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線
第二十三章 一線
“順子你幹嘛攔着我！”
趙二貴一臉冰冷，看着地上早已昏過去的少女，雙眼中滿是令人心驚的殘暴。
“就是因為這臭丫頭，我們兩個都快被抓了！”
“我也很生氣。”
順子的語氣很冷。
“但是這已經是鄭老大的貨物了，鄭老大說過能讓貨物吃點苦頭，但是不能動那張臉還有身體，你忘了這條規矩了嗎？”
聽到這裏，趙二貴猛然驚醒，一身冷汗滲了出來。
他怎麽忘了鄭老大的規矩，貨物要是受傷了就會大大的貶值，到時候他這趟就算是白跑了，還要補貼順子車子的修理費。
他開始為自己的沖動而後悔氣來。
“真是謝謝你了，順子，要不是你阻止我，我們這趟就算是白跑了。”
趙二貴連忙點頭哈腰，一臉感謝。
“不說這個了，我看這丫頭也昏過去了，暫時醒不了，我們還是趕緊将這丫頭送到三姨那裏，免得出了岔子。”
順子一臉不快地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少女，也不知道這次還能不能賺錢，老趙剛才打得太狠了些，這女孩的臉一時半會好不了，這趟恐怕也算是白跑了，看來只能賣到山溝溝裏面去。
順子吩咐着趙二貴。
“快把她搬到車上，順便把洞堵住，修理費還有這一趟花的錢就記在你賬上，我去開車，估計明天中午就能到三姨那裏。”
趙二貴連忙将少女的身體拖拽着往後備箱一扔，随便找了件衣服堵上缺口，就坐上了車。
車子在長長的小路上疾馳而去，沒有人看到這裏所發生的慘劇。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
……
袁湘琴是被一陣哭聲吵醒來的，細細的哭聲吵得她無法安眠，她睜開疲憊的雙眼，首先入眼的便是沒有任何裝飾的水泥天花板，她呆了一兩秒，似乎終于想起一切，胸口隐隐作疼的傷口還有口中淡淡的血腥味告訴她這一切并不是夢。
艱難地轉過頭，入眼的是空曠的房間中一群滿是污痕身體靠在一起，抱頭痛哭的少女們，還有幾個神情麻木的年輕女人，地上也有些人沒有醒過來，或許對一切殘酷的事實都一無所知也是種幸福。
她又再次閉上眼，不願去看，不願去想。
這樣自欺欺人或許就能騙自己所有都是一場夢。
但是腹部的饑餓還有喉嚨的幹渴讓她沒有辦法放棄思考，更多的是胸口令人痛不欲生的痛楚，冰冷的地面讓她感到寒冷，她緊緊蜷成一團，似乎想要給自己一點點溫暖。
身體的溫度似乎有點高，仿佛深處有一團火焰正在燃燒着，讓她精神恍惚。
“你怎麽了？”
細小的女聲怯怯地在她頭頂飄來，然後她感到一雙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接着是一聲驚呼。
“好燙！你發燒了！”
袁湘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渴的似乎想似被撕裂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好痛……好熱…………
她恍惚地看着少女一臉擔心的神情，一瞬間那張臉和記憶中的臉似乎重疊在一起，只是那聲音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她閉上眼睛，放任自己的意識在黑暗中漂浮。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湘湘…………”
是誰的聲音這麽悲傷？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卻無力分辨。
喚回她意識的是冰冷的水，流入她的喉嚨，給她帶來求生的欲望。
她微微睜開雙眼，這回終于看清正在喂自己水的是誰，少女的臉蛋很清秀，帶着幾抹淺淺的污痕，眼睛很清澈。
但是她并不是她夢中的她，她垂下眼簾，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看見她醒了，少女開心地笑了出來。
“你終于醒了！”
袁湘琴沒有回應她，也沒有精神和力氣回應她，只是淡淡地垂下頭，微不可見地點了點。
“你不舒服嗎？要不吃點東西。”
少女推過來一個碗，碗裏面是明顯放了幾天的剩飯，少女端起碗，用筷子喂她，示意她張嘴。
“快點吃吧，你身體很差，要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才行。”
