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方有佳人
淩宇大樓最頂層的會議室裏，彌漫着一種刀鋒相對的氣氛。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懷着心事，因而一言不發。
秘書宣讀完淩宇集團最新一季度的公司制度改革方案之後，簡言輕輕用手指扣了扣桌子，“怎麽樣，各位董事，這是我整合過各位的意見之後，派人作出的最滿意的計劃。不知各位聽完，意下如何？”
還是無人應聲。一旁的老紀率先開口，“簡總，是這樣的，咱們公司內部雖說年輕力量多，但是也有不少老的骨幹員工，你這一套制度下來，會不會有些太沒人情味了？”
“嗯，紀叔，你這點說的很對，但是無論是新員工還是老員工，公司對他們的要求越高，他們所得到的也就越多。當然這項制度的弊處我也知道，但是紀叔，淩宇需要的就是有能力有挑戰意識的人才，所謂優勝劣汰，混吃等死的人，也沒有必要在公司待下去不是麽？至于那些老員工，我會讓人事部的人盡量了解，按在公司的年份不同多給他們發一些福利待遇，也不至于讓人說我簡言一點情分都不講。”
老紀點點頭，剩餘其他董事也都點點頭，“這樣最好。”
“那沒什麽其他的事，今天的會就到這兒了，各位都散了吧。”簡言打量四周，“對了，劉叔您等一下，我還有點話要跟您說。”
簡言笑的溫和，讓秘書把早就準備好的茶葉遞給劉董事，“劉叔，你知道您愛喝茶，我上次出差去南邊，特意買了些上好的茶葉，也給您帶了些，”
“哎呦，小言，你這麽客氣幹什麽，”
“我哪能不客氣啊，我來公司這三年，還不得承蒙您多照顧啊。”簡言故意咬重了“照顧”兩個字，驚得男子一臉冷汗。
“哪裏哪裏，”男子猶豫着還是開了口。“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個事，我考慮了考慮，不就是2%的股份嘛……”
“唉，劉叔，您可別急着說，上次的事也是我唐突了，您回去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咱們再談，您先好好品品我給您帶的這茶，股份的事兒不急着說。”
低下頭看着精致的茶葉盒子，外面雅致的三個大字，“碧螺春。”劉董事察覺出了簡言的言外之意，急忙連連點頭，“成，那沒什麽事我也先走了。”
喝了這麽多年茶，他怎麽會不知道，這碧螺春茶，芳香四溢，可一旦入口，卻是先甜後苦，澀不堪言。
簡言望着劉董事的背影才緩緩松了一口氣，如果說你們以為簡言是在讨好這個老家夥，那可就錯了，像這等沒見識沒謀略單知道啃老本的人，還拿着5%的淩宇股份，即便不能把他手裏的股份全買下來，趕出淩宇，也要教他長長記性，不要輕舉妄動。
簡言這樣想着，獨自一個人站在偌大的會議室裏，望着窗外百米以下的風景，車水馬龍，來往的人和車輛都小的像螞蟻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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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同樣也是在這裏，她踏進淩宇的第一天。站在會議室的門口，久久沒有勇氣打開這扇門。
“唉，聽說沒，簡總到底還是讓他女兒進公司了。”等了許久董事會還沒有開始，一個中年男人對身邊人說道，臉色略有不悅。
“不會吧。”被詢問的另一個中年男子接話到，“這簡言可是剛畢業，一年前那會兒，簡淩峰倒是提過這事兒，可這剛畢業的黃毛丫頭，怎麽也說不過去啊。”
“沒什麽說不過去的。”一位靠近主座位的看起來有着幾分權利和威嚴的男人說到，聲音沉穩又帶着點不容質疑的口氣，“我倒是覺得沒什麽不妥，這淩宇從創立開始就一直是家族企業，你們難道忘了淩宇的前身，林氏集團了麽？那時的林雨柔不也是一個弱女子就執掌大權了？更何況，這簡家的公主，我們哪一個沒見過？要學識有學識，有智謀有智謀，要禮貌有禮貌，依我看，掌管公司的大好人選，非她莫屬！”
“是是。既然，老紀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們更是沒什麽好懷疑的了，”最開始問話的男子應聲到。
“雖然話這麽說，但是簡家這位公主能不能進公司，真的進了公司會做什麽都還是未知數，我們，就不用在這裏瞎操心了吧。”第二位接話的男子到。
被叫做老紀的男人用眼皮掃了一眼剩下的人，不再做聲，像是默許，又像是在質疑。
稍過了一會兒，始終不見簡淩峰的身影，最開始問話的男子又一次打破了沉寂，“不過你們說，這總裁說好今天要開董事會，說是有事商量。但遲遲也不肯出現，是在吊咱們胃口吧。還是真的有什麽大事要宣布？”
剩下的人仍然在各做各的，當做沒聽見。還是老紀見男子太尴尬打破了沉默，“劉董事啊，這總裁自有總裁的安排。你如果沒什麽其他要問的，還是少說話為好，你看呢？”
劉董事被嗆聲，也知道自己有些多話，便不在問下去，靜靜的等待簡淩峰到來。
