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二天周六,陸火繼續上白班,晚上回家時發現不太對,周冰的房門大開着,她的房門從來都是緊閉的,極少不會這樣開着不關,他去衛生間洗手,往裏了了一眼,更不對勁兒了,趕緊走過去仔細瞧瞧,發現裏面除了原有的家具外,全都清空了,他進去打開衣櫃,空的,各種抽屜,也是空的,徹底搬走了?他翻了翻手機,沒有周冰留的信息,又在房間裏找了找,也沒有什麽紙條之類的,他給她撥了個電話,響了很久,對方都沒接聽,他琢磨着是否要給她發條信息,想了想,還是作罷,她這是在跟他鬧脾氣,他發了信息她也不會回的,先由她去吧。

為了方便周冰午休,雖然作為一個走讀生,但是溫钰仍是給她辦理了住宿,就為了讓她中午睡覺時能躺在舒服的床上進入夢鄉,晚上是不住的,只有偶爾遇上反常天氣時,會睡一晚,大部分時間住在陸火這兒,其實陸火租的房子和自己家相距并不遠,大概兩站公交車的距離,但溫钰讓周冰住陸火這兒的目的有兩個,第一且最重要的是讓她早上晚起十分鐘,第二是能讓她吃上家裏做的早飯,畢竟住宿舍吃的是食堂,而陸火會做飯,要比食堂幹淨衛生。

如此過了一周,又到了周六,一大早,陸行章夫婦來了,在門口按了半天門鈴,沒人來開門,陸行章掏出手機來給陸火打電話。

陸火上的夜班,早上交班回來補眠,洗了個熱水澡才躺下,就被老兩口锲而不舍的電話叫起來,不情不願地給他們開了門。

溫钰見他滿臉疲憊,問他:“上夜班了?”

陸火往沙發上一坐,啞着嗓子回應她:“嗯。”

溫钰去廚房拿了兩個碗,将保溫桶裏的湯倒出來一碗,遞給他:“最近夜班很多嗎?你自己多注意點兒睡眠吧,眼睛都沒神了。”

陸火喝了碗裏的湯:“知道了。”

溫钰拿過他的空碗,又給倒了一碗:“剩下的這些給冰冰留着,等她醒了喝,我去給你們做點早餐。”

陸火說:“她住回學校去了。”

溫钰停了手裏的動作,問他:“為什麽?”

陸火把碗裏的湯喝了半碗:“都高三了,住學校裏節省時間。”

陸行章本來正逗弄着門口的那缸金魚,聞言問他:“什麽時候的事兒?”

“上周。”

“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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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火頭也不擡:“沒有。”

溫钰起身去看了看周冰的房間,裏面搬得空空的,櫃子裏連件衣裳都沒剩,她和陸行章相互交換了眼神,陸火肯定是撒謊了,一定是周冰受委屈了,不然她怎麽悄無聲息地搬走了?而且他倆誰都不說,她扣上保溫桶,和陸行章一起往外走,“我們去學校給她送湯。”

陸火問:“不是要做早餐吃嗎?”

溫钰的聲音從玄關處傳來:“你自己訂外賣。”

陸火再次把碗裏的湯喝光,咂麽咂麽嘴,湯是真好喝啊,他的胃裏有了東西,熬了大夜的身體也舒服了,靠着沙發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無聊地看了會兒新聞,最終還是去睡回籠覺了。

…………

周冰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聽舍友說樓下宿管阿姨屋裏有人找她,姓溫,她批了件衣裳,風一樣跑下樓,敲開宿管阿姨的門,就見到陸行章和溫钰在沙發上坐着,她話還沒說,先紅了眼眶。

溫钰倒了湯給她喝,柔聲說:“陸火那兒住不了,就跟我們回去住,雖然離學校遠了點兒,但早起十分鐘也足夠了。”

周冰掉了眼淚,點頭。

溫钰摸了摸她的頭發,心裏軟塌塌的。

當年周蘅懷上周冰時,南庭知向周蘅求婚,周蘅不答應,直言兩人早已說好只談戀愛不結婚,孩子也不能作為改變二人關系的樞紐,南庭知轉而讓溫钰幫忙說服周蘅,溫钰勸了一回,勸不動,便也就此作罷,周冰的出生後,兩人的廠子遭逢巨變,他們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工作,一個賽一個的忙,起先雇了個保姆帶孩子,帶得倒是挺不錯的,但是後來保姆家裏有事回去了,便再也沒找到合适的保姆,當時溫钰失去了意外懷上的二胎,正在家休息調理身體,心裏也落了點毛病,只要閉上眼睛,就想起那個還沒成型的孩子,于是陸行章就跟周蘅和南庭知商量,把周冰接過來讓溫钰帶,一來排解她的心緒,二來幫忙照顧,待他倆不出差的時候,再抱回去住。

