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面杠
正面杠
她剛應付走了宴老太太。
就到了傍晚。
宴老頭帶着下地的兩個兒子回來了。
宴老頭和宴老太太有三個兒子，老大宴軍，娶的是隔壁生産隊的鄭豔麗，生了四個女孩，大燕、二燕、三燕、四燕。
老二宴峰，娶的就是福娃女主鄭秀秀，生了對龍鳳胎，男孩叫金寶，女孩叫青妮。
老三宴勇，娶的是同一個生産隊的王紅梅，去年一月份剛結的婚，現在懷孕已經七個月了。
宴老頭帶着兩個兒子一回來，原來窩在屋裏的一大家子人都出來了。
“爺爺，金寶好想你。”
“哎喲，別讓爺爺抱，爺爺身上沾的都是土，都把我的金寶都蹭髒了。”
小院子裏吵吵鬧鬧，連帶着她屋裏也是不清淨，鄭豔麗本來就因為宴老太太剛剛說的事心煩，聽到這個就更煩了。
這時候。
挺着個大肚子的王紅梅走了進來，穿着寬大的長裙子，用手撐着後腰，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肚子大的誇張，像吹大的氣球。
剛走到床邊沿，就憋不住喘了幾口粗氣。
鄭豔麗看着她這幅樣子，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害怕，看着都不穩當。
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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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紅梅伸手借着她的力，在床邊沿坐穩了之後。
上下眼皮子一翻，打量了鄭豔麗幾下，清清嗓子就開腔了。
“大嫂，聽說大哥腿受傷沒兩天就要從部隊回來了。”王紅梅的聲音有點尖，話語裏頭是濃濃的幸災樂禍。
本來她還羨慕鄭豔麗能嫁個宴軍這麽有本事的男人，現在看，男人還是安穩點好。
鄭豔麗聽出來王紅梅話裏的意思，但她現在也沒心情搭理王紅梅。
只胡亂點了個頭應付。
王紅梅看鄭豔麗這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她還不樂意了。
“大嫂，你這大哥出了事，心情不好不做飯我可以理解，那二嫂怎麽還不做飯？”
她向左右看了看，見四處沒人，小孩子都沒在屋裏，出去玩了。
才低聲繼續說：“剛剛我見娘從你屋子裏出來之後給二嫂說了讓她做飯，可到現在廚房都還沒冒煙呢！”
鄭豔麗這才知道王紅梅專門來找她，原來不是來專門幸災樂禍的，是來煽風點火的。
上輩子王紅梅就搗鼓她鬧了不少事，當時覺得解氣，她之後才明白，自己那個舉動硬生生把有理也鬧的沒理了。
現在還來這套。
那這真是算她找錯人了。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裏翻湧的情緒。
她這才擡起眼睛，沖着王紅梅強扯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顯得楚楚可憐，開口道：“秀秀她自小在家就沒有做過家務，結了婚咱娘也不讓她做家務，像咱倆這樣的，從小在家就做慣了家務活，也就懷孕的時候可以歇歇了。”
此話一出。
王紅梅原本笑眯眯的好臉色瞬間就變了，手也不自覺地撫上肚子。
鄭豔麗挑眼看着這一幕，臉上真誠的表情始終不變，看着王紅梅，仿佛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是什麽話，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洗手吃飯了。”院子裏傳過來清靈的聲音，聽起來就悅耳。
鄭豔麗聽出這是鄭秀秀的聲音，站起身，還不忘扶了王紅梅一把。
“秀秀做好飯了，我們吃飯吧，我去喊大燕她們。”
在這個年代，很少有大人圍着小孩轉的。
基本都是大的小孩帶着更小的。
等鄭豔麗找到大燕她們的時候，大燕正帶着三妹妹挖土坑烤紅薯。
也不知道宴老太太把糧食把的這麽緊，這四個小紅薯大燕是擱哪兒掏出來的。
大燕把自己那個小紅薯又讓給了四燕，四燕一手拿着一個烤熟的紅薯頭，臉上還有烤紅薯留下的黑印子，牙齒稀稀小小的糯米牙，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可滿足了。
大燕怕燙着妹妹，還在紅薯上包了幾片桦樹葉。
鄭豔麗領着四個小毛頭回了家，順手在井邊打了一點水。
“大燕、二燕、大燕，你們三個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洗手了。”
叮囑好三孩子，自己則蹲下身，細心地給四燕用水擦着臉，把臉上的黑印擦去，想要幫她洗手的時候，四燕緊抓着紅薯，烤紅薯澄黃的內瓤都擠出來了，手也黏糊糊的。
手都這樣了，四燕也不讓鄭豔麗幫她把手洗幹淨，只自顧自往嘴裏塞着烤紅薯。
勉強幫四燕洗好手之後，三孩子早就洗好在旁邊等她了。
等到了堂屋，他們早就開飯了菜也吃的見底了，也沒等鄭豔麗他們一家。
鄭豔麗盡力壓制着心中的怒火，要不是為了維持原來的無私性格，她早就開始發脾氣了。
不等她可以，連四個小孩都不問。
大燕對這一幕沒什麽反應，她已經習慣了，直接拿了三個玉米面窩窩遞給妹妹們，拿了三個窩窩之後，那裝窩窩的筐子裏已經空了。
見狀，大燕把自己的玉米面窩窩，一掰兩塊兒，一塊遞給了眼巴巴的四燕，一塊遞給了鄭豔麗。
鄭豔麗看着伸過來幹巴巴的玉米面窩窩，也沒接。
只強壓着怒火，溫柔地對大燕說了句：“娘不餓，你自己拿着吃吧。”
“大嫂，窩窩頭不夠吃，鍋裏還有稀飯呢。”
鄭豔麗順着聲音打眼瞅了過去，黑發白膚，長相清秀溫柔，穿着軍綠色的襯衫，這就是福娃女主鄭秀秀。
旁邊坐着的男人一股子流氓痞氣，看着就是個二流子，那就是男主宴峰。
鄭豔麗可從來不相信什麽好運氣，她最讨厭用虛無缥缈的運氣就可以理所應當壓別人一頭的人。
她硬扯了個笑，站在那用眼神光掃了掃桌子上的菜，涼拌黃瓜，鍋裏剩的稀飯，玉米面窩窩也是硬的。
“秀秀，菜地裏咱娘種的菜，一炒吃起來多有味兒，大家都幹了一天活了，光吃這些對身體不好。”
這話說的，一大桌子除了小孩聽不懂之後，大人都能聽懂鄭豔麗的畫外音。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了。
宴峰一摔筷子，臉色漲紅，直接桌子一掀，沖着鄭豔麗開火。
“大嫂這話什麽意思？不願意吃飯就別吃了。”
二燕和三燕四燕被二叔的兇惡的表情，吓到瑟縮成一團，四燕直接被吓哭了。
大燕直接沖在鄭豔麗前面，沖着她二叔大聲喊：“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全家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我爹的津貼，還想罵我娘？”
她雖然個頭高但是太瘦，瘦杆子身型上杵着個大腦袋，光看着她就知道她營養不良，但是她猛的一下竄出來，眼神跟個小狼崽一樣。
大燕拿手指着鄭秀秀沖着宴老太喊說：“二嬸穿的衣裳就是我爹寄回來的錢和布票，那都是我爹給我娘寄的錢，憑什麽給二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