袁湘琴沉默了一下，乖順地吃掉送過來的冷飯，冰冷的冷飯讓她的被餓了三天的胃抽搐了一下，但是她只是皺了皺眉，面不改色地全部吃了下去。
在這種時候她沒有資格要求熱飯熱菜，縱使這對她而言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現在的她為了活下去必須抛棄自己的嬌慣，她需要力氣再次站起來。
即使這是多麽的困難，她都不能放棄。
黑暗的房間中，被綁着的少女一口一口努力地咽下飯，一邊的少女安靜地喂她，另一邊的少女們哭泣着祈求上天能救救她們逃離地獄。
這是一幅靜谧而殘忍的畫面。
……
……
客廳中，女人一臉生氣地看着趙二貴，讓他全身都是冷汗。
“你又破壞規矩了，老趙。”
女人的聲音冷冷的，一臉不耐煩。
她是鄭老大的第三個老婆，所以被大家叫做三姨，在這個犯罪團夥中頗有地位，管着少女們轉手問題。
她的手段一向很殘忍，沒有少女從她手上逃跑過，試圖逃跑過的只要她出手沒有不乖乖屈服的，連其他人都連帶覺得害怕。
“三姨，這确實是我疏忽了，該罰，該罰！”
趙二貴扇着自己的臉，一臉谄媚的笑。
“………”
三姨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這個趙二貴，來了沒多久就闖了禍，現在又破壞了規矩，但是趙二貴跟鄭老大有些姻親關系，她還真不好插手處罰他。
“那丫頭的臉現在腫成那樣，也賣不到國外去了，而且她又惹了一連串問題，現在很棘手，要快點脫手才行。”
三姨冷漠地說道，把人說成是貨物的時候沒有擡一下眼皮。
“這樣好了，你們村不是說要一批貨嗎，就把她賣到你們村好了。”
“是，是，三姨您說的是，就這麽辦！”
趙二貴笑容滿面，只要不受罰就行，他捅了這麽大的簍子三姨還願意收貨他就該慶幸了，不然只能狠一點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把那女孩做了随便埋了了事。
想起了什麽，他又補充說道。
“我有個表弟正想娶媳婦，幹脆就把那女孩賣給我表弟，我表弟願意出三千，不夠我再貼一些你看成不？”
“……就這麽辦吧，只是注意點給我看緊那丫頭別再出了岔子。”
三姨不耐煩的說道，算是應下了。
趙二貴笑呵呵地目送着女人離開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總算是解決了三姨這個大麻煩，這個指手畫腳的女人他總有一天會取代她的。
想到即将嫁給自己瘸子表弟的女孩，他又感到一陣開心，他可是知道他那個表弟陰晴不定的性格，三餐打罵都是家常便飯，足以讓她生不如死。
再說那張臉長得還真不錯，趙二貴猥.瑣地想到。
看來自己也有機會享個豔福。
……
……
第二天袁湘琴就被趙二貴從那個房間裏抓出來了，跟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幾個少女，沒有昨天照顧她的少女在其中。
她打量了下，這幾個少女長得都不起眼，或許這就是原因。
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很多，但是還是很虛弱，走路虛浮。
她轉頭再次向那個房間看去，房門閉得緊緊的，像隔絕了所有的光芒還有希望。
沒有人知道這裏有多少人在發出悲鳴，沒有人知道………
她吸了口氣，踉跄地往前走去。
這次多了幾個人看着她們，她們坐在面包車上，被綁着根本不能動作，車子沉默地在路上行走着，袁湘琴想透過黑色的車膜看清楚外面的景色，可是這車膜貼了兩層，裏面外面都看不見，男人們看守着她們，整個車中散發着刺鼻的煙味還有汗臭味。
她無奈地閉上雙眼，養精蓄銳。
車子開了半天多的時間，到了一個城鎮，城鎮看起來十分的落後，她們被推搡着走進一家小小的旅館。
前臺一點也不吃驚她們被綁的樣子，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還跟趙二貴他們熱情地打招呼，給了鑰匙開了房讓他們進去。
袁湘琴垂下眼眸，默不作聲。
她知道這個落後偏僻的小城市的市民對這樣的事情早已見不見怪了，而且官匪勾結，這裏的警察根本就不會管這樣的事，楚艾媛曾經跟她說起過一件事，他們村有一個女人好不容易逃到鎮上去報警求救，滿心以為警察會救她，警察們也保證會送她回家。
