙攘攘，群情激憤的人群中了。
眼見氣氛已然被調動起來，白珠珠叫的更大聲：“我懇請諸位大能一齊出手，将這不着調的小人廢除修為，趕出山去！”
“這…這未免太過武斷…”
就知道這群道貌岸然的老匹夫會惺惺作态！此種猶豫正和白珠珠心意，她趁勢提出了原本真正的想法：“或之，由我來為她搜身，查明此人究竟是否舞弊。”
她娓娓道來：“一來，我非修真人氏，不存有任何私情隐晦；二來，我原身為狐，嗅覺靈敏，任何陰私都逃不出我的法眼；三來，我為旁觀加之親歷者，也可堵住悠悠衆口，還貴地一個清淨。”
“此言有理！”
見衆人都同意了她的方法，白珠珠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上前去。
笑話，妖族手段何其繁多，只要讓她近身，到時候是非黑白還不是憑她心情？她這麽不着痕跡的幫了常自然一把，他心裏肯定感動不已對她不設防，這就會更好下手了…
白珠珠美美暢想着，眼看登上擂臺就要觸摸碧落了，卻突然被響起的一聲暴喝止住了動作。
“你豈敢血口噴人！”
她愣住，這聲音怎麽如此耳熟？
白珠珠詫異的回過頭來，果然見發出妄言的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從開場時就自行離開，不知去往了何處的溫意。
這人怎麽淨會壞她好事！
白珠珠暗自惱怒，卻見來人已經自顧自來到了擂臺之上，大有為對面劍修陳腔的架勢，于是咬牙切齒的倒打一耙：“你故意的是不是！溫意，你就是因為常小明拒絕了你的心意所以不想看到他好過，故意想要污蔑他是不是？你太過分了！”
“你少看些不入流的情愛話本吧，沒心的狐貍！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你別替那狗男人挽尊了！”
離譜的事情發生了。事件男主角還躺在地上渾渾噩噩，被他帶來的兩位姑娘卻在臺上當衆大吵特吵互揭傷疤。
臺下的全場都因這狗血的一幕嘩然。
臺上，古樸的傳音陣法還在配合着留影石忠實而有序的運行着，兢兢業業的把擂臺上發生的一切都實時傳輸到全宗全門乃至湊熱鬧的其他仙法宗裏去。
“你胡說些什麽呢溫意，常小明才不是外頭那些凡夫俗子，你不準罵他，更不準罵我！我眼光在族裏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好，你不準胡說八道！”
聞意無所顧忌的翻了個白眼，受不了的說：“我現在和你說的是這個事嗎？能不能找好重點啊，天真又惡毒的狐貍崽！還不去看看你的常道士，他可就要西去了！”
“你、你！”白珠珠被罵得直跺腳，一轉頭發現常自然病歪歪的躺在冰冷的石臺上，這才慌裏慌張地去扶他：“常小明？常自然你醒醒啊，你醒醒！”
“是不是你，你說！”眼見常自然暫時無法配合她演戲，白珠珠将矛頭又對準了突然轉性的聞意：“溫意，你是不是嫉妒我？嫉妒我和常小明親親熱熱的，他有意要和你避嫌，所以才對我們懷恨在心，才不惜一切也要把他拉下神壇？！”
她字字泣血：“你故意的，你就是不想讓我們好過！”
臺下衆人的竊竊私語伴着白珠珠的泣聲幾乎要淹沒這個伶仃的姑娘。
今時今日如果站在這裏的還是那個極不自信還總為她人考慮的凡人姑娘，這等喧嚣場面是真的會把她淹沒的。
但很可惜———伫立在高臺之上的，是她聞意。
只見聞意皮笑肉不笑，極有力度的反問在碧落念力的加持下響徹雲霄：“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呢，狐貍崽？”
“就算我溫意日後會對不起他人，但在剩下的所有人裏，最沒資格批判我的就是你倆！”
“我不讓你倆好過？我過分？摸摸你的妖心吧！”
“我不讓你好過的方式是把你從金丹修士的劍下搶過來，放你自由，期望你能洗去陰影好好長大？”
“我不讓他好過的方式是一路上給他洗衣做飯，閑時做伴忙時做馬，還要忍受他骨子裏透出來的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我不讓你倆好過的方式是給你們當吵架生氣調和板，情濃起誓見證人？”
“你們一個仙人，一個妖靈，你們究竟把我當成什麽了？路邊随意可□□的野花野草還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我是你們所謂的同伴嗎？我不是！”
“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無關路人！你們知道我的喜好我的生辰我的懼物嗎？放屁吧，你們只在乎自己！”
“到底誰在過分？你別太放肆！”
“我這顆真心，可都是給了常自然啊。”
“我這點柔軟情緒，也盡數給了你。”
“可是你們回報給我的是什麽！”
一套飽含心酸淚連環問下來，縱然是方才還意欲攪混水的白珠珠此時此刻也啞口無言。
她凝滞了半晌，這才吶吶道：“可是這不都是你自願的嗎？我們又沒逼迫你。”
“是，我從前是自願的。”出乎意料的，聞意竟然爽快承認了這句話，但她很快又接道：“但我現在不願了！我要收回我的這份真情！”
“還給我！我的愛我的恨我的淚我的心…把你們兩個從我這奪走的都統統還給我！”
“尤其是給了常狗的！”
碧落依言往下一劃劍，冰冷刺骨的劍氣順間激發了人的求生意志，原本緊閉着雙眼的常自然立刻條件反射跳了起來。
聞意于是不屑一笑，把槍口對準這個罪大惡極之人：“你也別在這給我裝傻！”
“沒有你的默許和暗示，白珠珠敢對我下手？分明就是你在那推波助瀾若即若離，才讓她像瘋了一樣無所不用其極！”
常自然聞言竟然少見的也有了一些心虛的表現，眼神躲閃。
“你很得意吧？看兩個女人像鬥雞一樣緊緊圍着你，你很自滿吧？”
“不是，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快別在這裝傻充愣了！”
聞意不耐煩的罵到：“還名門正派呢？草菅人命，騙人感情，無恥下流！”
“你都知道！你只是不想戳破，不想損失這種另類雌競給你帶來的好處！”
“你才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你當然不會說破了！你應該知道些什麽呢？哦，你只知道你是光偉正的大人物，那些情情愛愛的自交給為你争風吃醋的女人們就好了，你只負責把她們困在後院撚酸吃醋，但自己可是要去征戰天下萬世流芳的！”
“畢竟，你是天生劍骨，是天道寵兒啊！”
“你才是天下人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