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何為喜歡
何為喜歡
“回答我嘛。”
小皇帝握着大美人的手,眉眼彎彎,看石頭都深情的桃花眼中滿是愛意。
他放軟了聲音,重複道:“如果我留了疤,月沉還喜歡我嗎?”
公儀月沉定定的看着他,面上沒什麽表情。幾息後,他偏過頭,淡淡道:“陛下的疤又不在臉上,不影響陛下的容顏。”
“那如果我的疤在臉上呢?”蕭博容噘嘴,作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如果有一天,我毀容了呢?”
公儀月沉聲音很低,幾乎要聽不見的程度,“不會有那一天的。”
看着他這樣逃避這個話題,蕭博容嘆了口氣,頗為幽怨道:“好叭,我知道了。原來不管我有沒有疤,月沉都不喜歡我。”
他委屈地松開大美人的手,将自己癱倒在靠背上,自顧自道:“哎呀,到底是人家自作多情。月沉明明讨厭我,我還要追問你喜不喜歡我。”
怎麽就突然變成讨厭了呢?
公儀月沉抿唇,對小皇帝誇大其詞的行為頗有些無奈。看着仿佛一只喪氣小狗一般的蕭博容,大美人嘆了口氣,道:“不讨厭你。”
“哦...”蕭博容恹恹地應了一聲,嘟囔道:“那就是厭惡我。”
怎麽還越來越嚴重了呢。
公儀月沉深知,他要是繼續反駁,這小皇帝只會蹬鼻子上臉,越來越離譜。
“陛下想要臣喜歡你?”
蕭博容聽到這話,耳朵動了動,眼珠子一轉爬起來道:“當然啦!因為我很喜歡月沉,所以也想要月沉喜歡我嘛!”
擺在案桌上的燭火搖曳,投射在公儀月沉的臉上一片暖黃。小皇帝看着燈下愈發俊美的大美人,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小聲嘟囔道:
“我長這麽大,還沒喜歡過人呢。你是第一個讓我這麽喜歡的。”
公儀月沉聞言,心下有些喜悅,面上卻不顯,依舊淡淡道:“哪種喜歡?”
他擡眸,目光如炬,“是想要将好看的皮囊都收集起來的那種喜歡嗎?”
蕭博容愣了一下,連連反駁道:“這麽會呢!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明明是想要和你談戀愛...或者說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是嗎?”公儀月沉輕飄飄道:“陛下說的這種情感,臣似乎沒有呢。”
“沒關系。”蕭博容信誓旦旦道:“我一定會讓你對我産生這種情感的!”
小皇帝明亮的雙眸遠勝燭火,裏面的自信與堅定幾乎要溢出來。
“在陛下履行自己的諾言前,無論陛下再怎麽努力,臣都不會産生這種情感。”公儀月沉站起身,幽幽道:“時候不早了,臣該回去了。”
“等等。”滿腦門子問號的小皇帝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疑惑道:“什麽諾言?”
公儀月沉勾唇一笑,緩慢的走近小皇帝,在他專注的注視中緩緩俯下身,薄唇幾乎要觸碰到他那光滑的額頭。
“自己想。”
溫熱的氣息撲打在蕭博容的腦袋上,随着而來的還有手指點在額頭上的觸感。
沒經歷過這陣仗的小皇帝當即全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等到他回過神後,養心殿裏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啊啊啊啊啊——”
蕭博容起身,飛速跑到床上,将自己通紅的臉埋進被子裏,翻來覆去打了好幾個滾。片刻後,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小皇帝頂着一腦袋亂糟糟的頭發坐在床上,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态。
“所以...那什麽鬼諾言是啥?”蕭博容痛苦的撓了撓頭,崩潰道:“完全不記得啊!”
公儀月沉的好心情在推開殿門的那一刻停止,他冷眼看着坐在那兒的人,沉聲道:“什麽事?”
那人隐藏在黑暗中,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他輕笑一聲,聲音有些沙啞。
“有些事,想找你談談。”
公儀月沉頓了頓,回身關上房門。
月光被房門阻擋,整個屋子裏完全陷入黑暗。公儀月沉剛準備點燃燭臺,就聽見那人道:“別點燈。我這幅樣子,太難看了。”
點燭臺的手一頓。雖然以公儀月沉的視力,即使是這樣的黑暗他也能看清面前的人,不過還是選擇給個面子,沒有點燈。
“說吧,什麽事。”
黑暗中,那人咳嗽了幾聲,緩緩道:“關于...陛下。”
平常的早晨,蕭博容渾渾噩噩地起身,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氣。
“好困啊啊啊啊。”
替他穿衣的魏紹元樂呵的笑了一聲,道:“陛下昨日在天牢待的那麽晚,現在困些也是正常的。等上完朝回來吃過早膳,陛下再睡會兒。”
蕭博容點了點頭,胡亂地抄過毛巾摸了把臉,道:“早知道,我就不在外面等他們了。”
“是啊。”魏紹元看着他這幅困到極致的模樣,頗為心疼的附和道:“您說您,又不願意看那些血腥的畫面。這将劉長安千刀萬剮的刑罰何必要去,總歸是交給下頭人做的,熬到半夜又是何苦呢。”
蕭博容又打了一個哈氣,任由魏紹元牽着他坐上轎攆,聞言恹恹道:“你懂什麽,那月沉還留在那兒呢。我要是不去,月沉害怕了這麽辦!”
魏紹元陪着笑臉,心說還害怕呢,若不是您在哪兒,只怕鳳君要親自動手的。
“對了!”蕭博容稍微打起了精神,嚴肅道:“你記不記得我對月沉許下過什麽諾言?”