但是養着養着,他倆就舍不得往回送了,周冰長這麽大,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跟他們在一起生活,而且她也一直稱呼他倆為爸爸媽媽,于他們夫妻兩人來說,她像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她鬧點小病,受點委屈,都會讓他們牽腸挂肚。

周冰喝完湯,回宿舍收拾了幾樣東西,跟着兩人回了家,中午吃完飯,溫钰和周蘅視頻,拉着她一塊兒,她聊了幾句就說困了,要睡覺,把手機往溫钰手裏一塞,回房間去了。

溫钰叫了她幾句,叫不動,只得對周蘅說:“得,咱倆聊吧。”

周蘅笑了笑,問:“她這是心情不好了?是不是因為我們好久沒回去了?”

溫钰說:“你們兩個人不管是誰吧,工作能推的就盡量推一推,孩子都上高三了,還和以前一樣忙,光在視頻裏瞅瞅臉,說兩三句話,能不生氣麽,冰冰現在大了,知道你是她媽,你忘記她小時候常年見不到你,認都不認,還有南庭知,到現在也不親,見面了也不叫爸,直接喊大名。”

周蘅耐着性子聽溫钰叨叨她,待她說完,她才說道:“我倆也是身不由已,已經在這個位置了,都不能随意放手,那麽多張嘴靠着我們吃飯呢,不過我準備休息一段時間,能陪她到高考。”

兩人聊了聊家常,周蘅說兩點半有個會,關了視頻,溫钰嘆氣,這倆人一個賽一個的工作狂,周冰初被送過來時,周蘅給過她一張銀行卡,是特意給周冰辦的,他們這些年隔三差五就往裏面打錢,讓溫钰随意支配,全部用作周冰的生活費,教育費等等,不過溫钰一分沒用,打算等周冰成年後交給她,當她的成年禮物,現在算來應該有很可觀的一筆錢了,可除了錢,在陪伴這方面,他們就給得少多了。

溫钰想到此,微微嘆氣,轉而對陸行章說:“叫那個讨債鬼回來吃飯,我早上瞅他眼窩都摳進去了。”

“知道了。”陸行章推了推眼鏡,繼續看財經雜志。

溫钰繼續說:“兒女債兒女債,上輩子欠了他們的。”

陸行章翻到下一頁:“你這人老這麽口是心非,嘴上說得狠,行動上拼命奉獻。”說完又叮囑溫钰,“冰冰高三了,哪天問問她,大學想考哪個學校,有沒有計劃。”

溫钰應了聲:“還能考哪個學校,哪個離家近就考哪個。”

陸行章說:“那怎麽行,涉及到以後的職業,還是得慎重。”

“冰冰不愁工作,你別老給她壓力,她那腦袋瓜兒幹什麽都能掙着錢,我只要她活得開開心心就行。”溫钰起身去廚房,打開冰箱翻檢裏面的食材,盤算着晚上做的菜。

周冰午睡起來,吃了一碗冰糖雪梨湯,跟溫钰說約了姚思甜去書店買書。

陸行章聞言,立刻拿了車鑰匙要送周冰去書店。

周冰拒絕:“我坐公交車去。”

溫钰塞給她一個小包:“讓你爸爸陪你去,這裏有吃的喝的,還有遮陽傘,出門打傘,別曬着。”末了又叮囑她,“晚上做排骨,把甜甜帶家裏吃飯。”

周冰應聲,跟着陸行章出門,到了以後,陸行章直接去了二樓找書,讓周冰選完書後喊他結賬。

姚思甜在公交車上就看見了等在書店門口的周冰,她今天穿了身紅白相間的運動服,簡單地梳了個馬尾,青春靓麗,來來往往的人都要多看她幾眼,而她卻不自知,正專心致志地看門口易拉寶上的內容。

姚思甜下了車,悄悄貓到周冰身後,冷不丁地拍了下她的肩頭:“等多久了?”

周冰回身一把摟住她:“等半天了,你磨蹭什麽呢?”

“對不起,我錯了,路上遇見隔壁班的傻大個兒,跟我纏磨半天。”

周冰不信:“是你纏磨人家吧。”

姚思甜嘟嘴:“給我留個面子不行嗎,非得說穿了,多沒勁。”

周冰冷哼:“是你約我來的,結果你自己遲到,還編理由賴給別人,讨不讨厭。”

姚思甜忙說:“行行行,一會兒買奶茶給你喝。”

進了書店後,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挑書,周冰挑了三本理科題集,姚思甜和她拿了一樣的,又加了一本青春小說,付完錢後,兩人直奔隔壁的奶茶店。