接着警察們開着車居然把女人送回到了他們村！即使那個女人一路上是怎樣哀求他們都沒管！
警察們最後只是随便說了說女人的丈夫便開車回去了，留下了跪着哭泣的女人，後來從楚艾媛口中她知道那個女人被鎖在地下室将近一年，直到生下兒子才允許出來，可是那女人已經差不多快瘋了，每天跑到河邊哭叫着‘娘啊娘’的，聽說她家不遠處有一條河。
這也是上一世楚艾媛為什麽讓她來救她的原因，因為法不責衆，法律對這群買賣媳婦的人根本就沒有用，她只能偷偷地帶着楚艾媛逃走。
而現在她就在這裏，即将面對相同的命運。
袁湘琴抱着膝坐在地板上，房間中不知為何只有她一人，而她身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但是外面有人守着，她根本逃不掉。
她絞盡腦汁地想着方法，一遍又一遍，尋找着逃跑的空隙，卻毫無頭緒。
絕望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要淹沒她，她只能将頭放進雙腿中，如同被困住的野獸。
難道要放棄？
想到這裏，她猛的搖了搖頭。
絕對不要！她絕對不要！
她絕對不想要那樣的命運！
門突然被打開了，聽到動靜的袁湘琴慢慢擡起頭，看着漸漸靠近自己的男人，驚慌地後退着。
“臭丫頭，現在你終于落到趙爺我手上了！”
趙二貴笑的不懷好意地看着一臉警惕的少女。
“離我遠點！”
袁湘琴冰冷冷地說道，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軟弱好欺。
“哼哼，到現在還嘴硬，可惜都沒有用了。”
趙二貴慢慢走近慌張後退的袁湘琴，抓住她的腳踝将她壓倒在地，袁湘琴掙紮了一下，很快便氣喘籲籲，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人販子們只給她們水還有一點食物，保證她們不餓死就行，她今天只喝了一杯水，根本沒有力氣掙紮。
感到男人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一股巨大的恐慌湧上心頭，讓她不顧形象尖叫起來。
“不要！放開我！快放開我！”
“安靜點，臭丫頭！”
趙二貴惡狠狠地說着，用手捂住袁湘琴的嘴，一邊開始解腰帶。
既然已經是他們趙家的人了，讓他占點便宜又怎麽樣！
欣賞着不停掙紮的少女，趙二貴覺得心中暢快極了。
袁湘琴淚眼朦胧地看着壓下來的男人，閉上了眼睛。
她絕對不要被這種男人侮辱！她寧願去死！
就在她要咬自己舌頭前幾秒，門外忽然傳來慌亂的聲音，伴随着‘不許動’等喧嘩混亂的聲音。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下一秒，緊閉的房門被猛地踹開，伴随着整齊的腳步聲，自己身上的男人僵硬了，感覺到壓着自己的重量離開了，袁湘琴終于睜開眼睛，透過朦胧的視線呆呆看着房間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們，而趙二貴正被壓在地上，被警察的槍指着不許動。
這一切，讓她像是在做夢一樣。
“湘湘！”
伴随着驚喜的聲音，熟悉的少女出現在門口，一臉不敢置信。
“媛媛！”
她像孩子一樣伸開雙手，哭着呼喚着她的名字。
少女像乳燕歸巢一樣，飛奔而來，緊緊地，緊緊地将她擁在懷中，用近似哭泣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着她。
“太好了……太好了……我終于找到湘湘你了…………”
楚艾媛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溫柔說道。
“再也沒有人會傷害你了，再也沒有人了，湘湘你已經安全了。”
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袁湘琴所有僞裝堅強的面具一剎那間都崩潰了，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所有的逞強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她終于無法忍耐，泣不成聲。
謝謝你，找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