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黃藍相間的球被高高抛起，人為賦予的旋轉讓它在體育館的燈光下化作一道殘影。
宛如流彈般的排球在眼前落下，發出“嘭”的一聲，然後重重反彈上天花板。
早見秋實瞪大的雙眼因過于集中視線而幹澀，順着聲音擡頭，人都吓得有些掉色了。
這是什麽？
排球嘛？
不對，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這個速度和力道的發球。
怎麽可能有人能接住這種發球，會死人的吧！
球從上方以直線距離落下，砸在地面上還沒停止旋轉，直到在地面上留下印子。
早見秋實要開始石化掉塊了。
她顫顫巍巍的指着地上的排球，向網對面的男朋友結結巴巴的問道，“這，這個東西它，它真的不會爆炸嘛？”
就算網球打得好，也不至于把技術帶到排球上還是這麽的無敵吧。
專門打排球的人看到真的會哭哦！
“要讓排球爆炸，還是比較困難的吧。”
仁王雅治彎腰，單手撿起排球，對早見秋實說道，“身體還是太僵了噗哩，要在球落下前就重啓身體呀。”
早見秋實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聽什麽“你要把炮彈抱進懷裏”一樣的冷笑話。
Advertisement
“會死人的。”早見秋實搖了搖頭，認真的提出重點，“這不是反應問題，就算預判到球的落點我也會放棄這球的。”
因為運動，特意紮的蘋果頭須須随着動作，在左右搖擺，吸引了仁王雅治的目光。
“……噗哩。”
仁王雅治單手托着球，突然輕笑了聲，伸手輕拽了一下發啾後轉身，嘴裏邊嘀咕着什麽，邊回到網的對面，“那麽，這一球我給你放放水怎麽樣？”
一般來說，面對這種激将法，早見秋實是一定會踩的，而且還是在對方話音未落就踩上去那種。
現在的她，只是沉默了三秒，殘忍的認清了自己能力的不足，沉痛地點了點頭，“好的，拜托了，把水平調整到雅治初學者的狀态也沒關系。”
接不到球的話，特訓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澄黃的聚光燈下，早見秋實躺在地上，覺得自己看到了太奶奶的笑容。
約會的時候練球，到底是哪個腦子有坑的笨蛋想出來的。
哦，是她自己。
早見秋實無力的做着拉伸，表情麻木。
剛才的接球特訓，仁王雅治有放水，這一點早見秋實是感覺到了。
只是放得不多。
差別大概在于連球都看不到，變成了可以捕捉到一點球的方向吧。
學會在接球前啓動身體，并不容易，身體總是會慢一拍才跟上意識。
一個上午的特訓，別說接球成功了，連球都沒有碰上，光在場上不停跑動了。
仁王雅治擦着汗，走到她的面前，盤腿坐下，“相比起男子排球，女子排球應該是更注重技巧性的。”
早見秋實側了側頭，半眯着眼看向仁王雅治。
“所以，如果突然出現一個攻擊性很強的選手，往往一力破十會。”
仁王雅治捧起早見秋實一條胳膊，不重不輕的按揉着，略帶笑意的說，“特訓如果有成效的話，起碼高中水平的比賽，是沒有你接不住的球了吧。”
不，女排攻擊再強也不會這麽離譜。
早見秋實沉默了半響，如此回道。
“球太快了，我跟不上，這樣接球特訓就沒意義了呀。”
早見秋實惆悵地戳了戳男朋友的胳膊，緩聲道，“雅治，再讓讓我怎麽樣？”
“……噗哩。”仁王雅治抓住她作亂的手指，算是答應了。
“謝謝雅治！對了，其實跳飄我也……”
仁王雅治挑了挑眉，“這樣的話，那我去學學跳飄發球好了，看起來不難噗哩。”
早見秋實:……
雖然但是，即使是雅治君，這句話聽着也好欠揍。
什麽叫看起來不難。
一個高中生能有幾個可以同時掌握跳發和跳飄。
早見秋實握着男朋友的手，有一種被卷到的熱淚盈眶。
“這是感動到要哭嘛？噗哩。”
“……”
才不是啊！
“拉伸結束就起來吧。”仁王雅治将她拉起身，問道，“下午還要繼續練習嘛？”
早見秋實盤腿坐起，順勢就要歪到男朋友懷裏，又被仁王雅治扶正了坐姿。
她撇了撇嘴，小聲回道，“練習還是要的，可是這樣一點約會的氛圍都沒有啦。”
去大阪集訓了一周，想要和男朋友貼貼，補充點能量。
“噗哩，練習和約會只能選一個哦。”
仁王雅治擺出一副為難人的模樣，一邊給早見秋實遞水，一邊壓低聲問，“那秋實下午要不要和我去約會。”
早見秋實糾結得手癢，反手撈過排球不斷打轉着。
“那，如果是雅治的話，網球和約會，會選哪一個？”
實在糾結的早見秋實，反手将問題抛出。
