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陸火把周冰送到家後,又急急忙忙趕回去值班,周冰把手藏在衣裳裏進了家門,見周蘅和南庭知還沒睡,都在沙發上坐着看電影,她打了個招呼就想回卧室,卻被周蘅叫住:“手怎麽樣?”
“沒事兒,一點小傷。”
“還疼嗎?”
“陸火給做了冷敷,好多了。”
南庭知過來幫她拿了書包:“我姑娘真厲害,就是再有下次,千萬記得別沖動。”
周冰不想過多解釋,只說知道了,哪怕再過半個月她就滿十八周歲了,但在他們“大人”眼裏,她仍然還是孩子,幹什麽都是憑心情,只有勇,沒有謀,反正說什麽他們都不信,何必再費口舌呢,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擎着傷手折返到衛生間準備洗漱,正要脫衣裳,周蘅在外頭敲門:“能進來嗎幫你嗎?”
“我自己能行,沖沖就好了。”
“傷口別沾上水。”
周冰看着玻璃門映出的黑影離開了才繼續脫衣裳,她才不要她進來呢,多難為情啊,她草草地洗漱完就結束了,出來後聽見南庭知在打電話,似乎是在退什麽票,她多聽了兩句後,趕忙過去拽南庭知的衣角,示意他挂了電話,南庭知跟對方說稍後再打過去,然後關了手機問周冰:“怎麽了閨女?”
“為什麽要退票?”
“你受傷了呀,不能玩水了。”
“去海邊嗎?”周冰聽到玩水就有些發憷,她永遠都忘不了第一回跟南庭知出海,他給她套了個游泳圈就把她推下去了,她差點兒淹死,沒頂的恐懼每天都入夢,搞得她回家就報了游泳班學游泳,生怕哪天在夢裏頭被黑暗吞噬了,還有一回,南庭知帶她去海裏看魚,她不懂,按照南庭知的指示穿了簡易的潛水裝備,露着大腿和胳膊,結果潛下去沒瞅兩眼呢,被水母給蟄了,又痛又癢,還起了皮疹,整整兩周才好,啊,她只想安安生生地找個地方待着,寫寫作業,曬曬太陽,過個舒服的春節呀。
她在那兒回憶痛苦,南庭知卻認真地在講:“昂,想着天兒太冷了,咱們去個溫暖又有水的地方,但你這不受傷了嘛,你媽媽讓換個地方。”
“別都退呀,你和周女士一起去呀。”
“那可不行,我們今年要陪你過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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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冰在心裏默默地腹诽,哦,可是她不想跟他倆一塊兒過年呀,雖然他們三個共度春節的次數一個巴掌就數完了,但每次都很無聊,但看南庭知這架勢,自知今年是躲不過了,既然是跟他們過,那在哪裏都是一樣的,與其在這兒三人相對,不如去暖和的海邊随意溜達呢,于是對南庭知說:“別費事了,還是去那兒吧,只要不玩水上項目就行,我想去海邊踩踩水。”
因着周冰的堅持,原定的海邊計劃保留了下來,出發時間定在臘月二十五。
…………
臘月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往年的這個時候,周冰都會玩兒得很開心,早上起來掃掃塵,然後是貼窗花,她很喜歡這些喜慶又有趣的小玩意兒,貼完窗花,會趕去陸火爺爺奶奶那裏吃中午飯,不但飯菜豐盛,而且小食也多,外面還有走街串巷的小販,叫賣着麻糖和炒玉米,溫钰總要買很多,哥哥們不怎麽吃,全進了周冰肚子裏。
今年的小年就更有意思了,因為溫家大表哥溫航在明天結婚,說是明年為無春年,一整年都沒有吉日子辦婚禮,所以趕在年前把婚禮辦了,今天大家都會過去幫忙做準備,周冰早上陪着爹媽吃了頓寡淡的早餐就跑了,和溫家這邊的幾個同齡人跑了一天腿兒,晚上湊桌吃飯時,陸火也來了,他和二姨家的餘栗明天要陪着伴郎團去接親,需要提前過來碰流程。
一桌人都餓得要命,對着陸火喊了聲哥就開始埋頭狠吃狠喝,陸火坐在一群小豬中間兒,被迫和他們搶食,好在菜多量又大,來多少人都夠吃,否則照這幹飯趨勢,恐怕都得舔盤子。
餘栗是左手用筷子,總跟挨着他坐的周冰在夾菜過程中相撞,周冰已經第四次從桌子上撿菜了,她踢餘栗的椅子:“你離我遠點兒。”
“沒空間了呀。”餘栗嘴裏塞得滿滿的,兩頰都鼓了起來,他比周冰大三個月,也在讀高三,雖然是哥哥,又比周冰高大,卻是被欺負的那個,這會兒礙着公主吃飯了,他必須得聽命行事,可今天人太多了,桌椅都緊挨着,針都插不進,他只能和別人換位置,于是把陸火換了過來,這桌人只有陸火能壓制得住公主,在周冰一事上,有困難找表哥,絕對好使。
果然,倆人位置一換,公主也不嫌擠了,乖乖地吃飯,餘栗開心地往嘴裏劃拉飯菜。
吃完飯,休整一會兒就要去酒店和伴郎團彙合過流程,餘栗個燒包,把明天要穿的衣裳拿出來穿上,是套藍黑色的西服套裝,雖然他臉嫩,但在衣服的映襯之下,竟然還有那麽幾分成熟的帥氣,他傻憨地沖周冰和表妹溫晴表弟溫令擠眉弄眼:“看哥帥不?”