底下随着轎攆走着的魏紹元苦笑一聲,回道:“陛下,這件事您這幾天已經問了奴才無數倍了。這、奴才确實不知道啊。”
“哦。”心灰意冷的小皇帝一下子又癱了回去,唉聲嘆氣道:“根本想不出來嘛,月沉也不肯告訴我。”
上了朝,蕭博容一屁股坐在龍椅上,正準備聽着下面的文官繼續吵架呢,卻發現今天出奇的安靜。
“嗯?”
蕭博容定睛一看,文官首位站着的人沖他溫和一笑。
将近半月不見,溫無言清瘦了不少。站在那裏時雖然依舊挺拔的像一顆翠竹,但讓人忍不住擔心狂風過後,他會不會被吹倒。
“溫無言,你的身體怎麽樣了?”蕭博容忍不住道。
溫無言出列,躬身一禮,溫柔又疏離道:“謝陛下關心,臣的病已然痊愈了。”
語氣雖然與往常并沒有太大區別,但是一旁的盛霍還是有些敏感的皺眉。他看了淺笑的溫無言一眼,總覺得有些奇怪。
“那就好。”蕭博容有些幹巴巴的回應,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一旁的盛霍及時上前,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
“陛下。”盛霍抱拳道:“四方萬戶侯的封地已經盡數收回,就等陛下下旨派遣地方官員了。”
“好。魏紹元,宣旨。”
聽着魏紹元将一個個人名報出來,蕭博容有些費力地看着下方出列官員的長相,将人和名字對應起來。
好在之前公儀月沉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将适合的人選告訴了他,不然他壓根不知道該派誰去比較好。
其實按理說,這種拟定地方官的事,應該是身為丞相的溫無言來和他商議。不過...蕭博容看着下方神色淡淡的溫無言,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等那些被點到的人跪下謝恩後,禮部尚書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有本啓奏。”
“說。”蕭博容板着臉,很是嚴肅地揮手,背地裏悄悄挪動屁股。
這該死的龍椅怎麽這麽硬,我的墊子呢?墊子哪兒去了?
“一個月後,就是陛下的萬壽節。此次萬壽節恰逢陛下弱冠之禮,理應大辦。現下來朝的各國使者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好。這件事就交由禮部和戶部一同操辦。”蕭博容看着戶部尚書,正色道:“此番萬國來朝,鳳都內必定人員複雜。你要仔細再仔細,不能讓危險人物進入大鳳,傷害到百姓。”
“臣遵旨。”
禮部尚書又道:“陛下,此次只怕還需要工部的協助。”
他話一說完,鴻胪寺卿上前将一疊冊子遞給魏紹元,再由魏紹元遞給皇帝。
“陛下,此番有不少小國前來的使者是他們的王子。”鴻胪寺卿頓了頓,有些尴尬道:“公文裏的意思是,想要将他們的王子獻給陛下。”
“不錯。”禮部尚書捋了一把胡子,認真道:“陛下後宮空虛已久,四君只有一位,實在是單薄了些。可若是将這些外域王子納入後宮,只怕會讓陛下的宮裏盡是些外域人。臣認為,應當同時進行大選,選些世家公子充入後宮。”
戶部尚書也上前附和道:“陛下,現今國庫充盈,舉辦大選與冊封後宮不過九牛一毛。”
“臣,也會盡快對後宮閑置宮殿進行修繕,确保各位主子們能按時住進去。”工部尚書頗為積極。
蕭博容一句話沒說,他們就全給安排了,一個個激動的很。
“朕現在,無心這些。”蕭博容擺手,果斷拒絕。
他都準備這輩子就跟月沉一起過了,那溫無言三人還沒想好怎麽安排呢,又來這麽多人,還過不過啦!再說了,皇帝只有一個,讓那麽多人進宮熬着幹嘛。
閑來無事就喜歡看電視劇的蕭博容下意識想起一句話:紫禁城的風水養人,必不會叫你玉減香消。
他打了個激靈,果然還是不行。他可不想住着好好的家死那麽多帥哥。
“大選就不必了,勞民傷財。那些外域王子便賞些東西,萬壽宴後就請他們回去。”
朕一個也不要!
“這...”
底下那些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還想再勸些什麽。可是擡頭看着目光堅定的小皇帝,一個個又住了嘴,不願意當那出頭鳥。
倒是禮部尚書還想再掙紮掙紮,他家可是有适齡的兒子的,這要是送進宮,最少也得在四君裏占個位置。就算做不成鳳君,努努力做個貴君甚至皇貴君還是有機會的。
“不用再說了。無事就退朝吧。”蕭博容看出禮部尚書的躍躍欲試,直接将他的話堵在了肚子裏。
“陛下。”
熟悉的聲音讓蕭博容下意識望去,原是溫無言站了出來。
“陛下的後宮只有四人,确實單薄。為了大鳳江山着想,還請陛下廣納後宮,早日引得仙人入夢,延續血脈。”
溫無言一甩衣擺,單膝跪地冷靜道:“還有那些外域王子。若是陛下不收,豈不是有失我大鳳天威。且會有讓其父國與大鳳離心的危險。”
他話剛說完,蕭博容和盛霍同時用震驚的眼神看着他。雖然兩人心中念頭不一,但有一句話卻是詭異的重合了。
溫無言瘋了吧?
蕭博容:他瘋了?
盛霍:他瘋了?還嫌分陛下的人不夠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