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坦白
第十二章 坦白
怎樣讓母親幸福，怎麽改變她的命運，袁湘琴想了很久，最後覺得還是覺得自己留在父親身邊才能給母親帶來幸福。
雖然她不想和母親分別，但是她更不希望母親因為自己和弟弟的緣故得不到幸福，她希望母親更自私一點，勇敢離開父親，去尋找屬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至于自己，她相信自己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慢慢強大起來，然後離開父親。
雖然一定會有些痛苦，有點寂寞，但是沒關系，只要不再重複那個結局，她們就能幸福。
“……湘湘。”
蕭春花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看着女兒如此請求自己，她的內心覺得痛苦無比，別的孩子還無憂無慮，過着和同伴嬉笑打鬧的生活的時候，她的女兒卻早已被迫早早成熟，面對世間的黑暗。
“地上涼，還是起來再說吧。”
蕭春花伸手去拉女兒，女兒卻紋絲不動，雙眼直直地看着自己，似乎只有自己答應了她她才會站起來，她眼眶一熱，聲音帶了幾分哽咽。
“快點起來吧。”
“您不答應女兒女兒就不起來。”
袁湘琴不肯起來，死死跪着，使不上力拉不動的蕭春花氣的打了她兩下。
“你不聽媽的話了嗎，想氣死我嗎，我讓你起來！”
說到後面，她已經忍不住捂住臉哭了起來，袁湘琴不敢再堅持了，不敢再逼母親，她站起來抱住母親，也帶着哭聲說道。
“媽，女兒不孝，可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父親他對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蕭春花抹掉眼淚，哽咽着說道。
“再不好，那也是你爸。”
“……我知道。”
袁湘琴抓着母親的手輕輕應着，她已經不敢像剛才那樣激進了，不敢違逆母親，只好順着母親的話說。
她能說什麽，實際上她早就對父親失望透頂了。
半晌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母親，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件事情暴露的比上一世還要快上好幾年，可是她并沒有插手，未來為什麽會改變？難道是有人做了什麽？還是因為她的出現？
“這些天我覺得你的行動很奇怪，所以那天我跟蹤着你看到一切。”
蕭春花心痛地看着女兒。
袁湘琴這才明白原來都是自己的原因，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她還沒有準備充分，沒有辦法應對這一團亂的情形。
“湘湘，告訴媽媽，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袁湘琴看着母親傷痛的雙眼，覺得心口刺痛，懷疑起來自己到底這樣做對不對，到底該不該全盤說出口，讓母親盡快離開父親，她的心中只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全部都說出口，長痛不如短痛，事實雖然會狠狠傷害母親，但也會讓她盡快清醒。
“……我小學三年級放暑假的時候在外婆家看見的……”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夜晚。
“我夜晚的時候起來上廁所，聽到小姨房間有奇怪的聲音，然後……看到的……”
“那兩個畜.生！”
蕭春花痛恨地錘了一下床沿，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媽，你不要緊吧，我現在去叫護士！”
袁湘琴慌張了起來，連忙要往外走去。
“別去，只是氣狠了。”
蕭春花拉着她的手不讓她走，狠狠的喘了幾口氣，終于平複了過來，整個過程中，袁湘琴一直幫母親順氣。
蕭春花心酸地看着女兒，擡起手，撫摸着她的臉蛋，喃喃自語。
“我的女兒，為什麽你要遭受這種罪呢？”
袁湘琴緊緊地握住母親的手，搖了搖頭。
“沒關系，這些苦比起母親所受到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麽呢。”
她小心擡頭看着母親，母親的臉上滿是疲憊，讓她心疼，她打起精神，擠出一絲微笑。
“媽媽，你不要擔心我和弟弟，爸爸能養活我們兩的。”
袁湘琴安慰着母親，父親是二級技工，又在國有企業工作，這個時候的技工在大家眼中是個眼紅的對象，她家的房子就是免費分的，雖然改制後地位一落千丈，好歹在國企也是老資歷，福利什麽的都挺好的。母親是個會計，賺的錢雖然可以養活自己，但是要多養一個人就有點吃力了。
“這話不要再說了，母親是不會丢下你們的。”
蕭春花搖了搖頭，覺得心中沉重無比，離婚後又能怎樣，她已經是這樣了，孩子是她心頭肉，她是不可能放棄的。
“可是維持這樣的婚姻又有什麽用，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們委屈自己。”
袁湘琴握着她的手急切地說道。
每次想到母親的去世，她就會厭惡自己的存在，要不是自己，或許母親就不會委屈自己，也不會死了。
