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有人蹲下身查看被爆頭那人的腦袋,沒破:“沒大礙,估計會輕微腦震蕩,隔天就好了,不算事兒。”
陸火過來撈起周冰的手,她緊緊攥着拳頭,微微發抖,有星點的血從縫隙中流出來,不待他細問,便聽見警笛聲長一陣短一陣地從拐角處傳來,很快就到了跟前,可能是因為臨近過年,所以出警很迅速。
民警下了車,過來看了看現場,被陸火等人壓制的那些混子仿佛見了救星,吵吵嚷嚷地指着陸火說這人帶頭打人,趕緊把他們抓起來,民警讓他們閉嘴,搭眼瞅了瞅兩邊的人,一群喝得東倒西歪的醉漢,基本都挂了彩,一群雖然眼神清亮但看上去不大像好人,倒是為首那人身邊站着的姑娘,似乎在憑一己之力在證明他們是好人。
陸火很鎮定:“我們報得警,他們鬧事兒,打傷一個姑娘,還打了我妹妹。”
周冰立刻把攥緊的拳頭展開給民警看,整個掌心都是血,又拎着淚眼委屈巴巴:“警察叔叔救我。”
任誰都不會對這樣的人兒硬起心腸來,民警先安撫了周冰,然後跟周圍的群衆了解了信息,又進燒烤店裏問了問,出來見那撥醉漢還在罵咧咧,叫喊着說同伴被他們打死了,要求民警把人铐起來,推推搡搡的鬧騰,沒完沒了,民警去查看倒地之人的情況,陸火這邊有人出聲:“他沒事兒,就是喝醉了,估計睡着了。”
這話一出,對方又開始罵咧咧,圍觀群衆見狀紛紛讨伐他們,說這群小流氓打了人破壞治安還冤枉好人,也嚷嚷着讓民警把他們铐起來,不然大家都不敢出門兒了,民警已經掌握了大致情況,先将醉漢們都趕上車,又讓陸火帶周冰去包紮傷口,完了去派出所做筆錄。
鬧哄哄的局面頓時散了,群衆們也慢慢離去,周冰的手心被玻璃渣紮了口子,由于血流了滿手,無法判斷傷口深不深,陸火帶她去了就近的醫院。
處理傷口的時候,周冰才覺得疼,淚眼汪汪的:“哦呦哦呦,咋這麽疼呀,能不能打麻藥?”
幫她處理傷口的醫生搖頭道:“小傷,不用打麻藥哈,你別動,我把裏頭的玻璃渣子挑出來,包紮一下就行了。”
“太疼了呀。”她斯斯地吸氣,扭過頭去抓住陸火的手指尋求安全感,陸火知道她怕痛,往前挪了半步,把她的腦袋按進自己腹間,輕輕拍着予以安撫。
“馬上好了,你瞅瞅你嬌氣的喲,打架的時候怎麽就那麽猛呢。”醫生見她疼的手臂都在發抖,開始跟她聊天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是見義勇為,不是打架。”周冰悶聲悶氣地反駁。
醫生立刻誇贊她:“小姑娘挺厲害啊,勇氣可嘉,但是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啊,你這小體格子,要是不會點武就別沖動,有些小流氓逞兇鬥惡慣了,下手沒輕沒重,別把自個兒給搭進去了。”
“我沒想那麽多,打不過我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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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看來這是沒跑掉呀,都受傷了。”
“我跑掉了,後來又沖進去了。”
“好了,看看我包紮的漂亮不。”
周冰瞅了瞅,她的手被包得非常嚴實,但是手背上整了個小蝴蝶結,嘴角忍不住抽搐,咬牙切齒:“還,行,吧。”
醫生這才擡頭對陸火說:“她去見義勇為了,你就擱旁邊看着?”
陸火說:“我也去了。”說罷跟醫生道了謝,拉起周冰,說去派出所做筆錄。
兩人出來後,姚思甜和錢曉飛便圍了上來問情況,他們原本都跟着一起過來的,醫生嫌人多,把他們趕了出來,只留了陸火在裏頭陪着,周冰怕他倆的魯莽勁兒再給她碰着了,連忙把受傷的手藏好:“挺好的挺好的,過些天就愈合了。”
姚思甜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來醫院的路上光盯着周冰那血呼啦的手了,話都不敢多說,腦子裏轉了萬八千個念頭,沒有一個是好的,生怕應了哪一種壞結果,這會兒聽說沒事兒,終于放心了。
錢曉飛對周冰豎起大拇指:“英雄。”周冰沒理他。
陸火見周冰不斷地看自己的手,問她:“特別疼嗎?”
周冰的眉頭要皺成疙瘩了:“這包紮得也太醜了吧,我剛都沒好意思直說。”
得,看來是沒大事,還有心思關注美醜,幾人往門口走,在電梯處被人叫住,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她向陸火和周冰道謝,說他們救了她的朋友,又問周冰傷勢怎麽樣,周冰說她是小傷,沒大事兒,又問對方:“你朋友還好嗎?”
“還沒出結果呢,醫生讓先住院,我現在去給她辦理手續。”
陸火叮囑女孩兒說:“回頭記得做個傷情鑒定,那些人都被帶走了,我們先去派出所做筆錄,你這邊弄完了也去一趟。”
周冰又添了一句:“千萬不要輕饒他們,讓他們賠錢坐牢!”
