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六月七日這天終于到了,知道考點後,周蘅便在附近定了酒店,說是早上去陸家接周冰去考點考試,中午吃完午飯在酒店房間睡個午覺,有了充足的休息,下午會更有精神,午飯則由溫钰準備好帶去酒店,南庭知也特意放下了工作回來陪她考試。

他們搞得如此興師動衆,令周冰非常無奈,卻也依着他們做了,她沒啥壓力,即不考什麽頂級名校,也不想做什麽人上人,就想留在這個城市上個能輕松考入的大學,她從小在這裏生活,以後也不想遠離,畢了業就找個公司上上班,掙點兒錢,不會多富有,但也不至于餓死的程度就足夠。

三天的考試在一片緊張的氛圍中結束了,周冰也舒了口氣,要是再不考完,她就得被幾個長輩們給拘禁死了,她這一考完,直接解放了大家,周蘅和南庭知馬上出差走了,一個是晚上七點的動車,一個是八點的飛機,周冰是拱着雙手目送他倆遠去,溫钰和陸行章也回去準備出游的必備物品,再來這麽幾天,她就要窒息而亡了,和同學們喝了杯奶茶後,就和姚思甜他們去慶祝高考結束。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以高中生的身份聚在一起了,班長征詢了全班同學的意見,把最後一筆班費拿出來,又跟大家收了點兒錢,找了個廠房改造的轟趴館,給大家安排了自助餐加各類娛樂活動,待周冰她們趕到時,場地裏一片喧嚣,人已來了不少。

姚思甜和周冰沖到唱歌房,裏頭也有人在唱歌,姚思甜去看了眼歌單,已點歌曲都八十首了,她沖場子裏喊:“都誰點的啊,這麽多要唱到什麽時候!”

“不知道誰點的,你點吧,一會兒沒人來唱,你就切過去。”

姚思甜趕緊點了她和周冰的,點完了一瞅,差不多有一百首歌了:“輪到咱們還得等會兒呢,先出去看看還有啥可玩兒的。”

倆人出了唱歌房在外面轉了一圈兒,二樓的一角是各種游戲機,都被男生們占據了,另外一角有四五個人在打牌,正中的一個大桌子是狼人殺,圍了一群人在玩兒,一樓是自助餐區域,工作人員正在上菜,自助餐的排頭竟然擺了酒。

啧啧,高考才結束就這麽放肆了啊!

七點半,自助餐時間開始,大家都聚在一樓,舉起打開的酒瓶,先來個舉瓶慶賀,然後一邊吃一邊拍照,氛圍非常熱烈,周冰和姚思甜也各自喝了一瓶,對于沒怎麽喝過酒的人來說,雖然只喝了這麽點兒的量,卻也足夠上頭了,後半程去唱歌房唱歌時,周冰徹底放飛自我,霸着麥克風一首接一首地唱,不過她唱得好聽,大家又醉心于玩游戲,倒是也沒人跟她搶。

陸火來接周冰的時候,她正一腳踩沙發,一腳踩茶幾,邊唱邊搖鈴铛,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身影格外清晰,尤其是那雙白嫩的腳,在黑色的皮沙發與茶幾裏,顯眼又充滿誘惑,偏偏她自己毫無察覺。

她前頭還有幾個人在伴舞,雖然都是東倒西歪的扭來扭去,但掩不住他們的快樂。

姚思甜跟見了救星似的撲過來拉陸火:“陸火哥,我弄不住她了,你快把她搞下來吧。”

陸火過去拽周冰:“下來。”

周冰正玩得高興,胳膊被人扯住,限制住了她揮動手臂的幅度,低頭一瞅:“诶,你怎麽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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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你回家。”

“回啥家呀,我們玩兒呢。”

姚思甜拿手機指了指時間:“散場了,時間到了,咱得走了。”

“誰說的,不是說要玩通宵嗎?我不走。”周冰甩開陸火,兩只腳都踩上茶幾,開始跟着音樂節奏左右搖擺。

姚思甜也有點兒暈乎,但腦子還算在線:“周冰,一會兒大家都走了,不在這兒通宵。”

周冰回頭追問:“那在哪兒,我也去。”

陸火又拽了她一把:“在哪兒都不許去,跟我回家。”

周冰停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陸火,他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眼裏也很平靜,沒有怪責也沒有波動,但她知道她不能拒絕他,她看着他說:“我鞋呢?”

姚思甜聞言,彎腰幫她找鞋,找了半天,才在茶幾前頭找到她的鞋子,白色的鞋面都被踩黑了,周冰不肯穿,嫌髒,姚思甜拿起鞋子仔細看了看:“裏面還是幹淨的,就鞋面髒了點兒。”

周冰抱着腳丫子縮成一團:“都髒。”

姚思甜沒法子了,咋辦呢,周冰平時也沒有潔癖的毛病呀,她只得求助陸火。

陸火說那就別穿鞋了,彎腰将周冰背起來,又把她的鞋子拿上,一路向外走,所到之處均是喝多了還沒走的同學,有的抱在一塊訴衷腸,有的還在比賽打游戲,周冰一路走一路跟他們打招呼:“拜拜。”

快出門口時,在拐角處竟然看到有倆人在接吻,姚思甜嘀咕着倆人的名字,說他倆怎麽在一起了?

