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許江淮約了陸火好幾回都約不到,內心愧得慌,于是側面找周冰問情況,“你哥最近怎麽樣?”

周冰回消息巨慢,中午才跟他說:“不知道啊,我忙着模拟考呢,好久沒見他了。”

許江淮驀地想起周冰要高考了,說:“累不累呀,想吃什麽好吃的呀,哥給你買。”

周冰說:“模拟考試要考吐了,等考完了,請我吃火鍋吧。”

許江淮滿口答應,待周冰最後一科考完,開車載着她去吃重慶火鍋。

期間給陸火發了消息,問他有沒有空過來吃飯,陸火照舊沒回,也不曉得看沒看信息。

周冰狼吐虎咽地吃了一碗肉,說:“真希望今天就是高考最後一天。”

許江淮又給她盛了一碗肉,說:“看來你胸有成竹啊。”

“該會的都會了。不會的,學幾遍都是不會,還不如趕緊考試呢。”

“也是,我那會兒就天天盼着趕緊考完,考完了出去玩兒。”許江槐又給她夾了個蝦丸,“你考完了有啥計劃?”

“跟我爸媽出去旅行。”

“去哪兒啊?”

“去哪兒也不帶你。”

“嘿,我還請你吃飯呢,這就把我撇下了啦?”

周冰喝了口豆奶,吸了吸鼻子:“我們連陸火都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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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江淮唉聲嘆氣:“可憐見的,談個戀愛被人給甩了,一家人出去玩兒也不帶他,啧啧啧啧,活着有啥意思。”

周冰十分淡然:“就算天塌下來了,陸火也不會要死要活的。”

許江淮又找補一句:“那估摸着很傷心吧,都不見我了。”

周冰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分手的是陸火,他幹嘛一臉要死的樣子哦,但仍是解釋,“沒事兒,他分手好久了,不見你應該是在忙,我也倆月沒見着他了。”

“分多久了哦,他都沒說,我才知道。”

唔,又換了一副委屈臉,給誰看哦,周冰仔細回想了一番,“年前一段時間吧,我看到了他被甩的短信。”吃了口蝦滑,又說,“應該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不然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被甩?

你知道什麽哦,這是男人難以啓齒地痛,但掐指一算,時間确實還挺長的,那之後也見過面,沒見陸火有不痛快,許江淮終是放了心,想了想,拿出手機來,打開和陸火的對話框:“來,跟你哥說兩句激勵的話。”

說什麽哦?莫名其妙。周冰不懂許江淮要幹什麽,只知道拒絕他就是最正确的做法,于是就拒絕了,但見許江淮退出對話框,在手機屏幕上十指翻飛半晌,停住,掐着下巴左思量右仿徨,又劃回對話框,發了一段語音給陸火,大概是什麽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淩雲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雲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嘔。。。周冰在一旁聽着都快吐了,她看傻子一樣看許江淮:“他一定會罵你神經病。”

不管,讓他罵好了,許江淮又把手機舉到周冰嘴邊兒,“你也誇兩句,快點兒。”周冰清清嗓子,對着手機說,“我覺得陸火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兩人吃完飯,許江淮提議去找陸火,周冰表示自己要回學校,她為了備戰高考,已經住校了,這次出來吃頓火鍋犒勞完自己,得繼續看書。

許江淮把她送到校門口,說:“去努力吧小朋友。”

周冰拎着一袋子零食進了校門,許江淮想着去看看陸火,轉念又覺得沒臉,貿然去找他幹啥呢,安慰他?這事兒咋安慰嘛,根本說不出口啊,羅君這個小王八蛋,自己個兒挺逍遙快活的,卻把他給架這兒了,陸火要不主動說,他就裝着不知道這個事兒呗。

陸火摸到手機後,習慣性地看了一圈兒消息,聽完許江淮那段莫名其妙的話時,眉頭快皺成個疙瘩了,這人神經病吧,下一句甚至都不想聽了,直接劃出對話框,待看完其他人的信息,又劃到許江淮的頭像,點開,回他三個字:神經病。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轉眼間就只剩半個月的時間了,這半學期以來,今天大考,後天小考,考得人心都快烤焦了,最後兩周終于不再安排考試,而是由各科老師通盤複習基礎知識,梳理考點。

姚思甜捧着周冰的筆記本看了一遍,說:“我覺得我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一片空白,看啥都記不住,好慌啊。”

周冰說:“你越是帶着想背誦的心态去看,越是記不住。”

“這是為什麽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這樣不行,放輕松點兒,別想着考大學的事兒,就單純看看書。”