這已經成了她心中的一塊心結，與其保持着貌合神離的假象，不如離了幹脆，這樣自己心中的負罪感也不會這麽重了，什麽為了孩子不離婚那樣的借口都去見鬼吧，比起這些她更希望母親得到幸福。
“………”
蕭春花啞口無言，她也知道這樣家庭又怎麽能帶給孩子幸福呢？
下一句話，打破了她心中的堅持。
“弟弟也已經知道了。”
蕭春花徹底懵了，這個家庭，原來最後一個知道事實的竟然是自己。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這個家庭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嗎？
她閉上眼睛，低聲說道。
“我再考慮一段時間。”
……
……
從和母親詳談那天過後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這個期間她都和平常一樣，準時上下學，看上去盡量和平時一樣，讓母親不要太擔心自己，這兩個月的時間她和母親相處時再也沒說過關于父親的事，父親偶爾也會去醫院看看母親，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夫妻和睦，并沒有出什麽問題，小姨這段時間也沒有出現了，這樣的發展讓她感到焦躁，卻也不敢去刺激自己的母親。
只是她卻知道，小姨并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她終究還是留了下來，外婆也成天唉聲嘆氣的。
這一點，讓她看到了事情轉機的希望，她安下心來，靜靜地等待着，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麽，或許重生的這件事情給了她信心，讓她不再悲觀。
這一天，她像平常一樣和楚艾媛去醫院看望母親，卻在病房裏看到母親似乎在和一個男人說着什麽，那個男人手裏正在削着蘋果，削好後細心地切成幾塊放在盤子裏遞給母親，母親微笑着接過，拿起一塊吃了起來，兩人看起來似乎很熟。
袁湘琴皺眉，她上一世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母親有着這樣一個朋友。
楚艾媛拉拉她的衣袖，帶着她走進去，微笑着和蕭春花打招呼。
“阿姨，你好。”
“媛媛，你又來看阿姨啦，快坐。”
蕭春花笑容滿面地對兩人說道。
“叔叔，你好。”
楚艾媛坐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微笑着轉過頭向男人打招呼，一邊拉了拉身旁的袁湘琴，袁湘琴只好也随她一起向中年男人打招呼。
“你就是湘湘是吧？”
中年男人向袁湘琴打招呼，笑容十分和氣，袁湘琴擡起頭打量他。
中年男子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身材健壯，五官端正，穿着筆挺的西裝，有一種壯碩的感覺，他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老實可親，平易近人，整個人就像一只憨憨的大狗熊，只是眼中的一閃而過的精光讓她明白這個人的不簡單。
看她點了點頭，他再度露出笑容，露出的白齒簡直要閃瞎了她的眼睛。
“你好，我是你母親的好朋友，你叫我吳叔叔就行了。”
“你好，吳叔叔。”
她只得再次打招呼。
“吳叔叔你好，我是楚艾媛，是湘湘的好朋友。”
楚艾媛微笑着打招呼，一邊裝作驚訝地說道。
“吳叔叔你看起來身材真高大，你是拳擊手嗎？”
“小丫頭眼睛挺尖的。”
吳志遠笑呵呵地回答。
“我練過幾年武術，不過可說不上是拳擊手，我是個律師。”
聽到律師這個詞，袁湘琴眼睛亮了一下，猛地看向蕭春花，蕭春花只是微笑看着她，并沒有說什麽，反而轉移話題，說起自己和吳志遠的認識經過，原來吳志遠是大舅舅的同學，借此和母親熟悉了起來，還輔導過母親學習，看得出來母親很尊敬他。
聊天的途中，吳志遠似乎挺關心袁湘琴，問了她很多問題，袁湘琴都一一回答，或許是那憨厚老實的笑容，讓人實在無法設防，僅一個下午，兩人就熟絡起來了，袁湘琴罕見地和陌生人說了很多話，對吳志遠的印象很好。
在吳志遠走後，她看着母親，想問些什麽，最終還是放棄了，母親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了，她也放心了。
……
……
幾天後，母親突然決定提早出院了，外婆沒有勸說在旁邊幫母親整理行李，袁湘琴跟着母親大包小包準備先回家，兩人都緘口不提父親。
“媽，你不在醫院住一段時間調養好身體再回去嗎？”
袁湘琴有點擔心地看着母親艱難地拄着雙拐上樓梯，心中更為擔心的是母親和父親在家會不會起沖突，母親一向是個火爆性子，要是打起來卻是讨不了好的，她也幫不上忙，她希望的是盡量和平的分手，而不是頭破血流，不死不休。
“天天悶在醫院，只會憋出病來。”
蕭春花笑着回答，她的笑容讓袁湘琴稍微放下心來，看來母親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了。
樓梯并不長，所以蕭春花只用了一點時間便到家門口了，袁湘琴走上前去打開門，扶着母親跳過門檻，然後将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