周冰喜歡喝抹茶,于是要了一杯抹茶奶蓋,厚厚的奶蓋浮在綠色的液體上面,吸一口,甜鹹香交加,無比美味。

姚思甜則點了一杯珍珠奶茶,一口下去,滿口珍珠,簡直不要太舒服,她扭頭看了看周冰,見她正在看小說,面前的奶茶一動未動,她湊了過去:“哎,你這奶茶還喝不啦,我想嘗一口。”

周冰一把薅起奶茶:“我先喝。”說完喝了一大口,然後遞給姚思甜,“給你。”

姚思甜小酌了一點兒,诶,苦澀澀的,和苦瓜差不多,她趕緊喝一口自己的壓住那份澀:“我就服你和陸火哥,你倆不愧是一家人,都愛吃苦的。”

周冰嗤笑:“誰跟他一家人。”

姚思甜覺得她話裏滿是負面情緒,問:“怎麽了,和你哥吵架了?”

周冰把資料一合,說:“我哪裏來的哥,我媽就生了我一個。”

姚思甜聞言愣了愣,忽地笑起來:“哈哈哈哈,你說得對哎。”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了,真是不能跟周冰玩兒嘴皮子。

周冰看了眼時間,說:“想吃紅燒排骨嗎,我媽媽今天晚上做,叫你去吃。”

姚思甜猛點頭:“吃啊吃啊,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報備一聲,她天天看得我死緊死緊的,要不是說約了你,她根本不放我出來,看書看書,看得我眼睛都要瞎掉了。”

周冰給陸行章打電話,說已經買完了,又說因為想喝奶茶,順便跟姚思甜聊聊天,就提前結賬出來了,讓他直接下樓就行。

姚思甜這才知道是陸行章送周冰來的,而且還一直在樓上等她,她十分羨慕:“你爸爸媽媽對你真好。”

周冰一把摟過她:“謝謝你的贊美,這話我愛聽。”

三人很快到了家,陸行章把兩個姑娘放到樓門口,他去把車停往地庫,兩人上了樓,發現陸火也在,周冰把他當空氣,完全無視,顧自往沙發上一坐,歪着身子拿茶幾上的水果吃。

姚思甜乖乖地喊了聲:“陸火哥好。”

陸火沖她點頭:“思甜好,随便坐。”

姚思甜在周冰身邊坐下,接過她遞到手裏的水果,小聲說:“吵得這麽兇啊,招呼都不打一個。”

周冰偏頭問:“你說跟誰打招呼,這裏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呢?”

姚思甜見她這樣,不想跟她說話了,看來這倆人的別扭鬧挺大的,她可不想被波及到。

陸火自然也聽見了她們的對話,他翹着二郎腿,瞅了瞅周冰,小姑娘瓷白的臉上全是刻意裝出來的神色,他覺得挺可樂,還氣呢,他從茶幾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選了個新聞臺。

溫钰從廚房出來,端了盤小糕點:“你倆餓了先吃幾塊這個墊墊,別多吃,一會兒要吃晚飯。”

姚思甜道謝,捏起一塊吃了,扭頭問那個悠悠閑閑看新聞的人:“陸火哥,你吃嗎?”

陸火拒絕:“我不吃,你們吃吧。”

姚思甜又把水果端過來獻殷勤:“那你吃不吃水果呀?”

不待陸火再拒絕,周冰起身,将姚思甜拽起來:“我帶你去房間裏看樣東西。”

姚思甜的好奇心被她勾起,忙把水果盤擱到茶幾上,颠颠兒地跟着她進了卧室:“什麽好東西呀?”

周冰關上門,往床上一躺:“什麽都沒有,就是不想聽他說話。”

姚思甜“诶”了一聲:“不想聽誰說話呀,客廳裏除了咱倆,沒別人了呀。”

周冰撈起枕頭砸過去:“讨不讨厭。”

姚思甜笑嘻嘻地過去挨着她躺下:“逗你玩兒的嘛,你生什麽氣呀,和你說個小秘密哇,一定要保密。”

周冰捂住耳朵:“不想聽。”

姚思甜把她的手扒下來:“不行,必須聽。”

周冰沒她力氣大,于是被迫聽到了她說的話。

姚思甜的臉幾乎要貼到周冰臉上,說:“我和他接吻了。”

周冰一時懵住:“和誰?”

姚思甜推她一把,臉色漸漸變紅:“還能和誰啊,你故意的是不,真讨厭。”

周冰卻沉默了,她驀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陸火那看到的畫面,吳湘湘那張害羞的臉,和現在的姚思甜一模一樣。

姚思甜還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中:“他親我的那個剎那,我心都要跳出來了,感覺快捂不住了,超激動,又特別美好。”

周冰語氣淡淡:“我沒接過吻,不知道你說的美好是啥感覺。”

“想不想試試?”

“不,暫時不想。”

兩個女生頭并頭躺着,靜靜地享受着姚思甜這個秘密帶來的沖擊。

一個是甜蜜的,一個是酸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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