姚思甜按她的辦法繼續看,只一會兒就又亂了心:“受不了了,還不如安排考試呢。”

周冰說:“考試分數不好,你更難受,都這個時候了,就別用分數打擊自己了,實在不行,你就把這些手抄一遍,抄到哪裏算哪裏。”

姚思甜不想讓自己發瘋,于是又照做,此時就無比羨慕權哲,只要體育成績過了,文化課的要求就不那麽嚴格,不需要像她這樣,成天的看書刷題。

早自習結束,課間休息十分鐘,上午第一堂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今天沒帶卷子,只帶了一本書,說是這節課就單純地讀幾篇散文,調節調節大家緊張的心情,然而同學們紛紛拿出了紙筆,準備邊聽邊記錄中心思想,以及散文的結構,一堂課結束,有的人心情輕松,有的人則更加焦慮。

上午最後一堂課是班主任的課,課上過了兩節知識點,然後用十分鐘的時間給大家打氣:“最後兩周了,不要給自己過大的壓力,就跟平時上課一樣,跟着老師走。”

下課鈴聲響起,周冰拉着姚思甜往外走:“走,請你吃好的去,換換腦子。”

姚思甜跟着她出了校門,穿過胡同,進了家面館,她愛吃這家店的面,但是太貴了,每個月得攢攢生活費才能吃上一碗,姚母都是算計着給她錢的,不像周冰,家裏個個都争着給她錢。

此時正值飯點兒,店裏人多,座位不夠坐,于是客人便自發拼桌,周冰讓姚思甜去找兩個挨着的座位,她排隊點餐,要了兩碗面,加兩碟子小菜,拿着號牌往裏面走,看到姚思甜向她招手。

周冰擠過去,又瞅見了坐在姚思甜旁邊的錢曉飛。

姚思甜說:“就這兒有位子了。”

周冰應聲,坐下等着叫號。

這桌人都是跟着錢曉飛一起來的,高考結束後,大家可能就各奔東西了,得在那之前逮着錢曉飛宰一頓,他們認得周冰和姚思甜,也知道錢曉飛與周冰的糾葛,平時難得湊一起,這會兒有機會坐一桌,不由得起了些玩笑心思。

錢曉飛示意他們安靜點兒,好好把飯吃完,不然惹怒了這位姑奶奶,怕是桌子都得給掀翻咯,他可是永遠都記得她的英勇,畢竟也不是誰都敢拎個酒瓶子爆砸人腦袋。

有人偏不願沉默,跟周冰打了聲招呼:“同學三年了,頭一回跟你坐一桌吃飯,榮幸榮幸。”

周冰顧自看手機,沒理他,她又不認識他。

那人自嘲地笑了笑:“周同學果然名不虛傳。”他的下一句話并沒說出口,但在座的人都知道那句話是什麽,有同學跟着嗤嗤笑了兩聲。

姚思甜不樂意了,她本來心情就不好,過來吃個飯,還要在這個氛圍裏吃,好煩人吶,她幹咳兩下,說:“其實還是你長得醜。”

這句話無疑是個炸彈,“嗖”的一下投入這群人中間,炸起了一大片水花,唏噓的,起哄的,揶揄的,一股腦兒都掀起來了。

那人皮慣了,也不在乎這個,對姚思甜說:“是沒有你們家權哲長得帥,但是好歹給留個面子吧。”

姚思甜瞪他一眼:“安靜會兒,不會有人把你當死人。”

“行行行,我話多,我的錯,打擾了。”

錢曉飛去買了兩瓶杏仁乳,打開瓶蓋,放到周冰和姚思甜手邊,問:“你們考哪裏,有目标沒?”

姚思甜說:“以我現在的模拟成績,是我想考哪裏就能考哪裏的嗎?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讨厭。”

錢曉飛可冤枉了,他就是沒話找話,提了這麽一句罷了,看來這位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也不能惹,于是換了語氣說:“不到最後都不能洩氣,喝點飲料平複平複。”

姚思甜拿起瓶子喝了一大口,待面端上來,默不作聲地埋頭吃面。

錢曉飛他們在讨論球賽,一點兒要高考的意識都沒有,這些人的成績也不咋的,按照平時模拟考的分數,勉強上個二本,有的已經定了去讀三本,反正剩兩周時間,再使勁兒也來不及了,不如痛痛快快地過完最後的日子。