當她轉過頭正想和母親說什麽時，一串笑聲從卧室忽然傳了出來，她站在原地，頭腦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東西，這個笑聲，分明就是蕭月嬌的。
一瞬間的茫然過後，她的心頭忽然被怒火充斥，氣得全身發抖。
為什麽在母親住院的時候，父親竟然敢領着蕭月嬌在家快活！
他真的是完全不顧這個家了！
她真想立刻沖進卧室，狠狠地罵那兩個賤人！
袁湘琴忽然想到母親，她立刻轉過頭，卻看見蕭春花的臉色只是略微沉重，看起來像是沒聽到剛才的笑聲一樣。
“媽……”
她走到母親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小聲地喊着她，想要安慰她，母親默默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撐着雙拐站了起來，慢慢地往卧室走去，袁湘琴似乎明白了母親要做什麽，閉上了嘴，靜靜地扶着她，看着她毫不猶豫地打開門。
正在和袁凱澤笑鬧着的蕭月嬌沒有聽到客廳的動靜，當門被打開時，看見門口站着的人時，兩人都愣住了，蕭月嬌和自己的姐姐四目相對，尖叫了一聲，躲進了被子。
袁凱澤看着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妻子，心中顫了顫，蕭春花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不鬧個天翻地覆是不會罷休的，他只能撐起笑容，有點顫抖地說道。
“阿春，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不早點回來，怎麽能發現我丈夫竟然和我妹妹搞在一起。”
蕭春花帶着冷笑看着自己的枕邊人，似乎現在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這是誤會，阿春，這是誤會！”
袁凱澤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一邊着急地跟蕭春花解釋。
“都上了床，還有什麽誤會？”
蕭春花撐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近兩人，袁湘琴跟在身後以防突發狀況，在被子裏面抖得像糠篩的蕭月嬌忽然掀開被子，連滾帶爬地下床抱住蕭春花的腳痛哭着說道。
“姐姐，我和姐夫是真心相愛的，你不要打他，你打我吧，是我不好。”
袁湘琴真想幫蕭月嬌拍手，蕭月嬌可真是好手段，懂得先下手為強，順便博取男人的同情心。
只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穿上衣服吧，那□□白花花的肉讓她看了直惡心。
“你真以為我不會打你嗎，月嬌？”
聽着蕭春花平靜的聲音，蕭月嬌愣住了，她的姐姐從小對她好，什麽好的東西都讓給她，她哆嗦着擡起頭，看着姐姐平靜的臉，心中的恐懼油然而生。
蕭春花抓起蕭月嬌的頭發，狠狠地打了幾個耳光，不知道是不是嫌棄不夠解恨，拿起拐杖又打了起來，打得蕭月嬌直尖叫，蕭春花一邊打人，一邊說道。
“你叫啊，讓更多人看到你是怎樣光着身體勾引我老公的。”
看着蕭月嬌果然不再不敢再叫，她眼中閃過失望，口中痛恨的說道。
“就是因為小時候太寵你了，沒好好管教你，讓你變成了這幅不知廉恥的模樣，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你。”
被威脅的蕭月嬌狼狽地移動身體躲開那落下的棍子，這時穿戴好了的袁凱澤跑了過來，将渾身□□的蕭月嬌護在身後。
“別打了，阿春，是我不對，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阿澤……”
蕭月嬌哭的抽抽噎噎地撲進袁凱澤的懷抱，袁凱澤愛憐地抱住女人，用堅定不屈的眼神看着蕭春花，那模樣就像蕭春花才是拆散他們的惡人。
蕭春花身體搖晃了一下，袁湘琴趕忙跑過去扶住母親，擔心地看着母親的傷腳，蕭春花深吸一口氣，臉色冰冷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還真是快啊，袁凱澤，當年結婚的時候你還海誓山盟說永遠只愛我一個，原來你的永遠只有十幾年的期限，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有今天，我當年還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蕭春花看着相擁着的兩人，苦笑了一聲，心中最後的堅持終于崩潰瓦解。
“沒想到有一日我竟然會被兩個我愛的人背叛，我終于明白什麽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嘆了一口氣，她擡起頭，雙眼疲憊。
“我累了，也不想管這破事了，你們兩個想攪在一起就攪在一起吧。”
在袁凱澤面露驚喜之時，滿心以為妻子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蕭春花接下來一句讓他如墜冰窖。
“我們離婚吧，袁凱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