然而，這一切，都被在門外等候的簡言和簡淩峰聽的清清楚楚。
簡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了看簡淩峰，嗯，她才22歲，才剛剛大學畢業，還什麽也不懂，她得怎麽才能夠征服這些老謀深算的董事們？
“簡言，裏面是什麽樣的，我想你也聽得清楚了。現在，你準備好了麽？”
簡言看着簡淩峰的眼睛，好像從那眼睛裏看見了十幾年前那個自己，那個在大馬路上無依無靠被簡昕帶回家的自己。是啊。沒錯，既然已經選擇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簡言眼一閉。狠狠的點了點頭。
“吱呀——”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簡言睜開眼，巨大落地窗透過來的陽光，讓她睜不開眼。她咬着牙，心一橫，便踩着高跟鞋，挺胸擡頭的走了進去，将手中的包不輕不重的放在桌子上。她聽見簡淩峰介紹她說，“各位董事，這是小女，簡言。我早些向各位提起過，從今天開始，我不在公司的日子裏，就将由她全全負責公司的大小事務，希望各位董事看在我簡某的面子上對小女多多提點……”
掌聲響起，像一聲聲告誡，在簡言腦袋裏回蕩，“驕傲的走吧，簡言，回不了頭了。”
“回不了頭了。”
她輕笑，是外人看不穿的自信和優雅，“大家好，我是簡言。從今天開始，擔任公司的代理總裁一職……”
時光荏苒，已經三年了，這原本該是簡昕的位置，她一個女孩子已經做了三年了。簡言從回憶裏清醒過來，那天的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沒說一句話就覺得自己的腿在抖，快要站不穩了，踩在高跟鞋上的感覺像踩在錐子上一樣。而如今，她也可以在一群年齡加起來不知道是自己的多少倍的老家夥面前，指手畫腳了。
三年裏，公司裏一直有人在說她簡言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進公司三年，就把一些老董事股份全想辦法弄到了自己名下，淩宇的業績也是只上不衰，各個領域內的業績都快要做到了同行的第一名。現在除了簡淩峰之外，她更是公司裏不争的一把手。
可她自己心裏清楚，心狠手辣倒算不上，可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活着，總是要保護好自己的。總得要做一些事讓自己，讓淩宇都活的紮實一些。
“簡小姐，您在這兒。”秘書打擾到，她找了簡言好久。
“嗯，什麽事？”
“您上次讓我偷偷調查的那筆神秘資金的去向，我已經找到一些線索了。”
“嗯，給我。”
簡言打開文件，上面記錄着，公司裏一筆神秘資金不停的流進流出，均是從一個賬戶走動的。簡言覺得奇怪，而且那筆資金是從簡淩峰的股份戶頭裏走出的。至于對方賬戶，開戶人的姓名也并沒有顯示清楚，但簡言浏覽完整個項目，心裏就已經有了眉目了。
“好了，我知道了。把文件放到我抽屜裏就好。我先下班，有什麽事情打我私人電話。”
“好的，簡小姐。”
簡言說完下樓，從司機那裏取走了鑰匙，自己坐上了駕駛位置，一直停在旁邊的白色路虎，突然按了按喇叭，那司機搖下車窗，簡言一看，發現是陸靖琪，剛才那個賬戶的號碼，又一次湧上腦海，簡言想起簡淩峰說過的話，“凡是陸家提的要求，只要不過分，就都盡量滿足他們。”
“為什麽，我們家欠陸家的人情麽？”
簡淩峰搖搖頭，“你只要照做就好，相信我，幫陸家對簡家來說，又百利而無一害。”
簡言陷入了沉思，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聯系呢？
“怎麽着，不認識我了？”坐在新的座駕上，陸靖琪笑的一個開心。
“哪敢哪敢，才一天不見……我說陸公子，怎麽着，換新車了？您那輛蘭博兒呢，”
“在家呢……怎麽樣，這車還行吧。”
“是不錯，您這車這麽靓，在我這樓下，是又來找哪個姑娘啊，”
“明知故問。我進樓裏面，你又不待見我。你們那保安，就差放狗咬我了，”
簡言覺得好笑，這陸靖琪三天兩頭就來淩宇找她，也不找工作，她讓樓下保安記住陸靖琪的臉，不讓這個人進來，他可倒好，換了新車，在樓下蹲起點了。
“你無不無聊，能不能找點自己的事做……”然而話還沒說完，就只見一白衣美女，身材火辣，敲了敲陸靖琪另一邊的車門。
“嗨~靖琪，我猜就是你~你居然在這裏，最近在做什麽？”
“嗨，巴寶莉~”陸靖琪有點尴尬，想再跟簡言說點什麽，無奈，卻被巴寶莉抓住了眼球，
“咱們可好幾年沒見了，你上次還說，要帶我去兜風，怎麽，不記得了麽？”
“……”
簡言見此情景，只覺得陸靖琪是自作自受，冷笑一聲，便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三年了，在這淩宇這棟高樓裏，嘗便了人間冷暖。偶爾也變得麻木不仁。偏偏這男人的面孔還一直如同少年之時，常在身邊陪伴，不曾變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