弟弟妹妹們非常捧場,紛紛給他豎起大拇指,帥呆了酷斃了這樣的字眼兒一股腦兒全傾倒給他,得了誇獎的燒包很開心,讓陸火也換上,說一起拍照片,明天一大早就得去接親,回來要幫忙照拂來客,人多事兒多,肯定沒時間好好拍照片。
陸火一巴掌罩在他臉上:“別煩人咧。”工作了一整天,他不大想和這群初高中生們湊趣兒。
快到十點鐘時,酒店那邊傳來消息,說伴郎團已經吃好了,讓他們過去,一行人哄鬧鬧地下樓,鑽進陸火的車子啓程趕往明天辦婚禮的酒店,四個小的叽叽喳喳地叫嚷吆喝,吵得陸火數次讓他們小點聲兒,他腦瓜子疼,皺着眉頭給了兩腳油,好在路程短,速度快一點兒,十分鐘就到了酒店門口,迅速打開車門把鬼哭狼嚎的人給攆下去,世界回歸清淨,真好!
陸火從停車場走過來看見幾只小豬站在風中瑟瑟發抖,他揚了揚下巴:“進去呀。”
“等你呀,哥。”餘栗縮着脖子,他們可都是乖寶哦,要和哥哥一起走才行哦。
“在裏面等啊,外頭多冷。”
事實上是周冰押着餘栗在門口等人,她和表弟妹是來湊熱鬧的,但湊熱鬧的前提是得有兄長在場,她對陌生的伴郎們可沒半點興趣,也不願單獨領個憨哥哥和倆小的們置身其中,她穿得厚,在車裏熱得冒汗,吹吹冷風涼快涼快。
流程過得很快,接親團隊分工明确,伴郎們負責幫助溫航克服接親時的重重阻礙,而作為本家兄弟的陸火和餘栗,則列為服務人員,負責管理物品,協調各類大小事宜,因定的吉時較早,去接親的路上倒是不費時間,但在新娘家裏肯定要來回拉磨,回來路上會有攔喜車要煙要糖的,所以粗略算了算時間,他們大概得在淩晨四點出發才能趕在八點進到新房,那麽,起床時間約莫在淩晨三點,所以有些人決定晚上不睡了,去樓下開了包房通宵唱K,餘栗也要去玩兒,還想拉周冰一起,周冰甩開他,說自己要睡覺,她才不聽餘栗的破鑼嗓子唱情歌,怕做噩夢,餘栗才不管她做不做噩夢,和溫晴溫令扯着她就下去了,陸火則和另外幾人留在房間裏,和溫航繼續把明天的事項再做一遍梳理。
過了半個小時,陸火要走,給周冰幾人打電話,一個都沒接,他只得過去找人,酒店的娛樂設施都在同一層,臺球室,游泳池,以及大大小小的KTV包廂,有些房間的門沒關嚴,從裏頭滲出亂七八糟的歌聲,刺激着人的耳膜,唱得是真難聽啊!
陸火找到溫航開的包廂,推門進去,只有一個人在唱歌,剩下的人全在玩游戲,簡單的搖骰子,伴郎團一夥兒,餘栗和弟弟妹妹們一夥兒,這種玩兒心理戰的游戲,初高中生們自然玩不過成年人,個個輸得眼睛冒綠光,面前摞着一堆喝空的水瓶子,溫晴見着陸火來了,向他求救:“哥~”
真行,一群人欺負小孩玩兒,陸火并沒有幫他們贏,而是一手拎起一個,說都給我回家睡覺去,小孩子瞎搞什麽。
餘栗和周冰被他揪着衣領出了包廂,溫晴溫令默默地跟在後頭,到了車上,四個人都捂着胃口難受地要死,腸胃随着車身的晃動咣哩咣叽的響,水喝太多了。。陸火訓了周冰兩句:“平時挺精明的,這會兒被人算計了不知道跑,還連累了弟弟妹妹,被餘栗傳染了傻氣麽?”
餘栗已經無法計較表哥是不是針對他了,他只想吐。
溫晴溫令強撐着精神維護周冰:“姐姐要帶我們跑的,但餘表哥輸急了眼,摟着凳子腿兒死都不走,非要翻盤。”
陸火看了看周冰,她撅着嘴不說話,但表情卻是在說,她總不能把傻子丢下自己跑吧,好兄妹講義氣,要死一起死好咯。
嘆氣,一群小傻子。
第二天的接親過程十分順利,伴郎團過關斬,成功将新娘迎回小兩口的新家,陸火和餘栗盡職盡責地跟着一同去接親的溫家二舅,照拂親戚賓客,發紅包,撒喜糖,遞煙酒,婚禮隆重熱鬧,賓主盡歡,到了晚上,又擺了兩桌特意答謝伴郎和伴娘,叫了陸火作陪,宴席結束後,有幾個先前通宵唱K的人喝得哇哇吐,漸漸不省人事,被人擡回了房間,而作陪的陸火卻眼神清明,似乎滴酒未沾,他最後将所有人都送走,他去結了賬,到溫家交了賬單,接上周冰把她回去,周冰說明天一大早就啓程出去玩兒了,問他想要什麽禮物。
陸火想了想,說:“就多拍些照片發我吧。”他沒時間游玩,借她的眼睛看看美麗的景色。
周冰應了聲,開始翻看大家往群裏發的照片,不少都有陸火的身影,哎嘿,一群狂拽炫酷男,但沒一個比陸火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