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三分，好了。”
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來，姜貍整個人懵到陸直走了都沒反應過來。
？？？？？
手臂因為保持一個姿勢舉了幾分鐘酸澀無比，她看着自己僵硬得酸痛的手，難以置信。
這還是男人嗎？
她這麽一個宇宙無敵大美女，為了快點省事的做完任務她都不介意親他，他竟然還跟她擱這紳士的握手？
還敢用手指戳！
有本事用，啊呸，舉了這麽久，手痛死她了……
而且還竟然真的拒絕了她的親親……
見不對回去避了會兒風頭的單單見風平浪靜悄悄冒頭出來。
本以為又是一陣暴風驟雨，沒想本該處于風雨中心的人一反常态的安安靜靜坐着。
雙腿微曲側彎，靠着樹幹，揉着小手，蓬松的長發柔順垂在臂間，月匈前，寧靜而美好。
此刻眉頭微褶，像落難的小仙女，連陽光都想拂去她眉間的波瀾，青睐地灑落在她面上肩頭，讓她更顯純真聖潔。
然而單單卻清晰的聽到她用有些疑惑的嬌軟聲音發出疑問。
“竟然真的不想親我，我嘴唇這麽軟，還香……為什麽，難道是那只大黃狗口感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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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我的主人诶，你這金玉其外的小腦瓜裏都在想些什麽。
***
姜貍氣哼哼去了學校，走進教室，那個比聖人還聖人的人端坐在位置上，平靜地看着書，周圍同學們的說笑打鬧與他無關。
“噔。”
書包輕放在桌上發出聲音，姜貍拉開凳子坐下，托着腮，側頭直勾勾盯着陸直。
陸直似乎沒感受到這興味意味極濃的視線，指節分明的手捏着筆刷刷刷計算。
從姜貍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下颌線線條幹淨利落，鼻梁高挺。
嘴唇薄而淡，仿佛一條直線，讓他清冷的長相更顯冷硬，看起來很不好接近，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會變色，更不用說面對小妖精。
姜貍勾唇。
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打開書包，掏出粉色的兔子保溫杯，掂量兩下，眼裏掠過一絲壞笑。
“噔。”
粉色兔子保溫杯放在桌上，只是放的位置明顯越過中線，放在不屬于自己的一方，和陸直的手挨得很近。
陸直的桌子很簡潔，除了兩本疊得整整齊齊的書，其餘什麽也沒有，如同他人，又冷又硬。
此時這只粉色萌萌噠的兔子保溫杯擱在他桌面上，杯身上還有淚眼汪汪賣萌的表情圖案，像是走錯地方等着人帶它回家的小兔子。
陸直算題的手微頓，沒說什麽，拖着本子，整個人往旁邊挪了挪，繼續算題。
姜貍眨眨眼，跟使壞的小妖精一樣，又掏出一個精美的本子，同樣往中線偏左的位置一放。
陸直繼續淡定避讓。
哼，姜貍再掏出剛買來當早飯的香蕉，酸奶，淡藍色的筆袋，卡其色的小鏡子，打發時間的漫畫書……
最後把東西放完，她的東西整整占了三分之二，陸直已經被她擠到緊緊挨着牆壁。
姜貍似乎這才發現自己用的地方太多了，沒什麽誠意的笑着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我東西太多啦。”
陸直靜默，兩耳不聞姜貍事，一心只做數學題。
被一堆粉粉黃黃女孩子氣息明顯的東西包圍着，他也仍舊淡定地眉頭都不眨，不過到底他桌面上幹練的公務風還是被桌上一堆東西徹底破壞了。
面容冷硬的少年坐在一堆粉粉黃黃可愛的東西中間，莫名的有些柔軟感。
就連他靠着牆，低頭認真算題的樣子都有些被欺負的可憐意味。
啧，小可憐。
姜貍勾唇，狐貍眼眨呀眨。
還是多分你一點好了。
随手把多餘的東西都放回抽屜，只是那個粉色的保溫杯還是留在原位，越過它本來應該的地方。
穩穩立在另一半張桌面上，強勢介入幹練的公務風桌面，為它增添一抹柔色。
***
整天的課姜貍根本沒聽進去，以前她上的是貴族學校國際班，教材有很大的不同，反正她在這個世界呆不久也不用再學一遍，就當放假了。
然而這個假度得好難受。
姜貍軟趴趴爬在桌上，借着面前的書擋住自己，小小打了個哈欠，潋滟的桃花眼半斂，眼角溢出一顆晶瑩的淚珠，搭配她白裏透紅的香腮雪膚，宛若清晨荷花上搖搖欲墜的露珠。