從沒被提問過的問題出現了。
仁王雅治愣了愣，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比賽期間，想都不用想，當然是選網球。
他相信早見秋實也會是相同的選擇。
但放在平時的話，這個問題大概就是網球和戀愛哪個更重要？
不考慮真正的想法，只從戀愛感情升溫出發的話，他現在應該果斷的回答約會。
仁王雅治和早見秋實四目相對，思考良久後，認真的說，“約會是重要的，但是練習也很重要。”
“是吧？我根本就選不出來。”
早見秋實将臉側貼上排球，晃着仁王雅治的手，真誠的說道，“雅治，你在我心裏就像排球一樣。”
“……噗哩，謝謝，我很感動。”
仁王雅治覺得，自己有必要對女朋友的學習上點心。
*
最終，在約會和練習中，早見秋實還是選擇了練習。
雖然離春高的日子還早，但技能又不是游戲裏的一鍵學習，是需要時間去打磨的。
決定是這麽決定了，但是不妨礙早見秋實因為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而不高興。
直到在梯形觀衆席上，将準備了兩個小時的三層便當拿出來，才提起精神，暗含期待的給仁王雅治作展示，“早見特供，超大份烤肉便當！”
三層便當裏，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烤肉，米飯只占據了可憐的半盒。
是任何一個烤肉愛好者看到都會贊不絕口的便當。
早見秋實期待滿滿的看着仁王雅治将烤肉送進嘴裏，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
“很好吃。”
“好耶！”
早見秋實雙手舉起，歡呼了一聲，也跟着往嘴裏塞了一口烤肉，眼眸亮起，“哇，超好吃！我果然是天才吧！”
“以後就算不打排球，也可以開烤肉店了！”早見秋實咽下嘴裏的食物，如此自誇着。
“噗。”
仁王雅治別過頭輕咳了一聲，在早見秋實尋求認同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并說道，“如果開烤肉店的話，帶我一個怎麽樣？我的廚藝也是不錯的。”
雖然這個不錯，是特指在自己愛吃的菜肴上。
“欸？這樣的話，店名就不能起用我的名字了。”
早見秋實認真猶豫的樣子，成功讓仁王雅治再次被逗樂了。
他眉目舒眷，笑着說道，“沒關系的，店名當然要用老板的名字，我的話只是給秋實同學打工而已。”
早見秋實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不作聲的給仁王雅治夾了一筷子肉。
“謝謝老板。”仁王雅治看了看米飯上的烤肉，慢悠悠的問道，“我可以優先應聘老板娘的崗位嘛？”
早見秋實捏着筷子的手顫了顫，默了片刻，整個人跟燒開的熱水一般沸騰了，腦袋上直冒煙。
她說話都磕巴了，語無倫次的回答，“還是……可能……不，結……結婚的話，幾年之後。”
“啊，好遺憾，噗哩。”
仁王雅治戳了戳她紅得透光的臉頰，有一種指尖被燙到了的錯覺，不着痕跡的收回手，蜷縮了縮，語氣飛快的給這個話題畫上句號，“那我過幾年再問問好了。”
在微妙……不，更确切的說是害羞到說不出半句話的氛圍中，吃完了午飯。
收拾便當盒發現屬于仁王雅治那一份食物剩下了一大堆後，早見秋實對男朋友的挑食概念提升了一個等級。
用來盛放雜菜的那一個小格子裏，南瓜和豆芽菜依然擺放得如剛備下那般精致。
米飯上撒了黑芝麻的區域沒被動過，玉子燒裏的魚餅也被挑出來了。
收拾好後，早見秋實遲疑的看着被仁王雅治放到自己包裏的便當盒，有些抱歉地說道，“我應該先了解一下雅治在食材上的忌口，再準備便當的。”
該說幸好烤肉準備得充足，不然仁王雅治今天中午就得餓肚子了。
“忌口嘛？”仁王雅治想了想，搖頭道，“我沒什麽忌口的。”
早見秋實沉默了。
她目光再次落到了裝着便當盒的背包上，仿佛聽了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
仁王雅治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也想到了自己沒說服力的便當，“……噗哩，我真的沒有忌口，只是不喜歡而已。”
早見秋實忍下了滿滿的槽點，“……好的。”
“我認真的，噗哩。”仁王雅治摸了摸她的腦袋。
“嗯，我相信雅治。”
“不，你沒有相信。”
“我有。”
“……沒有。”