周冰吃的快,對姚思甜說出去等她,然後起身往外走。

錢曉飛見她面前擱着的飲料一口沒動,趕緊吸溜幹淨面條,拿起瓶子追上去。

外面陰天,悶熱,其實不如在裏面吹着冷氣舒服,但是周冰更想安靜的待會兒。

錢曉飛站在周冰旁邊,手裏捏着飲料瓶,說:“你咋沒喝呢,給你。”

周冰沒接:“不愛喝飲料,謝謝。”

錢曉飛說:“我給你買瓶水吧。”

周冰制止他:“我不渴,你有事說事兒。”

錢曉飛喝了幾口飲料,緩解一下緊張,說:“想問你有沒有目标城市。”

周冰很清楚他要做什麽,但她并不是會那種給人希望的人:“錢曉飛,別再追着我了,換個人。”

“诶,沒啊,我……”錢曉飛沒料到她直接點透了自己的心思,一時語塞,聲音也小了,“我沒有追着你啊。”

周冰沒說話,目光落到了遠處,耳中聽到錢曉飛說,“做朋友總可以吧?”她移回眼神,肯定道,“可以。”他這人不壞,做個不越界的朋友還是可以的。

錢曉飛在心裏暗暗嘆氣,嘆他無疾而終的“暗戀”,雖仍是心有不甘,但他的少年時代,即将結束了。

晚上放學,周冰回了陸家,她上周就住在這邊了,溫钰給她做了嚴密的飲食計劃,早餐和晚餐都是按照食譜執行的,要一直到高考結束,她吃完飯就鑽進房間裏複習今天老師梳理的考點。

陸火下班過來蹭飯,溫钰和陸行章出去遛彎兒還沒回來,但給他在竈上溫着飯菜,每樣一小碗兒,剛好夠吃,他吃完洗了碗筷出來,碰見在客廳喝水的周冰,倆人雖然都是這家裏的孩子,但是一個忙于工作無法經常過來,來也是蹭個飯就又被叫走,一個準備高考早出晚歸甚至周末也去學校磨槍,算下來竟有三個月未見了,這會兒看到對方,竟都有種恍恍惚惚地隔世感。

周冰跟陸火打了聲招呼,把杯子裏的水喝完,陸火問她在幹嗎,她說在畫思維導圖,兩人說着話,陸火跟着她進了房間,站到桌前翻看上頭擺放着的紙頁。

她的字很清秀,有一點點連筆,不再是小學那會兒的狗爬字,這要歸功于他逼着她練字,不然依她的筆法,一個字得占兩個田字格,又拉胯又醜,用那種字去考試,卷面分直接就被扣沒了。

“要給我輔導呀?”周冰瞥了他一眼,“你還會嗎?”

陸火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小瞧他不是,他可不是許江淮,畢業這麽多年了,做噩夢竟然是高考,他放下紙頁,說:“我就看看,你繼續吧。”

他大一時,曾輔導過周冰寫作業,但僅限一次,此後再也沒有接過這個活兒,畢竟再來一次,他怕他會氣死,以往總是聽大人說,天底下最難的事情是輔導孩子寫作業,他還不以為然,待幹過一回後,終于明白了那種苦,真的是,太難了!

其實并不是多麽難的題,也不是多麽難以解釋的邏輯,只是講着講着,他有些急躁,周冰也有些逆反,兩個人相互較勁,慢慢地她就開始心不在焉,玩兒鉛筆玩兒橡皮,就是不聽他講話,他為了讓她集中注意力,拿書拍她的腦袋,成功把她惹炸毛了,收拾了紙筆幾步奔到門口,開門,出門,摔門,一氣呵成,等他出去時,見她在跟溫钰抹眼淚兒,他想,她還有臉哭,但溫钰不管是誰的責任,只指責他不好好教導,還打人,他争辯沒有打,只是拍了一下,溫钰說他個子高,力氣也大,拍和打有區別嗎,陸火辯不過,只得道了歉,周冰聽他認錯,立刻就擦了眼淚說去做題了,留下他繼續被溫钰數落。

不過後來她也用不着誰輔導,學習上用了心,成績很好,頗令人欣慰,陸火更欣慰。

這會兒看她,從一個毛毛頭長成了大人,學習不需操心,思維導圖做得那麽好,知識點梳理得邏輯分明,字也寫得漂亮,突然有種吾家有女終長成的感慨。

不料周冰突然揚起頭,問他:“分手以後難受嗎?”

給娃開了個家長會,這會兒才更新。

許江淮誇贊陸火的話出自《水浒傳》裏宋江初見武松時對武松的形容,他百度的。(僅限形容,不涉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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