“單單，”為了防止自己睡着，姜貍呼喚系統，“你不是能檢索方圓十裏需要幫忙的人嗎？快找找，讓我看看都有什麽需求，”待會兒下課了可以去賺賺分。
單單小奶音熱情回:“好噠。”
一圈搜索後，單單一一認真報出來，“隔壁班秦岚同學正在被英語老師抽起來背誦昨天的文章，她背不出來，正在腦袋裏瘋狂祈求老天爺降個人來救她。”
姜貍:“……”
“所以你是想我現在沖進他們教室幫她背？還是把她老師打包帶走？”
單單:QAQ
“那周海同學正在上廁所，但是他忘了帶紙，正在廁所引頸呼嚎，頭撞廁所門，急需幫助。”
姜貍捂頭，“……我沒猜錯的話，他上的是男廁所？”
單單無辜點頭，“對呀，這有什麽問題嗎？”
姜貍:呵呵，她就不該在上課的時候跟它聊這個。
“給我退下吧你。”
一天課上完，陸直背着書包開始回家，姜貍把東西一股腦塞進書包裏拉鏈都沒拉上忙跟在後面。
“陸直你等等我。”引得教室裏衆人頻頻側目。
陸直又高又大，腿長還快，姜貍先前帶的那麽多小東西現在就顯出麻煩處了。
她書包美是美，卻很小，一邊要追陸直，一邊還要塞東西，眼看書包東西太多，拉鏈怎麽也拉不上，陸直又快跟丢了。
她懊惱地直接拉住陸直的衣擺，烏黑的眸子很亮。
“陸直你走那麽快幹嘛，我都跟不上了。”
衣擺被纖細的手拉住，校服彈性很好，被拉得老長。
陸直回頭，伸過來的手他先前已經看過，手指纖細，指尖透着淡淡粉，精致得不像是幹過的手。
纖細，柔弱，如同小奶貓伸出的爪爪
一點力道都沒有，卻宛若最粗的鏈鎖，止住他奔走的步伐。
明明是自己無理取鬧，但她嗓音軟軟的，仿佛是他欺負了她一樣，聲音裏滿是指責和委屈。
陸直眼底浮起絲絲無奈，大開大合的步子到底慢了下來。
見陸直聽話的放慢腳步，姜貍這才滿意地收回手，跟書包折騰。
她使勁扯拉鏈，噘着紅唇，很不滿，“怎麽就關不上呢？明明剛剛都關上了。”
毫無章法，用力之大，蔥白的指節都被壓出刺眼的紅痕。
陸直不着痕跡嘆氣，停住，轉身。
“我來吧。”
奮戰間，姜貍突然聽到陸直的聲音，還以為出現幻覺了，一雙大手卻直接出現在視野範圍內，接過她的書包，手一拉，把拉上大半的書包打開。
把裏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重新按大小給排順序，先前鼓鼓囊囊形狀突兀的書包瞬間就變得規整起來，服服帖帖，等再一拉，拉鏈輕輕松松關上。
再還給它的主人。
“诶？”姜貍接過書包，再三打量，贊賞地給了陸直一個眼神，“陸直你真棒，要是沒有你該怎麽辦啊。”
陸直沒理她的彩虹屁，繼續自己的路程。
姜貍跟在他身邊，東看看洗看看，跟出來郊游一樣，“我們怎麽回去呀？坐車嗎？”
陸直語氣很淡，“嗯，坐公交車。”
姜貍眨眨眼，她還沒有坐過公交車，可以試試。
兩人一起走出校門，再走一段路程，找到一個公交站牌，跟着人群一起等公交車。
突然，腦海裏，單單的小奶音激動得飚高音，“主人，主人，快，十點鐘方向有個老奶奶需要幫助！”
音高得标差點沒把姜貍的腦膜給震破。
忍着想暴打系統一頓的心，姜貍側頭，朝單單說的方向看去。
正好看到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側倒在地，周圍的人條件反射離她遠遠的，都在觀望，一時沒敢上前。
單單急得在她腦海裏亂跳，“那個奶奶心髒有問題，馬上快停止了，主人你快讓陸直去救她。”
姜貍輕松的神态立即認真起來，拉着陸直胳膊，指給他看，“陸直，那個老奶奶暈倒了，臉色好難看。”
陸直扭頭，果然就見到那個老奶奶，臉色一變，飛快跑過去，撥開人群走過去查看。
姜貍手上不停，邊走邊打急救電話，也緊跟着跑到陸直身邊，“怎麽樣？”
陸直已經查看完老人家的情況，神色嚴肅，“她心率正在減弱，呼吸驟停，必須立即給她做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
說着已經跪直身體，一手扣住另一手，雙臂繃直，按在老奶奶胸口，熟稔地一下一下按壓起來。
姜貍也蹲在老人旁邊，手指搭在頸動脈旁邊，監測按壓受氣情況。
按到十五次，陸直停下要去做人工呼吸，姜貍卻已經自然承接了他的工作，俯身對着老人吹氣。
柔順的長發灑落在肩頭，雪色肌膚反射着太陽的光，面上沒有嫌棄。
寧靜又認真，比她笑起來要乖得多，才是真的像小仙女。
吹完擡頭，陸直心領神會立即接着按壓，周圍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兩人配合親密無間，一刻不停，直到掌心下幾乎不再跳動的心髒傳來回響，一下又一下，發出有力的回應，老人咳嗽了下。