周冰招呼到一半的手落了下來,拍了拍陸火,讓他停,陸火停了:“想吐嗎?”周冰搖頭念叨着,“不吐,有事兒。”說着讓陸火走到那對小情侶面前,她一把掀開男生,指着他的鼻子說,“早就瞧你不安好心了,對她好點兒啊,要不廢了你!”

男生懵了,木呆呆地點頭,女生無聲地問姚思甜:“喝醉了?”

姚思甜也無聲地回答:“是呀。”

警告完男生,周冰命令道:“走吧。”陸火把她往上颠了兩下,她這身手如此利索,是醉了還是沒醉?

三人很快出了門,一道門隔絕了裏面的喧鬧,青春年少的時光,自此便慢慢遠去了。

姚思甜的媽媽已經在門口等着她了,見她出來,立刻上前,“叫你早點兒早點兒,我要是不來,你還不走是不是?”說話間又一巴掌拍在她肩頭,“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點點。”

“一點點也不行,女孩子在外頭多危險你知道嗎,喝多了遇上點兒什麽事你後悔都來不及。”

“能遇上啥事兒啊,都是同學。”

“同學也不全是好人啊,你可真愁人,我真是讓你給氣死,你說……”

一旁的周冰突然大聲打斷姚母:“阿姨,你別說了!”

姚母被吓了一跳,扭頭看周冰:“這孩子喝了多少啊?”

“我沒喝多,阿姨,你別說她了,她都要哭了,別說了昂。”

姚母的滿腔唠叨不得不停了,“哎,行,不說了,都回家吧。”

陸火跟姚母打了聲招呼,背着周冰找到自己的車,夏日的夜晚,悶熱無風,周冰伏在陸火背上,下巴卡在他的頸窩處,額頭貼上他頭發,癢癢的,她伸手抹了一把,還是貼過來,好癢,于是張嘴吹了吹,陸火頓住腳步,低聲警告:“別吹氣兒。”

“你頭發紮得我癢。”

“你這樣我也癢,腦袋換個方向。”

周冰聽話地側向另外一邊,耳中聽到陸火的呼吸聲,伴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她在他晃晃悠悠地步伐中陷入迷惑,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陸火把周冰放在副駕上,又給她扣好安全帶,關上她這側的門,轉到另一側上車,抽了張濕紙巾擦拭自己的脖頸,周冰看見了,迷糊地問,“幹嘛呢?”

“降溫。”一張不夠,又抽了一張,連着用了三張,仍是滾燙,陸火索性放棄了,溫钰下午給他打電話,讓他晚上順路去接周冰回家,他下了班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不接,只好打給了她的好朋友姚思甜,對方說她喝了些酒,醉了,這群小屁孩兒,還喝酒。

瞅了眼坐在那裏擺弄手指的周冰,他問:“頭疼嗎?”

周冰傻愣愣地扭頭:“啊?”

“問你頭疼嗎?”

“不疼呀,為什麽會頭疼?”

“你不是喝酒了嗎?路上要是難受就跟我說。”

“好噠,咱們去哪玩兒呀?”

“回家呀,都幾點了,還玩兒。”

“回哪個家呀?”

“這麽晚了,哪邊近回哪邊。”

“哦,你怎麽來了呀?”

“我來接你啊。”

陸火邊開車邊應付周冰的問題,他見過喝醉了睡覺的人,也見過喝醉了耍酒瘋的人,還從來沒見過喝醉了不停問問題的人,十萬個為什麽裏都沒有她想要的答案,一路開到周蘅的住處,他趕緊下車把人背回去,到了家門口讓她下地。

周冰呆呆地往下看了看:“我拖鞋呢?”

真是個祖宗!陸火彎腰把拖鞋從鞋櫃裏拿出來放地上:“這兒呢,下來吧。”

周冰迷迷糊糊地滑下來穿上拖鞋,然後一把掀掉身上的衣裳,只剩貼身內衣褲:“太熱了,汗都濕透了,我要洗澡。”

小姑奶奶真是喝多了!什麽都不顧。陸火連忙拿起衣帽架上挂着的一塊長巾給她裹上,不顧她的掙紮,把人拎到衛生間門口“你自己一個人能洗嗎,要不先睡覺,明天再洗。”

“能洗能洗,太臭了!”周冰直接跳進去,陸火立刻把門關上,不多時,裏面就傳出嘩嘩的流水聲。

陸火去她房間給她找幹淨的衣服和睡衣,打開衣櫃就聞到一股馨香,他頓時有些不大自在,自她大了一些後,他就和她保持了距離,這會兒是迫不得已,大致瞅了幾眼,胡亂拿了兩件,出去丢在衛生間門口,擡手敲了敲門:“幹淨衣服放門口了,一會兒自己拿。”

周冰沒回應他,而是顧自唱着歌兒,陸火加大大力敲門,裏面的歌聲戛然而止,繼而是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陸火腦中精光一閃,連忙伸手握住門把手,果不其然,周冰在裏頭使勁兒轉門把手,嘴裏高聲叫他:“陸火,陸火,門怎麽打不開了?”