女孩兒點頭應了,又拿出手機來要留個聯系方式,說等她朋友好了,上門去感謝他們,陸火擺擺手說不用,讓她照顧朋友要緊,然後帶着幾個小的跑了,女孩兒趕着去交住院費,便也沒追,心裏默默祈禱好人有好報。
到了派出所做完筆錄,結合店裏的監控,民警已經掌握了這起傷人事件的全過程,大致是一幫小混混喝了些酒,在店裏大聲吆喝,結束後往外走的時候,突然對靠門坐着的女孩兒發難,說對方嘲笑了他們。
陸火着重問詢他們幾個人是否屬于見義勇為,會不會被列為打架鬥毆。
民警把筆錄合上,說:“當然算,幸好你們幾個出手阻止了,不然情況會更惡劣,不過你這小姑娘以後可要記住了,遇上這種流氓得先保護好自己,再談見義勇為。”說着把筆錄遞給旁邊的年輕民警,“這幾個王八蛋從哪兒冒出來的,先關到明天再說,馬上就過年了,純找事兒。”
陸火放了心,周冰卻沒在意這個,只是問:“他們會被判刑嗎?”
“這事兒不好說,得回頭調查調查,要是查出大問題了,說不定就關上十年八年的,要是沒其他事情,單就今天這事兒,也得先做個界定,到最後大差不差的就是個調節,賠點兒錢,拘留幾天。”
“啊,為什麽啊,他們打傷了人呀,人家傷的可嚴重了呢,這不公平。”
民警見多了這種要公平要正義的孩子們,總是憑着一腔孤勇被人利用,和他們解釋又不聽,真是不愛理會他們,于是指示陸火帶周冰趕緊走,他們還有好些事兒要處理,從早上忙到現在,家都不能回。
陸火便趕緊拉着周冰出來了,周冰仍是憤憤:“為什麽不判他們刑?”
“警察的事兒交給警察辦,你追究那麽多幹什麽。”
“不判刑不公平啊,那姐姐都快被他們打死了。”
“警察會依法辦事的,趕緊走,我晚飯還沒吃,餓死了。”
周冰好氣啊,心裏鼓漲漲的,壞人要得到懲罰啊,賠點錢拘留幾天算什麽懲罰啊。
陸火見時間挺晚的了,讓姚思甜他們先回家,免得家裏大人擔心,幾人道別離去,陸火拽了拽周冰:“走呀,還生氣呢?”
周冰自然不會那麽快消氣,揚頭問他:“為什麽呀?”
陸火嘆了口氣,拿出手機來搜索了幾個案例,耐心給她解釋:“民警是懶得跟你說那麽多,你看這兒,按照刑法,一般這類事件會看是單方面動手,還是都動手了,要是單方面動手,就好定性,誰打人,誰有錯,假如都動手了,那就是都有錯,不構成輕傷的,一般不以犯罪論處,但違法治安管理法規,公安機關可酌情予以訓誡、罰款甚至治安拘留十五日以內;不構成輕傷,其他情節惡劣,也可定罪量刑,假如破壞社會秩序的,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周冰聽得有點兒迷糊:“那他們到底是有罪沒罪?”
“民警不是說了要調查嗎,調查完了會依法辦事的,哪有當場就拍板論罪的。”
“哦,這麽麻煩。”周冰稍微順了點氣,想了想又說,“你剛說了那麽一串子,怎麽感覺是遇上這種事兒就不能動手,只能被打呢?”
“自身強的基本上多忍耐,不然互毆起來,說不定下手比對方還重,搞得傷了殘了,要麽賠錢要麽拘留,哪種都不好,自身弱的遇上這種事兒別硬鋼,趕緊跑,喊人幫忙,報警,能用什麽辦法就用什麽辦法,你今天沖上去救人的做法雖然不提倡,但是出發點是對的。”
“是吧,我也是這麽想的,我知道我打不過他們,但是我能吓唬一下他們,別人看見我上了,肯定也會上的,人多了肯定就打得過他們了。”
陸火又說:“後來我們不是上手了嗎,你還敲他頭幹什麽?”
周冰解釋:“我看他拿了把叉子老往你手上招呼,你的手要是廢了還怎麽當醫生,一時着急。”
陸火見她說得真誠,理由又那麽簡單,在這寒冬時節,本該覺得冷,卻莫名地生出溫暖來,他摸了摸周冰的頭:“以後別這樣了,先把自己保護好,走,請你吃夜宵。”
兩人沿着街邊往前走去,路上燈火通明,似乎是在給行人驅趕心中的寒冷,凜冽的空氣中,傳來他們的聲音:
“啥時候能知道調查結果呀?要不我明天過來問問?”
“你不是當事人,無權過問這類刑事案件的進程。”
“我就想看到那些人被判刑。”
“一般這種案件,有了結果都會向大衆通報的。”
“真的呀?”
“嗯。”
“對了,你咋在那邊呢?”
“朋友請吃飯。”
“吃烤串呀?”
“嗯。”
“那家好吃嗎?”
“剛到,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