“醒了醒了！”
“哦！真的活過來了！”
“好樣的！”“這是一中的學生吧，厲害，”圍觀人群發出喝彩聲，紛紛對這一幕生死搶救鼓掌，“啪啪啪”鼓掌聲不絕于耳。
遲到的救護車終于趕了過來，醫生推着擔架跑過來，訓練有素把人帶上擔架，帶上救護車，繼續施展搶救。
“呼，”看着醫生來了，姜貍頓時洩力，蹲坐在地上，累得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
啊，幫助人就是這麽累的活嗎？
她自認不純善，是個醬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芝麻餡兒人，一想到為了改變陸直命運還要幫助好多人，他還天天用冰茬子臉對她。
氣得她小脾氣又上來，幹脆一倒，重重靠在陸直手臂上。
仰着小臉瞪他，“你扶着我，”隐隐有威脅，你敢推開我試試。
這時陸直也收回手，緊繃的身體放松，莫名其妙被瞪了眼，還被吩咐，到底任由姜貍軟軟靠着，沒有推開她。
做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本來就是體力活，她這副滴水不沾嬌氣大小姐的樣子能堅持到結束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他沒說什麽，只是伸手扶住姜貍的肩膀，把人扶起來，準備去旁邊休息一下。
一個護士小姐姐走過來，笑容親切，“剛才就是你們救了人吧？辛苦了，你們先休息一下等下和我們一起去醫院。”
在外人面前姜貍還是要維護得體大小姐形象的，即使全身沒力也得體一笑。
“嗯，謝謝小姐姐，”有種別樣脆弱的美，讓護士多看了好幾眼。
兩人說話時陸直就充當背景板，等他們話說完就扶着姜貍的肩，把人扶到路邊的公共躺椅上，然後起身去旁邊的自動售賣機買了瓶水。
遞給姜貍，“喝口水吧。”
然而姜貍越休息反而越累，現在手指都擡不起來，瓶蓋都只能是陸直給她擰，休息了幾分鐘不到，護士那邊就開始催了。
蓋好瓶子，陸直扶着她起身，“走吧。”
姜貍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被迫俯下.身。
兩人一時面對面湊得極近。
清麗絕俗的臉近在眼前，半尺距離不到，連她臉上細小稚嫩的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陸直黑眸幽深。
姜貍抓住他的手臂，仰着頭，艱難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不行，陸直，我沒體力值了。”
馨甜的香氣悉數撲到對面，陸直臉上。
像羽毛拂面，有些癢。
他側頭，抿唇，聲音低沉，“嗯？”
姜貍收緊手，攥着陸直的胳膊，把他往自己拉，“我需要三點體力值，陸直你親我吧，這樣比較快，”那邊護士已經在催了。
她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她的體力值竟然還會随着她運動的劇烈程度削減。
經過剛才的搶救，她現在只有0.8個體力值了，分值還在降，連擡頭都變得困難。
身體再次傳來力氣被人抽走的感覺，讓人很不好受。
陸直沒說話，身子宛若鐵板，一動不動。
姜貍心裏氣惱，體內氣力流失的感覺并不好受，像筋被人抽了一樣，又疼又癢。
她就沒受過這麽難受的折磨，現在只想擺脫這種折磨，催促他。
“快點呀，快點呀，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剛剛人工呼吸我還親了老奶奶呢，你在我眼裏跟那老奶奶一樣，你就當給我做人工呼吸。”
少女因為體力缺失，面容白得幾近透明，嘴唇卻依舊宛若熟透的紅櫻桃。
烏亮漆黑的眸沒有因為身體原因失去光彩，黑亮黑亮看着他，一點羞意也沒有。
反而因為他的磨蹭而愈發黑亮，眉頭越來越高，是被氣的。
“你到底親不親？我這麽個絕世大美女你為什麽不親，你就想着親那只大黃狗嗎？那狗嘴唇有我軟嗎？”
說完還懷疑地盯着他，“你不會真想親那只大黃狗吧？我跟你講，它嘴唇肯定沒我軟，還沒我香。”
陸直:……
良久，他嘆了口氣。
擡起大手，覆着薄繭的指腹覆在她臉側，擋住路人的視線。
眼睑低垂，遮住眸中情緒，側頭，俯身
姜貍眨眨眼。
只覺眼前一暗，下一瞬，有什麽在她唇上輕輕點了下。
一觸即逝
克制矜持
冰涼涼的，有些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