“你閃開,退後,我給你開。”

周冰聽話地後退了一步,陸火撿起她的衣服,然後把門打開一條縫往裏面塞:“拿着,洗完了換上。”周冰拿了衣裳放到一旁,接着去洗澡。

陸火抹了把額頭,去沙發上坐下休息,折騰這半天,他也累了,照顧一個喝醉了的人可比學習和加班累多了,得虧明天倒休,不然上班肯定沒精神。

周冰洗了好久才出來,雖然換上了陸火給她拿的衣服,但是頭發濕漉漉地滴着水,又把衣裳給弄濕了,陸火只得拿吹風機給她吹頭發,周冰一會兒嫌風熱,一會兒嫌風涼,一會兒又說他拽疼她了,搞得陸火一個頭兩個大,直想撂挑子不幹了,再瞅她那個死樣子,這麽睡覺肯定要着涼感冒,回頭又要賴唧唧,于是讓她緊靠沙發一角,然後他架起一條腿踩在她旁邊,把她固定在自己和沙發之間:“別動,再動頭發卷到吹風機裏了。”

“我沒動呀,這怎麽動呀,哎呀,你別擠我,起開點兒。”

“嗚嗚嗚,你壓着我胳膊了。”

陸火知道她這是故意裝可憐,因為他根本沒用勁兒,不過是把她圈在那方空間裏罷了,所以不理她,繼續吹,直到頭發半幹了才放她去睡覺,周冰得了自由,又興奮起來,不肯睡,拉着他聊天聊到後半夜才腦袋一歪睡着了,陸火困得要命,趕緊爬回房間去睡覺,一直睡到九點多,被一雙手給揉吧醒。

睜眼見着周冰趴在床邊兒叫喚:“我餓了,給我做點吃的。”

陸火卷着被子翻身:“你自己煮點面吃。”

“我想吃蔥油拌面,不會做。”

“煮個方便面不行嗎?”

“不行,就想吃這個,再加個煎的溏心兒蛋,你快起來給我做,我餓得胃都疼了。”

被她這麽揉吧,陸火再想睡也睡不着了,只好爬起來去給她做蔥油拌面,這個東西聽起來挺簡單的,做起來卻不簡單,一把小蔥切三段,冷鍋放油,然後小蔥分三次加入油鍋裏,先下蔥白,慢火熬炸,炸至變色撈出,再熬炸中段,最後熬炸蔥葉,熬制蔥油的間隙,用蚝油,香油,生抽和白糖調制一碗料汁,待蔥油熬完,把料汁和先前撈出來的蔥白等都倒入蔥油裏燒開,關火後即可拌面了。

她那嘴真叼,非得大早上吃這個,陸火這邊竈上做好了蔥油,那邊竈上的面也煮好了裝碗,他把蔥油盛出,就着鍋底煎了兩個蛋,鋪在面上,然後各自澆了兩勺蔥油,讓一直在旁邊看着的周冰端上桌,他則又從冰箱裏拿了根腸切了一碟,等他到餐桌那時,周冰已經把自己碗裏的面拌勻了。

“這個面配上溏心兒蛋,味道真是絕了,沒人能比得上你做的。”

對于她的誇贊,陸火很受用:“剩下的蔥油一會兒放涼了倒個瓶子裏頭,餓了就自己煮碗面拌着吃。”

周冰邊吃邊應聲,一碗面呼嚕呼嚕就下了肚,吃完早飯,倆人分頭去洗漱,然後回溫钰那邊,周蘅給周冰報了駕校,趁着高考後的長假,把駕照考下來,今天溫钰陪她去辦手續,熟悉環境。

路上,周冰接到姚思甜的電話,那邊讓她趕緊看班級群,說有爆炸性新聞,周冰開着免提,點進群裏看了兩眼,滿屏都是在刷一個表情包,是個拿着立式話筒瘋狂搖擺的人,再定睛一瞅,那不是她嗎?

“啥情況啊?”

“你火了。”

“什麽玩意兒啊?”

“你往上看,還有視頻。”

周冰挂了電話,又往上劃拉,群裏有好多視頻,她都點開看了,看到自己時,簡直沒臉看,有拽着跟人合唱的,有拉着跟人跳舞的,還有她自己在圓臺上狂歡的,老天爺喲,她喝個毛蛋的酒啊,這就是耍酒瘋啊,要死哦,她看完視頻,又看到同學們的文字聊天。

“沒想到周冰還有這麽狂野的一面。”

“媽的真酷!社會我冰姐。”

“我愛冰姐!”

“唱情歌也好聽,冰姐什麽時候再一起唱歌?”

周冰機械地轉頭看陸火,細聲問:“我喝酒以後,很恐怖嗎?”

陸火直視前方:“還行吧。”不恐怖,就是腦子會掉線,得虧他昨天接她回去了,否則她那副醉眼朦胧的樣子,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兒。

周冰扶額繼續看手機,陸火對她的忍耐度真高,竟然沒把她給扔外頭,她決定要從他們這個群裏消失,讓她社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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